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是不晕的。”陆酒揉了揉胃。
他以前坐过船,再晃也没事,今天会觉得恶心……多半还是因为肚子里这个。
柏匀往下看了眼他的腹部,神色微敛:“胃还没好?”
陆酒含糊回应,转身想溜,却再次被拉回去,男人的手直接伸进他的毛衣下面,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替他揉起来。
陆酒滞住。
柏匀的手掌很热,揉起来力度适中。
他就这么单手拿竿,单手替陆酒揉腹,没两下,疑惑地问:“酒酒,你的肚子是不是肉了一些?”
陆酒:“…………”
他冷静地扣住这家伙的手。
“我好了。”
柏匀也冷静地瞥他。
“真的好了,你这么揉我痒。”
“做的那天怎么没见你这么怕痒?”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来一枪?
“真的痒?”
男人在他肚子上捏了一下。
陆酒嘶了声,啪一下拍开他的手——当爹的能不能别隔着肚皮逗自己的种?!
柏匀笑了下,冷不丁说:“酒酒,要不是你是男人,我真的会以为你这么多天躲着我是怀了孕。”
陆酒一惊。
毫不夸张,他瞬间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僵硬地拧过头,瞪直了眼看这个家伙,柏匀望向远方,利落甩杆,继续道:“当然,相比起这一种可能性,你所谓的高中同学与你之间有特殊的关系更能解释你最近的异常。”
“……”陆酒依旧瞪着他,“什么特殊的关系?”
“譬如,你不小心搞大了她的肚子。”柏匀语气淡淡。
“………………”
陆酒不知道要怎么喷出来,才能展示他此刻内心的我操。
他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你都想过这一点了,还想跟我在一起啊?”
柏匀轻笑:“我不在乎。”
深灰色眼眸直直望向钓鱼线没入海面的位置,这个男人的眼神冷静而专注。
……陆酒本来想问“真的假的”,忽然不想问了。
他甚至不想去设想这个男人的“不在乎”背后藏着多大的深意。
柏匀打住这个话题,温柔对他说:“不舒服的话去里面坐一会儿。”
“……嗯,”陆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顿了顿,道,“中午我要吃烤鱼。”
“好。”男人笑。
船长倒来果汁,陆酒没有多喝,怕胃被液体晃荡得更难受。
他望着柏匀的背影,心中思索事情。
“他钓鱼的样子是不是挺帅的?”船长在他身旁坐下,这人常年在海上,人被晒得黝黑,“他浮潜的样子更帅。”
陆酒领会到什么。
“他在国外的时候您也跟着他?”
“是,他的船都是我来开。”
陆酒回过头,继续望柏匀。
望了会儿,喃喃道:“他是不是有点种田型人格?”
船长大笑起来:“他们生意人不都这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资本家要是真这么务实就好了……陆酒在心里吐槽。
……不过,柏匀依旧不太一样。
这个男人没法用单一的词来概括,诚实地说,陆酒非常清楚,柏匀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只是他的危险没有指向他。
陆酒垂下眼。
不愧有着丰富的海钓经验,柏匀钓上来三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他负责杀鱼——如此血腥的事也做得面不改色,优雅至极。
船长负责烤鱼,陆酒撒料。
三条鱼被烤得香喷喷,陆酒最后是吃的最多的那一个。
午餐结束,游艇往一座海岛驶去。
陆酒知道这座岛的名字,也知道这座岛近几年在开发中,政府有意想开辟出新的旅游景点。
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当下,这座海岛还保持着一股原生态。
柏匀没带他走远,两人换了拖鞋,沿海岸线在沙滩上逛。
过了赶海的点,沙滩上没有什么东西,陆酒一双眼睛如雷达般扫射着,只捡到几个海螺壳。
“可以放鱼缸里。”他心情不错地说。
柏匀斟酌着问:“你的租房里有鱼缸?”
“没,”陆酒给他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眼神,“以后我自己买房子了可以有。”
柏匀点点头,微笑:“我那里也有。”
陆酒:“……哈!”
