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距离太远了,不知道郑夫郎有没有听见。
林哥儿见郑清音还在哭,心中生了怜惜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头一遭都是这样,你以后就习惯了。还有你大哥跟大嫂在,到了新奉县还能看见二哥跟二嫂。”
郑清音的眼眸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他看着车帘外的风景不断的往后倒退,心中澄澈。他闭上眼睛,明白之前在清乡村的有些旧事可以松一口气了,他不必再被别人桎梏。可每当一想起来,郑清音心里总还是难过。
他抬起头对上了郑山成关心的眼神,郑清音心中一暖,他还有大哥大嫂在。郑清音再次看倒流的风景,心中添了一份释然,心尖冒出一缕细微的欣喜来。
“清音,我们这一趟要走许多地方,你可以看看,跟我们清乡村有许多不同呢,风俗也不同。”离开家后,林哥儿伤感了一会儿,立马又被兴奋包裹了。
“我们可以一道去看看。”林哥儿向往的说。
郑清音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一点笑。那笑容像是含羞草一般。
郑山成的脸上带了几分轻松。
郑清音听见一声飞鸟的叫声,他掀开车帘看见一群大雁南飞,他们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郑清音愣愣的看着那群大雁,直到他们掠过这片天空,目光再也不能追寻,他才收回了眼神。
郑夫郎跟郑父从村子里走回去,遇见村民们,苗老汉问道:“你们去干啥了,手上什么都没有。”
“把山成跟林哥儿还有清音送上马车去新奉县了。”郑父说。
“你们两个怎地不去哩?”苗老汉心中一时羡慕,疑惑郑父跟郑夫郎为何不去。
“家里祖祖辈辈都在清乡村,再说了这天马上冷,还要过年了,我们两个老的就免了,若是有心思了,再去吧。”郑夫郎笑着说。
“确实,山成跟清音可以出门去见见世面。”苗老汉叹道。
郑山成跟林哥儿、郑清音坐马车去新奉县享福去了,这事一时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何老爹在家里抽旱烟,正打算抽完这根烟,去把田地里的土翻一翻。
听说村子里妇人在谈郑家的事,何老爹听见了说是郑山成跟郑清音投奔郑山辞去了。
“哎,郑家真是好命哩,郑山辞太有本事了,县令老爷,这样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我只去过县城一次,路过县衙门口,脚都在打颤。县令管着这么大一个县,底下的官都听郑山辞一个人的,这日子我是想都不敢想。”
何老爹心想谁不想有郑山辞这么一个儿子,谁不想沾点好处,但这人也不是傻子,哪能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何老爹吸口烟,郑清音走了也好,他儿子的痴想也该断了。
他好好给何田寻个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自打何老爹跟何婶知道何田的心思后就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让他冷静冷静,免得做出出格的事,到时候才不好收场。
何婶也听说了郑清音已经跟着郑山成去新奉县,她忙不迭把门打开:“儿啊,你可以出来了。”
何田面皮松了松:“娘,你支持我么?”
“傻儿,郑清音已经去新奉县了,你就别想了,等我跟你爹给你找个别的媳妇,郑清音这事你就别去瞎琢磨了。等你娶了媳妇,好好去镇上寻一份活干。”
何田脸色大变,一阵青、一阵紫来回变化,他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你们断了我的前程!有你们这样的爹娘,我还怎么有出息!”
何田心中一阵后悔,更甚还生出了一丝恨意。他去镇上做甚,去给那些铜臭味的商人做小工、对着镇上的人点头哈腰,当郑山辞的弟夫不好么,为什么要阻止他。
何婶看见何田眼中的恨意,她心中一惊,还是强忍着痛心说道:“儿啊,你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你想想若你是官家公子,你会娶一个村子里的哥儿做夫郎么?”
何田:“我当然……”不会。
何婶:“我也不去劝你,你要去找郑清音便自己上新奉县去。”
何婶没想到自己为何田,何田还要恨她,心里有些被伤了。
县衙五日一休,郑山辞答应了虞澜意今天陪着他。虞澜意今早换上了一身骑装,他是想让郑山辞去牧场上骑马。
郑山辞挑了一个温顺的矮马,他骑马上去,马蹄子踩在地上,郑山辞摸着马的脑袋。
虞澜意骑的马还是虞长行送给他的,这马一路跟着过来了,对着郑山辞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郑山辞笑了笑,把牧草抓了一把喂自己的矮马。
虞澜意翻身上马,看见郑山辞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稀罕的瞅了瞅郑山辞的马,大声笑道:“郑山辞,你怎么挑了这么一匹小马?”
