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咳,”
在羽取一真听到声音、视线望向他的时候,夏油杰用手指了指那部被羽取一真握在手里的翻盖手机,压低声音问道。
“我先提前说声恭喜……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明明夜晚的街道足够安静,附近也没有别的路人,但夏油杰就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降低后半句的音量。
但这一句话,就把羽取一真问得有点呆住。
“哪种在一起?”
夏油杰迟疑片刻,竖起代表恋人关系的小拇指。
虽然这是暗示女朋友的,但以这两位的性别,他又不太确定到底该竖哪个……
好在,羽取一真秒懂了。
且立刻露出很微妙的表情,当即澄清道:“我没有和悟在一起。”
这话把夏油杰也听呆了,难以置信到脱口而出:“……你们这都还没在一起?”
羽取一真:“……你怎么会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亲过好不好。
而且他也没有像一周目那样,对五条悟进行求婚。
“………”
这反问让夏油杰沉默了。
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竟然正正得负,变成了两个呆瓜吗?
“就你们那个黏糊糊的氛围,还有相当亲密的举止,要说没有在一起,基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夏油杰深吸口气,艰难的解释起自己这个猜想并非毫无根据。
羽取一真:“……真的?”
夏油杰扶了扶额头,对这两人的迟钝感到难以置信。
“相信我,普通朋友是不会特意坐在高专校门口,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的。”
羽取一真怔了怔,下意识问道。
“悟没有和你们去打保龄球?”
“半途就跑了。”夏油杰耸肩,“虽然确实打出了一轮全中……而且还是心不在焉下拿的全中,连老板都夸他有天赋。”
在那由单词组成的语句传入耳朵、被大脑理解的刹那间,羽取一真甚至无法准确形容自己忽然被触动的情绪。
就像寂静深夜里突然响起的一声风铃,就像蜻蜓在雏菊的花瓣轻点而过、摇落的一颗晶莹露珠。
就像火焰是白色的,就像光谱也变得错乱而颠倒,挂在天边的皎月在不停流淌出灿金的砂粒。
就像他在一周目为悟怦然心动那般,此刻的他甚至为这份感情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
羽取一真喃喃出声。
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为二周目的悟动心。
在游戏数据的生成上,他们或许共享同一串代码;但在那无数一点一滴组成的细节上,一周目的悟在他心里的地位,理应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他明明还没有求婚过,好感度界面也是一周目解锁的……二周目的悟,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好感度的继承吗?
“老实说,我一开始还不认同悟说你超呆的。”
夏油杰见羽取一真半晌没有“但是”出下文,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现在确实开始认同悟描述一真用的形容词了——是什么来着,呆呆的黑豆柴?
无法解释缘由的羽取一真:“………”
情绪混乱下,羽取一真甚至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还有多久到[裂口女]的传闻地?”
夏油杰看着他险些被地上的裂缝绊倒,趔趄两步才站稳。
“………”
他真的好想把这一幕拍下照片发给悟看啊。
不过,他这样无意中戳穿了两个人之间暧昧这么久却还没在一起的关系……如果一真后面能反应过来,等回去后,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嗯…作为报酬,要不就把[裂口女]送给他怎么样?
