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是女子,是盼娣,就应该承担家里所有的重担,没资格活得随心随性,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么?
聂更阑某中充斥阴霾,蓦地转身拨开人群朝那一家三口追上去。
人群中,有姿容不凡的一少女一少年比肩而立,见状也要追赶。
许田田看到同伴追过去,连忙拨开人群,“聂道友,等等我!哎,你怎么像滑鱼似的溜得这么快?”
因为人群躁动,许田田和那一少年少女都被挤在人群里寸步难行,压根不比一路怒气冲冲把人推搡开的聂更阑速度快。
很快他已经挤出人群边缘,看到刚才的少女许盼娣被妇人和汉子一左一右搀扶走得极快,三个人已经往广场的台阶下走去。
聂更阑沉着脸从储物袋里捏出两张定身符,这是低阶符篆,无须灵力也能使用,对付普通凡人可使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两个时辰。
到符篆时效时,许盼娣那时早已经参加完比试了。
聂更阑一手一张定身符,喝止那三人:“站住!”
许盼娣和爹娘回头,看到一个同年龄的少年目光沉沉盯着他们,不由面面相觑。
聂更阑语调阴恻恻:“这位姑娘资质秉性更适合修炼,速速将她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妇人和汉子面面相觑,许盼娣也懵了。
“盼娣,这是你相好的?”妇人问。
许盼娣摇摇头。
许汉子忽然面露凶恶,“小伙子识相的赶紧走,耽误了盼娣的婚事,你想让我们被打死吗!”
聂更阑神色又阴沉了三分,“这位姑娘说过不想嫁给王员外,你们擅自做主替她签了契书,被打死也是你们活该。”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黑心肝的话,盼娣是我们女儿,我们生她养她,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你算个什么鸟东西敢管我们的家事!”
许汉子边说着边撸起衣袖凶神恶煞往聂更阑这边走来。
聂更阑捏紧了定身符后退几步,在那汉子距离自己还有一丈远时骤然甩出符篆,一道微弱的流光射向汉子,下一刻汉子立即如同木偶人般定身在原地,动弹不得。
妇人见状大惊失色,急急奔过来,第二张符篆也随之而来,又是一道流光闪过,妇人也被定了身。
汉子和妇人惊恐不已,“你、你想作甚,你快放开我们!小心我们向这里的仙师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聂更阑脸色难看地扫一眼他们,缓缓走到许盼娣面前:“姑娘,你爹娘至少有两个时辰不能动,你安心回去参加比试,如若过了,以后不必再受他们管辖控制。”
许盼娣眼中涌出热泪,方方正正跪下给聂更阑磕了三个头,“恩人,多谢,若我真有幸能进入宗门拜师修炼,来日定涌泉相报恩人的恩情。”
“不必,我只是看不下去罢了。”
聂更阑朝许盼娣微微点头后,转身重新往广场走去。
他也就没看到,身后的许盼娣唇边的笑容扩散得越来越大。
才走出没几步,聂更阑四周乍然爆发出一阵白色强光,紧跟着,中心一阵强大吸力把人拖拽进入漩涡,消失在那白芒阵法之中。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
而广场上的人似乎没看到这边的情形,即便是一直在奋力挤出人群的许田田。
聂更阑仿佛被挤压在强大的气流旋涡中,器脏和五官皆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眼前有五光十色的色彩飞速掠过,但他一点儿也看不清那些景象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察觉手臂被一股浓厚的黑雾缠绕而上,并且黑雾中似有尖利啸声传来。
聂更阑心脏骤然被攫紧,仿佛被扼住咽喉不能呼吸,但不过一息之间,就有另一道白色影子咻地出现,一道强光闪过。
下一瞬,聂更阑被扼住的喉管被松开,大口大口开始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一团阵法包裹的白光从湖面冒出,聂更阑被包裹其中抛扔在湖岸边的地面上,身体滚了几圈才堪堪停稳。
顾不得五脏六腑残留下来的挤压和窒息感,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
刚才在那个可怕的挤压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流里,那团黑影似乎要加害于他,而那团白影则解救了自己。
那个人,是众人口中的魔头——白衣人么?