“它不小,只是矮。”郑山辞纠正道。
矮马委屈的吃郑山辞手里的牧草。
虞澜意:“来比赛吧!看谁先爬上那边的山坡。”
郑山辞应了一声,金云充当裁判。金云喊了一声开始,虞澜意驾着黑马像是一支箭一样飞了出去,反观郑山辞,金云的嘴角抽了抽。
郑山辞牵着矮马的缰绳,慢吞吞的走着。
矮马不肯动,驮着郑山辞懒洋洋的,以往坐在它身上的大多是闺阁小姐跟哥儿,矮马早就习惯慢吞吞的走路了,偶尔踢踢踏踏作势跑几步。
郑山辞哭笑不得。
虞澜意站在终点不耐烦的等着郑山辞,见郑山辞过来,他翻身下马:“你怎地这么慢?”
“你骑术高超,我比不上你。”
虞澜意抱胸,睨看向郑山辞,嘴角上翘:“你知道就好!”
马儿自顾去一边的池塘里喝水去了,这边都是牧草,只有在池塘周围还有几圈的树木生长着。虞澜意见郑山辞还去摸树的表皮,他撇了一下嘴,拉着郑山辞:“这有甚好玩的,你是来陪我的。”
“好,你还想做什么?”郑山辞收回心思笑道。
虞澜意:“我们一起躺在牧地上,这些草软软的。”
虞澜意说着就倒下去了,郑山辞跟着虞澜意躺在牧地上。郑山辞好像好久就没有看过天了,古代的天空是蓝色的,看着心情都明朗起来。
郑山辞侧过身看着虞澜意,虞澜意眯着眼睛,风从他身上穿过去,郑山辞闭上眼睛难得享受这悠闲的时刻。
虞澜意躺够了,他侧过身想找郑山辞说话,郑山辞已经呼吸平稳睡过去了。虞澜意没说话,他悄悄的挪动了一下,小草被压弯了腰。
虞澜意摸着郑山辞的唇,又摸了摸他的喉结。
两个人在牧场里跑了一圈,郑山辞睡过去了,晌午他们去郑家食肆的用饭,虞澜意吃得很香。
郑山辞低头给虞澜意打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郑山辞意外发现虞澜意不是很挑食,他对味道好的美食都喜欢,没什么忌口的。
这方面还是很好养的。
想着郑山辞笑了起来。他看见虞澜意的嘴角有油,站起身给虞澜意擦了擦嘴角的油:“慢点吃。”
虞澜意本来吃得很好,被郑山辞突然这么一擦嘴角,虞澜意整个人都觉得热起来。他夹了一个红烧茄子塞进嘴里。
喝了一碗汤虞澜意就满足了。
郑山辞把辣酱的配方和做法告知给了在辣酱坊的人,让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辣酱的工人有三分之一是熟练工,还有三分之二就是从外边招来的人,郑山辞特意照顾了士兵的遗孀,若是他们前来,可享有一定的优先权。
榨油坊同样也是跟辣酱坊一样的,三分之一的熟练工,三分之二从外边招来的人。第一批辣酱还未做出来,等出来后打算先卖给郑家食肆,这般先由郑家食肆把辣酱打出名声。
郑山辞的脑子转得飞快。
虞澜意吃饱了,他带着郑山辞又去书店里挑话本看。郑山辞正好也想买几本书,他拿的都是一些翰林院列下的书目。虞澜意看了一眼就会失去兴趣。
“澜意,你吃糖葫芦么?”有一个老汉扛着糖葫芦在卖。这里山楂盛产,糖葫芦也不少。
虞澜意想吃,但一看周围去买的人都是大人带着小孩,给小孩子买的,他嘴硬说:“我不吃,这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
虞澜意的情绪一直都很好懂,郑山辞说了一声等着,他走过去找商贩说话,随后就拿了两根糖葫芦。
郑山辞递给虞澜意,而后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糖葫芦吃起来,他有些被酸到了,牙齿打了一下颤,又不肯停下来。
郑山辞提醒:“你慢点吃,还是酸的。”
虞澜意咬了一口,果然酸到脸都变形了。
虞澜意是当时水土不服,嘴里没味道的时候才喜欢吃酸的,现在身体好了,吃酸的就不行了。
他正想把糖葫芦塞给郑山辞,让郑山辞一起解决了。结果郑山辞嘴里还有酸不拉叽的糖葫芦,一边在笑。
“有那么酸么?”
