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想要力量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可一手带大的孩子要是出了意外,万一连天生牙都回天乏术,他必成为犬族的笑柄。
“犬夜叉……”
怪了,为何气味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传来?
而且,不止一个味道。有人类的,还有恶鬼的,嗯?
血月之夜,七重塔外。
萧索一片的荒野之上,年迈的缘一与成鬼的黑死牟再度相遇,而这,是他们兄弟阔别六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再遇缘一,曾经的继国岩胜·现在的黑死牟十分吃惊,他盯着弟弟老去的脸、瘦削的身影,着重注视着那块斑纹,语气艰涩道:“缘一……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斑纹剑士会在二十五岁时死亡,可为什么你还能活着?为什么又是你,只有你是命运的例外?
缘一没有回话,他按上刀柄,目中落泪。等真正见了面,他才知道兄长堕落到如此地步,曾经高洁的明月竟甘愿成为污泥,任恶鬼践踏。
“兄长,多么可悲啊……”他近乎嘶哑着声音道,“兄长,力量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夺去别人的弟弟,让另一位兄长伤心?”
黑死牟没有回答,确切地说,他杀的人太多了,记不得究竟是哪个弟弟、哪个哥哥。
缘一:“是记不清了吗?”他握住刀,刀身在一瞬间变得血红,“哥!哥哥!你究竟吃过多少人,才会变成这样一副对生命无动于衷的模样!”
黑死牟:“我已经是鬼了。”
多说无益,缘一的心血在这一刻耗空,感觉生命快燃尽了:“兄长……与我做个了断吧……”
当架势摆开,缘一即便将死,其人刀合一的威势依旧让黑死牟感到重压在身。
从拔刀到出刀,缘一化作一道闪光错过黑死牟的身畔,刀锋切开他的脖颈,黑死牟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此时此刻,变鬼六十年,吃过无数人的他依旧想不到,他磨炼如此久的剑术,甚至拥有鬼的身躯,却还挡不住弟弟的一刀!
碾压式的实力,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念头,更没有反抗的能力!勤奋在天赋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黑死牟死死捂住脖颈,额头青筋梗起。
只要再一刀,缘一就能杀死他!
只要再一刀,他在等着他的最后一刀,缘一,缘……
然而,黑死牟没能感知到弟弟的活气,在缘一斩下最后一刀后,他站着死去了。
站着,死去了……
“啊啊啊!”黑死牟不知为何狂性大发,抡起鬼刀朝缘一的尸身斩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切入战场,横亘在他和缘一之间。白光一闪,胁差骤然变红,裹挟着十万分的怒气舞出一条火龙,急速劈落他斩去的所有月弧,全方位无死角地护住了缘一的尸身。
没有一刀落在缘一身上,这时,黑死牟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脖颈处的肉芽在蠕动,很快,他就能恢复伤势了。与此同时,他将目光投向护住缘一的人,却在看清对方的第一眼,生出了一种时空错乱的震惊。
“你……”
红衣白发,犬耳金眸,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还是个半妖。可不知为何,她身上飘出的味道跟他在二十多年前吃过的“稀血武士”差不多,令鬼无法忘怀。
黑死牟:“是稀血,真令人怀念。”
犬夜叉提起刀,对准那张一百八十年没见的仇人的脸,二话不说直接开怼:“拉倒吧你,都不是人了,还令人怀念!怎么,你变成鬼以后是没照过镜子吗?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也配称自己为人?”
黑死牟:……
活这么久,从来没有人这么怼着他骂过。饶是他变鬼后斩杀鬼杀队当时的主公,主公也只是怒斥“岩胜,与肮脏的恶鬼为伴,你迟早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粗鲁的女人。”黑死牟握着刀,也是想不通对方长得像贵女,为何开口如此可怖,“你跟缘一是什么关系?”
犬夜叉深得杀生丸真传,毒舌攻击毫无不留情:“下作的杂碎,张嘴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凭你,也配评价我粗不粗鲁!”
新仇旧恨一涌而上,他的怒火燃起战意,“你以什么立场问我和缘一的关系?你以什么身份呼唤他为‘缘一’?”