第15章
聂更阑脑海中闪过那次在聂家庄后山被看不清面容的白影挟持的场景——居然已经恍如隔世了。
可,白衣人不是为名门正派所不齿的大魔头,怎么敢在灵音宗地界出没?
聂更阑思绪混杂,被摔得头昏脑涨,双手勉力支撑爬起来时才发现广场已经消失不见,四周取而代之是广阔澄澈的湖面,万里无云的蓝空倒映其中,湖水如同一颗湛蓝的宝石镶嵌在平地。
在岸边,伫立着一棵高大茂盛、叶子漂亮火红的红晶树,它的枝条如同柳条那般长而绵软,袅袅垂在湛蓝的湖面,流光四溢。
四周则是五颜六色的各色灵植,散发着萤火一般星星点点的光芒,有的甚至比人的个头还高,随风摆动时仿佛流光轻舞。
聂更阑看呆了。
直到缓了很久他才如梦初醒,猛地眨眨眼睛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没有一个人影,许盼娣和那对夫妇不在,也不见广场上的任何道友。
他是被什么仙门术法缠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时间在流逝。弟子大选就在眼前,再赶不回去恐怕就错过了这五年一次的选拔。
但再着急也无济于事,聂更阑压根不清楚此处是哪里,该怎么样才能回到刚才的广场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往前走找出路。
不料在经过那棵高大光彩夺目的树时,一不小心踩到它的根系,忽然听到平地传出一阵愤怒的尖叫。
“大胆小儿,竟敢踩本树的枝干,我看你是找死!”
瞬息件,方才寂静的红晶树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整棵树的枝条疯狂抽动摇摆,平静的湖面被枝条拍打出“啪啪啪”的水声,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边响起一阵尖啸声。
聂更阑手忙脚乱躲避发动袭击的红晶树枝条,但又有更多密集的枝条形成一个网状朝他扑过来。
危急之下他朝空中看了眼,发现尖啸的是只仙鹤,仙鹤正往湖的方向飞来,并且转瞬就到了他眼前。
聂更阑惊险地躲过第一轮枝条的攻击,惊愕地看到仙鹤在朝自己扑扇翅膀,“你要我上去?”
仙鹤再次扑扇翅膀,同时脑袋轻轻点了点。
聂更阑没再废话,在第二轮红晶树枝条铺天盖地袭来前,果断爬上仙鹤背部,“走!”
仙鹤平地冲天而起,朝着湖的另一边飞去。
湖面辽阔,湖对岸是宽阔平坦的一片白沙地。红晶树眼睁睁看着聂更阑被仙鹤放在对岸,枝条却远远够不到湖对面,越发狂怒地拍打枝条。
聂更阑被仙鹤放下来时,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仙鹤红色的长喙碰了碰他的手,调转方向准备飞离。
“等等。”
聂更阑伸手拦住它,“仙鹤,请问能否将我回到灵音宗山门前的广场?来日有机会晚辈必定报答大恩。”
也不知大选是否已经开始,他此刻心急如焚,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仙鹤身上。
可仙鹤从喉咙里发出咕叽咕叽声,随后,居然摇了摇头,尖啸一声,扑扇翅膀冲天而飞,很快消失在天际。
聂更阑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仙鹤是不愿意带他离开,还是没办法离开这里?
此处究竟距离灵音宗多远,又是谁将他带到这片湖的?
而此时,对岸的那株红晶树依旧在狂怒地大吼大叫,全树躯干的枝条狂怕骤打在湖面,一圈圈波纹急剧荡开。
“小兔崽子,吃我一枝条!有本事给我滚过来!”
聂更阑被吓得连连后退,在确定树精只是发怒无法越过湖面够到自己时才稍稍松一口气。
他向湖对岸扬声叫道:“对不住前辈,方才晚辈无意中踩到您的枝条,向您说一声抱歉。”
红晶树不管不顾,也不听任何解释道歉,“兔崽子,你们这帮兔崽子,竟敢随意踩踏我的尊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不知死活!我要把你们卷进我的树干慢慢折磨,再一口一口把你们吃掉!”
