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你往后对自己好些。二弟已经做官了,你不必太节俭了。多买几件衣裳和首饰,村子里的哥儿都爱俏,清音却不爱这些,哪个哥儿不爱俏。”
郑清音听了这话,竟有些难过。他眼中含泪,不知如何是好,只喏喏道:“大嫂也嫌我么?”
林哥儿不知哪句话惹得郑清音,只慌张去给他擦眼泪:“我、我怎会嫌你,只是想你对自己好些。清音生得这般好,若是穿了好衣裳、戴了好首饰那不更漂亮了。”
郑清音不哭了,还是抽噎着,“大嫂没哄我?”
“小弟,我哄你有甚好处。”林哥儿笑道:“当初嫁与你大哥便瞧上了你大哥的好相貌。你说说,你二哥在京城娶了侯府的哥儿做夫郎,焉能没有他那张脸的好处。若是生的丑些,那侯府的哥儿哪瞧得上。你是他们的弟弟,怎地没好相貌了。”
郑清音破涕而笑。
林哥儿:“要我说,你也知晓你二哥的臭脾气,若是没有那张脸做掩护,啧,侯门哥儿哪看得上他。”
郑清音:“……”
跟郑清音说好,林哥儿就回屋子里洗漱去了。
郑山成早就洗漱完了,躺在床上。
两个人住的屋子大一些,郑山成搂着林哥儿喘息着。
林哥儿仰着脖子,抱着郑山成的脑袋。
两个人洗澡后回到被褥里,林哥儿懒懒的说道:“山辞说让父亲跟阿爹、还有我们去新奉县你怎么看。”
郑山成:“你想去么?”
“怎么不想去,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县城。”林哥儿兴致勃勃的说:“家里不就是等着二弟光宗耀祖么,二弟已经授官了,你身为大哥也要去当面祝贺一番吧。”
郑山成刮了刮林哥儿的鼻子:“我再想想,还有这事还要看父亲跟阿爹的想法。”
林哥儿:“你不为自己想,总要为我们以后的孩子想吧,还有清音。清音留在村子里,以后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郑山成果真思忖起来。
他想了片刻,先放下了:“还是要看父亲跟阿爹的想法,再者山辞刚去新奉县,只怕根基不稳,我们这就巴巴的跟过去,岂不是捣乱。”
林哥儿:“你啊你,你眼里就只有郑山辞,你这个二弟了,做甚事都为他着想。”
另一边郑山辞跟虞澜意在驿站用了早膳,便不再逗留,休整一夜继续赶路。他们比两位杨公子起得早,杨三醒来后问过郑山辞一行人。
老周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驿站。”
杨二和杨三都有些懊悔起来,他们还未曾知道郑山辞的名,只知道姓郑。那位上京赴任的纪大人从楼上下来,听见两位杨公子在打听昨晚那一行人,心里不住犯嘀咕,难道那小小县令,身份背景不一般么,竟得了杨氏公子的看重。
那他不生生错过了一个结交的机会。
纪大人本来今日心情还不错,现下也变得兴致缺缺起来。
郑山辞起得早,虞澜意还是困着,他坐上马车还是昏昏欲睡,吃了几口包子便没吃了。
对于虞澜意来说是太早了。
郑山辞:“你在马车上睡会儿吧。”
虞澜意抱怨:“马车硌人。”
他屁股下面还是垫着坐垫,还有郑山辞的披风,还有他找不到一个好枕头。虞澜意的眼珠转了转,他看向郑山辞:“我好困,想睡觉。”
郑山辞想了想:“再给马车垫上一层被褥。”
虞澜意:“不用,我觉得挺软的。”
虞澜意看向郑山辞的腿,认真的说:“我能把脑袋搁在你膝盖上当枕头睡觉么?”
