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呢。”众人惊叹。
出身世家,他们不是没见过金银财宝,但堆积如山富成这样属实少见。
尤其是双双,她出生蓬丘,未曾接触过如此庞大巨量的财富。
一进来双双就被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珠宝吸引住了,时间太久远了,木制品和一些书籍珍卷腐烂了许多,铁器和青铜器皿也已经生锈了,但也有一些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完好的。
不论时间再久,金银珠宝是不会腐烂的,只是光泽暗沉了下来。双双在一箱子女人的首饰里看花眼了,那些簪子钗子的样式,都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风格,是属于曾经那个时代的遗风。
“惠梁王为什么要把自己和皇后的棺椁移到这里啊,是怕放在皇陵里,被盗墓贼盗走吗?”
双双疑惑,“天哪,这么多宝贝,就他们两个葬在这里唉,他肯定,非常非常喜欢皇后吧。”
生同衾,死同穴,身为一国国君,后宫三千佳丽,也只在死后,在这里,才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吧。
楚轩河在研究一堆生了锈的武器,搭话:“他不是还留了钥匙了么,我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是留给后人的。他肯定是想过有人能进来的。”
“说的也是。”双双点头附和,如果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不被打扰,他设置很多很多机关保护墓室就罢了,就没必要留个钥匙了。
留下钥匙,相应的,就会留下那些关于宝冢的传闻,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寻找宝冢了。
三个人都各自观摩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有傅潭说径直向着最中间台阶上的两个棺椁走去。
最前面是二人的牌位,一个是惠梁王,一个是潇湘皇后。牌位后是棺材,不愧是皇家用的棺材,最上好的金丝楠木,还镶嵌着各种金玉和宝石,存放棺材的石台甚至都是黄金打造的,一眼看上去都要被上面的华贵闪花眼了。
石台下堆放着金元宝银元宝,还有成串的铜钱,这惠梁王跟有收藏癖似的,乱七八糟的,什么珍贵的都往这里扔。
傅潭说没有在意那些东西,他的目光被棺材旁边的木头匣子吸引了过去。
和那些盛放珠宝胡乱堆积的匣子不同,这个匣子的位置摆放的极方正,且紧贴着棺椁,像是惠梁王极珍视的东西。
傅潭说抬手,轻轻打开,令人惊讶的是,里面是一摞一摞的信纸,并且,这信纸还没有腐烂,甚至还能传来一阵阵悠悠的馨香。
这不是人间的信纸。傅潭说可以笃定,墨水也是,都不是凡间世人所用的那些,而是经过特殊方法炼制出来的,可以保存千年不朽的东西。
就像重安宫里,他师兄绯夜仙君和洛与书常用的那些。
带着极大的好奇心,傅潭说打开了第一封,开头就是“湘湘亲启”。
傅潭说眉头一皱,是惠梁王写给皇后的。
第一封信十分冗长,也写的十分细致,但没什么重点,生活趣事都要说上一两句,二人像是很久不见面似的,惠梁王分享欲十分旺盛,最后表达自己对皇后身体的挂念,写了足足有三五页。
傅潭说撇撇嘴,都是废话。他没有细看,草草带过。心里暗道,难道是二人刚认识,刚热恋的时候么?话那么多。
不过信上只有日期,很少有年份,就算有年份,傅潭说也不清楚梁国的历史,也没办法根据年份推算此时惠梁王的年纪,于是就作罢了。
但是傅潭说倒是很好奇皇后的回信,翻找了一下,这匣子里没有回信,都是出自同一人,也就是惠梁王之手。
但是在这封信的最末尾,有个大大的,字迹截然不同的“阅”。
傅潭说几乎是“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几乎能想象到,面对惠梁王罗里吧嗦的信,皇后托着脸满脸无语地阅读,甚至连回信都懒得写,跟皇帝批奏折似的,直接批一个“已阅”。
这皇后,跟他想象中的那种贤淑的形象不一样,还挺有意思。
傅潭说紧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封,看日期距离第一封已经过了一段日子,信上依旧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在最后提了一句“河北水患,甚忙,恐信怠,请湘湘谅之”。
是在解释自己不能及时写信的原因。但看皇后的反应,恐怕也不是多稀罕惠梁王的来信。
等等。傅潭说刚想把信放回去的手突然僵住。
因为他突然想到,根据历史记载,惠梁王年纪轻轻就登基,登基前落魄皇子全在逃难,什么时候治理过水患?