树精的枝条如同无数只触手在湖对面张牙舞爪,在清澈的湖面倒映出不计其数的影子,其形可怖,在聂更阑这个初初踏入修真界的少年人心里留下了极为震撼的一幕。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边再次传来尖啸。
聂更阑一喜。
仙鹤回来了。
这次他一定要好好求仙鹤,或许真的有机会赶在比试开始前回去。
聂更阑脑子里快速组织言语该怎么恳求,一抬头,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得得瞳孔倏地放大。
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出现的并非一只白鹤,而是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仙鹤,正浩浩荡荡往湖的方向飞来。
不过须臾,成千上百的飞鹤已经悬停在聂更阑头顶上方三四丈的地方。
他这才赫然看清,每一只仙鹤背上居然都坐着人,说话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
“好美啊!这片湖可真漂亮,这里也是灵音宗的地界吗!”
“喂喂,这里还有一棵红晶树,还会说话!”
红晶树听到这么多兔崽子像看耍猴儿一样看着自己,越发恼怒张狂,枝条疯狂甩动暴躁不已,但是尚未来得及叫嚣,它忽然所有枝条都静止不动了,仿佛被什么术法凝固了一般。
而不知哪只仙鹤之上,有个激动的声音忽然喊出声:“聂道友!聂更阑!原来你在这儿!”
聂更阑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许田田居然坐在其中一只仙鹤背上,正兴奋地朝他招手。
他定睛一看,仙鹤背上这些不正是参加弟子大选的众人么?
这时,半空中倏然现形十几个灵音宗弟子服的仙人,飘然落地。
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蓬莱客栈出现过的安如风,随着他一声“准备落地”令下,仙鹤们整齐划一慢慢降落把所有参选弟子放在了白沙地上。
许田田拨开人群冲到聂更阑跟前,拉着他上下打量,“聂道友你到底去哪了?急得我都快要跪下和安师兄求他把比试时间延后了,”
聂更阑:“我没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对了,你们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许田田意识到自己抓着聂更阑的胳膊,赶紧放开,看向那边的安如风,“我们当然是被带到这里来参加比试的呀,我告知安师兄你忽然不见踪影,他说我到这儿来就能看到你。”
许田田这会儿像个八哥似的叭叭叭说个不停,“话说你怎么会独自到这儿的,你是被抓来的?”
聂更阑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但把遇到的那两团黑雾隐去了不提。
“啊哟,你这是被阵法送到这里来了,你是触发了什么阵法机关吧?哎,假如那个阵法机关能传送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通过阵法到这里来,而是让我们乘坐仙鹤?”许田田叽叽咕咕自言自语。
聂更阑却问:“什么是阵法?”
“阵法你也不知道?罢了罢了,我才记起你真的是个凡……”
许田田话头忽然打住,尴尬地看一眼聂更阑,清了清嗓子,“阵法嘛,顾名思义就是,法术之阵嘛,具体的我也解释不清楚,还得拜师后学习才能通晓,不过据我所示这阵法用途还挺广泛,囚禁镇压,亦或是把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用处多得很,阵法可是很实用的术法呢!”
聂更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在一大片人群中,安如风燃起一张扩音符篆,声音忽然扩大了数十倍。
“各位道友,比试马上开始,请各位道友切勿再乱走动,比试马上就要开始,切勿再乱走动!”
所有人便不再走动,待在原地等待比试开始。
聂更阑趁此机会穿过人群找到安抚风,告知了许盼娣被家人阻拦参加比试一事,还问了许盼娣是否已经在参加比试的行列之中。
安如风只是一笑:“聂道友,此事之后会揭晓,你无须担心,有缘之人灵音宗从不会错过。”
聂更阑一听,估摸着盼娣已经在这些参加比试的人群当中,遂放心下来,回到许田田那边。
这时,安如风呼哨一声,天空中再次传来一阵尖啸声。
只见方才大批的仙鹤再次出现,群鹤扑棱翅膀优雅地集体停在所有参选弟子对面的宽阔的白沙地上。
许田田:“这不是我们方才坐过的仙鹤吗,怎么又来了,难道还要去别的地方?”