关于[裂口女]这个现代妖怪的传闻来源, 有许多种说法。
有说是脱胎于那年上映的电影,有一位怨恨主角美貌的跟踪狂,最终拿起剪刀。
也有说是去做整容手术的美女, 因为嗅到医生的头发有腊臭味而扭动, 结果导致医生不小心剪开了她两侧的嘴巴。
甚至还有说是祖先那代利用鬼神做坏事、赚黑钱而遭到反噬,导致其子子孙孙的嘴巴因诅咒而裂开,化作妖怪。
“总而言之,传说的来源很难考证,不同地区的说法相差很大。但大致都有些共同性,例如[裂口女]都是挡着脸、穿着大衣、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问路人[我美吗]之类的。”
夏油杰踩在这条已半废弃的地下通道里,用特意准备好的手电筒照明。
“而这次流传开的[裂口女袭击事件]倒是也帮了我们一点忙, 明确写它发生在琦玉的这条地下通道里。”
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被留车里等着接应, 更是特意停在稍远些的位置, 以防遭到袭击。
通常而言, 咒灵并不会轻易离开它的出生地,只要离这块区域远一点, 人员基本就是安全的。
这条并不长的地下通道有着极为明显的风化痕迹,下楼梯时的扶手也落满了灰,遍布块状的斑斑锈迹。
抬眼朝这条通道的两端来回打量,头顶的照明设施早已损坏, 应急灯也没有幸免, 使这段大约300米的路段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能依靠夏油杰的手电筒照明。
像这种久无人使用、陷入废弃状态的基建工程到处都有, 全都是上世纪五十到七十年代那段时期,政府不计成本的疯狂基建所遗留下来的全国性问题。
也是[窗]他们巡逻的重点观察区域——这种废弃或半废弃场所太容易编造灵异故事、聚集负面情绪,进而诞生出危害性较高的咒灵。
夏油杰之前也到过许多类似的地方执行任务, 积累的应对经验同样丰富无比。
手电筒能照亮的区域毕竟有限,他早就提前在二人的周身不远处布下数只低级咒灵,既作为第一道防御,也是一种预警手段。
走到中途,夏油杰就挥手示意羽取一真先停下。
“有咒力残秽……不止一种。”
知道羽取一真不会感知咒力,他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手电筒特意交换在左手握紧,右手则保持随时能使用术式的状态,让那束光柱缓慢朝那残秽的源头扫去——
空无一物。
夏油杰又谨慎得来回扫过几遍,将逡巡的范围扩得更大了些。
直到他确定这面光秃秃的墙壁确实没有任何埋伏后,才走近细看。
羽取一真则站在夏油杰身后,右手始终握紧别在腰后的[业双],随时准备给突然袭击的敌方目标一棍[黑闪]。
魂系游戏可太喜欢搞这种卡视野死角的跳脸杀了,他得防着点。
“大概是我们来迟了。”
夏油杰的手指摸在那面冰凉的墙壁上——在他的视野里,两股飘荡的咒力残秽交织在一处,朝外缓慢逸散。
而在这其中,他能感知到不仅是咒力残秽的强度,还有其中的微妙差异。
“咒力有两种……是有一个诅咒师提前过来,将[裂口女]收为式神了吗……”
夏油杰沉思道,“果然是刻意制造的都市传闻啊。估计只将传播范围控制在埼玉县,是为了降低[裂口女]的等级吧。如果真的再造成全国范围内的流传,导致[裂口女]的等级变成特级的话,就不是普通诅咒师能够收服的对象了。”
羽取一真:“他们打不过特级咒灵?”
“到目前为止,被咒术界评定为特级的咒灵只有16个啊。”
夏油杰发出[好想要]的叹息声——要是能分他一个就好了,那他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的时间肯定也会跟着大幅提前。
“不过那些咒灵的危害太大,都已经被不计代价的祓除掉了。但咒灵毕竟是依托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只要积累足够的时间,大概又会生成大致相同、但细节上略有区别的一只吧。”
要是有机会,他真的很想给自己抓一只。
但人不能好高骛远,现在的他先想想怎样才能让羽取一真愿意把这只[裂口女]让给他。
“像有些咒灵只能被评定为[在咒力输出上媲美特级]、[在危害性上媲美特级]。能被真正评定为特级的咒灵,除去准一级以上会使用的咒术以外,还基本都拥有自己的[生得领域]。”
夏油杰脑筋动得飞快,顺便和羽取一真解释高等级之间的咒灵区分标准。
夜蛾老师的课程还没有讲到这部分,是他提前借来了二年级学长的教材,算是提前了解一下。
毕竟他的术式和咒灵相关,还是对咒灵拥有更全面、更细致的理论掌握比较好。
不像一真,只要专心研究如何稳准狠地祓除掉咒灵就行——他可是要操纵咒灵进行战斗的。
“类似于术师的[领域展开]。”
听懂的羽取一真点头。
他在一周目就已经体验过了,还是用在了和眼前这个家伙同归于尽的时候。
嗯……他还是很在意名字后面跟着的(已故)再加一个问号。
那个问号,到底是代表什么含义?