仔细想想,那也只能是,他当皇上的时候!
傅潭说心头震动,连着翻了好几封,果然在里面找到“朕”,“贵妃”这样的字眼,有一封里他还说,按照湘湘的意思,沈贵妃位同副后,管理六宫,沈贵妃所出之子,封为太子。
什么意思?!
傅潭说人傻了,直接懵了,看不明白了。
他以为这些信是在惠梁王没有娶到皇后之前为诉心意才写的,如今来看,分明是他当上皇上之后写的。可是那时候一人为皇一人为后恩恩爱爱写什么信啊?为什么还写信诉说近况啊?
除非是……除非是皇后去世之后!皇后去世之后他才立的贵妃之子为太子啊!
反应过来傅潭说更麻了,一股阴寒的麻痹感顺着他的小臂上爬,整个人毛骨悚然,捏着信的指尖都颤抖了几分。
他盯着信纸上那个大大的“阅”,汗毛竖起,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死了,那信,又是谁回的?
傅潭说咽下一口气,安抚自己,那只能说明,皇后并没有死,可皇后没有死,又去了哪?
他将匣子里的信都翻出来,每一封都草草浏览一遍,便能明显发现不同。
刚开始的信写的事无巨细,每一页都是分享欲,也许是皇后每次只回应一个字,太过冷淡,惠梁王的信也渐渐短了下来,从三五页,到一页,最后只有几行,只写一些近况,也只是报个平安而已。
仿佛是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惠梁王的心似乎也在一次次的敷衍里冷了下来。这种转变,连傅潭说都能感觉出来,可皇后没有半分心疼,雷打不动,只有一个“阅”。
连傅潭说这个旁观者,都有点替惠梁王难过了。
后来更可怜,因为翻着翻着,信纸后面的“阅”,突然就没了。
这么狠心,连“阅”都不肯回了吗?
傅潭说皱眉,对比了一下日期,赫然发现,这些信之间,有一段长达数年的空隙。不知道什么原因,惠梁王已经多年不曾再给皇后写信了。
他头脑转了起来,飞快地思索。
如果说“阅”后的信,是皇后读完后回信送回来的,那没有“阅”过的信,不是皇后没有回,就是惠梁王根本没有送出去的。
不管怎么样,在此之后,就没有已“阅”的信了。
那这些尚在惠梁王手里的,没有“阅”的信,也就只能……是惠梁王写完,没有送出去的了。
傅潭说心脏跟着一阵抽紧,惠梁王知道皇后不会再回信了,他却依然在写,只是这些信没有送出去,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正式了。
肉眼可见字迹潦草起来,言语之间也多不通顺,和从前的规整不同,现下这几封,像是想起来什么写什么似的,十分随意。
他前面写给皇后的信,能看出,字里行间都是克制的想念和情谊,可是他却未剖白明说。而最后那几封没有署名和日期,没有发出去的信,却句句都是热烈汹涌的爱意。
甚至连称呼都变了,从前唤“湘湘”,许是潇湘皇后的小字,可后来就变成了令人迷惑的“阿姐”。
“阿姐走后,无人知朕。”
“夜多梦,常梦阿姐,阿姐牵着朕的手,救朕于泥潭乱世。世人多骂阿姐蛇蝎,可于朕,阿姐是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女,是救赎朕的菩萨。谁要乱说,朕要割掉他们的舌头……阿姐莫恼,朕只是说笑,朕是明君,朕从不残暴杀戮,乱砍人的脑袋。”
“相国大人三次与朕提及,他家嫡女倾城之姿,朕亦有所耳闻,什么‘大梁第一美人’,哼,朕岂不知老狐狸心思,后位空久矣,四下起意。”
“朕见相府嫡女,哼,不如阿姐半分。在朕心里,阿姐才是大梁第一美人,从前,以后,年年月月,无人可与阿姐作比。”
“朕许是老了,眼花了,一封信要写好久。腿脚也不利索了,近来秋狩,儿孙皆少年意气,朕也只有旁观的份。犹记那年阿姐于马背上挽弓射箭,飒飒英姿,每每想起,朕依然胸口激荡。阿姐狠心,竟是多年不曾再入朕的梦了。”
此时傅潭说手里的信纸只剩下了两张,字迹颤抖,墨却浓烈。
“阿姐,你回来,再回来看看朕吧……”
最后一张。
“阿姐,朕很想你。”
傅潭说的指尖已经麻了,白纸黑墨写下的字句,纵然隔了千年的光景,也依然可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和绵绵情意。
可惜啊,后面这些信,惠梁王没有送出去,皇后也没有看到了。
那如今面前是二人的棺椁,二人……死后又葬在一起了吗?
