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铺设在舞台中央的金属板摸上去很光滑,触感冰凉,很难令人想象出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站在上面就算是整蛊了吗?
很多艺人同样抱有这个疑问,但其实,他们在这场节目的整个流程中都没有丝毫话语权,只能按照节目组安排的来。
五条悟和羽取一真被安排在了正对观众席的前排靠边的位置,算是在新人里最好的待遇了。
但作为整蛊节目,这样的待遇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被称之为“好”。
佐木杏理正好被安排在他们后面,似乎格外紧张,默不作声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当导播正式要求开拍后,主持人便面带微笑,开始说起节目惯例的开场白。
介绍被邀请来的过气艺人时,还会时不时用挖苦似的语气调侃几句,惹得嘉宾们哄堂大笑。
果然是不打算正经尊重艺人的整蛊综艺。
五条悟和羽取一真有被导播特别关照过,只介绍了下名字,又夸赞两句样貌就过去了。
但按照主持人的要求——也可能是导播那边刻意增加的台本——五条悟刚上场时还没说戴墨镜不行,念到他名字时,却被前者要求将墨镜摘下来,完整露出那副漂亮又精致的好样貌。
“哎呀……这可不得了哦,请大家欣赏这张十分伟大的脸——”
主持人略停顿片刻,才特意拖长了声音,将气氛烘托起来后,又在后半句急转直下。
“不知道在待会要进行的爆笑忍耐大赛中,会出现怎样奇怪的颜艺呢!”
五条悟:“……?”
什么意思,竟然想看他出糗?
“那么,这期的爆笑忍耐大赛,正式开始!请各位务必忍耐到最后,神秘大奖在等着你!”
主持人的一挥手,五条悟瞬间感觉到不对劲——这块金属板,在持续释放弱电流!
这种电流并不会伤害人体,但密密麻麻从足底传来被蚂蚁蛰咬似的刺激,会让很多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知觉的人做出类似跳踢踏舞的条件反射,显得格外滑稽。
而这些各有不同的忍耐反应,就是取乐嘉宾与观众的最好工具。
换句话说,让这些艺人被迫做出与平时光鲜亮丽的形象完全不同的崩坏反应,才是节目组的终极目标。
这种把人当小丑戏耍取乐的垃圾节目,难怪有点名气的明星都不愿意过来。
五条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刹那间展开的[无下限]术式让他跟金属板之间隔了层肉眼几乎无法观测到的空气薄膜,赝本还在逐步加强的弱电流刺激顿时消隐无踪。
他正要转头问羽取一真要不要帮助,就看见对方仍旧瘫着张毫无表情的酷哥脸,半步也没挪一下。
五条悟隐隐察觉到,那双看似淡漠的黑瞳深处还透着点迷茫,就好像在问——怎么了突然这是?
“你没感觉吗?”
有摄影机在不太好大声说话,他便朝羽取一真的方向侧过身,近乎是紧贴对方的耳朵轻声说道,另一手的指尖不动声色朝下点了点。
“这个,弱电流。”
“………没有。”
羽取一真心想以这游戏的痛觉反馈机制,他给自己小臂划一刀都跟被蚊子叮差不多,这点弱电流当然是毫无知觉。
“…………”
听到这答案的五条悟小声吸了口气,又轻轻对他开口。
“原来你还是个特别皮实的咒术笨蛋……”
这句调侃把他自己都说笑了,转回脑袋时还在偷偷的笑,有摄像机在都压不住那翘起的嘴角。
大概连主持人都没想到他们能这样老神在在的站着,半点受影响的反应都没有,在一众龇牙咧嘴的反应里显得格外突出。
那个白头发的,竟然还在自顾自的笑!
他刚调侃完一圈被弱电流刺激出各种滑稽表现、甚至难以忍耐到逃离金属板的艺人,现在正好顺势绕着金属板往这边走来。
“让我们来看看这两位新人的反应——哇哦,真是让人吃惊,这宛如不动金刚般的傲然姿态!是在强行忍耐吗,还是扛电流能力比一般人强呢!”
