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在府里忙了一天,对今天发生的事有所了解,但他并不觉得神宫寺奏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带回来关着的人。
走进院落,夜斗就看到宿傩一个人漠不关心地坐在矮桌前吃饭。
夜斗倚在门口,对宿傩说:“你老师去见平安京的人了哦。”
宿傩没转头,“不关我事,而且他不是我的老师……他那种人不配。”
“你……是不是对神宫寺有什么误解?”夜斗站直了些,疑惑道,“他是严厉了些,但确实有在教导你吧?你不要因为这而怨恨他。”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宿傩抬眼,脸上是嘲讽揶揄的笑,“也对,你们关系不一般。”
夜斗就知道昨天说的话都被对方听见了,差点跪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来偿还过去的债,仅此而已!”
宿傩:“关我什么事?”
“咳,就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神宫寺的纯洁关系,你也好好想想,神宫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宿傩眼中闪过晦暗情绪,沉声道:“我自然知道……”
夜斗没再多说,看了眼宿傩面前的晚饭回到隔壁,琢磨着等会儿厨房里能不能找到没吃完的点心。
会客厅——
神宫寺奏一进去,所有目光都投向他,其中便有那道熟悉的视线。
他目不斜视地坐在家主身侧,正好在白毛咒术师对面。
“这是我的独子,名为奏。”家主向三人介绍,转向神宫寺奏时面色微变,“奏,向客人问好。”
神宫寺奏视线扫过三个咒术师,最后在对面人身上停顿,“初次见面,有失远迎。”
菅原坐姿豪放,一手托着腮,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神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小啊,完全就是小朋友嘛。”
家主换上笑脸回道:“只是看着小,奏已经十六岁,到了该婚娶的年纪,初春时也会接任祭司一职。”
神宫寺奏端坐着,听到对方话中暗示也没有反应。
“诶……这样啊,可惜可惜。”菅原咋舌道。
家主忍不住问:“菅原先生为何这么说?”
菅原挠了挠脸,“一想到神仙一样的人会有七情六欲,未来也不知道会和怎样的人结合、生子然后老去,不会觉得很失落吗?”
“你这话说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孩子。”家主没能听明白他话中含义,只知道繁衍子孙,千秋万代。
“不过在这里确实很难寻到门当户对的,不知……”
神宫寺奏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抱歉,今天胃口不好,就不陪各位了。”
说完便转身开门离开,背后响起家主尴尬的赔笑声:“这孩子我行我素惯了,让你们见笑了。”
紧跟着菅原懒洋洋的声音:“我还以为他是害羞了呢……”
神宫寺奏快步走着,将这些声音甩在身后,径直来到关阴阳师的禁闭室。
现在人应该已经缓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掌握多少信息,他还是要在下次见到那三人之前了解到。
天色暗淡,神宫寺奏点亮禁闭室里的蜡烛,拿在手中。
“你接到的命令是什么?”少年嗓音如冬日冰棱滴落的水滴,清冽好听。
阴阳师无力地倚着墙壁,脖颈上结了一圈血痂,嘴唇冻得发白,“我是天皇御下阴阳师,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清算,快点放我出去……”
神宫寺奏:“这里距平安京有千里,也不是天皇的国土,你这套不管用。”
“你想清楚,与我同行的还有三个咒术师,他们一定会带我出去,只要我回到平安京,一切皆有可能。”阴阳师把事实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生怕他心智不够成熟继续祸害自己,“但是如果你现在把我放了,给我道个歉,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一定会带你走呢?”神宫寺奏拿着蜡烛,眼神戏谑地看着他,烛光将他的面孔分割成半明半暗两块,让人心生惧意,“你消失了半天,他们都没有问过一句。”
“……”阴阳师慌了,他和咒术师本来就很少交流,这次虽然同行,他也从未示好,怕是真的要被遗忘在这里。
“你不说,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找。”神宫寺奏冷冷道,“只是一般人都撑不住,痛昏过去或是疯掉算是轻的。”
阴阳师吞了口唾沫,“严重的呢?”
