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摇了摇扇子,“西方魔教少主玉天宝携教令罗刹牌去往了银钩赌坊。”
他眉头一挑,一错不错地盯着顾长亭面上的神色,企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某还当道长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呢?”
西方魔教少主?
哦莫,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不用想,这个消息绝对是玉罗刹自导自演出来的。
他就说,玉罗刹怎么可能会让他无缘无故风平浪静地走了一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银钩赌坊了,又给他整这死出!
顾长亭一边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暗暗给玉罗刹扎小人,一边满脸惊讶地仿佛真的被惊讶到了一样,“这么巧?”
“确实是巧得很。”宫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某还以为道长就是提前知道了才来银钩赌坊的呢?”
顾长亭眨了眨眼,“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阴阳怪气我呢。”
他幽幽叹出一口气,“我只是一个小道士罢了,小道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顾长亭歪了歪头,朝宫九恶意卖萌。
宫九摇扇子的手一顿,浑身上下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倒是想离远一点儿,但马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他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顾长亭笑眯眯地朝他和善一笑。
论恶心人,顾长亭还从来就没输过呢,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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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坊中一片的嘈杂,有人说着说着就被拖了下去,周围的人却看到不看,显而易见的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看银钩赌坊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但来这里的人却依旧不少,不然也不可能在江湖上会有那么大的名气——哪怕是臭名。
乌烟瘴气的一片。
顾长亭看的直皱眉头,他随手将宫九的折扇顺了过来,展开挡住口鼻。
宫九嘴角抽了抽,面上挂上了假笑,“道长拿的可真是顺手啊。”
顾长亭四处张望着,还不忘敷衍的点点头,“不用谢。”
这么“大”重量的扇子,果然还是放在自己手里好,万一给咱九公子累坏了怎么办。
宫九的眉眼沉了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傲慢无礼。
当然,顾长亭并没有空注意他的表情就是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人身上,那人的眼中带着和其他赌徒一样孤注一掷的疯狂,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公子想要玩点儿什么?”一个管事的跑了过来,他面上谄媚地向……宫九问道。
顾长亭:“???”为什么不问我?是我不配吗?
瞥见顾长亭眼中显而易见的问号,宫九心中小小的爽了一下。
毕竟让你不得不吃了那么多瘪的人突然被吃瘪了,这种爽感无人比宫九此时更明白的了。
当然,没镜头这种事儿不用怕,顾长亭会主动抢镜。
他扶着管事儿的肩膀,直直的将他转了过来,“我玩儿,不是他玩儿,懂?”
宫九:“……”别问,问就是他的母语是无语。
这很难不懂。
管事儿的也不愧是管事儿的,他自然而然的对顾长亭同样谄媚地笑了笑,“那道长是想要玩点儿什么?”
管事儿的毕竟在银钩赌坊里待了这么多年,也是个老江湖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种事儿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了。
顾长亭一手点着下巴,面上思考,“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
赌坊赌坊,好玩儿的自然就在一个“赌”字了。
管事儿的笑眯眯的道,“我们这儿好玩的多了去了,就只看道长玩不玩得起了。”
顾长亭豪爽的大手一挥,“你尽管说,没有什么是我玩不起的!”
听着顾长亭说完这句话,系统看着他存在空间里的二两银子陷入了沉思。
系统好奇道,“你还会赌?”
跟着顾长亭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见过顾长亭会赌.博什么的。
[“我会出老千。”]顾长亭回道。
系统:[“……”]你个老六。
略过这个小插曲,听到顾长亭这么说,管事儿的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正待要请顾长亭去一旁来一局,突然有小厮小跑过来。
不知道那小厮到底跟管事儿的说了什么,那管事儿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几变,才恢复原本的笑容,就是看着顾长亭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了。
相比较之前…嗯……多了些炙热?
顾长亭抖了抖身子,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变.态,还是个老变.态。
那管事向顾长亭他们两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十分和善地笑道,“二位,请这边来。”
笑的这么图谋不轨,果然是在阴险吧。
顾长亭暗自对管事儿的指指点点,都是老大不小的登了,还干这种晚节不保的事儿,也不怕自己晚节不保。
系统:“……”听见你说废话就像你在说废话一样。
当然,不管管事儿的怎么图谋不轨,顾长亭还是跟着他走了就是了。
殊不知,他走后他方才注意的那个面貌普通的赌徒向这边看了看,一双眸子里填满了疑惑。
————
顾小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楚留香心中疑惑,他难道不应该和无花在一起吗?
当时在船上和无花一别,楚留香也没在那里逗留多长时间,就一路查着案子到了银钩赌坊,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还遇到了顾小道长,这……也不失为一种缘分……吧?