“不对吧,普通人没人能锻炼出这种能力吧!”
嘉宾席上还有人在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回应主持人那夸张演绎的解说。
对此,主持人自然不介意将氛围吵得更火热一些,顺势将话筒递向五条悟的方向。
“哈哈,那么就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五条小哥好了!请问你能做到如此不动如山的秘诀是——?”
他本以为五条悟会配合的如实回答,没想到在嘉宾与幕后工作人员的众目睽睽、在多个摄像机的包围之下,这位有着超高颜值的白发少年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这块偌大金属板的中央位置,才双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的开口道。
“你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低头瞄了眼自己脚下这双并不绝缘的皮鞋,主持人沉默了。
“…………”
五条悟的这句话一出, 满场寂静。
哪怕是正龇牙咧嘴忍耐着弱电流的其余艺人,也用一种“你小子不怕得罪人吗”的震惊目光看向他。
毕竟在这个靠整蛊艺人爆火的综艺节目里,他们这些被整蛊的人其实才是鄙视链的最底端。
别说导播不能得罪, 主持人同样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
而眼前这个白发少年, 不仅没有配合节目组做出被整蛊的反应,还出言挑衅主持人——想知道答案?那你也给我过来一起挨电。
但主持人不想被电。
他的笑容都僵硬了,想要改为采访同样和他一起来的羽取一真时,却见到对方也跟着退到五条悟的身边,意思格外明显——五条悟让你过来挨电,你就乖乖过来被电。
主持人对这两个刺头完全无可奈何。
为了不真的挨电, 他都准备放弃对这两个刺头的采访了,却没想要摄像机那边的导播助理举起小黑板, 上面的提示词格外明显。
[配合]。
主持人:“…………”
在这个节目里, 导播的权力是最大的, 无论他说什么, 在这么多摄像机的环绕下,他都最好要遵守。
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往金属板上走, 一路龇牙咧嘴、东倒西歪的来到五条悟面前,引得嘉宾多次捧腹大笑,才在五条悟面前哆嗦着腿站稳。
这倒不是被吓得,纯粹就是被电的。
随着倒计时临近, 此刻的弱电流已经被增强太多, 连他开口说的话都抖抖索索的,好像被凛冬寒风吹得直发抖的下颚。
幸好五条悟没有更为难他, 在这块金属板上跟他玩[你追我逃]。
“可……可以……说了吧……”
“当然可以啊,”
五条悟笑眯眯的弯起苍瞳,对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我是傩鬼嘛。”
主持人的表情瞬间顿住了。
五条悟的伸出一根手指,压在被伸到他面前的话筒上,慢条斯理地将这玩意移开,好让自己接下来的声音不会被放大到整个演播室。
“我说啊,你早点坦白那个诅咒师在哪里比较好哦。”
冷汗浸湿鬓发,但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或者说,是被电流刺激得颤抖的正常。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这种老套的台词,我还以为只会在侦探动画片里听见啊。”
五条悟对他做了个嫌弃的鬼脸,那双苍瞳却始终认真的盯紧主持人,让他感觉自己好似被野兽咬住喉咙的猎物,随时都会彻底丧命。
“你不是术师,身上却缠绕着这么重的咒力残秽,一定跟对方关系匪浅吧。”
——五条悟慢吞吞的继续道,“甚至,那人还特别交代了你,要警惕像我这样顶着五条悟名字、同时还是白发蓝瞳的人来追查,对不对?”
所以才会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非要打着哈哈让他把墨镜也摘下来,确认身份特征。
“………”
主持人哆嗦着腿,不敢回答。
“不过嘛,咒术界里听过我名字的人,都会吓得离我远远的。”
五条悟冲他歪了点脑袋,对羽取一真时的那些亲近与好相处,在此刻尽数不翼而飞,化作一种近乎淡漠的非人感。
“你这家伙竟然还能佯装若无其事的来对着我找死,还挺了不起的。”
这下,主持人被真正吓得连滚带爬的摔出了金属板。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
“哈哈哈哈哈!”