比如二周目的夏油杰,在他的【社交】列表里只显示了【夏油杰】,后面什么也没跟。
盯着眼前这位同样身穿高专制服的同班同学思考片刻,羽取一真开口问仍在仔细辨认咒力残秽的夏油杰。
“你的[咒灵操术],有没有办法让你死了也能复活?”
这句话直接把夏油杰呛到咳嗽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油杰拿原本正在照亮墙壁的手电筒来回扫羽取一真,强烈地表达出了他对后者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难以置信。
担心光柱会晃到对方的眼睛,他还刻意控制在羽取一真的腿上来回扫。
“我连吸收咒灵,都只能挑活的吸收——你怎么会认为我能死而复生?”
但出口的语气依旧十分震惊。
“我不好说,”
羽取一真想了想某些游戏的经典剧情套路。
“万一你在快死的时候被人诅咒,变成半咒灵半人类的状态,就正好能被濒死的你用[咒灵操术]吸收,这样一来,你就能变成活的……该怎么形容,半灵?”
一种我操纵我自己的卡bug玩法。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一周目他对那个夏油杰发动[戒禁取见]却不起作用——它的作用目标得是个拥有正常五感和知觉的人类嘛。
夏油杰:“…………”
这家伙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半灵是什么形容,类似于半妖?
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先不说只有当咒术师没被咒力杀死时,才会在死后化作咒灵的咒术界共识,”
夏油杰被羽取一真的猜测噎住半晌,才有点无语的出声解释道。
“我还没听过除了咒物受肉外,有哪位术师能变成半人类半咒灵的。”
“再说了,你刚才的限定条件可是[死了也能复活]……除非等我哪天能吸收到拥有对人类[死而复活]咒术的好心肠咒灵,否则是做不到这点的吧。”
救命,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他死了能不能复活的话题啊。
“咒物受肉……对啊。”
羽取一真的黑瞳微微一亮。
搞不好,一周目的[夏油杰],就是某种咒物受肉在夏油杰身上?
如果那个咒物曾经受肉过虎杖香织,在得到她的术式后,又通过某种办法转移到后来已经死掉的夏油杰身上,操纵他的尸体,岂不是就可以拥有两个人的术式了?
所以那个问号……很有可能是没有显示出的真名?
因为它一直通过夏油杰的身体与他对话,而不是用本体在和他聊天。
这么一说,那个[教祖大人]还挺可疑的,搞不好就是操纵咒物的幕后黑手。
毕竟他在上次的[人偶袭击事件]里,就是利用了咒物来强行针对夏油杰制造危机,还能留下可以被他击退的后门。
甚至在死后,被容器吸收的咒物还能再掉落——连夏油杰也说过这种情况是头一次见。
这或许意味着,那个教祖在对咒物的理解和利用上拥有很高的心得。
嗯,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这个教祖为什么在他卧底高专的途中,还特意又给他发布了一个[接近夏油杰]的委托?
之前的羽取一真还猜测是想要拉夏油杰入伙反派阵营。
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看中了他的术式……
“什么'对啊'?”
见羽取一真瘫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开始走神,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的夏油杰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忍不住出声问他。
“我在想如果你死后,有人用咒物受肉在你身上,是不是就可以操纵你的身体、使用你的术式了。”
羽取一真将能说的部分简略描述给夏油杰听。
夏油杰沉默片刻:“……咒物应该只能受肉给活人吧。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假定我死了?”