傅潭说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好像在击打着傅潭说的耳膜。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两个棺材,为什么惠梁王千辛万苦也要选择葬在鬼蜮,为什么皇后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潇湘的封号,和一个湘湘的小名,以及为什么……为什么钥匙在他母亲手里,又给了他,为什么他的血可以打开石门……
一切的一切,虽然很扯很离谱,但是,很难让他不怀疑。
因为他的母亲,名字里,也有个湘。
而傅潭说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知道自己并非纯正的鬼族血脉,而他的父亲,也并非鬼族,很大可能,是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纸重新塞回匣子里,然后起身上了黄金台。
双双奋力往储物袋里搜刮财宝,摸了两手脏脏的灰,抬头看见傅潭说一跃就站在高台之上,双双有点慌,忙喊:“鸣玉,你在做什么?”
赵秋辞和楚轩河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赵秋辞向黄金台的方向走去:“鸣玉,这棺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傅潭说低头,双手覆上华贵的棺,“我只是想,打开看看。”
傅潭说扬起笑脸, 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不是说什么绝世大宝贝,都在棺材里和尸体一起放着么?”
赵秋辞二话不说上了黄金台:“那我帮你。”
“啊啊啊干什么?”楚轩河人都傻了,“不是, 各位,我们随便动人家的棺材, 不太好吧?”
他还是有一点道德心的,虽然对于惠梁王的陪葬品很心动, 但是也没有想开人家的棺材哎喂。
“拜托,你都进人墓室打扰人家,还觊觎人家的财宝, 咱们已经跟盗墓贼差不多了, 这时候还不好意思上了。”傅潭说丝毫不惧, 理直气壮。
“再说了, 我有钥匙,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四舍五入算是邀请我来的, 说不定宝贝还是留给我的呢, 各位就当回自己家了, 都别客气哈。”
众人震惊,当回自己家?
墓室主人:您多冒昧啊?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傅潭说手里真的有宝冢的钥匙,还是他什么先人前辈传给他的,说不准, 傅潭说祖上就是那惠梁王的后人呢?
他们说话的空, 赵秋辞已经上手了,金丝楠木的棺材极其华贵,上面还镶嵌着各种金啊玉啊的, 沉的要命。
他先是敲了敲潇湘皇后的棺材,眉头皱了一下,继而又敲了敲惠梁王的。
“不对。”赵秋辞凝眉,又敲了两下,“声音不对。”
“潇湘皇后的这个,是空棺。”
“什么?”傅潭说诧异地凑过来,满目震惊,“空的?”
赵秋辞抬眼看他,眼神传达着一个消息:开,还是不开?
“开。”傅潭说咬咬牙,“来都来了。”
不亲眼见一见,如何能死心。
傅潭说心脏剧烈跳动,衣袖下掩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万一,万一呢?