嘉宾顿时哄然大笑。
他们才不在乎到底是谁出丑,只要能看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露出的滑稽表演,他们就会很高兴。
但主持人可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下是真的搞砸了,导播应该会喊停吧……
可当他往导播那边偷瞄的时候,却看见助理举着小黑板——
[效果很好,继续]。
横空出世的新人不仅长得好看,没被整蛊成功,还能反过来把主持人吓得出糗,这多有爆点!
至于中间有段挺长时间的台词空白,没事,他们可以加速,再用能体现出白发少年帅气站姿的视角来回切换几下。
主持人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但他不能搞砸现在这个深受导播喜欢的氛围,还得继续笑着说词。
最终,他只能顶着一脸相当难以形容的扭曲苦相,进行一番自我调侃,将这个环节赶紧打哈哈糊弄过去。
五条悟和羽取一真不出所料的站完了整个倒计时,全程泰然自若,成为忍耐大赛唯二的赢家。
然后,他们才发现所谓的大奖是当红时尚杂志的一期封面再配上独家专访。
对于过气艺人和新人而言,确实是很好的曝光资源。
唯有顶着假艺人身份的五条悟和羽取一真陷入了沉默。
对他们来说,完全没用……甚至还不如直接发一笔钱。
节目录制结束时,导播还特意鼓着掌来夸奖他们“表现得太完美了,这期节目一定会很有看头!”,并期待他们未来还有机会继续合作。
在不涉及咒术界相关事情时,五条悟总是对普通人表现得很有礼貌,大概是潜意识把他们当成了不仅不能出手、还需要保护的对象。
哪怕他觉得这样保护很心累,但还是会去做。
五条悟一边笑眯眯附和着“好哦好哦”、“一定一定”,一边拉着羽取一真悄悄开溜,去追离开演播室的主持人。
“是诅咒师安排那个主持人做的?”羽取一真在路上问道。
“差不多吧,这间演播室四处都散落着咒力残秽,应该是一直被某个诅咒师当成了提炼负面能量的场地。”
五条悟带着他奔跑在这栋大楼的长廊里,凭借着咒力残秽的踪迹在追逐目标。
“[追傩]——你大概有听过这个,是寺庙一种驱赶恶鬼的祈福仪式。古时候,有的地方会安排穷人扮演在街道上游荡的鬼,其余人则往他身上砸石头、扔豆子、撒盐,直到把'鬼'赶跑为止。”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认为自己获得了来年的幸福、平安和健康。恶意则全部由'鬼'来承受。”
五条悟没有再戴回墨镜,那双完全露出的苍瞳正专注地来回逡巡,口中边语速飞快的跟羽取一真解释。
“而这个节目,就是现代版本的[追傩仪式]。”
艺人变成了需要被驱逐、承载着恶意的'鬼',而观众是朝他们哈哈大笑的、砸石头撒豆子的人。
“通常来说,这样整蛊的节目也没什么。”
五条悟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符纸,递给羽取一真。
“但诅咒师总能想出将情绪负面化的手段,恶意挑拨人类的内心底线,让他们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这是什么?”羽取一真来回翻着看了那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纸,还是搞不懂。
“你就当做是用来实现某种特殊效果的魔法阵吧,”
五条悟想了想,发现很难定义的他干脆利落的这么总结道。
“我刚才从观众座位底下找到的。”
这也是他刚才特意挑了那个位置坐下的缘故。
虽然一开始,他还以为身上同样带着咒力残秽的杏理是同伙来着,才特意去找她搭话的。
但现在看来,她、应该说她身边的某位亲人或朋友,大概率是受害者啊。
话说这栋大楼的结构也太复杂了,来来往往的普通人又多得要命,他都险些跟丢了好几次,幸好有主持人身上的咒力残秽一直指引方向。
哪怕隔着墙,[六眼]也依旧看得清楚。
可恶啦,都怪辅助监督说不能搞破坏!要是这里人群都被疏散干净,他早就对着墙一拳一个窟窿,利索的开出条直线距离了!
