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马(甜冷萃)

用过早饭，简单洗漱一下李权就陪着宋兰钦去做检查。
做胃镜前，还要做一系列检查。宋兰钦被折腾得不清，一上午时间都没空看手机，等到内镜室时已经快到下午。
正如李权所说，在被注射麻醉后，宋兰钦很快就没知觉了。
就像两眼一黑，意识拉闸，等再艰难地醒来时，人已经躺回病床上，李权正坐旁边用手机飞快敲字。
“李……”
一个音才说出来，宋兰钦就拧住眉毛，嗓子干得冒烟，特别疼，胃也很痛，全身上下难受坏了。
“钦钦！”李权放下手机，连忙探过身子按住他，“别乱动，是不是喉咙痛胃疼？医生说了是正常现象，你先别乱动，我给你倒水。”
一串话灌进耳朵，感到暖暖的，老老实实不动了。
李权很快就倒了杯温水，弯着腰托起宋兰钦脑袋，一点点把水灌进去。
宋教授本来坐在沙发看书，见状走了过来，说：“血止住了，医生说了，病情还算轻微，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状态好就可以出院。”
还要一天！
在医院待一晚上就跟坐牢了一样，现在告诉他还要住v fable v一天！
宋兰钦说不了话，用眼神看着自家老爸。
宋教授摇摇头，“不乐意也不行，谁叫你平时不注意。我要回学校了，以后多听点小权的话，该休息休息。”
宋兰钦眼神气恼起来。
宋教授无视，摆摆手，握着手机出门了。
宋兰钦气撒不出来，又眼眶红红地看着李权，他好想说话，但胃疼喉咙疼，难受坏了。
“别急啊钦钦，我让人送吃的了，待会吃点东西，就好点了。”李权瞧着心疼，手指飞快地发送信息，催着助理哥。
这会，宋兰钦的手机也响了，就放在床头柜上震。
宋兰钦动着胳膊要去拿。
李权立刻反应过来，先他一步拿过手机递给他，避免宋兰钦费力气伸手。
屏幕解锁，入眼的是老爸信息。
宋教授：费用李权全部提前付了，回头你将这钱打给他。
宋兰钦看了看转账，总共三万多，人惊了。
他不过轻微出血，症状不算严重，按理来讲不会花这么多钱才是啊！他随即抬头，又看了看周围，突然又明白了。
光这个病房好得不正常，以前他陪爸妈去探视过亲戚，即便是单人病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专门的吧台餐饮区，装修得跟酒店似的。
以李权性格，恐怕病房和检查都是按最高档的来。
宋兰钦一瞬间胃更疼了，眉皱成川字。
“怎么了钦钦。”李权观察到这个细微的表情，连忙又凑近点。
宋兰钦忽地又想哭，别过头不去看他，把钱收了瞬间转过去。
“钱，收了，不收我生气。”
简短一句话，疼得宋兰钦眼尾都挤出泪珠。李权满眼都是宋兰钦冒泪花的模样，根本顾不及看手机，一下把手放在上腹，心疼地说：“你别说话了，先休息。”
“收钱！”宋兰钦扯着嗓子猛喊一声，紧接着咳起来。
李权生怕他继续说，连忙又拿出手机，把转账收了，急忙说，“收了收了，别说话宝宝。”
宝宝你大爷！
宋兰钦想骂人，但嗓子就跟得扁桃体炎一样，刺疼不止，胸腔那股气也更浓了，一转身，背对着李权缩起来。
这三万块，不仅让宋兰钦感觉到愧疚，还十分有压力。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没出息，总要父母花钱，一方面又为以后和李权相处感到头疼。他们差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平衡。
宋兰钦又后悔了，纠结的要命。
身旁李权看了转账，也猜到对方在气恼什么，握着双手一张嘴张开又闭合。他想说真不需要介意，几万块对他而言就像几毛钱一样，但他清楚，这样说了宋兰钦只会更加生气。
一时间，李权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宽慰对方。
二人就这样陷入沉默，气氛逐渐凝重。
过了一会，孟佳楠和助理同时来到病房。
助理提着午饭，而孟佳楠带来一个噩耗。