神宫寺奏风轻云淡地说:“有意识,但从此再也醒不过来罢了。”
“你肯定在说谎……”阴阳师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梗着脖子道,“我不信。”
“那便来吧。”神宫寺奏不再浪费口舌,蹲下身将蜡烛放在地上,向阴阳师伸出双手。
阴阳师望着这双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心中的恐惧随着手的靠近陡然上升,呼吸发颤。
直到太阳穴即将被触碰时,他几乎是惨叫着开口了:“别!我说!我说!!”
神宫寺奏收回手,他还不想碰对方的脸呢。
“我的任务……是调查这里的一个宗.教团体,收集你暗中领导的证据,然后……”阴阳师不敢抬眼看他的脸,“让这个团体彻底解体。”
神宫寺奏:“什么宗教团体?”
阴阳师闻言看着他,“你不知道?怎么可能?”
“说。”
“由一群信仰不死鸟的普通人组成,同时以天元的不死为依托,教名为——”
“‘涅槃’。”
天元,不死鸟,涅槃。
这些词汇一经组合,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只能是凤栖之地的神宫寺一族,身为神子的神宫寺奏自然脱不了干系。
不过神宫寺奏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宗教团体,一想到宗教信徒的狂热,脑海里不免闪过羂索的眼神。
他不会真的在外面搞了个什么涅槃教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田浅的死和这个团体有关吗?”神宫寺奏追问。
阴阳师在时间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年或者两年前,最近半年才兴盛起来。
但是在田浅的死亡上给出了否定回答,田浅只是单纯地在路上遇到拦路的蛮夷,在混乱中意外死亡而已。
接着,他说出了与神宫寺奏有直接关系,并会引起天皇注意的事件。
那就是半月前,公卿贵族鬼舞辻无惨派来取药的队伍遭遇伏击,凶手杀光了所有人,并抢走了药。
不久后,鬼舞辻无惨也因为无药可救而丧命,就连尸体都不见了,天皇震怒,故下令派人彻查。
他们顺藤摸瓜,自然而然地找到了涅槃教与凤栖之地的联系。
神宫寺奏了解到这些之后,把阴阳师携带的符纸都搜刮干净,直接离开了禁闭室。
比起羂索背着他搞宗教这个猜测,他更怀疑是有人在故意设套。
自导自演也不是没有可能,为的就是让此地彻底归顺平安京,纳入自己腐朽的统治之下。
这次派这几个人来仅仅是一次警告与威胁,毕竟每个人背后都是脉系庞大的咒术家族,动了任何一个都势必会遭到家族的报复,所以他欺负欺负势单力薄的阴阳师就算了。
神宫寺奏:啧。
虽然心里不愿意,神宫寺奏还是去见了羂索。
身为家主的大徒弟,羂索分配到了一个小院落,比神宫寺奏的稍小一些。
神宫寺奏在羂索的房间环视一圈,终是没有坐下,看向跪坐在一旁的羂索,问:“你当年为什么来这里求学?”
“为了脱离苦海,为了获得生的意义。”羂索抬眼望着银发少年,漆黑的眼里映出对方的身影。
两年前,他在第一次见到神宫寺奏的时候就确定了,对方就是他寻找的意义。
神宫寺奏被这眼神盯得十分不适,背过身去,“对于这次平安京派人过来,你了解多少?”
羂索:“他们像是在调查什么,而且对您和天元大人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你一概不知?”