但银钩赌坊实在又算不得什么好地方,楚留香想起跟在顾长亭身边的那人。
方才他离得并不近,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光明正大的看,只瞟见了一眼侧脸。
有些眼熟,楚留香正皱着眉思考,旁边的人推搡了他一把。
“王六,你TM不玩儿让给我!”那汉子声音粗犷的很,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骰子。
楚留香保持着人设和那汉子对骂了两句,然后推开他,“你玩吧,我去趟茅房。”
他身后有人哄笑,“王六,你不会是输怕了吧?”
“……哈哈哈,今儿我们六爷手气不好呀!”
“哈哈哈……”
楚留香推开他们,面上带了些烦躁不甘,一如那些赌徒一般,“去去去,你六爷去趟茅房就回来。”
楚留香离开了赌桌,身后一众赌徒对他嗤笑一声,随即又开了一局。
角落里暗自蹲哨的小厮见状,连忙离开报信儿。
“他今天输了一把?输了之后就离开了?”蓝胡子转头看向那小厮。
“是。”小厮低头答道。
蓝胡子转了转眼珠,“今日赌坊中可来了什么特别的人?”
“除了那些常客之外,又来了一批陌生面孔,若是说特别的……”小厮好好的想了想,“刚才来了一个道士和一个公子哥儿”
“一个道士,一个公子哥儿?”听起来都不像是江湖中的人,蓝胡子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实际上,他盯这个王六已经好几天了。
自从王六来了赌坊后就天天泡在赌坊里,每天都来赌却又实在没在赌坊里输过什么钱,一开始还好,蓝胡子没发现什么事儿,可五天前一查账,就暴露出来了这么一个王六。
从目前来看,这肯定不是个单纯来赌的赌徒,天天在赌坊里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但他平日里谨慎得很,也就今日才露出了些马脚。
蓝胡子眯了眯眼,“那一个道士一个公子哥儿,你可有认识的?”
这些日子来银钩赌坊的人越来越多了。
“西方魔教少主玉天宝携罗刹牌来了银钩赌坊”一事的可靠性在蓝胡子心中直线上升。
毕竟那可是西方魔教的教令,教令代表了什么?
泼天的财富?强大的势力?高贵的地位?
不、不止如此!
那西方魔教教主能练就一身似人似鬼的功夫,是不是也代表着西方魔教有什么问鼎江湖的武功秘籍?
这几项,哪一项拿出了不是江湖人毕生所求的东西?
人,都是贪.婪的。
————
“哈哈哈,道长既然想玩,那自然是什么都要试一遍不是?”管事儿的将他们带到一个隔间里,他一边为他们介绍种类,一边眼含深意地暗示着他,“试过了,才知道喜欢哪一个。”
“有理,有理!”顾长亭给了他一个“够上道”的赞赏眼神。
搓了搓手,回头看向宫九,“玩哪一个?”
宫九扯了扯嘴角,“是道长玩儿,可不是我玩儿。”
“也是!”顾长亭思考了一下,“玩骰子吧。”
“好。”管事儿的笑着应了一声,“我去为道长找人。”
管事儿的走了出去,勾手支来一个小厮,“去告诉坊主,玉天宝来了。”
那小厮神色一肃,“是。”
那小厮走后,管事儿的暗自捋了捋他那撮山羊胡,眼中精光乍现。
谁能想到,前一段时间和陆小凤一起炒得沸沸扬扬的“拂尘手”就是西方魔教少主玉天宝。这玉天宝也是个傻的,竟连易容都不会,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银钩赌坊来了,也怪不得江湖上消息传得那么快。
管事儿的哼笑一声,多亏了他提前派人去打听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笑什么呢?”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传了过来。
管事儿的浑身一颤,他转头躬身行礼,“夫人。”
“嗯。”方玉香……或者是说冷若霜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眸子轻轻浅浅仿若一汪寒潭,“听说今日来了一个道士?”
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富贵公子哥儿?”
管事儿的默了默,“是。”
“那个道士在哪儿?”冷若霜道。
管事儿的侧了侧身子,“就在里面。”
冷若霜点了点头。
管事儿的眼中带着些迟疑,这毕竟是罗刹牌,但坊主又实在宠爱这位夫人。
但冷若霜并没有如管事儿的所想的那般进去,她只是眼神动了动,就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她道,“以后在这里,不要叫我夫人。”
“是。”管事儿的躬身行礼。
————
楚留香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女子,也是一个经常来银钩赌坊的赌徒。
她叫冷若霜,一个性子和名字一样冷的女人。
方才管事儿的却叫她“夫人”,难道她是蓝胡子的夫人?
冷若霜是方玉香?
楚留香的眉皱的更深了。
最近西方魔教少主一事出来,来银钩赌坊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楚留香不是为此事而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得出来。
这一潭水,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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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九公子的病
“这局道长想怎么个玩法?”一个面相儒雅温和的年轻人坐在顾长亭对面,他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笑着问道。
这羽扇纶巾的儒雅年轻人并不是谁,他就是蓝胡子。方才管事儿的派人跟他传信,蓝胡子就立马换了一张面孔过来。
顾长亭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吭声,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抖动,一手撑着下巴,[“我现在严重的怀疑这人出老千了。”]
[“不用怀疑,不止他,你也出了。”]系统抠了抠鼻孔,一脸的嫌弃,[“你不行啊,同样都是出千,你竟然还出不过一个小白脸儿?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系统!”]