上色助理，张萍萍突然联系不上了。

第28章 助理消失
《重启日》存稿只剩下一话，也就是这周五要发的，几天前，宋兰钦将下周线稿交给张萍萍后，对方称最近家里有事要在家里工作。
在此之前的两话，张萍萍工作进度都很稳定，且效果也不错，导致二人都没起疑心，只等着张萍萍在家里画完交稿。
现在，孟佳楠说张萍萍联系不上，简直是噩耗。
病房里，孟佳楠站在床边，急得脸都快皱成一团。“前天晚上我还给她发过消息，她说已经上色完成一半了，我就寻思过两天找她要正好。昨天，我给你送完东西就发消息问了，张萍萍没回，再打电话就关机了。”
宋兰钦遇小事容易慌，遇到大事反而平静地像个死人。他靠坐在病床上，扯着沙哑刺痛的嗓子问：“她不像是不负责的人，家里电话打了吗，可能出什么事了。”
孟佳楠一听更来气了，“打了，空号！还有填的地址就是一小区名，当时看她老实我就没要求写详细的，哪知道发生这事！”
宋兰钦没立刻答话，沉思起来。
李权这会插进了话，朝他递水，“你先别说话了，不就是个人吗，我让人去找。”
宋兰钦没答话，接过水杯也不喝，朝孟佳楠说：“他那个，男朋友，能联系上吗？”
“她男朋友？那个装逼男？”孟佳楠诧异了一下。
之前，张萍萍男朋友来过一次花园洋房，说是来接她。这一面让宋兰钦感受到十分不适，且不说对方长相略微难堪，就进门后，那双眼睛恨不得要把室内每个角落都扫射一遍。
你要说大大方方的看，宋兰钦不会觉得有什么，遇到这种环境他也会新奇，偏偏张萍萍那位男朋友，既要看，还要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对方一边打量环境，一边逗留和他们搭话，滔滔不绝地说漫画行业如何不景气云云。
直等后来出门，对方瞧见李权留在车库的超跑，才彻底闭了嘴。
没逼硬装，这是宋兰钦对张萍萍男朋友直观印象。
宋兰钦直觉很准，说：“我感觉，就她男朋友来之后，状况就不太对，你想想，是不是那之后，她就经常很早就走了，后面干脆不来了。”
由于做过胃镜，嗓子痛的要命，腹部也难受，说话一直断断续续。
李权在旁边听得心疼要死，但插不上话，孟佳楠快速回忆一遍，紧接着说，“确实有点不对劲，每次提他男朋友，张萍萍就支支吾吾的，我翻下她微博，看能不能从评论里找到人儿。”
宋兰钦立即说了规划，“你继续联系人，再去把平板拿过来，我看看草稿，就算联系不上，一个星期时间也能补色，时间来得及。”
“不行！”李权和孟佳楠异口同声。
孟佳楠眉毛竖起来，“你这样画什么画，我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请假！把病历拍个照发上去，读者会理解的，歇一周把身体养好了再画比什么都强。”
“我没事。”宋兰钦固执说，“刚开始周更，立刻请假，不好。我也，不爱放病历，搞得像，多惨一样。”
“你现在还不惨啊。”孟佳楠翻白眼，手指着开始数落，“早说了要你早点睡、吃饭，话当耳旁风，结果呢？因为精神紧张过度劳累，由胃溃疡引发出血，瞧瞧多小众的话啊，因为过度劳累胃出血，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宋兰钦前面还在因为这个病烦，为钱愁，听了话心里更难过，抿住唇不吭声。
李权立刻维护，挡住孟佳楠视线看她说：“医生说了要静养，不能有情绪，佳姐你这样说不让钦钦难受吗！他熬夜画画也是为了比赛和工作室，又不是纯玩！”
孟佳楠也是急脾气嘴快，被这么一说气也没了，摆摆手走到旁边空地上，“我先找找萍萍男朋友。”
这会，在窗旁将午饭摆上桌的助理视线看过来，淡淡说：“吃饭。”
李权巴不得现在干点别的转移注意，连忙去扶宋兰钦，“钦钦，我们先吃饭，佳姐你也来吃点。”
宋兰钦拍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床起身。
助理哥把筷子放好，扫了他们一眼便出去了，孟佳楠没胃口，抽了把椅子坐下，继续找人。