虞澜意把糖葫芦塞给郑山辞:“你买的,给你吃完。”
郑山辞说:“吃太多的糖,我的牙会疼。”
虞澜意:“牙会疼,那就忍着。”
郑山辞没想到虞澜意会说这样的话,他愣了一下又笑起来,目光像是春光一样。
“你不心疼我牙会疼么?”
“那好吃的都是我的了。”虞澜意心脏一跳说道。
郑山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虞澜意就想笑,好像心情都明亮了起来。
“郑山辞,你该买一个玉冠了,等你休沐的时候就可以戴着。”虞澜意比划了一下,郑山辞的模样并不差,气质也好,所以戴上玉冠一定很好看。
“好,你帮我挑一个。”郑山辞羞赧起来说道:“我对这些事不精通。”
他买的衣服都是随手买的。
虞澜意的心情好起来,他说道:“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不行,我给你挑个好看的。”
第38章 福气真好
虞澜意带着郑山辞走进一个玉器店,玉器店的人不多,大多是穿着华贵一些的人。马蹄形玉冠、莲瓣纹玉冠、透雕玉冠还有三叉玉冠等,郑山辞看着这些玉冠,他没看出有什么区别,眼睛都要看花了。他宁愿随便用一根发带把头发绑起来,这样就省事了。
玉器的伙计引着他们去看,看样子还想介绍,虞澜意摆手:“我们自己看。”
虞澜意对这类饰品很上心,他很会品鉴,不需要身侧还跟着一个人。
郑山辞亦步亦趋的跟着虞澜意。
虞澜意神色愉快他挑了一个莲瓣纹玉冠。莲花象征出淤泥而不染、品阶高洁,喻君子之性。这还是虞长行告诉他的。
京城的官家子弟和官员大多戴莲瓣纹玉冠。附庸风雅、且想着自己是品德高尚之人。虞澜意觉得郑山辞适应莲瓣纹玉冠,他在虞澜意看来是一个君子。
郑山辞戴上玉冠,面如冠玉,眉眼如漆。
“我瞧着挺好看的。”虞澜意夸道,他知道郑山辞长得好看,人靠衣装马靠鞍,有了这身行头,郑山辞更显俊容了。
“这个玉冠也试一试。”虞澜意又拿了一个玉冠递给郑山辞。
郑山辞依言试了试。
虞澜意满意的去结账,他是把这个月的月例用完了,但他还有私房钱。
“戴着这么好看,以后要多戴。”虞澜意叮嘱道。
这边的掌柜一看是虞澜意来付钱,还说了这样的话,看向郑山辞的目光有些微妙。
郑山辞有点无奈,他的声音带着笑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一起走出玉店,虞澜意让金云带着黑马去溜达一圈,主人不去溜马,反而跟男主人一起走了。
郑山辞跟着虞澜意在街上逛,他还未这般轻松过。
朱典史摁了一个人在地上,凶神恶煞的说:“老实点。”
朱典史看见郑山辞,正要拱手见礼,郑山辞摇摇头。朱典史把人交给衙役,等人群散了才走过来见郑山辞。
“郑大人,这是街头一个混混,经常小偷小摸,刚放出来半个月又犯事进去了。”朱典史生怕郑山辞会误会他,忙不迭解释。
“我知道了。我记得今日是休沐,你怎地还……”郑山辞正要说什么,一看朱典史没穿官服,跟他一样穿的是常服。
“正打算来街上买一只鸭子回去,结果便看见这小子在偷东西,所以就管了管。”朱典史的左手果真还拿着一只处理好的鸭子。
朱典史见无事了,他便向郑山辞和虞澜意告辞。
虞澜意:“看着这朱典史匪气十足,还是个有责任心的。”
郑山辞点头:“他人确实不错。”
两个人回到家里,郑山辞把玉冠放在衣柜里,把新买的书放在床头柜。他还把虞澜意显得有些混乱的话本整理好了。
他出了院子去寻虞澜意,今日休沐说了陪着虞澜意,郑山辞就不会食言。
他在走廊里没碰上虞澜意,到了正堂才发现虞澜意不知在跟金云说甚,等郑山辞一来,两个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郑山辞不动声色并未露出端倪。
“澜意,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郑山辞,我的字是不是有些不好看?”虞澜意眼巴巴的看向郑山辞。