真是拐来拐去想拐他回家。
他假装没听到,啪嗒啪嗒踢踏着拖鞋,继续往前。
和柏匀一起这样溜达的感觉,其实很好。
海风阵阵,天上无云。
陆酒呼吸着新鲜空气,走着走着就停下来,转过身。
柏匀落后他几步,见到他这样,会自然而然加快几步。当他走到陆酒面前,陆酒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不论他让这个家伙去做什么,这个家伙都会去做。
这家伙是一只风筝,牵住他的线在他的手中,他想让他快就快,想让他慢就慢。
但与此同时,陆酒也知道,自己身上也捆着一根线。
这根细细的线在悄无声息地、不断地将他拉往这个男人的方向。
——明知自己在被束缚,灵魂却觉得自由。
多么可怕。
他奇妙地盯着柏匀,问:“第二次约会你准备做什么?”
柏匀低头看他,唇角轻陷:“已经在想第二次了?”
“就是好奇。”
“你想做什么?”
陆酒想了想:“我很好奇你会喜欢看什么电影。”
柏匀笑着问:“还有?”
“我喜欢爬山,”陆酒喃喃道,“我喜欢登到山顶的感觉。”
“好,”柏匀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我们去做你喜欢的事。”
“跟踪者”游艇停在了礁石边。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的船动不了了,船长打电话给柏匀,很无奈地说:“这帮小孩跳船游过来了。”
陆酒第一次在柏匀这张斯文的脸蛋上看到“无语”这个表情。
他颇有兴致地抱臂在一旁围观,等电话挂断,柏匀瞅见他这模样,平静地叙述:“你喜欢看我苦恼的样子。”
陆酒爆发出一阵笑声。
然后他等了俩小时才上船。
——柏匀叫了艘新的游艇过来,他一点都不想去照顾那帮小鬼。
陆酒踏上这艘新游艇的时候有气无力念出那句经典台词:“万恶的资本家。”
这回轮到柏匀笑了,男人温润尔雅地“哈”了一声。
回航是休息时间。
陆酒去二楼卫生间洗脸。
他今天出门时没擦防晒霜,脸倒是还好,后来柏匀给了他一顶帽子,他全程遮阳,后脖颈却有些火辣辣,多半是晒伤了。
人果然不能偷懒。
忽然,镜子里出现柏匀的身影。
他赤着上半身,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发,一边横穿而过。
陆酒的视线不动声色落在了他肌理分明的腹部。
大概是他眼神太赤裸,柏匀不经意抬起眼,与他对上目光。
然后很自然地脚步一转,朝他走来,从后面双手一撑,将他困在洗手台前。
柏匀低头。
陆酒感觉到自己后脖颈被吻了一下。
他在想,他们俩现在这相处模式是不是有点过于像新婚夫妻了?怎么就能这么自然而然地吻他?
“得擦些药膏,”柏匀一边吻一边呢喃,“去我房间?”
陆酒垂下脖颈,懒洋洋问:“这船上一共几个房间?”
柏匀低笑。
“就一间,我的房间。”
111很害怕。
人类有一句古话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作为一个爱护主人的小系统,它必不能让这根箭发出去……
它颤颤悠悠地说:“宿主,我查阅过资料,人类怀孕三个月内不能那个那个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
它的主人——
“111,关机。”
在全速行驶中,船体的晃动被减弱,他们更像是在登一座又一座小小的山峰,蓄力爆发,猛然攀至山顶,再骤然滑落。
陆酒抱着抱枕,埋头在上面,筋骨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浮起。
过了片刻,感觉到被折腾得简直已经发麻的后颈皮肤出现了一抹冰凉的触感,陆酒才蓦地放松身体,侧脸露出一只眼睛,不动声色地问:“……就这样?”