宋兰钦其实也没胃口，伴随麻醉失效，胃部疼痛感越来越明显，肚子还胀气，刚才喝水都把他难受坏了。
窗旁是个双人沙发加茶几，几碗不同的粥摆在上面，旁边还有鸡汤和一些肉菜。
像是知道宋兰钦没胃口，李权坐旁边端起一碗粥，哄人地说：“就吃一点点，不吃太多，咱们少食多餐慢慢来。”
宋兰钦原本想自个端饭盒的，但刚才那几步走完就累了，窝在沙发上恹恹应了声，想着出院后的规划。
比赛作品画完了，可以专心画《重启日》，哪怕张萍萍不干了或者没上色，他都有充裕时间应对。
唯一的难题，就是保持周更的同时，又要维持原有的上色和画风，没有助理帮忙就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这么一想，宋兰钦转过视线，刚好对上伸过来的汤匙。
“小心烫。”李权小心翼翼看着汤匙，生怕上面粥洒出来一点。
宋兰钦看了看他，张开嘴，咬下去。
熬夜肯定是不行了，就是十一点睡改成十二点总行吧？
“呕——！”
粥咽下肚子，宋兰钦眉毛立刻拧起，猛地干呕一声。
李权吓坏了，连忙又把粥放下，“怎么了钦钦！”
“真，吃不下……”宋兰钦眼尾又流出眼泪，声音都在颤，“疼……”
哪怕是无痛胃镜，该有的后遗症还得有。刚咽下的粥，现在就想吐出来。
“不吃，不吃，佳楠姐，帮我喊医生！”李权抱着宋兰钦，朝前大喊一声。
孟佳楠还在看着手机，见状也吓坏了，赶忙往外跑。
宋兰钦缩在怀里，骨头发冷，心里更加难受。一群人为他忙进忙出，而他一点用都没有，一时间宋兰钦觉得自个差劲透了！
感受到人在发抖，李权抱得更紧，“不哭哈钦钦，医生来了就好了，实在疼你就咬我打我，怎么好受怎么来。”
宋兰钦眼泪更多了，头埋进去，“别管我，你，去找，张萍萍。”
声音已经沙哑地不成人声，说得也十分艰难。
“别说话，张萍萍我会找，你别操心这些，什么都别想听见没有！”由于太急，李权好似暴露本性一样，说话都带着股命令。
宋兰钦心慌难受得不行，听了又不服气，有气无力捶了下他。
严肃的男医生很快就来了，在了解情况后，很快就下了定论。宋兰钦身体太虚弱了，胃镜的后遗症因此加重，还得打针。
于是很快，宋兰钦又躺回床上，等待输液。
胃疼的要死，心里却还念着画稿。等医生去叫护士，宋兰钦又看向李权，眼里蓄泪，“张萍萍，你去。”
“要你别想了。”
李权见他这么念着事，心里是有点生气，又十分无可奈何，“我现在就去，好好休息行吗？”
宋兰钦点了点头。
李权叹口气，看向孟佳楠，“佳姐，我们出去一下，待会你把张萍萍有关信息和闻哥说一说。”
孟佳楠刚才也查出了点东西，见状点了点头，和李权一前一后出病房。

听着关门的声音，宋兰钦看着头顶输液的袋子，蜷缩成一团，头埋进枕头。
宋兰钦知道现在该休息，要赶紧好起来，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像泄洪一样，不听话地拼命往外流，
胃太疼了，他怎么这么没用！
宋兰钦捂着肚子一边嫌弃自己，一边又想，直到现在都是李权在帮他，而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在病痛中，宋兰钦陷入一种怀疑人生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李权跟着护士进来，待见到宋兰钦缩成一团后又吓坏了，跑到了床边，再一见布满眼泪的小脸蛋，魂都没了。
“怎么还在哭，哪里难受！？”李权赶忙地扒开湿漉漉的头发。
宋兰钦疼得找不到北，朝着李权委屈，“疼。”
看着这幅模样，李权开心不起来，连忙坐在床边把人抱紧怀里，亲了亲额头，环住人揉起肚子。宋兰钦不知道旁边有人，一个劲埋在李权头发里哭。
护士推着车进来，瞧着全程，内心惊呆了，脸上也流露出震惊。
李权没管那么多，看向护士说，“就这么打针，应该没影响吧护士。”
护士姐姐从呆滞中回神，看了看对方染上焦急的俊脸，“没影响……你，扶好他的手。”
李权闻言照做，拍了拍宋兰钦背，温言软语地哄着，“乖不哭了，打针就不疼了，宝宝。”