郑山辞点点头,他甚至把衣袍抚平了,虞澜意心情雀跃了一下,他慢慢的躺下来,把脑袋枕在郑山辞的膝盖上。
郑山辞弯腰把毯子薅了过来,给虞澜意盖上,秋天已经来了,天色渐渐变冷了,不盖好毯子容易受寒。
他把搁置的书又拿了起来,专注的看起来。
虞澜意卧在马车上,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郑山辞流畅的下巴,郑山辞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书,目完后轻轻的翻开书,马车轮子的声音在响,耳边还有郑山辞翻书的沙沙声,虞澜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么一睡就到了晌午,晌午到了一处小县城,他们进城去酒楼里吃了一顿饭。
虞澜意尝了尝还比较满意。
郑山辞用公筷给虞澜意夹了青菜,“天气越来越凉了,要注意保暖。”
虞澜意歪头看碗里的绿油油的青菜,他瘪着嘴,不情不愿的吃了。
“我带了厚袄子、还有披风。”
郑山辞:“那便好,今年瞧着雨水足。”
虞澜意每到一处新鲜的地方,仿佛自己是游行的旅人,只觉无拘无束。他见过白云苍山、月落参横、余霞成绮、处处都是好风景。只可惜他少时并未用功读书,写不出什么诗来。盛京虽好,偶尔出来见见天地,便开拓了眼界,心情也好起来。
只他去问郑山辞会做诗么。
郑山辞脸上窘迫,摇头:“我做不来诗。”
虞澜意觉得郑山辞是半吊子进士,竟连酸诗也不会做。
晚上又到了一处小城,这处小城没有驿站,他们便只能住客栈了。
虞澜意叫了上房,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招待:“这位公子和夫郎这边请。”
郑山辞同虞澜意在客栈用了饭,夜晚虞澜意又拉着郑山辞去外边逛夜市。
此处地方崇尚河神,依山傍水,有不少稀罕新奇的玩意儿。还有河伯与新娘的故事,两个人去听书,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要了一盏茶。
“以往我出门去听书这些,都要带着府上的侍从,不能只单带金云一个,那些人跟着就怪没意思的。现在自己想听书就听书了。”虞澜意拿着瓜子磕起来:“想磕瓜子就磕瓜子,没人说我姿态不雅了。”
郑山辞听了这话笑起来。
虞澜意听着说书人的故事,他轻轻的说道:“郑山辞,原来嫁人是这般快活的事。”
郑山辞闻言怔然,他看向虞澜意,虞澜意认真的听着台上的人说书,说书人拿着压言木,穿着长衫,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压言木,声音变得激昂起来。
茶馆四方来客,人群吃着茶,拿着碟子里的花生米跟瓜子吃着,透着几分闲适。郑山辞独独把目光落在了虞澜意身上,他笑了一下。
听了说书再买些小吃,他们便回客栈安置。
从京城到新奉县足足有两个月有余,虞澜意的脚步也走了大燕六分之一的版图了,转眼就走了两个月了。
从京城定的点心早就吃完了,沿途有不少带着地方特色的糕点,虞澜意一个没落下。今日晌午刚埋锅做饭,吃了饭突然天空闷雷阵阵,竟是下起雨来。
虞澜意立马跳进马车里,马儿不好在打雷天里行走,他们被困在马车里。
“好大的雨。”虞澜意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郑山辞掀开车帘,总在这里也不成事,他们还有两车的行李不能淋湿了。他让旺福去前面打听,看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郑山辞,好冷。”虞澜意打了一个喷嚏。
“大人,少爷,前面有一处破庙可以避雨。”
马夫驾着马车过去。
郑山辞和虞澜意进去时,破庙里还有一伙人,他们已经生了火,见郑山辞和虞澜意打外边进来,眼中露出了警惕。
“叨扰了,外边雨太大,我们来此避避雨。”郑山辞拱手沉声道。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见郑山辞礼数周到,便笑了笑:“这位公子客气了,我们也是路过的旅人,也是见此间雨水大,才到庙里来避雨。公子和这位……”
郑山辞:“夫郎。”
“原来是一对夫夫,你们请坐,一同来烤烤火。”
“多谢好意,我们还是另生一堆火,我们的人有些多。”
金云跟旺福,还有底下的人把行李处理好了,有人捡了柴火过来生火。
虞澜意伸出手烤火。
“我们还有多久到新奉县?”