“不知。”
神宫寺奏转过身,走近两步,眼神冰冷地俯视着他,“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羂索仰起头,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我愿用我的性命发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神宫寺奏一脚踹倒,后者双腿分开站在他上半身两侧,幽幽道:“你的命并不值钱,我更相信我自己的能力。”
羂索仰面躺在榻榻米上,发丝凌乱,额发下的漆眸却如同坠了颗星星似的格外明亮。
听到好感度上涨的叮叮声,神宫寺奏直接坐下来,用膝盖压住羂索的两臂,防止他无意识地挣扎。
“检验真心的时候到了——”
在黑发少年无声的注视下,神宫寺奏将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闭上眼默念着咒言,一抹意识在对方的脑海中霸道地穿行。
所有记忆都不会放过,哪怕是本人遗忘已久的尘封记忆,也会搜查彻底。
这对实施者和接受者来说,都是一场极其耗费心神和体力的酷刑,前者要有足够强大的智乱成一团的记忆避免神智混乱,后者则需要承受大脑被针扎一般的痛楚。
大致一刻钟时间后,神宫寺奏才松开手,撑着疲乏的身子站起来,还没站直就被拉住了袖子。
神宫寺奏懒懒地投去目光,“你的记忆就和你本人一样,无趣。”
“……”羂索眨着泛红的双眼,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来,只抬眼望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哀怨。
神宫寺奏挥开他的手,心道我只是把你的记忆扒了个干净,又不是把你的衣服扒干净了。
“既然还能动,就为我做件事。”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有人打着这里的名号,以涅槃为名在平安京传播宗教,你去调查幕后的人是谁。”
“能解散最好,实在不行,就把冒牌货踢下去自己顶上。”
“春耕结束后就动身。”
“是……”
神宫寺奏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羂索在他离开后才像恢复了呼吸似的,胸腔快速的上下起伏,面颊染上不自然的潮红,手指颤抖着抚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神宫寺殿下……终于相信他了吗?
【羂索当前好感度:80】
神宫寺奏早就做好了会变成这样的心准备,出去后就找了个水池,用力地搓洗每一根手指。
在很多攻略游戏中,80以上的好感度已经是爱的范畴了。
神宫寺奏忍着恶心想,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见到对方,是个好消息。
在他的“眼线”的监视下,两个黑头发的咒术师又去了神社,貌似想要自己找出通往天元结界的路。
至于另一个白头发的,这人已经学会避开“眼线”,目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除非天元脑子抽筋真的见了他们,在这之前神宫寺奏都会坐视不管。
“你看上去心情很糟糕的样子,手都搓红了哦。”
那道几乎将人包围的视线再次笼罩而来,神宫寺奏手上动作停下来,抬起头与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男人面对面。
“我以为你和同伴分头行动了,没想到还留在这里。”神宫寺奏垂下手,水滴从泛红的指尖坠落。
“这种事想也知道查不出结果,所以交给他们就好。”菅原悠哉地踱步,停在银发少年两步之外,“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在你手里不是吗?为了他的安全可不能轻举妄动呢。”
神宫寺奏不相信他后面的鬼话,他倒觉得是他们故意让阴阳师单独行动,为的就是防止对方坏事,并且作为诱饵,通过他的反应来判断与涅槃教的关系。
阴阳师完全沦为工具人了呢,如果他真的是涅槃教的主使,对方的下场怕是更惨。
神宫寺奏抬头看着菅原,直气壮道:“他对我的人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赎完罪之前不能离开,不如你们来替他分担?”
菅原面不改色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就让他一个人赎罪吧,我相信奏是个大公无私的神子。”
神宫寺奏觑他一眼,“我只会对外来人大公无私。”
“突然好羡慕这里的住民啊,要不我干脆搬过来住吧……”菅原食指敲了敲侧脸,随即握成拳砸在手心上。
“别来,滚回你的平安京。”神宫寺奏被他烦的头疼,也有可能是还没缓过来,总之完全不想继续和他说话。
菅原恍若未觉地跟在他身后,“要是奏有姐妹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入赘,名正言顺地住进来~”
“……”神宫寺奏忍住回头的冲动,脚步加快。
“可惜我家也没有年纪适合的孩子,怕是要便宜别家了。”菅原还在喋喋不休,“禅院最古板,也最狡猾,加茂最沉闷无趣,你父亲真的舍得把你牺牲掉吗?”