嗓音哑哑的。
男人将药膏均匀涂抹开来,语气温柔:“你身体不舒服,今天算了。”
冰凉很好地缓解了麻热。
柏匀将药膏放回到床头柜上,俯下身,将陆酒的脸从抱枕里头掰出来,低头吻他的唇。
继而好像完全忘了刚刚干过什么一样,顺着上一次的路线,一模一样再次吻他的肩膀,后背……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走去这个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陆酒一直维持着趴卧的姿势,在卫生间关上门的一刹那眨了眨眼。
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这家伙干什么,本来就打算在关键时刻勒住野马的缰绳,内心还很期待野马到时候的表情。
没想到这家伙自制力还挺强。
他在床上爬爬爬,像一只小乌龟笨拙地调转方向,从横趴变成竖趴,睡在了床的左半边。
卫生间里没有传来声音,困倦席卷而来,陆酒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怎么这么久?
船晃啊晃啊,梦境也在摇晃。
陆酒在梦里看到了两个世界的妈妈,这一次,妈妈蹲在花丛中笑,空气中飘散着橙花香。
真奇怪,那明明是油菜花。
陆酒懵懵懂懂,举起相机对花丛里的妈妈拍照,咔嚓一张,妈妈站起身,他这才汗毛直竖地看到妈妈大着肚子,像是快要临盆。
见他被吓坏了,妈妈连忙对他说:“没事,别怕,这是个乖宝宝。”
她摸着肚子,笑得很幸福,朝他招手。
陆酒咽咽口水,战战兢兢走过去,妈妈牵住他的手,让他将手掌心贴在肚子上,柔声对他说:“酒酒,感觉到了吗?这是你。”
“你看,你就这样成为了妈妈的家人。”
“以后,你也会有的——属于你的家人。”
陆酒的掌心下是滚烫的热源。
那是生命的感觉。
这天,回到居民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
柏匀停下车后,转头看了他片刻,轻笑问:“还没睡醒?”
陆酒从午觉结束后就一直在晃神。
男人伸过手来,揉弄一下他的脑袋,又伸出手指拭去他打哈欠溢出来的眼泪:“上去吧,早点休息,周末我来接你。”
陆酒挑起眉梢:“又是周末?”
“嫌隔太久?”柏匀勾唇。
“想太多,你当大学生很闲吗?”陆酒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摆摆手,“你走吧,我上去了。”
他走进单元楼里,踏上台阶,到了转角,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
从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车内的柏匀,但黑色宾利还未启动。
陆酒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继续往楼上走去。
直到他开门进屋,打开灯,来到窗边。
楼下的宾利才缓缓驶离。
这一周陆酒照常上课打工,唯一的变化在于闲暇时总会打开大众点评,研究最近新上映的几部电影。
有一部好莱坞爆米花电影,一贯的特效大片,主角哗啦啦一顿救世,最终收获胜利与爱情。
一部反战主题片,视角聚焦在欧洲,剧情围绕政治与战争阴翳下的人们。
一部国产文艺片,仅仅是宣传海报就充满了阴郁压抑的氛围。
还有一部喜剧片,从宣传内容上来看画风很抽象……
柏匀会选哪一部?
陆酒充满闲情地猜测着。
他觉得,在没什么可选的情况下,柏匀会选那部反战片,这种严肃正经的题材比较适合这个男人。
再不济就是那部好莱坞电影,无功无过,选了总归不会出错。
最不可能的就是那部文艺片和抽象喜剧片,他不信柏匀会喜欢这种调调。
直到礼拜六,陆酒站在那部喜剧片放映厅门口,傻了眼。
影厅里已经乌压压坐满人,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小孩子欢乐闹腾。
柏匀选的两个座位刚好在正中间,茫茫人海中的绝佳视角。
陆酒慎重地问:“这是你买的?”
柏匀答:“助理买的。”
“哦,怪不得,”陆酒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嘲讽开启,“我说我想知道你会看什么电影,你就让你助理选?”
“我的意思是,座位是我助理抢的,”柏匀疑惑地看他,“但电影是我选的。”
“…………”
真这么抽象?