顾长亭眉头高高挑起,你还嫌弃上了?
这时,顾长亭没开口,宫九却是抿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道长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玩!怎么不玩!”顾长亭撸了撸袖子,他今天非要让系统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千术”,尤其是他顾长亭的千术!
一旁的宫九自然是把他的斗志昂扬看在眼里了的。
他的视线看向放在赌桌上筹码,两方相差的其实并不多,但奈何赌注大,那这银子……自然也是不少的。
也就是……卖了这顾长亭都不一定还的清的价钱。
宫九无声的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恶意,如同恶魔在世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爱好很多,却是尤为偏好看人堕.落,尤其是这种清醒中的堕.落。
那才是最最让人着迷的东西。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向悬崖,然后直直的、心甘情愿地掉下去。犹如一只刚破茧的蝴蝶,还没来得及展翅,就被捏碎了翅膀坠入泥潭之中,从此污泥做伴,直至最后被泥中污浊彻底的吞噬殆尽。
宫九垂首,他深深地、着迷的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见面的第一次,宫九对上顾长亭那双清澈见底、纯粹无暇的眸子的时候,他就像这么做了。
他真的好想狠狠的、狠狠地玷污了这双眸子,将他眸中的纯粹彻彻底底地打碎,让他的眼睛不再纯粹,让他和世人一样沾满污.秽,在泥沼中痛苦挣扎。
一想到这,宫九就压抑不住眼中的狂热,他的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绯红。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握着桌角的手紧了又紧。
一股强烈的空虚感侵袭了全身。
宫九压抑着喉中厚重的喘.息声,连忙调动内力企图平息体内腾起的那一股燥热感。
vocal!
顾长亭的视线被宫九是反应吸引住,手中的骰子也不摇了,余光拼命的向那边瞥去,他忍不住戳了戳系统,[“统子,他这是发病了还是发.情了?”]
系统也沉默了,这个九公子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憨厚老实(?),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它不确定地道,[“应该……都有……吧?”]
顾长亭and系统:“……”怎么说呢,属实炸裂!
不怪他们没见识,因为实在没见过。
怎么办?好好奇啊。
顾长亭抓耳挠腮地,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挠他一样,斜的眼都快翻过去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蓝胡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宫九的情况,但他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么……这么,嗯的事情。
他寻思着自己也没让人给他们下什么药啊?
蓝胡子试图给宫九找一个让人听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他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他虽然问了,但宫九可没空搭理他。
宫九的手攥紧了桌角,额头上青筋毕现。
他急促的呼吸了一声,心中的空.虚感愈发强烈。
鞭子、鞭子、他需要鞭子!
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地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他死死地盯着地上,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来,“……转、过、去!”
被人盯着光天化日之下发病的这还是第一次,这种情况对宫九来说实在太刺.激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
但他的傲骨又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失了智的行为。
顾长亭连忙转过身去,现场观看他怕长针眼,还是让系统先录下来隔着屏幕看吧。
系统:“……”所以呢?劳资的内存是让你用来干这事儿的?!!!
系统的想法自然逃不过顾长亭的法眼。
顾长亭,“你看不看?”
系统,[“……看!”]
这不就行了嘛。
顾长亭,[“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那方,宫九想要扶着桌子站起来,但腿却莫名发软,手刚离开桌子就像是没了支撑点一样摔了下来。
“唔!”他半跪在地上,腿上的疼痛刺.激着宫九,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顾、长、亭,扶我起来!”宫九的嗓音中带着沙哑,一字一顿。
顾长亭咽了咽口水,[“他这是要干嘛?我要不要去啊?我可还是个纯情小少年的啊!”]
系统怂恿他,[“去啊,怎么不去!你不去我怎么拍啊?”]
顾长亭心一横、牙一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啊是是是是是。”]系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去就去呗,非要这么多戏。
顾长亭转过身,闭上了眼,然后准确的找到宫九的位置把他扶了起来,强调地,“我闭着眼的哈,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还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小男生。
一旁的蓝胡子眼瞧着情况不对劲,但他也实在不敢转过身去,他怕发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就比如……玉罗刹的儿子可能喜欢男人?
那玉罗刹这是直接绝了后呀!
蓝胡子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扬声给他们指引了一个房间的去向。
也算是满足了玉天宝一个愿望,让他一会儿死的不那么亏。
这么想着,蓝胡子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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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顾长亭已经扶着宫九往蓝胡子说的厢房走去了,说是扶着但也差不多就是半抱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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