黑子的排球(莫将离)

“亏你能反应过来，我还以为那球对面绝对追不上了。”及川彻揉了揉黑子的头。
那个稻荷崎的主将像是个机器人一般，谁能想到居然忽然冲出去追球。
好在黑子提醒的及时，他直接起跳压下去了，要不然宫侑从那个角度扣球，他们估计赶不上接球，最终就是兵库的分了。
听到及川彻的问题，黑子咬了一下吸管。
在脑中总结了一下语言后，他才回答道：“因为对于视线诱导来说，观察别人的行为习惯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但……人类并不是完全依靠个人习惯以及理智驱动的生物，所以必须考虑到在强烈情感驱使下的‘意外’行为。”
黑子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轻声说着：“但我……其实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太明白其他的人的情感。”
“所以我尝试去将不熟悉的人带入到自己能够猜到行动的人身上，虽然我也不认为北前辈会去救那一球，可我知道如果是国见君的话，说不定会去追。”
“这两个人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还挺像的。”
及川彻摸着自己的下巴：“像吗？国见感觉不像是那种会老老实实训练的人吧。”
黑子面无表情：“倒也不是这个角度。”
被吐槽的及川彻哈哈一笑，随后两只手一起把黑子的头发弄乱。
“小哲也不用太有心理压力，即使不擅长表达情感也没有关系，及川前辈我还是很敏锐的。”
岩泉一感觉自己要变成吐槽役了：“不，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

濑见眨眨眼，一脸迷茫。
眼看着及川和牛岛几乎零交流，沟口直接开口问道：“牛岛，感觉怎么样？”
牛岛收回了看向兵库那边的视线，非常沉稳地回答道：“我没有问题，还跑得动。”
“那就好。”沟口松了口气，其实看到及川彻忽然频繁开始给牛岛球，他有一点担心牛岛会因此体力不支。
他当然信任及川彻，但毕竟及川和牛岛本来关系就不好，他难免有些担心。
毕竟从他这个视角看，感觉及川彻完全不考虑牛岛的体验感，完全把人家当一个趁手的工具。
还没等沟口领队给及川彻找补，牛岛已经非常自然地开口：“不用担心，及川他心里有数。”
沟口领队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下意识开口：“啊？”
提示音响起，宣布比赛重新开始。
另一边的青城几人率先走向场中，牛岛和那是天童紧随其后。
确实不用担心。
哪怕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他们也能通过排球达成一种共识。
及川彻对他的调动看上去比较蛮横无理，但实际上每一球都给得恰到好处，扣起来很舒服。
不论什么情况都能对队友有百分百的了解，激发队友百分百的潜能，那是及川彻作为二传所拥有的才能。
感觉任何一个攻手都不会拒绝一位像及川这样的二传，能莫名让自己感觉好像“进步了”一般。
至于及川彻频繁的传球……确实没什么问题。
牛岛很清楚，为队伍打开局面本身就是他的责任。
所以不论球多少次来到他的面前，他都会全力扣下去。
完全成为了宫城战术重心牛岛在后续的比赛中展现出了自己在空中的统治力。
“扣得好！”
再次拿下一分后，牛岛轻轻出了口气。
比起对面尾白阿兰逐渐降低的扣杀质量，他的状态倒是还可以。
虽然也能感受到些许疲惫，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的手感很棒，有种越打手越热的感觉。
和宫城调整了进攻重心一样，兵库在几轮的防守中也适应了让队长北负责大部分防守，其他人查漏补缺的状态。
哪怕北的个人能力在这个赛场中并不足够出色，但他充沛的体力倒是让他在这个时候突出了一些。
即使面对得是牛岛的扣球，有前面拦网的掩护在，北也顺利防守成功了数次。
分数走到14:16，比赛再次暂停。
分差看上去是缩小了一部分，但其实兵库的劣势依然存在，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自由人有些体力不支的情况下。
除了北从旁边策应以外，其实更多的压力其实是被转移到了宫侑身上。
比起前面两局，宫侑的出汗量肉眼可见的增加了不少。
黑须教练在那边跟宫侑重新调整战术安排的时候，北一边听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那边的黑子。
“怎么了？”阿兰有点摸不到头脑。
北收回看向黑子的视线：“大概有了一些头绪。”
那个自由人非常擅长观察，但他们也并非不能利用这一点。
视线诱导的原理很简单，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黑子那个程度。
不过就像国体一开始宫侑提议学那个发球的视线遮挡一样，单纯的遮挡视线是他们也能够学习的技能。
宫城的队伍看上去是围着二传转的，其实从头到尾依靠的都是扎实的一传。
总之……试一下吧。
重新回到赛场上，北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他承认他之前确实因为那个自由人的缘故有一点心态不稳，但已经没有问题了。
北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边的宫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北信介的变化。
让人感觉……非常的寂静。
赤木路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降低自己的重心准备防守。