“黑死牟,你早就失去了成为他兄长的资格!从你选择做恶鬼的那一刻起!”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透过黑死牟视线的无惨:啊,太好了,继国缘一终于死了!
犬夜叉:看我日之呼吸!
无惨:…………………………???
PS:下次加更是营养液破31W。
“失去……资格?”
黑死牟的手捂住断颈, 鲜血顺着虎口淌下,浸湿了他的手臂。不知是不是喉腔受损的缘故,他的发声颇为嘶哑,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悲怆感,仿佛哭过一样。
“那又怎样?”头颅与颈项衔接,黑死牟松开了手, “说得好像原来的我有资格一样……”
莫名低沉的语气,似是而非的话语,令犬夜叉蹙起了眉。可他尚未品出他话中的意思,黑死牟横过佩刀, 直接踩爆了犬夜叉的雷点。
他说:“如果可以选择, 我是一点也不想要缘一这样的弟弟。”
犬夜叉:“你这家伙!”
“你能义正言辞地站在这里指责我,不过是你没遇到过那些, 集众神之宠爱于一身的人而已。”黑死牟道,“通透世界是他的,最强刀术是他的,完人之德是他的,什么都是他的。”
“而你,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即使穷尽一生拼命追赶, 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在天之骄子面前, 一切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犬夜叉:……
听上去, 黑死牟像是在嘲他和缘一之间的关系, 可落在他的耳朵里,总感觉在嘲他和杀生丸之间的差距。
这能忍?
别说感同身受,黑死牟这番话但凡有一个字入脑, 犬夜叉都要反省自己的不是。拒绝洗脑,拒绝拉踩, 拒绝内耗,犬夜叉打响反PUA第一枪,凭“嘴强王者”的实力狂扇黑死牟巴掌。
犬夜叉:“所以,这就是你不做人的原因?”
黑死牟:……
犬夜叉直接开大:“你怎么知道我没遇到过那种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人?你才活几年,我又活了几年,你见过的天才能有我多?”
“缘一再强,他能断肢重生吗?他能活一百岁吗?他能飞上天吗?他能从身体里长出伴生刀吗?他能继承一个国家吗?他不能!他只是一个有着血肉之躯,会为兄长变成鬼而悲伤的普通人!”
黑死牟:“闭嘴,缘一才不是普通人!”
“所以说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之骄子!”犬夜叉很有发言权,“有一个大妖,他一出生就是王嗣,一成年就是大妖。他是长生种,能断肢重生,拥有伴生刀,呼吸法看一遍就会,天赋异禀——这才是‘不普通’,懂吗?”
黑死牟:“那是妖怪,连人都不算。”
犬夜叉:“那你算人吗?你能跟他比吗?”超大声,“他可不是缘一,最多困扰你八十年。他是长生种,你只要与他交手一次,就可以试试余生都活在嫉妒中的滋味。”
“当然,前提是你能从他刀下活下来,下作的杂碎!”
黑死牟:……
他确实被气到了。
从对方的话中他能听出来,少女身边也有一个天才到让人嫉恨的人存在。是以,他与她的境况应该是一致的。可处在相同的环境中,为什么她不嫉妒、不怨恨、不自卑?为什么她的眼里还有光?为什么?
不,深究这些没有意义。
也是他糊涂了,明明能用刀解决的事,偏偏站在这里跟一个半妖对骂半天,何必?
黑死牟握着刀摆开架势,犬夜叉一面警惕,一面单手扛起缘一的尸身,小心地将他放在交战范围之外。
黑死牟沉默地注视着,任由她完成这些琐事。然而,或许是扛的姿势不对,缘一放在怀里的东西冷不丁掉了出来,“啪嗒”轻响,是一截粗制滥造的短笛。
犬夜叉正待去捡,不料月之呼吸瞬息而至,堪堪劈在他的手与短笛之间,溅起黑泥一片。犬夜叉立刻收回手,握刀本能地格挡,就听“铿”一声响,鬼刃已跟胁差撞在一块,巨力与巨力相斥,擦出一片火花。
果然,日夜修行,人刀合一的默契不会骗人。犬夜叉的防守出自本能,他就像是踩到了通透世界的尾巴一样,在黑死牟袭来的那一刻“明悟”了他要怎么出招,要怎么下杀手。
“嗤啦——”
鬼刃化斩击为斜劈,沿着胁差的刃急速滑下。犬夜叉双手握刀猛地一翻,硬是不躲不避地将鬼刃压下,然后学着黑死牟的技法,改斩为劈,沿着鬼刃的脊背由下往上。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媲美雷之呼吸的迅捷。饶是黑死牟即刻后仰避开,他的长发也被削掉了一缕,而犬夜叉抬起一脚踹向他的心口,直接踹断他四根肋骨。他的整个胸腔都被踹得凹陷下去,他“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连人带刀地往后飞出。
还没完呢!