陆酒恍恍惚惚度过了接下来这两个小时。
电影讲的是一对贫穷的夫妻在最贫穷的时候生下了一个超能宝宝,人人都说“穷逼生什么小孩”,这对夫妻用“实力”演绎了“穷才要生孩子”。
超能宝宝还在吸奶嘴的年纪就肩负起用超能力养家的重任,一家三口闹出各种笑话,又震惊各界人马。
荒诞的喜剧,嘲讽意味拉满,到处都是地狱笑话。
陆酒离开影院都还在恍惚。
“——你到底为什么会选这部电影?”
他非常困惑。
柏匀摸摸下巴说:“出柜前我爸妈催婚催生整整三年,我很好奇‘生育’到底有什么魔力。”
——敢情是来电影院求知的?!
陆酒嘴角抽搐。
……行,很符合这个人的作风,永远这么令人捉摸不透。
周末的市中心商圈,人潮拥挤。
柏匀的车停在两条街外的商场地下停车场,他没有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而是与陆酒并肩走在步行街上。
旁人挤过来时,他伸手将陆酒揽过去。
自然体贴的动作引起路人钛合金狗眼般敏锐且八卦的回眸,但柏匀旁若无人,陆酒也不怎么关注别人的眼光。
他还沉浸在柏匀抽象的这一面上,想着想着,忽然问:“……那你喜欢小孩吗?”
心脏悄悄加快了搏动,陆酒低着头。
柏匀走在他身边,回答很平常。
“我不太会去考虑暂时不可能发生的事,小孩离我太远,即使要领养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陆酒默了默,磨牙道:“你怎么知道会很久以后?也许哪天你不小心就让人怀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搞出人命。”
柏匀很敏锐,歪头瞧他,一脸“你怎么突然又生气”的疑惑与莞尔。
“搞出人命。”男人唇齿间咀嚼着这四个很难想象与他扯到一起去的字。
“酒酒,除非你能怀。毕竟,我只搞你。”
“…………”
陆酒又闭嘴走了十几米。
然后没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直勾勾盯着男人问:
“如果……我真能怀呢?”
柏匀一顿,跟着停下。
“这是电影衍生出来的讨论?”
“你也可以当做是上次出海延续下来的话题,”陆酒问出口后就镇定多了,他盯着柏匀的双眼,“你不是说你怀疑过我怀孕了吗?要是我真怀了你会怎样,也‘不在乎’?”
有那么一瞬间,陆酒总觉得柏匀好像已经看穿了他。
但眨眼,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不在乎。”
“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夺走你的注意力。”
陆酒愣住。
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一阵更大的风吹来,柏匀揽住陆酒的腰,带他继续往前走,走向树多挡风的区域。
陆酒脑筋都打结了,走出两三步才反应过来,低声不可思议地问:“即使那也是你的小孩……?”
柏匀语气平淡:“我也不喜欢你的身体被损坏。”
“……即使那也是你的小孩??”
“酒酒,如果我们要在一起,那我们只属于彼此,就算真有小孩,那个孩子也是因为我们而存在,”柏匀步履平稳,“ta不可能越过你。”
“…………”
“非要说的话,孩子这种存在,在我看来更像是爱情的副作用。”
“???”陆酒懵逼地仰头看他。
“因为爱你,所以想要你,占有你,想要毫无保留地和你结合,不带任何阻隔,想直接s进你的里面。”
这个男人就这么平静地说出了这些话。
“但同时,如果你真能怀孕,我也一定会做好措施,因为爱你。”
他思索一下:“‘让你怀上’这种话也就只能在床上助点兴。”
陆酒差点就要捂住自己的肚子喊“宝宝别听”。
“……所以我要是怀了,你会让我打掉?”
“如果对你的身体没影响,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会。但如果你爱ta——”
路灯光影在男人的脸上变幻。
他温和而平静地说:
“那么我也会试着去爱ta。”
陆酒的内心忽然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他专注地望着柏匀的脸,一眨不眨。
察觉到他的视线,柏匀低下头来,戏谑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测试?”
陆酒慢慢扬起唇角:“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不过好像又感受到了一点你的魅力。”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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