保存体力什么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明天能不能有比赛打还是两说，先拿到眼前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发个好球！”
牛岛转了一下手上的球，在场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将这球高高抛起。
和因为体力原因已经没有把握打出足够强度的跳发而开始提高精度针对性发球的其他人不同，牛岛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依然保持了高抛球的强发状态。
“我来！”北后退两步，尽可能降低自己的重心，把球稳稳垫了起来。
“接得好！”宫侑抬手准备托球。
北迅速看了一眼对面的黑子，直接向自己的右手边移动了一步。
在不影响后排进攻助跑的情况下，他特意卡在了黑子与宫治之间的位置。
黑子愣了一下，一直对北很关注的他瞬间察觉到了北想要做什么。
但很遗憾，在这方面他才是专业的。
北表情没怎么变。
他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要做一点试验，顺便让黑子多多少少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
宫侑这球最终给了另一边的阿兰。
阿兰这球打在拦网上，直接飞出了界。
“好！！！”兵库那边欢呼起来。
分差到一分了，距离打平反超也不远了。
不过及川彻没有给兵库那边这个机会。
后排进攻的岩泉一紧接着就打出一个漂亮的压线球，拿回了一分。
眼看着比分再次被对面拉开，兵库众人倒没有太急躁。
他们还有机会……
在黑须教练更换发球员以及适当调整的应对战术下，目前局面也是相当稳定。
但同样的，他们也还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牛岛的扣杀被赤木接起，这球给得不算完美，但对宫侑来说也足够用了。
而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之前对面的启发，宫侑砰地一下将球给了后排的宫治。
宫治毫不犹豫地将手挥下，直接把球打向三米线附近。
这一球不仅是宫城前排的拦网没反应过来，被北特意遮挡了一部分视野的黑子也完全没跟上。
负节奏快攻的后排使用版本，双子依靠自身扎实的基本功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完美将其驾驭。
及川彻直接气笑了：“令人生气的天才。”
他们以为自己是拿到了什么拷贝技能吗？倒是失误一下！
打这么谨慎干什么？天才不应该更浮躁一些吗？
在及川彻胡思乱想的时候，岩泉一直接出声说道：“及川，把球给我。”
及川彻瞬间回过神：“好。”
大平狮音的发球局，入畑教练直接换了影山上来发球。
“啊……这个时候。”赤木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大家都打不动的时候换上来一个狠人发球员，这也太狠了吧。
“上吧！杀人发球”候场区的日向倒是相当激动。
在哨声响起的下一秒，影山直接将球抛了起来。
沉重如流星的排球直接精准砸向赤木路成的位置，针对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砰的一声重响，这球直接被赤木接丢。
“影山发得好！再来一球！”
影山的发球局直接拿下两分，将比分拉到了20:23。
但第三球的时候兵库那边重整状态扳回一分，比分21:23。
黑子弯腰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随后吐出口气，准备接一传。
兵库那边依然保持了后半场比较刁钻的发球状态，而黑子迅速移动自己的位置，出声道：“我来！”
“好一传！”
及川彻抬手托球，另一边的岩泉一配合扣下快球，而样对面的北发挥也非常稳定，给了个很完美的传球。
“接得好！阿治！”二传宫侑将球给了宫治。
宫治做出了起跳的假动作，利用一人时间差成功骗过了拦网。
但反应很快的松川在落地的瞬间重新起跳，直接抬手碰向这球。
手指上传来疼痛的感觉，他虽然碰到了这球，但其实没什么用。
“黑子！！！”松川大喊一声。
早已经做出反应的黑子直接扑了出去，漂亮的鱼跃救到了这一球。
看着头顶落下的排球，及川彻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他从不怀疑自家的自由人，也坚信不论什么情况球都会过来。
毕竟……为队伍打开局面、化不可能为可能就是属于王牌的责任。
另一边的牛岛已经助跑起跳，直接带走了对面兵库拦网的视线。
牛岛本身的力量加上及川精准的快球威胁度相当恐怖，让角名甚至多少有了些应激反应。
宫侑顿时心感不妙，以及川的对在场所有人的掌控程度来说……
在这一瞬间，及川彻的动作做出了微微的改变，排球直接被他就这这个托球的姿势把球送过了球网。
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宫侑直接冲了过来，在球落地之前救了起来。
“阿治！”
及川彻轻啧一声。
这家伙真难搞，能不能老老实实的被骗啊。
宫治紧跟着追上，把球托给了中路的阿兰。
拿到球的阿兰一记爆扣砸向松川那边，硬生生给宫城的拦网开了个口子。
岩泉一第一时间扑了过来，虽然没让球落地，但球依然以很快的速度砸向场外。
“我来！”黑子出声喊了一声，直接冲刺追向这一球。
他直接咚的一声跪向地面，整个人后仰把这球下手打回了兵库那边。
场边紧张地直接站起来的沟口领队短暂的松了口气：“救得好！”
兵库那边也再次重整旗鼓：“机会球！”
北把球稳稳送到宫侑头顶上，而宫侑再次选择相信王牌。
那种球不是每一次都能救回来的，尤其是现在对面自由人以及主攻状态都不是特别好，直接砸下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阿兰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直接抬手将送到面前的球扣了下去。