万一,就让他找到了呢……
“不是吧哥哥们,你们真要开啊。”楚轩河瞪着大眼,那边傅潭说和赵秋辞已经在推沉重的棺材盖了。
楚轩河在损阴德和好兄弟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来:“起开起开,我力气大我来。”
楚河出马一个顶俩,随着沉重的摩擦声,那镶金嵌玉的棺材盖子掀了开。
“轰隆--”偌大的棺材盖子滑到黄金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棺材里的一切暴露在众人面前。然而,没有任何尸体,皇后棺椁里躺着的,只有一套大红色的嫁衣。
没有见过也能猜出来,那应该就是帝后大婚时皇后所穿的凤冠霞帔,一针一线缝好的精美衣服许是用了法术保存,到现在都没有腐烂,上面还齐整地放着一套黄金打造的凤冠面首,镶嵌着的宝石,到现在仍是熠熠生辉。
“空棺?为什么是空的啊?皇后的尸体呢?”
“皇后没有葬在这里吗?”
楚轩河和双双都一脸不解,窃窃私语。
赵秋辞没有说话,他视线扫了眼棺材,又落到了呆滞的傅潭说身上。
棺材里除了衣服和首饰,其他的大抵是些皇后曾用过的生活物品或喜欢的物什。
然而,在那凤冠旁,还静静躺着另一个物什。
那是一个黄铜的小鸟,在一众首饰和杂物里不怎么显眼,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傅潭说的注意。
看到它,傅潭说瞳孔震动,一切都有迹可循,所有怀疑都有了答案。
他俯身捡起黄铜小鸟,霜白的指尖颤抖。小鸟憨态可掬,扁扁胖胖的,傅潭说好像突然脱了力似的,虚脱地滑坐在地上,他一手扶着那棺材,神情恍惚。
“怎么了鸣玉?”赵秋辞看他不太对劲,伸手扶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傅潭说趴在空棺材上,丝毫不嫌弃那是死人用的棺材,哀戚:“我,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心里难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解:“心里,难受?”
傅潭说胸口起伏。他现在的心情,谁人能理解。这黄色的铜雀,是鬼女府正门钥匙。也就是说,潇湘皇后,不是别人,就是他娘!
难怪,难怪惠梁王如此念念不忘,难怪惠梁王费劲八叉也要把陵墓修在这里,难怪钥匙会在他母亲手里,难怪皇后的棺会是空的!
还有那些信,那都是写给他娘的啊!
傅潭说难过地要哭出来了,难道惠梁王竟是我亲爹?真是离了大谱。
可他偏偏还要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咬碎牙齿,连最好的兄弟朋友都不能告诉。
赵秋辞蹲下来,看傅潭说脸上的难过不似作伪,他虽然迷惑,还是没有多问,只把手掌覆在傅潭说肩头,轻声安抚:“好了好了,不难过了,我们三个都在,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你的,你不要自己憋着。”
傅潭说吸吸鼻子:\"狐狸,那惠梁王,姓什么啊?"
赵秋辞想了想:“姓,梁吧,国姓,应该是。”
“那没事了。”傅潭说倏地从棺材上爬起来,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他姓傅,他爹肯定也姓傅。惠梁王姓梁,那就不是他爹。
这么一想,傅潭说心里松快多了。
他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楚赵沈三人都看傻了。
楚轩河咽下一口气,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了声音:“怎,怎么回事、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傅鸣玉跟中了邪似的。
他苦着脸:“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开棺,不要开棺,这他妈的太邪乎了啊。”
赵秋辞指了指另一个棺:“鸣玉,惠梁王的棺还开吗?”
“不开了。”傅潭说眼睫微垂,“里面不过也就一具尸骨了。”
他不想看,也不在乎了。横竖他母亲没有葬在这里。
那一口空棺,说不定只是惠梁王自作多情。
他为什么要把钥匙留给他娘?莫不是还想让他娘回来看他不成?
傅潭说越想越生气。
他娘有什么想不开,去给惠梁王当皇后啊?潇湘皇后上位后三年便去世了,也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不想再在宫里呆着了,便找机会脱身,而这件事,惠梁王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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