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小气(长烟)

林渺简直不敢相信，“他真能帮我还钱？一百万？”这是什么神仙大好人啊！
小郑：“真的，协议上都写了。”
林渺打开手上的纸皮袋，从里边抽出一份文件，看着还挺厚的，大概有十几页。
他这时才意识到，霍与川真的不是当年那个逃学又脸臭的“不良学生”了。他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都要白纸黑字，列明条款，避免纠纷。
林渺匆匆扫了几眼，大概内容就像小郑说的，霍与川先帮他还债，而作为交换，在霍与川失眠时，他要陪着霍与川入睡。
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人家帮他还了债，又睡不着，也不用他做什么，就是像当一颗“安眠药”一样，让霍与川好好睡觉而已，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了。
可是，他白天要上课，要是霍与川想睡觉了，难不成要翘课去陪他吗？
小郑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又说：“时间可以调整，不会影响学业。”
林渺放心了些，眼睛一瞥，忽然看到“陪伴入睡”后边打了个括号，写着“包括且不限于以下方式：牵手，拥抱......”
林渺一惊，“怎么还要抱着睡？”
小郑仿佛一个机器客服，“这个视霍总的睡眠情况而定，能睡着就行。”
林渺：“那睡不着呢？”
小郑：“不知道。”
林渺：“......”
林渺：“不会要我赔钱吧？”
小郑：“应该不会。”
林渺半信半疑---你说的算数吗？
他想了想，又问：“那晚上都要陪他一起睡吗？”
小郑：“这个看霍总的意思。”
林渺低头看着手里的协议，想着大家都是男的，一起睡倒也没什么。
况且都一百万了，抱一抱，也是可以的。
他翻到下一页，见合同期限赫然写着二十年。
“二十年？！”林渺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郑：“毕竟一百万也不是小数目，时间自然不会太短。”
“可二十年也太久了吧！”林渺整个人都凌乱了，“那他以后结婚了怎么办？我睡在他和他老婆中间给他抱吗？”

小郑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不会。”
“怎么不会？”林渺不信，“说不定他过两年就结婚了！”
小郑还是说：“不会睡中间。”
那就是霍与川睡中间了？林渺忿忿地想，左拥右抱啊？还想得挺美的！
他又看了一眼合同的期限，十分怀疑霍与川是两天没睡，困傻了---这光天化日的，他就是去卖，都不至于要卖二十年吧？！
还有，这样算下来，我一年就值5万块？林渺更气了---我就这么便宜吗？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时，林渺看着眼前豪华的建筑，终于相信，一百万对霍与川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乳白色的风格宽敞又精致，大概随便从上边抠下一块砖他都赔不起。
小郑在门口的电子屏输入密码，为林渺开门后，侧身请他进去，“霍总在里边等您。”
林渺在玄关处换了鞋，见客厅摆设简单，有些空荡荡的。沙发上，霍与川一手撑着头，闭眼靠在一边，像是睡着了。
可林渺想起小郑说，他睡不着。
于是他走近了几步，小声喊道：“霍与川？”
霍与川眼皮动了动，抬起眼看他。
林渺抱着书包也看他。
霍与川看着很累的样子，但没有黑眼圈，可能是熬习惯了吧。
“你这两天都没睡吗？”
霍与川嗓音有些哑，低声道：“过来。”
林渺抱着书包走过去。
霍与川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坐。”
林渺把书包放在一边，才坐下，霍与川就身体一歪，枕在了他腿上。
林渺：“......这样你就能睡着吗？”
霍与川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闭着眼问他：“协议的事，郑助理跟你说了？”
林渺点点头，又疑惑道：“郑助理？他不是司机兼保镖吗？”
霍与川：“也兼助理。”
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啊？林渺好奇道：“你给他多少份工资啊？”
霍与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打个工还要几份工资？”
好黑心啊，林渺默默地想，怪不得一下子要签二十年，谁家好人会要人家卖二十年啊？
霍与川呼吸渐长，昏昏欲睡。
林渺想了想，小声说：“霍与川......二十年有点久，能不能少一点啊？”
霍与川不知听清了没，只是又模糊地“嗯”了一声。
林渺仿佛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一百万很多，你能帮我还，是大好人。”但是真的不能签二十年。
他继续说：“我可以去打工还你钱的，签少几年，也可以少抵些钱，剩下的钱我以后打工还给你，好不好？”
霍与川像说梦话似的，喃喃道：“几年......”