宋兰钦脑袋晕胀着，听到话，忽然又想到远在异地表演的妈妈，更想哭了，呜咽一声出来。
护士正拿皮筋绑着手，还没来得及男孩子哭起来这么凶，就瞧见李权捧起对方的脸，亲在嘴上。
护士又惊了，宋兰钦也呆了。
李权压根不顾及，一边亲着宋兰钦小嘴，一边温声威胁，“你哭一下我就亲一下，还哭么。”
宋兰钦呆呆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眨掉一串泪珠子。
李权又凑近，含住流在脸颊的眼泪。
这下宋兰钦彻底不动了。
正准备打针的护士猝不及防吃到一大口狗粮。
病房里，护士不可置信地推车走了。
李权还穿着长裤T恤，坐在身后靠墙，露出的手臂结结实实环着人，垂着头轻声哄人。“眼睛都肿了，再哭下去就成灯泡了钦钦。”
宋兰钦脆弱到极点，缩在怀里，用力眨了眨酸胀的眼眶，没吱声，眼里还有泪花打转。
他也不想哭，就是控制不住。
李权偏过头，又亲了亲眼尾，“知道你泪腺发达，控制不住。还记不记得，以前你也总这样，遇到点不开心的就爱蹲顶楼没人的位置哭，脸跟个花猫一样。”
“你才爱哭！都是你！”宋兰钦终于不服气地吱声。
这个爱哭的毛病到大学都改掉了，都怪李权，一回来，莫名其妙被打回原型。
“好好，都怪我。”见他有反应了，李权既欣喜又担心嗓子，用力亲亲了脸，“别说话了小祖宗，喝点水可以吗。”
“不，肚子疼，难受！”宋兰钦着重说一句，眉毛疼得皱成川字。
李权连忙抬起一只，朝掌心用力吹了几口热气，直接顺着衣服伸进去，摸到上腹按住。
烫热的掌温贴合住皮肤，宋兰钦哭不出来了，脸歪到一边。
李权揉着胃，继续在耳边轻声说，“以前你哭的时候我就想抱你亲你，那会只敢想，把他当梦，钦钦我好幸福……”
宋兰钦侧过上身，脸埋进臂膀的袖子，“闭嘴……”
因为转过身，线也跟着晃动。李权连忙腾出一只手将宋兰钦扎针的手摆好，检查了眼针头，见没松动才放下心。
被抱着很舒服，宋兰钦涣散的意识把他带到了过去。
好像就是这样，上学时李权总能发现他难过，在最顶上无人的楼层里找到他。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大狗狗，就蹲在一边垂头看着，默默递纸。
上学时不知道什么叫重要，只是觉得李权在就踏实，现在回想，他是依赖李权的。
点滴慢哒哒地往下落，通过输液管流进血管，李权就这么抱着他，揉揉肚子又捂着冰凉的手，想着办法让人更舒服点。
宋兰钦就这么睡着了。
在梦里，他恍恍惚惚好像又梦见李权，上学的样子和现在重合，像是没变过似的。
傻狗，梦里宋兰钦骂了句。
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一下惊动了二人。
宋兰钦蓦地醒来，针已经拔了，人还在怀里。
由于猛睁开眼，视线还是晕的，铃声在旁响得不停，他刚要去拿手机背后人的手就动了。
李权全身都被靠麻了，但不想让宋兰钦动一下，顶着酸麻感将枕头下的手机抽出来，递给宋兰钦，嗓音干哑地说：“是佳姐的。”
话音落下，手机就贴到了耳朵。
孟佳楠一声喂立刻传进来。
一定是张萍萍的消息。宋兰钦立刻清醒了，握住手机回应一声。
电话那头，孟佳楠十分气愤，暴怒的声音达到扬声器效果。
“张萍萍找到了，我现在在去南郊的路上，都他妈那个装逼男害的，我今天非整死那小瘪犊子不可！”
宋兰钦张开嘴巴，“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嗓子实在太干了，说话根本听不见声音，只能飘出些气音。
“你在说什么，差点忘了，你嗓子不好别费劲了，就听我说！”孟佳楠语速很快，“那瘪三，上周忽悠张萍萍同居，等住到一起，让人做饭洗衣服，还不让张萍萍出门。张萍萍受不了，昨天和他吵了一架，结果那人把竟然倒打一耙，怪张萍萍心思都在漫画上，不为他们将来考虑，还他妈把画稿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