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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川(秋露白霜华)


于是在派出人马进一步添油加醋的向皇帝报告太子谋反同时,也向附近的州府同时通报此事。
很快消息便传开了。
南衙禁军在反回京路上,路过宣州时被拦住,当地驻军已经得了信,虽然无法确信消息是否真实,本着不敢错漏原则,死守城门不开。
导致两军僵持。
云山之上,太皇太后得了信,一边喂鹰,一边道:“都巴不得太子反了,好跟着浑水摸鱼。”
“那我们怎么办?”章九奇道。
“当初陛下意欲除掉南衙禁军,所以本宫不得不将出手与太子进行捆绑,以保周全,但皇帝既已有了此打算,迟早还是会我们动手。”太皇太后道,“如今外人看来,我南衙禁军上下皆为太子所属,若是太子登位,南衙禁军皆有拥立之功,只是此路风险极大。”
太皇太后丢掉耳匙,擦干净手叹气道:“可似乎无论本宫怎么选,都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
“既然都想逼反太子来捞好处,那本宫便也来加一把柴火,让朝中这口冷灶彻底烧起来。”
她望着山下道。
雪球越滚越大。
大到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等岑未济得到信的时候,雪球已经大到几乎要滚塌了京城。
南衙禁军在与宣州军抢夺城门时,周悟凯绕后偷袭,想要抢夺头功。
三方混战。
越打越乱。
牵扯进更多军队。
离京城较近的几个州府闻风而动,有的观望,有的已经准备集结兵力援助不同派系。
岑云川在京中不得不极力稳住大局。
可混战既开,已然无法平静收场了。
就连京中,禁军和左右卫率之间都开始起了摩擦,一日岑云川原本打算从宫中返回北辰宫,却被禁军扣留。
左右率卫担心主子,直接闯入宫中抢人。
两方在宫城内大打出手,这也表明,效忠太子和忠于皇帝的势力已经有了明显分区,并且泾渭分明,水火不容。
“殿下,如今的情形,怕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住了。”韩上恩与岑云川一起被扣留在了万崇殿,“您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派您和陛下都能信得过的人去前线送信,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但这个期间您只能选择束手就擒,要么……”
“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实了谋逆的罪名,对吗?”岑云川替他补上了后面没敢说的话。
韩上恩呐呐不敢言。
“父亲早就视我为水火猛兽,禁军敢扣押我,怕也是因为他临走前留了手谕在,说到底,终究是不信我罢了。”
“说不定此次留我在京中,也不过是又一场试探罢了。”
岑云川说着说着,忽然抱住了脑袋,他显得很痛苦,最后又苦笑道,“我和他皆信之人,举朝竟未能有一人。”
“就算送了信又如何,他早就不信我了。”
他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仰面望着上面华丽的屋顶。
忽然记起,他第一次进宫时,还是被岑未济抱在怀里。
太后给了他一颗糖。
他藏在岑未济脖颈后不敢拿。
最后还是岑未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笑道:“拿着吧,今天许你吃。”
他那时还是个幼童,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岑未济的胸膛。
对方说话声,他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的震动。
那一日,他伏在对方怀里,一手拿着糖人,一手圈着对方脖子,百无聊赖的听着那来自胸腔里不断发出的震动,这种感觉让他既好奇又踏实。
后来,他无数次扑入对方怀里。
带着笑,或带着哭,岑未济毫无例外地每次总是稳稳将他接住。
那宽广厚实的怀抱。
是他的巢穴。
更是他永远眷恋的归处。
他想着想着,不禁闭上了眼。
这一闭,他好像真的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和岑未济各执棋子,对坐于棋盘两边。
那时他刚学会下棋。
还远不是岑未济的对手。
可岑未济还是一遍遍耐心的教授他棋法。
在他犹豫不决落下一子后,对方很快便抓住他的遗漏,将他反杀。
他瘪嘴撒娇道:“父亲让让我嘛。”
他那时才和棋盘一般高,坐着都够不到对面远一点地方,只能跪坐在厚垫子上,吃力跟棋盘。
“为什么要让你。”岑未济一边归拢棋子,一边道。
“因为。”他脑瓜子一转,“因为我是小孩子,大人就要让着小孩子!”