郑山辞宽慰道:“还有三日就到了。”
赶路实属把虞澜意累着了,整日舟车劳顿,他也觉地方不新鲜了,只想找到地界安定下来。郑山辞拿了毛巾帮虞澜意擦头发。
外边的雨一时半会儿没停下来,直到晚上郑山辞他们还在破庙里。郑山辞让金云把带的干粮拿出来烧了热水。
把干粮蒸了蒸。
干粮是肉脯跟大饼。
吃着是不太好,但若是让厨子过来做饭显得太打眼了。大饼和肉脯用水泡软和一些,郑山辞拿着干粮吃,吃得正好。
虞澜意低头看着分给自己的大饼和肉脯,他想了想,先吃肉脯,他咬了咬没有把肉脯咬下来。
在他面前有郑山辞给的一碗热水,虞澜意只好把手里的肉脯放进热水里泡了泡再拿出来吃,一点也不好吃,只能是勉强入口。
肉脯显然不够他吃,虞澜意犹豫着拿着大饼怼了怼,梆硬。
虞澜意看向金云,跟金云面面相觑。
郑山辞把虞澜意面前的热水往他旁边推了推。
虞澜意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我想吃烤鸭。”虞澜意说道。
郑山辞:“忍耐几日,我们马上就到了。”
虞澜意瘪着嘴,把大饼放进热水里泡,然后把郑山辞的肉脯拿走了。
郑山辞没放在心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新的肉脯。
吃过了味同嚼蜡的一顿晚饭,虞澜意听着雨声打哈欠。郑山辞这次没看他的书,有外人在,他一向很谨慎。
中年男人许是也觉得无聊便搭话:“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上哪儿去?”
郑山辞苦笑:“家道中落,我们这是去投奔亲戚去。大哥看我这些行李,都是不值当的,充充面子罢了。”
“瞧着小兄弟是一个家底殷实的。”
郑山辞忙不迭摆手:“都是过往的事了,现下去了寄人篱下,只盼着舅父待我好上一些,我和夫郎就心满意足了。我早年喜赌博,把家底都败干净了,现在悔悟了,甚么都不剩了。”
中年男人露出同情之色:“赌博确实害人。”
搭了几句话,中年男人便睡了。郑山辞叫来旺福小声说:“让底下的人今日轮流值班,我看他们不是正派中人,小心谨慎些。若见他们要偷偷的翻包袱,便把我的物件给他们翻,一旦要去翻其他的物件,你们就装作被惊动了。”
旺福心中一惊,看那围坐在火堆里的人,后背生了一层寒意。
“是,大人。”
虞澜意还是找了郑山辞的腿当枕头。
晚上旺福等人不敢放松警惕,果真中年男人那一行人中有一个男人趁机过来翻了包袱,旺福如郑山辞吩咐所言把男人吓走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书籍倒是多,看来这人以前是个书呆子。”
“哈,书呆子还会赌博,这倒是稀奇,哈哈哈。”
“那书呆子的夫郎倒是好看,要不是我们此行有要紧事要办,不然……”
他们压低了声音,说着笑话。
翌日,郑山辞醒过来带着虞澜意打算离开,中年男人半睡半醒,叫住了郑山辞。
“小兄弟这么早就要走了?”