五条悟在内心超不满的鼓起脸,但脚下半点没停,带着羽取一真从六楼一直往上跑,跑到连在长廊走动的工作人员都逐渐变少,楼层数也越来越高——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间连门都看起来很豪华的办公室面前。
中间挂了个镂刻相当精致的金属铭牌,写有[部长办公室]这几个字。
“部长啊……没想到竟然都混到部长了嘛。”
五条悟嘀咕一句,上手就毫无顾忌的直接将门推开——里面正是主持人和另外一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里透着不敢置信,比见到鬼的表情可惊恐多了。
“嗨-嗨,是五条悟来了哦——”
敲门?敲门是不可能的,诅咒师不值得他表现出礼貌。
“看你干的好事,竟然把五条悟都吸引过来了!”
那个模样威严的家伙——应该是部长的中年男性,简直是气急败坏,甚至挥手就给了主持人一记耳光。
“你觉得我能对付他是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谨慎的窝在这种小地方,稍微大点的动作也不敢做?”
“那还不是你上次太贪心不肯收手,害死了人……”
“只是区区一个人而已,警察和在场的目击者不是都被封口了吗!”
部长厉声斥责主持人,就像平时训斥下属那般凶狠。
“我早就该连你也一起——”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看你们互相推卸责任的。”
五条悟先一步不耐烦的打断他们吵来吵去,双手五指张开,比出[苍]的起手式。
“你们是先跪下来求我饶你们一命呢,还是我揍到你们跪下来求我饶你们一命呢?”
那双往日总是透出愉快笑意的苍瞳,在此刻却好似结了冰的湖面,透出他在战斗时冷漠而高傲的一面——那是他自小便立于强者顶端,经过无数次完胜后所堆砌出的从容与自信。
以及,对待敌人的毫不留情。
“限时三秒——来,给我选吧。”
那个部长可能还想狡辩点什么,五条悟才不会给他机会。
当他是在演什么大河剧吗,非要等台词说完了才能开打?他又不是真的准备放过他们——换言之, 无论这两个家伙求饶或者不求饶, 五条悟都会狠狠揍他们一顿。
“1——3,[苍]!”
说是思考三秒,五条悟口中的从一到三是连起来念的,快到根本不打算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紧接着,凭空生出的诡异吸力好似庞大而透明的深海漩涡,几乎是瞬间就让这两个倒霉蛋狠狠撞在一起, 又连同周围的办公桌、茶几、沙发,一切都好似那张被五条悟揉成一团的符纸, 被某种沉重的、不可违逆的力道狠狠碾碎, 最后化作被[苍]吸引的一部分。
整间办公室瞬间被刮得一片狼藉, 无数被掀起的物品在人造的小型飓风中呼啸盘旋, 纷纷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
而在这场宛若恒星坍缩的小型浩劫中,部长和主持人连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就被撞得头破血流的倒在废墟里,一动也不动了。
“嘿——咻!收工收工。”
——直到确定敌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五条悟才将五指捏拢,仿佛真的是他虚空将这些东西碾碎般, 以一个凭空抓握的手势作为咒力输出的收尾。
如果说高阶咒灵还能凭借特殊的身体构造来抗伤害的话, 那么像诅咒师这种顶多只能用咒力强化些许身体的普通体质,根本挨不了五条悟的一记术师攻击。
等这阵稀里哗啦坠落的动静消停, 五条悟才优哉游哉地踩着那些已经分不清原样的碎屑往里走,把那个诅咒师连带主持人一齐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他想了想,先两巴掌扇醒主持人。
“喂别睡,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主持人一睁眼,就看见这个笑眯眯的白发恶魔正蹲在自己眼前,顿时就是吓得一哽,险些再度抽过去。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让人感到恐怖的少年!
眼见对方再度抬起手,一副你要睡他就继续弄醒的架势,主持人的脸都垮成了苦瓜。
“你……你问吧。”
五条悟先朝羽取一真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帮忙看着部长——对方要是醒了,就再给他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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