“那等我老了,你会让着我吗?”岑未济问。
“会的!”岑云川赶紧点点头。
岑未济却隔着棋盘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眯眯道:“没有那一日。”
“?”他不解歪头。
“因为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的。”岑未济气定神闲道。
“哼,等我成为大孩子了,一定会下过你的。”他气冲冲道。
“是吗?”岑未济也歪头看着他。
“是的!”他掰直自己脑袋,两只手抱臂,努力做出大人模样来。“我会努力学习的,终有一日下赢过父亲!”
“殿下,殿下!”谁在他脑袋周围大声吵嚷着,他烦地皱起了眉,可那声音却环绕着更响亮的袭来,“殿下!快醒醒!”
他睁开眼。
是韩上恩焦急的脸庞。
“怎么了。”他一骨碌翻起身,脑子瞬间清醒了很久很多。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更大了,甚至还有刀剑的动静。
韩上恩扶着他起身。
他刚站直身子,门就被打开了,北辰宫右率卫齐刷刷站在门口。
每个人脸上衣襟上全都是血。
“殿下。”
他们跪下。
“我们来接您回宫。”

这一道命令下去。
留在京中的达官显贵们全都慌了神,他们也隐约明白过来,太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定会出手反击。
“殿下,李道生那厮趁机跑了……”手下跟在后面道:“他先去了两浙,紧接着北上,看样子是投奔陛下去了。”
岑云川停住脚步。
“他去两浙做什么?”
“他到了两浙后,先杀,杀了于大人。”手下颤颤巍巍道,“然后乘船北上的。”
岑云川一剑差点劈断了房梁,他红着眼,回头看向众人。
北辰宫上上下下全聚在院落里。
每个人都静静看着他。
岑云川艰涩道:“如今情势,孤自身亦难保,无法顾及诸位,大家不想跟着受难,可领了金银,速速离去,免受牵连。”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臣下愿誓死追随殿下。”
陆陆续续的不停有人喊道。
最后全部人眼里都闪着期盼的光芒,好似希望岑云川能说出某个字眼来一般。
“既如此,孤与诸君,共生死。”
岑云川一字一句道。
北辰宫里这近千人,宫外驻守的左右率卫近万人,还有不断援驰京中的数十万人。
死生皆系他一人之身。
帝王的猜忌,小人的搅局,都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已没有退路。
他必须带着这数十万人活下去。
即便对面那个敌人是他的父亲。
北辰宫谋士和心腹已经尽数候在屋里,岑云川推开门时,众人都站了起来。
“殿下……”
“殿下……”
他们唤着他。
他每听一声,刚跨过门槛时候的犹豫便轻了几分。
他不是一个人。
他是千千万万个人。
“殿下,周悟凯快到青州了。”韩上恩站在首座背后道:“他身上带着皇命。”
“青州离京城只有不到三日路程,万万不能让他进京啊。”有人立马劝道。
“是啊,周悟凯左瞒又骗,早就没有了退路,他虽身负皇命,恐怕会抗旨行事,对太子殿下不利,倒是反将一军,将是非全都推到殿下身上,他才好撇个干净。”
“韩熙到哪了?”岑云川忽然问。
“已到京郊。”韩上恩道。
岑云川看着地图,开始排布道:“让他去此地候着,命南衙禁军正面拦住周悟凯,务必将其逼入韩熙的地盘。”
“是。”韩上恩道。
“京中必然有人会趁机生乱,还请诸位大人一定要守住京中平安。”岑云川再次嘱咐道。
“是。”众人连忙稽首应道。
等众人走了,岑云川独坐于上首,显得心思重重样子。
韩上恩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所思所虑。
“殿下是在担心陛下吗?”