趁他病要他命,犬夜叉深谙补刀的重要性。
他将力量集中于腿部,下一秒,他闪电般窜出去,追上了黑死牟倒飞的速度。接着,他的口鼻冒出烈火,胁差绕出火龙,他用出了“龙舞”,大力砍向黑死牟的脖颈,然而恶鬼的恢复力实在超乎想象,那一脚踹了像是没踹似的,黑死牟竟已恢复如初。
鬼刃骤然变长,黑死牟一刀划开,就见一道月弧闪过,带着无数旋转的刀锋砍向犬夜叉。
按这个速度,想避开已不可能,但好在女孩子的柔韧性实在太强。犬夜叉在刀锋斩来之际,几乎是双膝触地、下腰、后背贴地急速往前滑行,与那一道斩击贴面而过。
很快,他的腰一用力就将自己翻起。礼尚往来,他切换呼吸法,也用月呼的大招回敬黑死牟,一时间月刃与月刃相撞,刀锋大面积飞旋,二者都见了血。
“轰隆!”
双重呼吸法对撞,整片荒野被切得只剩下野草两三根。大地满目疮痍,落下大片大片的刀痕,而黑死牟与犬夜叉的交锋已至白热化,除非一方死去,否则绝不会停下。
黑死牟:“你怎么会月之呼吸?”
犬夜叉:“跟你学的!”他的金眸死死盯着黑死牟的六眼,“黑死牟,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几个稀血吗?”
黑死牟:“稀血……当属武藏的武士最为美味。”他注视着犬夜叉的眉眼,越看越有熟悉之感,再加上她的一些改不掉的刀术习惯,“你跟那个武士,很像。”
可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半妖,究竟像在哪里,黑死牟也说不出来。
犬夜叉一斩逼退黑死牟,改月呼为日呼,狂暴地攻击了他一刻钟,切掉了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黑死牟抬起断臂,一眨眼长出手:“忘了。”
犬夜叉仰头,金眸泛上一丝丝妖力暴走的猩红,同时,他的脸颊两侧长出紫色的妖纹,竟像是开启了斑纹一般。
犬夜叉落地,正巧落在缘一的尸身边。见缘一的日轮刀插在原地,他垂眸,伸手握住了刀柄,将之拿起。
“缘一,借你的刀用一用。”
犬夜叉左手胁差,右手日轮刀,以毕生最高的涵养平静地说道:“那这一次你可要记住了。”
“犬夜叉,他叫‘犬夜叉’。”
“他是一个半妖,有着金色的眼睛和白头发,头上还长着一对犬耳。”犬夜叉一步步往前,他在迈向黑死牟,也是在迈向自己的前世,“他会在朔夜变成人类,那是他实力最弱的时候。”
听着他的描述,黑死牟的眼微微瞪大,他紧盯着犬夜叉,第一次有了活见鬼的感觉:“你是?”
犬夜叉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他平平无奇、刀术不精,可他还是在最弱的那一天迎战了六只眼睛的恶鬼,还扛住了他的五刀。”
“战死鬼手,他没有怨恨,这是战斗的结果。”
“而现在,他要向你复仇。”
力量流转,喷薄而出。刹那,缘一的日轮刀变得赤红,而予生丸这把胁差变得光亮无比,像是覆盖着一层月辉。
犬夜叉:“我是他,他是我。有生之年居然能手刃仇敌,看来我很幸运。”
黑死牟心头惊骇,他第一次遇到这等转生为人之事,可他气势依旧:“想要我的性命,就凭本事来拿!”