但松川迅速改变了拦网的策略，主动伸手去碰这球。
“一触！”
“碰得好！”回来的黑子直接跟上，抬起手再一次精准的把球送到了及川彻头顶。
及川彻原地起跳，抬手把球给了岩泉一。
借着牛岛的掩护，再次起跳的岩泉一憋足了一口气，将这球重重扣下。
排球从北的双臂之间直接砸了过去，这球落点相当靠后，位置靠前的北没能追上。
“好！！！”
及川彻转身与岩泉黑子击掌。
比分跳到21：24，宫城率先拿到赛点。
“最后一分！”
“一口气拿下！”
岩泉一侧头看向对面兵库众人。
刚刚那个间隙，似乎用小斜线会更稳妥一些，可惜他打不太来。
回头再加练一下吧。
场边相当激动的沟口领队看向身边的入畑教练，今天入畑教练怎么表现如此淡定？
入畑教练用手背挡着自己的嘴。
他当然也想站起来欢呼，但是……
他的腰好痛。

松川的发球局，入畑教练再次进行了人员的更换，由濑见英太上场发球。
场上有及川和牛岛撑着，这局比赛他前面都没有使用关键发球员。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最后，可以毫无顾忌的全部掏出来使用了。
“发个好球！”
濑见长长吐出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他对自己的能力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作为二传的他在这种级别的比赛的中确实没有办法发挥出足够的能量，尤其是在目前场上的及川彻和宫侑都称得上是“顶尖”的情况下。
但好在他还有“发球”这个武器。
所以……他一定会用自己最强大的武器为队伍拿下这最后一分！
“放马过来！”赤木大喊一声。
这个时候他也豁出去了，稻荷崎的劣势很大，甚至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几乎看不到生的希望。
像是本来就不够坚定的角名，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在想着放弃了。
他是自由人。
是队伍防御的关口。
在这个比赛场上，他是最不可能说“放弃”这两个字的人。
濑见看着已经满头是汗的赤木，在裁判吹哨示意后抬手将球抛弃。
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为了胜利，为了荣耀，为了……尊严。
砰！！！
手臂传来疼痛的感觉，但赤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直接将球送到了前排。
那不是“痛”，那是无比扎实的接球触感。
“侑！！！”
“接得好！”宫侑大喊一声，随后直接抬手将球以极快的速度托给了宫治。
这球其实给得并不算好，所以没有办法给出特别完美二传的他选择去相信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宫治抬手准备扣球，对面天童的拦网也第一时间追了上来。
这一分他们没有不拿的理由，毕竟现在对面最棘手的自由人不在场上，代表宫城的防守力最起码缺了一半。
他抬手轻轻碰向这球的下半部分，将球吊了过去。
“假动作！”
大平狮音拼尽全力够向这一球，但过远的距离让他没有办法追上。
球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兵库得分。
宫侑和宫治击掌：“好！”
22:24，一分一分的追上去吧。
场边濑见英太下场，黑子更换后排球员重新回到场上。
“别在意！下一球！”作为主将的及川彻也安抚着队内所有人。
他们依然是赛点，比起他们来说，稻荷崎那边面临的才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压力。
稻荷崎那边的发球很明显有些紧张，大平狮音直接主动出声接球，把球给向进攻线。
与此同时，收到及川战术手势的黑子也开始了助跑。
影山的托球是黑子一步一步看着练出来的。
曾经的他一度认为自己的排球上的才能优先，所以并未对此多加思考过。
但走过了全国，去过了国家队后，即使是这样的黑子也忽然有了些许触动的感觉。
或许……他也并不是不能做到。
看着对面的黑子准备托球，及川彻也做好了助跑直接起跳，稻荷崎的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地追了过去。
这种快球的扣球方向基本是固定的，只要知道会扣，就能够拦下。
黑子手中球带着些许旋转飞出，以一种抛物线的球路到达了及川面前。
然后在最高点……停了下来。
及川彻瞳孔一缩，但他自己的反应速度还是驱使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黑子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在这种情况下不用和拦网正面对决、而是可以打技术球的机会。
砰！！！
在稻荷崎拦网众人的注视下，原本意图直接向下扣球的及川彻忽然改变了扣球的姿势，将这球打向了拦网的指尖。
排球高高飞起，砸向场外。
宫侑瞳孔猛缩。
不……怎么可能？刚刚那球怎么会有时间用来做调整？
是二传做了什么吗？
停下来了？
赤木狂奔出去救球，但他过于疲惫的双腿已经几乎迈不动。
他扑出的同时，眼睁睁看着这球落向了地面。
无力感，自责感在一瞬间吞没了他。
为什么他不能再快一点？为什么他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做不到像宫城的自由人那样？
——他不知道。
他唯一明白的一点是……在此时此刻的赛场上，他毫无疑问是给那些惊才绝艳的后辈们拖了后腿的。
拉长的提示音响起，昭示比赛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