郑山辞想到之前还未成亲前,虞澜意给他写的信,他实在是不好违心的说什么好话,他只能委婉的说:“是不太好看。”
不太好看,这不就是丑么?郑山辞竟然说他的字丑,虞澜意心里又气又委屈,他就不能安慰他说,他写的字还不错,就是还需要继续练么。
虞澜意怒气冲冲的看着郑山辞。
郑山辞轻咳一声:“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虞澜意:“父亲、阿爹、还有大哥寄给我的信送过来了。”
虞澜意跟着郑山辞一起来新奉县,每到一处驿站或是有客栈的地方休息时,他便会给长阳侯和虞夫郎还有虞长行写信,这倒是他一直在坚持的事。有时候他会在驿站的桌子上写信,有时也会趴在床上,拿着毛笔,把信张放在枕头上,轻轻的写,捏着毛笔,皱眉苦脸。有时写到高兴的地方,便会眉飞色舞起来。
他的表情太丰富了,又是很鲜明的容貌,让郑山辞总忍不住去看他。
长阳侯的信就是教他,父教子的说教口吻,虞澜意一目十行把老父亲的信不耐烦的看完了。他还知道看完,长阳侯就有够欣慰了。
虞夫郎的信就是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同郑山辞的关系怎么样。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你在新奉县安否?饮食起居皆适否?郑儿婿待你善否?你自幼备受宠爱,但我信你能克彼处之难。……若有要事,切记书信告我。我们居京城,你无需挂念。”
虞澜意看着虞夫郎的信想到自己的阿爹,鼻尖有些红。
他再拆开虞长行的信,虞长行的信一板一眼的,这封信上让他暂且在新奉县待上一段时间,他会想办法的,若是受了委屈就写信。还有一张信纸,虞澜意心里还有些奇怪,大哥上一张信张明明已经写结尾了。结果这底下的这张信张是他寄虞长行的。
虞长行把他写错的字给圈了出来,还有模糊不清看得像是奇形怪状的字圈出来。
最后落笔:让弟夫教你。
虞长行想过虞澜意的字迹糟糕,又不爱读书写信,没想到糟糕成这样,虞长行皱着眉头把虞澜意的信纸也放进信封里一并寄过去。
虞澜意看到虞长行的信,这才问了郑山辞这样的话。
当然他跟郑山辞不能这么说,虞澜意矜持的说:“我突然发现我的字还需要再练练,就请你教我写字吧。”
他这次还严谨的加上了一个请字。
郑山辞笑着说:“好,每日下值,我就去书房教你写字。”
虞澜意顿时觉得有郑山辞这个良师在,他一定会把自己的字写好。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郑山辞,你虽是三甲进士,但比我有学问。”虞澜意肯定的点点头。
“你挺厉害的。”
怎么还换了一副面孔,郑山辞想到了以前的事。
“当然你还是我们家族里官位最小的人。”虞澜意皱了皱眉:“我大哥是武状元,二表哥是二甲进士,堂弟是偏将。”
郑山辞:“……”
学也学不过,打也打不过,我不活得了。
虞澜意眼睛里带着笑:“当然了,我相信你的啦。”
郑山辞对上虞澜意的眼眸,忍不住也笑了一下。他跟虞澜意在一起的日子,太爱笑了。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虞澜意捶了一下郑山辞的肩膀。
郑山辞:“……当然。”
虞澜意把信件放在小箱子里,他拿出纸张自己随意写了几个字,看起来确实歪歪斜斜的,不像在家上过私塾的人。他尴尬的挠了挠脸,以前教他读书的先生经常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听先生说话就想打瞌睡,然后就会不由自主的睡过去。虞澜想着自己不能丢人,还是要把字好好的练一遍,至少看上去是端正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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