林渺大着胆子，砍价的神一般，说：“两、两年，可以吗？”
霍与川没说话，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同意。
林渺小声跟他商量，“两年后，我也差不多毕业了，可以自己赚钱了。这两年，就抵四十万吧，剩下的六十万，就当是我跟你借的，我会还你的。”
他有些心虚道：“我好歹也是A大的学生，A市最有名的大学了，就算去打工，一年20万，应、应该也是有的......吧。”
他越说越小声，好像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霍与川呼吸更沉了，模模糊糊又“嗯”了一声。
林渺眼睛一亮---霍与川大概是睡着了，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就只会“嗯”了。
他赶紧摸出手机，偷偷骂了自己一句，“卑鄙！”
然后打开手机录音，又问了霍与川一遍。
霍与川果然又是一声“嗯”。
林渺听了两遍录音，确认两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才狗狗祟祟把手机收了起来。
霍与川睡得啥都不知道，林渺有一点点良心不安，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给他盖上，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客厅里静悄悄的，林渺纳闷地想，霍与川房子这么大，就一个人住啊？他的家人呢？
林渺低头看着他，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多年不见，霍与川似乎变了很多，成熟的气息跟记忆里的初中生相去甚远。可他们又那么像，轮廓锋利，一睁眼就满脸写着“别惹我”。
其实只是装凶。林渺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肌肉也更【硬】了。
林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再醒来时，还没睁眼，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可他睁开眼，却见霍与川还闭眼睡着，没有醒。
大概是错觉，他也没在意，动了动发酸的脖子，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小郑提着几个打包盒进来，放在桌上，“耽误您时间了，先吃晚饭吧。”
林渺看了看还没睁眼的霍与川，“可是，他还没醒。”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霍与川眼皮动了动，也睁开了眼。
他掀开毯子坐起来，问道：“几点了？”
小郑回道：“八点二十三分。”
霍与川站起来，让林渺先吃。
他去洗手间洗漱，回来时小郑已经走了，只剩下林渺像只小松鼠似的，吃得一脸满足。
霍与川在他身旁坐下，也拆了筷子吃饭。
林渺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睡梦里答应的事，试探道：“那个协议，是不是得改一改啊？”
霍与川：“改什么？”
林渺：“把二十年，改成两年啊。”
霍与川转过脸看他。
林渺立马说：“你答应了的。”
他摸出手机，把录音放给霍与川听。
放了两遍。
霍与川一阵沉默。
几秒后，他理直气壮地反悔，“30万。”
林渺没听懂，“什么？”
霍与川：“两年，抵30万。”
林渺大为震惊：“说好40万的，你怎么耍赖？”
霍与川淡淡道：“你一年能赚二十万？”
林渺：“怎、怎么不能？”
霍与川：“你毕业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何况现在还没毕业。
林渺不服气：“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可是A大......”
霍与川：“大学生，一个月三千五。”
林渺：“......”
杀人诛心。

林渺晕乎乎地站在霍与川又大又软的床前，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协议签了。
霍与川还说剩下的70万要算利息，跟银行一样就行。
林渺两眼一黑---怎么才还完钱，就又欠了一屁股债？
好吧，至少不用去抢银行了。
协议一签就生效了，今晚他连学校宿舍都回不去了，得留在这儿让霍与川睡个好觉。
他给同宿舍的何聿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何聿还没说话，就听另一个舍友蒋乐明在电话那头喊道：“好啊林渺，竟敢夜不归宿？！老实交代，上哪儿鬼混去了？”
林渺想了一下，说：“我找了个兼职。”
“什么兼职要夜不归宿啊？”蒋乐明吃惊道，“正经的吗？”
林渺：“正经......吧。”
何聿也不太放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怎么要去做这种大半夜的工作？
蒋乐明也劝道：“渺啊，有事跟哥说，哥给你想办法，咱可不要干这样那样的事啊！”
“没有，”林渺没跟他们说他爸欠了一百万的事，“老板是我以前的同学，人挺好的。”
蒋乐明还是有点怀疑，“靠谱吗？老同学骗人的可多了去了。”
林渺看了一眼水声哗哗的浴室，说：“不会的。”
他想，我也没什么好被骗的。
蒋乐明又唠唠叨叨问了好多，林渺再三保证，他的老同学真的是个好人，虽然好像有点抠门。
何聿想起他们明天一早还有课，“你通宵兼职，明天上课怎么办？”哪还有精神？
“没事，”林渺说，“可以休息的。”就是睡一觉而已。
蒋乐明让他发一下定位，要是有什么事，他们立马拉上还在体育馆的另一个舍友杀过去。
可林渺把位置发过去后，蒋乐明就安静了。
那是A市最大的一片别墅区，大概挖一棵树都比林渺要贵。
“渺啊，”蒋乐明安详地说，“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帮我问问你老同学，兼职还要人吗？”
林渺：“......”
林渺想象了一下三人睡在床上的模样，“......不要了。”
挂了电话，林渺见霍与川还没出来，又转头盯着眼前柔软的大床。
几秒后，他忍不住扑了上去，抱着被子滚了滚。
好软好软，霍与川的床好软啊......
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霍与川倚在门框边，沾着水汽看着他。
林渺：“......”
林渺一骨碌坐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霍与川走过来，睡袍是松松垮垮的，胸肌是半露不露的。
他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林渺抱着被子一动不动。
霍与川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不用盖被子吗？”
林渺“啊”了一声，连忙把被子分他一半。
他没有睡衣，只好穿了霍与川的，套在他身上有些大，掩不住的锁骨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霍与川收回目光，关了灯，只留着床头的一束暖黄。
林渺也钻进被子里，露着个脑袋看他。
“霍与川。”
霍与川应了一声。
林渺：“你跟别人睡过吗？”
霍与川：“......”