他说的很巧妙。
这个担心,即可以理解为身为人臣担心君父安危,既可以理解为身为逆子担心君父出手。
“他到底……是孤在这个世上,最想,最念,最亲的人了。”
岑云川慢慢道。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孤都不愿与他为敌。”
他转过脸,忽然神情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希冀之色来,“上恩,你说……他会不会也想着我,念着我,他会不会正在往回来赶,他不可能对孤下杀手的对吗?”
韩上恩却只是垂头,不敢说话。
他的沉默打破了岑云川最后一点希望。
他最后瘫坐在椅子里,绝望道:“孤总是忘了,他杀老八和老二时候的样子了。”
“孤曾经一直认为,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日。”
“我总觉得,我们不一样。”
他的眼珠子一点点转向窗外。
又下雪了。
这也许是今年冬日最后一场雪了。
“如今想来,又有什么不一样。”
周悟凯必须杀,李道生也必须除掉。
可谁都不敢当面提及皇帝。
如今这两人还在猖獗,很难不怀疑,背后有皇帝的势力支持。
太皇太后却道:“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上,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转头看着岑云川道:“血淋淋例子已经摆在眼前了,如今若想让着屋里里里外外的人活下来,还需太子尽快有个决断!”
岑云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南朝太子谋反,便是打着清君侧名义,杀进宫中,可被清的人与皇帝躲在一处,让诸位军将不敢下手,反延误了机会,让皇帝等来了救援,将太子和追随他的人当场斩杀。
太皇太后这是摆明了告诉他,造反可以打任何旗号,但不能不对皇帝有具体处置的意见。
否则一旦犹豫。
情势反转,必会生变。
“不可取他性命。”这是岑云川的底线。
他当众道。
又重复了一遍,“君父仍是君父,可夺权,但不能取其性命。”
太皇太后点点头坐下了。
其实她是不认可的。
对太子这位盟友她是不满意的。
斩草必除根。
这是常识。
可她知道这父子两之间的羁绊太深,若是下手太狠,只怕会一折二。
南衙禁军和韩熙终是合力将周悟凯斩杀于京郊,杀了敌首后,将其麾下部将暂时安置在了京郊大营。
接下来的目标。
便是李道生和他麾下的老朝派余孽。
老朝派们知道自己时日无几,有的索性投了太子,有的开始收拾行囊往远离京中的地方奔逃而去,家产和田产竟都舍了去。
岑云川跟在后面乐得捡便宜。
在行军到邺城时。
先锋来报,说看见了皇帝的旌旗。
岑云川的心突然开始突突跳起。
他回来了。
岑云川这样想着,脑子里的血像是全跑了个一干二净,几乎开始无法思考。
对岑未济本能的恐惧几乎完全占据了上风。
皇帝只是先派了董知安前来问话。
岑云川看来人是董知安,心放下了大半,规规矩矩叫了声,“董大监。”
董知安还是那副笑眯眯模样,好似不知道这是战场一般,更不知道岑云川此时是准备篡位逆贼一样,和蔼可亲的还了礼,“太子殿下。”
“陛下命老奴来问太子几个问题。”
“你问吧。”
“左相大人觐见陛下说,太子受于遂生那奸人蛊惑,所以才对忠良残下杀手,是真还是假?”
“假。”岑云川道,“两浙离京中远隔千里,于遂生一个小小七品官,如何对孤施展魅惑手段?”
董知安显得有些无奈。
其实说白了,这是陛下给太子找的台阶。
只要太子承认是受身边人煽动,便可化解此番干戈。
皇帝也不会过分追究。
可显然,太子没有按照皇帝预设的方向走。
“那老奴继续问,太子为何要杀周悟凯?”
“此人为宵小之辈,孤身为储君,惩奸除恶乃分内之事。”
“第三个问题,陛下问“殿下是否真如外面传言,意欲谋逆犯上,为不忠不孝之人?”