“诸位道友。”
安抚风在扩音符篆的效力下声如洪钟,声音在几千名参选弟子耳边格外清晰。
“本轮比试题目如下。”
“请在众多仙鹤中找到自己方才乘坐的那一只,并且与仙鹤配合收集掉落在湖中的红晶叶,搜集到越多红晶叶者排名越高。”
题目一宣布,众人哗然,埋怨声此起彼伏。
许盼娣的弟弟许刚率先叫起来:“这么多仙鹤都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找得到原先坐的那只啊!”
附和他的不在少数,“是啊是啊,这怎么找啊?”
许田田用胳膊肘捅了捅聂更阑:“哎,从这里开始,比试就是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我俩在比试中遇到要互相帮忙,加油啊,争取都进入灵音宗!”
聂更阑点点头,“好。”
与此同时,之前在蓬莱客栈觊觎聂更阑、安如风的师弟朔指着岸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座高台,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巨型沙漏,“沙子漏尽,本轮比试即刻结束,现在我宣布,比试开始!”
安如风手一挥,案台上的沙漏被翻转倒放过来。
许田田交到:“聂更阑,加油啊!”说罢,他和无数参选弟子一同冲入那一大群仙鹤当中。
聂更阑定定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慢慢步入仙鹤群。
现场一片混乱。
大多数弟子不知所措只能边跑边大叫“方才载我的是哪位仙鹤”,而清醒一些的则尝试翻找储物袋里的法宝,譬如定位符、玲珑八宝球等办法尝试是否可行。一时间,偌大的一片沙地闹哄哄乱作一团。
除了那些仙鹤。
每只仙鹤都井然有序,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等待上一轮的乘坐者找到自己。
而许田田已经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去了。
聂更阑站在白茫茫的一群仙鹤中,起初时还有些无措。
每只仙鹤比所有人高大,红色长喙时不时啄几下沙地,安静乖顺。
聂更阑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信步在不同的仙鹤之间来回走动,试探地出声呼唤:“仙鹤,仙鹤?”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有人呼唤着“白团子”,也有人叫着“小鹤鹤”,更有甚者,有凡人恭敬地大声呼唤“白毛红嘴神仙大人”,一度引来一阵笑声。
聂更阑叫了不下两百次“仙鹤大人”之后开始口干舌燥,忙不迭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之前在杳鹤城买的甘草露喝下,重新开始呼唤寻找。
仙鹤数量众多如大海捞针,直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只疑似他坐过的那只仙鹤。
他开始怀疑仙鹤是否能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
聂更阑也开始从储物袋里翻找物件。
里面是一些寻宝符、隐身符、以及隐匿气息的符篆,都是些低阶且不需要灵力就能驱使的符篆。这些还是许田田让他买的,说也许在比试时能用到,但买无妨。
聂更阑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某处已经传来欢呼声,“我找到啦,找到啦,诸位道友我先走一步收集红晶叶去了!”
人群中立时传来一阵阵羡慕的叹息声。
安如风微微一笑,指尖发出一道光芒朝红晶树激射而出,之前忽然静止不动的红晶树再次开始狂甩枝条,“安小子,今天怎么会来了这么多兔崽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折磨羞辱我,啊——”
红晶树狂怒地往湖对岸这边延伸枝条,被安如风一道光芒再次打过去,枝条便也在前进不得,只能在那方寸之地活动。
“可恶,可恶!”
众人都被红晶树妖这阵动静吸引,默默地旁观一阵,很快,再次投入到寻找仙鹤当中。
聂更阑深呼吸一口气,瞥向那边案台高高矗立的沙漏,蓝色的砂砾正在飞快地流逝。他提高声音再次一边呼呼仙鹤,一边快速地再次搜寻起储物袋里的东西。
匿息符、隐身符、气息伪装符……
聂更阑情急之中闪过一个想法,既然不确定仙鹤是否能辨别自己的声音,那么气味呢?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伪装气息的符篆,将之前在某处摊贩前捡到的一只小松兽的毛放在符篆上。符篆亮起金芒,将那根毛没入符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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