林渺后知后觉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又解释道：“我是说，你有试过让别人陪着，看看能不能睡着吗？”
霍与川闭着眼说：“试过。”
林渺：“都睡不着吗？”
霍与川“嗯”了一声。
“这么奇怪，只有我可以啊？”林渺顿了顿，又问，“小郑也陪过吗？”
霍与川额角一跳，像是终于耐心耗尽，“睡觉。”
算了，林渺想，这世上的毛病千奇百怪的，他记得以前还听说过，有男生对女生过敏的，但对某个女生又不过敏的，大概就是像霍与川这样吧。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想起协议里说，陪伴方式包括且不限于牵手，拥抱......
他纠结了一下，犹豫道：“那个......要牵手吗？”
霍与川没睁眼，只是问：“你想牵？”
“不是，”林渺小声说，“我怕你睡不着。”
霍与川顿了一下，说：“暂时不用。”
不用牵手，不用抱，还有这么软的床，林渺安心地睡了，觉得十分划算。
第二天，林渺醒来时，霍与川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保姆一见林渺下来，就笑开了脸，给他弄了一大份早餐，“多吃点，这瘦的，怪叫人心疼的。”
林渺有些不好意思，“谢谢……阿姨。”
保姆更慈祥了，“叫我陈姨就行。”
林渺乖乖叫道：“陈姨。”
“哎，”陈姨笑眯眯地感叹，“这么多年，霍总还是第一次带人回来。”
霍与川差点被牛奶呛死，“咳咳咳……”
林渺：“……”
霍与川拿过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就要走，又回头对林渺说：“吃完让郑助理送你回学校。”
林渺点点头，看着霍与川走出去，纳闷地问陈姨：“霍与川的耳朵，怎么好像有点红？”
陈姨还是那样笑眯眯：“年轻人，是这样的。”
林渺不明白，这跟年轻人有什么关系？
回学校的路上，林渺好奇地问小郑，“你兼司机，兼保镖，还兼助理啊？”
小郑：“是的。”
林渺：“你一个人，要做这么多事啊？”打这么多份工，就一份工资，霍与川是有多小气啊？
“不止，”小郑说，“还兼管家、花匠、水电修理工，家庭医生......”
林渺目瞪口呆，“医生的工作你都会？”
小郑：“会一点。”没有医生的时候兼一下。
“好厉害，”林渺佩服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做饭，”小郑说，“我要去考厨师证，我妈说要跟我断绝关系。”
林渺一头雾水：“为什么？”
小郑：“她说我抢她饭碗。”
林渺：“她是厨师？”
小郑：“不是，她是霍总家的保姆，负责做饭。”
林渺：“......”
原来陈姨是你妈啊。

第6章 怎么不打电话
到学校门口时，小郑给林渺留了霍与川的号码，让他下了课给霍与川打电话。
林渺一呆，“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下课都要报备的吗？
小郑：“霍总会通知我来接您。”
林渺：“那我直接打给你不就好了？”霍与川那么忙，可能都没空理我吧。
可小郑还是说：“请打给霍总。”
“......好吧，”林渺不解道，“你们是有什么不能省略的流程吗？”
小郑：“没有。”
那为啥非要我打给霍与川？林渺满脸困惑下了车，刚进校门就被蒋乐明一把勾住了脖子，身旁是同样背着书包的何聿。
“还有专车接送啊？”蒋乐明看着开车离去的小郑，“那个就是你老同学？”
“不是，”林渺说，“是他的司机、保镖、助理、管家、花匠、水电修理工、家庭医生......”
“啊？”蒋乐明吃惊地伸长了脖子去看，“车里挤了那么多人吗？”
何聿一手把他的头推了回去，“车里就一个人。”
“一个人？”蒋乐明更惊了，“他属八爪鱼的吗？”
他一脸怀疑地问林渺：“你老同学真的住在盛庭那边吗？”那么大的别墅区，那么有钱，就逮着一个人干活啊？
林渺点点头。
蒋乐明顿时对这万恶的资本家十分唾弃，“那他叫你去做什么？也是这样压榨你的？！”
林渺摇摇头，“我没他那么厉害，啥都会，我开车都不会。”
他没跟蒋乐明他们说霍与川睡不着的事，只说兼职很简单，也不用熬夜，甚至早上起来还神清气爽的。
蒋乐明，何聿：“......”你真的是去打工吗？
傍晚下课时，林渺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他想着也不能老穿霍与川的睡衣，就自己带了。
他收拾完，给霍与川发了条消息：“我下课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霍与川回复。
林渺想着他可能是在忙，就打给了小郑。
小郑一接起来就说：“请打给霍总。”
然后又挂了。
林渺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这时，霍与川回了消息：“好。”
然后，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电话费很贵吗？”
林渺：“啊？”
霍与川：“怎么不打电话？”
林渺愣了一下，回到上面那条信息，“是的，很贵。”
霍与川：“那以后也不许给小郑打电话。”
林渺：“......”
之后的几天，林渺都是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到霍与川这里，尽职地充当“助眠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