岑云川跪下了。
“臣罪该万死。”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可董知安却已经懂了,太子不可能回头了。
他的眼眶逐渐变得湿润起来。
“殿下。”
岑云川见他哭,神色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也跟着红了,“还请,翁翁多保重。”
自此山重水复。
恐难有再见之日。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董知安实在是舍不得。
岑云川将他送到僻静处,他仍是拉着对方的手,苦苦哀求道:“殿下与老奴一道去见陛下吧……既是父子,认个错便也过去了。”
岑云川却摇摇头道:“父亲或许不会重责于我,但我带着的这些人,却是一个都逃不脱的,为了他们,我不敢有丝毫退意。”
董知安最终还是骑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落日之下。
太子的身影显得无比孤寂。
像极了天明之时,皇帝独自立于山野之上眺望时的样子。
宫里宫外都说这对父子生的不像。
可他知道。
这对父子像极了。
他们身上有着某种近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即便在面对岑云川时。
岑未济的容忍与放纵也只给了一次。
第二次来得便是岑未济的先头军。
威严列于阵下。
举国最精锐的力量,此刻却兵戎相见。
岑云川终是不忍两军精锐尽数折于此战役,于是派人向岑未济送信,约双方各取百人,于鹤丘一决高下。
岑未济只回了一个字。
“允。”
尽显冷傲。
岑云川用手在灯下一遍遍细细摸过这个字,摸得次数太多,连晚上睡觉,都是这个允字在追着他拿大砍刀杀他。
相约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岑云川派人去侦查鹤丘地形时,忍不住自己乔装偷摸跟着一块去了。
夜色掩映。
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荒废的庄园。
占地面积很大,几乎沿着山脚延伸了一里地。
岑云川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征兆感。
“你们守在外面。”他悄声道。
“可是……”跟着的人不安道。
“孤不会有事。”岑云川道。
他从墙上翻进去,小心避开层层堆叠的落叶,走进蜿蜒曲折的回廊。
他走啊走,几乎越走越快。
像是急迫地要求证什么似的,他的脚步开始踉跄起来。
风吹得他发带像是两缕飘荡的孤魂一样,脚步飘忽得似野鬼。
他闯进一个又一个荒芜的院落。
终于在花园的走廊尽头,看到了那一抹倒影。
树影倒映在斑驳的灰墙上。
与那道影子纠缠在一起。
他停下脚步。
深深看着。
像是要把这倒背影彻底的刻进脑子里去一般。
两人隔着一道影壁。
他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的妄动,生怕被察觉到动静。
只是用双眼一遍又一遍贪念地描摹着那道影子。
“过来。”
可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并且猜到了墙壁后面的人是谁。
岑云川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循着声音,撩起衣摆爬上影壁的窗扇。
然后从梅花瓣一样的窗台上一跃而下。
没有落到地上。
反倒落入了一个带着梅花清苦香气的怀抱里。
这一刻。
他头晕目眩。
费了好大的神,才看清对方的眉眼。
他们头顶是非常大的一颗梅树。
梅花开的正盛。
不知道岑未济在这里站了多久,才让满身都沾染上了梅花的香。
岑未济没有像往常那样,接到人后就松手,反倒收紧了手臂。
岑云川身子被他勒地有些疼。
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喊痛的孩子。
也许知道,这也许是双方最后一次见面。
两人都显得格外沉默。
梅花被风吹得簌簌落下。
其中一朵正中岑云川的眉心。
岑未济视线低垂,目光顺着那朵花一起轻轻落下,怀里的人,白玉冠绝,朗目疏眉,正是这张生着一副跟自己毫不相似的面容,却偏得了他全部的宠爱。
岑云川抬眼也无声地张望着他。
这一刻。
他们之间似乎无需任何言语。
岑未济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拂开了那朵眉心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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