犬夜叉挥落刀刃,就见右手燃烧烈火、左手浮上月芒:“当然,不凭本事,难道还凭别的?我可不是喜欢让别人帮我报仇的人。”
“你该感到荣幸的,黑死牟。”
“这是我第一次在敌人面前用出日月的混合呼吸法,连杀生丸都没见过呢。”
一百八十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的这一刻。
犬夜叉重心下沉,金眸有一瞬变得空茫。霎时,他如离弦之箭射向黑死牟,双刀轮转,红与白交织成死神的天罗地网,不仅硬扛住月之呼吸的大招,还连连让黑死牟断手断脚。
日之呼吸主强攻,月之呼吸主横扫,当双呼吸法合并发力,其威力几乎相辅相成,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它们构成的攻击是“领域式”的大招,只要敌人在攻击范围内被锁定,就很难逃出双呼吸法的活剐。这一招是针对热衷分裂的无惨而设,但显然,对黑死牟同样好使。
一刀一刀再一刀,犬夜叉杀红了眼!
他的鼻尖充斥着黑死牟的血味,却闻不到杀生丸接近的气息。
“我曾以为你的刀术强到不可逾越。”犬夜叉道,“可现在,我比你强了,黑死牟!”
一刀划过,黑死牟的脖颈被二度切开。在鲜血喷涌中,犬夜叉的话像锥子般凿着他的心:“而我以前,是一个连名字都不值得被你记住的无名小卒。”
“芸芸众生又怎样,活得普通又怎样?天才有天才的活法,而我也有我自己的道路。为什么要走天才的路?为什么要让双方的道路重合?你就没有自我吗,黑死牟。”
“真是可悲啊。”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黑死牟:你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骂人的?
犬夜叉: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狗当然是都要!
黑死牟:……
PS:混合呼吸法取自《鬼灭之刃》炭治郎的水火混合呼吸法。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可悲”。
他出生于继国武家,承享姓氏的荣耀,被当作继承人培养, 这可悲吗?
在战国乱世,他从不为吃穿发愁,有书读有刀练有宅邸住, 有妻有子有武士供他驱使,这可悲吗?
他并不可悲,如果真有可悲之处,那“悲”的源头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缘一。
听到缘一的声音, 他就觉得恶心;看到缘一的笑脸,他就感到可恨;见证缘一的天赋, 他更是嫉妒万分。天生斑纹、通透世界、日之呼吸,缘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东西,可偏偏,缘一并不珍惜。
明明可以带领继国武家称霸战国,可缘一选择离家出走。
明明可以收拢剑士为自己所用,可缘一甘愿为鬼杀队卖命, 四处奔走, 还恭敬地对产屋敷一族低头, 也放纵剑士对他的玩笑和捉弄。
明明日月呼吸法的继承人一事是那么令人绝望, 可缘一却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兄长,穷其道者,殊途同归”、“比我们天赋更强的孩子, 说不定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诞生”……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把这么严肃的事说得如此无足轻重,仿佛日月呼吸法的失传是不值一提的事?
连天赋都不同, 殊途又怎么同归?这世间还有谁的天赋能与你媲美,缘一?
在追逐缘一的这条路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斑纹的开启,更是让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那时他想,恐怕他这辈子都超越不了缘一了。
缘一就是他一生悲剧的源头。
可是,直到变成鬼,直到缘一死在他面前,黑死牟却并未觉得悲剧结束了。恰恰相反,他陷入了另一种更迷茫的境地。
他不知道在迷惘什么,只知道在看到短笛的一瞬间,他的心头像是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那根粗糙的短笛啊,是他儿时亲手给缘一做的礼物。他曾承诺过自己的弟弟,说:“缘一,只要你吹响这根笛子,哥哥就会赶到你身边!”
不过是儿时的戏言,不过是做不得数的玩笑话,可是缘一,你为什么要把笛子带在身边几十年?
“你在发什么呆!”
犬夜叉的暴喝响起,一下惊醒了黑死牟:“看不起我吗?拿出你的全力跟我战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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