他就不能活着被咒物受肉吗……不对,他为什么纠结自己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吃咒物啊,吃咒灵球还不够让他头疼吗。
羽取一真能吃,又不等于他也能吃。
面对抗议,羽取一真睁着那双分外无辜的黑瞳回望。
“我就是求知欲强烈了一点。”
夏油杰:“……”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如果受肉在咒术师身上,如果咒术师不能压制住对方的话,确实会被诅咒反压制,成为后者的容器,且能够使用原术师的术式。”
“但这种情况相当罕见啊,能从古代留存下来的咒物就没有等级低的,这种散发着恶意诅咒气息的猛毒,哪个术师没事干会去吃它。”
刚说完这句话,夏油杰就想起他面前就有一个没事干的术师。
“………”
地下通道内的气氛安静片刻。
“你不要老想着打我的主意,”夏油杰最后没好气道,“我只吃用[咒灵操术]搓出来的咒灵球,除此之外的任何关于诅咒的东西都不会吃的!”
“死了也不会?”
“死了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你不要老是盼着我死啊,我今年才刚正式开始干咒术师这行吧!”
“这样啊。”
羽取一真缓慢眨了下黑瞳。
谁让他在一周目,看到的夏油杰后缀跟着(已故)嘛。
但羽取一真的声线仍旧沉稳而认真,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这么说的,倒让夏油杰刚才升起的郁闷消散不少。
“何况,就算我总有一天会死,”
夏油杰嘀咕出声,声音回荡在这安静的地下通道内,极为清晰。
“那也是被上天赋予了咒术这项才能的我,为了保护非术师而战死的吧。”
来高专之前的他都是自己偷偷单干,祓除咒灵的行动间极为谨慎,绝不会向周围的普通人暴露出自己与众不同的那面。
这也使夏油杰在成长过程中变得非常擅长察言观色,揣摩对方心理,好令自己与普通人的步调一致。
但在另一方面,全都是普通人的成长环境,同样带给他一种天然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隔阂感。
即使在伪装自己是普通人这点上做的再好,夏油杰的内心深处,始终都不会认同自己也是个普通人。
而自小接收到的教育,兼之内心较为敏感多虑的特质,又会令夏油杰不断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咒术。
——为了从肆意伤害的咒灵那里,保护弱小到甚至看不见它们的非术师。
这就是夏油杰如今得到的答案。
“哦。”
听完这些的羽取一真平静点头。
夏油杰:“……”
夏油杰:“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的反应就是一声‘哦’?”
“啊,这不是作品里的正派角色挺常见的战斗理由吗,”羽取一真说,“友情啊,正义啊,羁绊啊,责任啊,什么的。”
现实世界的他偶尔也会看Jump漫画的。
而且游戏里也挺多的,尤其是以后注定要便当的悲情角色。
相比之下,玩家们的行为倒是混沌得很,除非是为了开善良线的结局或者成就,否则杀npc基本就如同砍瓜切菜,能摸的都会忍不住摸一下。
鸡倒是最好别杀。
听完羽取一真的解释,夏油杰卡壳了,发现他有点没办法反驳。
“啊…嗯…那倒确、确实呢,”
他再开口的时候,甚至磕巴了一下,“总之,你认同我的理念就好了。”
“倒不是说认同不认同,”羽取一真说,“就是你会有点危险。”
——他甚至学着漂亮小悟的动作,冲夏油杰轻微耸了下肩膀。
“你知道的,这种flag在作品里超常见,例如[只要什么什么,我就什么什么]。”
其实,这也是一种委婉的提醒,让他以后注意点自己的性命安全,别真的像一周目那样,早早就被游戏打上(已故)的标签。
既然夏油杰如此坚定的认为自己应当保护普通人,且强调他没办法死而复生,那羽取一真对于一周目[夏油杰]的状态猜测,更多放在“死后被操纵”的可能性上,而非“夏油杰后期黑化加入反派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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