看来家主还是跟他们说了联姻的事,神宫寺奏冷笑一声,“他的决定并不能影响我的选择。”
想用他换取利益,想都不要想。
上辈子神宫寺奏被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同时也被安排了联姻,他实在看不上对方。
因此他不得不提前两年彻底掌权,帮同样通过联姻走到一起却貌合神离的父母实现了退休计划,凭一己之力带领公司走上更高的顶点,让原联姻家族只配给他提鞋,更不用谈联姻一事了。
毕竟已经没有人能高攀的上他。
在这个世界也是同,只要他站在足够高的位置,就没有人敢染指他。
菅原听出了银发少年的话外之意,勾起唇角道:“不愧是神子,我都快要迷上你了。”
“不要故意恶心我……”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哦。”
“……”
神宫寺奏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个烦人的家伙,再次见到宿傩时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他把宿傩叫到身边,检查完学习进度后看着-10的好感度,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两把男孩的短发。
看着刺手,摸上去竟然是软的。
宿傩被摸了脑袋很不自在,一面往后躲一面警惕地看着他,眼神带着尖锐的敌意。
神宫寺奏愉快地笑了,身子慵懒地歪靠着,把手指伸到他嘴边。
“咬。”
第15章 不死术师
神宫寺奏的血帮助宿傩快速回复了之前消耗的体力,但也只能改变身体上的损伤,无法修复之前在领域中死亡时带来的精神伤害。
纵是心再怎么强大,宿傩昨晚还是梦到了自己被咒灵杀死的画面,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宿傩觉得神宫寺奏并没有好好教导过自己,只是把他丢进领域里看戏罢了,就像养蛊一样,不能赢就是死。
所以他必须要赢,第二次进去时比上次更有经验,面对新的咒灵也只是受了重伤。
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神宫寺奏都无法抗衡的地步。
虽然神宫寺奏没有表态,但他都看在眼里,宿傩在这方面颇有天赋,成为诅咒之王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他觉得对于聪明人的教育,稍加点拨就行了,他也没那个耐心一口口喂给对方。
洗净手上的血迹,神宫寺奏对宿傩说道:“不要一味地使用咒力攻击,你要自行领悟术式。”
看到宿傩半知不解的迷惑眼神,他撑着凭几坐下,手托着下巴,“别问我术式是什么,术式源于你对世界的认知,你该问你自己。”
烛火摇曳,宿傩脚下的影子随之晃动,眼中光点明灭,“那你眼中的世界,就是炼狱的模样?”
神宫寺奏扬起一边唇角,长睫微垂低声闷笑起来,摇晃的烛光映在他秾丽的面孔,为他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很快,神宫寺奏便收敛了笑意,抬起琉璃般的眼眸,眼底平静而冰冷,仿佛刚才的笑声都是错觉。
他看着宿傩,身体慢慢向后靠,大半个身子都被阴影吞没,唯有眼中碎光不灭。
“我会成为炼狱——”
“……”宿傩无法反驳他的话,内心承认就算对方人品不怎么样,却也是凭实力说话。
不过既然神宫寺奏要成为炼狱,那他便成为击碎炼狱的人。
在神宫寺奏说出这句话后,系统提示人物适配度上升了一点,目前96%。
这也是好感度惨不忍睹,但系统并没有多说什么的原因之一。
又过了几天,冰雪消融,植物冒出新芽,春耕在即。
这几日不止是种田的农民,神宫寺奏也在为春耕前的祭祀仪式做准备。
这段时间神宫寺奏都是一早出门,天黑时才回去,从种子的筛选到改良农具的使用,都要亲自过目后才算完事。
宿傩结束了训练后也要去田里帮忙,不论是夜斗还是被抓的阴阳师都没落下,绝对不浪费任何一个劳动力。
因为干活很积极,神宫寺奏勉强同意夜斗可以分到伙食,夜斗喜极而泣。
神宫寺奏甚至找到麻叶童子,把搜刮来的符咒交给他并指导如何使用,试图运用到农务上。
小孩高兴得又涨了10点好感度。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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