郑山辞脚步一顿,旺福都为郑山辞捏了一把汗。
“昨日淋雨了,夫郎发病了,我要赶紧带他去找大夫。”郑山辞语气急促。
“你这小子投奔亲戚都不忘带夫郎去,虽是赌徒,心眼却好。”中年男人感慨一句:“你且快去吧,别耽误了你夫郎的病情。”
“天气渐冷,大哥在破庙里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中年男人摆摆手,有些不耐,扯着毯子又睡过去。
读书人就是屁话多。
郑山辞爬上马车,马夫立马驾着马车飞快逃走。
“好险,大人。”旺福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快些走,若是那人反应过来便知道我是在说谎。”郑山辞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听着大人的话没有漏洞啊。”旺福抓了抓脸。
郑山辞:“赌徒不会改变,一旦成为赌徒了哪里还会顾及家人。”
旺福想了想心中佩服。
这话还真是郑山辞说的那般。
昨日郑山辞进了破庙就觉坐在火堆的那些人不好惹,现下出去又太打眼了,反而惹得怀疑。见他们包裹上还有雨,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他们是有要事在身。
在破庙度过一晚上,郑山辞的心一直悬着,离开后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虞澜意还睡着,他尚不知他们刚从虎口逃脱。
这一路上不敢再耽搁下去,他们一行人赶路到了新奉县。
第27章 县衙初探
新奉县自打上任县令突发恶疾而死,就跟朝廷递呈了折子,朝廷回批已经安排官员来了。
戚县丞不敢怠慢,每日都派了人到城门口候着,只等县令来了,出城迎接。
县丞是正八品官,是县令的辅佐官,主管全县的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戚县丞已有四十岁,他自二十六岁授官后便一直在新奉县做县丞,其家族也是新奉县的大族之一。
江主簿拿了文书过来,他瞅着戚县丞的脸色说道:“戚大人,郑大人还没有来,还是太年轻了,这般耽误行程,县里的秋收可耽误不得。”
主簿负责主管全县的户籍、文书办理等事务,还需负责审核签发文书,比如通关文牒和商号发行,是一个油水很足的官职。官职位于正九品。
戚县丞代领县令的职务,这些日子春风得意。上任县令死得突然,戚县丞想着朝廷会不会让自己做了县令,直到朝廷的任命书发到新奉县,戚县丞才死了心。
大燕的恩科开了不少,许多进士都等着官位,哪还轮得上他。不过要说他真没点小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新来的进士老爷不通俗务,他们稍稍使点手段,让新县令对县衙的事力不从心,久而久之,就会心生颓废,不理俗务。这些俗务就到了他的手中,这跟他当县令又有甚区别。对新县令表面上要礼遇有加,实则不让他接触到半点县衙里重要的事务。
戚县丞听了江主簿的话,轻斥道:“这是说的什么话,盛京到新奉县的路途遥远,郑大人到得晚些也能谅解,他是我们的上官,你说这话太无状了。亏你还当了几年的主簿,怎么心眼还这般浅。”
江主簿喏喏的应声,耸拉着低头认错。
拿着文书出了大门,心中一阵冷笑,他说这话不是趁了戚县丞的心,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真是戴了一张假面。
自打这姓戚的当了县丞,这衙门塞了多少人,随便使唤个人还要去请了戚县丞的意,怎地,戚县丞升官啦,变成戚县令了。
江主簿心中腹诽,面上却还是和气着,不敢同戚县丞翻脸。
“江大人刚从戚大人处回来了?”有同僚笑着说道。
江主簿笑:“这不是职责所在,刚把一些文书给戚大人批复了。”
“我原以为江大人要私下跟戚大人说说话呢。”
“我们都是同僚,为了全县的生计奔波,哪有什么私下的话要说,说的也是县里的事。”江主簿打哈哈,话锋一转:“我还有文书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江大人慢走。”
江主簿知晓县衙里的人在站队呢,他是装傻充愣,这新县令还未来,没见识过新县令的手段前就站队了,显得不明智。虽说戚县丞在新奉县早已扎根,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官场上混的人怎地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只要新县令是个狠角色,戚县丞所想的种种都不能实现。
在未看见新县令人来时,他是不肯淌这趟浑水。
但临到头了,新县令若扶不起来,他也要站队的,不然受到排挤了,还不知道怎么活。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改变不了就随着大众。
这般想着江主簿心中松快许多,他反而哼着小曲儿来。
“您那人间千古事,俺只松下一盘棋,把富贵做浮云可比……”[1]
“江大人,新县令到城门了!”有衙役跑进来喘着气说。
“什么?!”江主簿瞪大了眼睛了,曲儿也不唱了。
郑山辞一行人的马车停在城门口,虞澜意下了马车一眼望去,风沙满天,空气中干燥异常。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用余光打量着他们。
“这料子看着真舒服,不知要几两银子?”有妇人羡慕的说道。
“瞧着不像是我们县城里的人,倒像是从别处来的贵人。”
“这带着全身的家当来的吧,瞧这马车,多高啊。”
虞澜意拢了拢披风,他看见城门口的上方写着新奉县这三个大字,这里果真是新奉县,他又看了看风沙,只想把自己缩进披风里。
两个月余了,虞澜意自认也涨了一些见识,见过许多小城,但独独没见过新奉县这样的。守城的士兵不敢看他们,只说了县丞和主簿马上来接新县令。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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