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欢迎光临功德超市(茶香茉莉)

随着他一点点靠近，他的瞳色越来越浅，等他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就变成一双浅金色的眼睛了。
而同时，他也看到了病房里躺着的人。
浓郁的金色功德几乎将整个病房都给笼罩住，但对方身上的死气也是极为严重的，江沉意瞬间就明白，这间病房外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候着，都是在等最后一个消息。
“你谁啊你！赶紧出去！”他私自靠近病房，引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然而就在这些人准备把他赶出走廊的时候，霍云溪轻轻一挡，就挡住了他们伸过来的手。
“喂！”
“想救他吗？”江沉意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让他们一下子就停住了手。
青年的眼睛还在盯着病房里的老人，坐在里面的家属和其他人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怎么了？吵什么吵！”
江沉意一眼就认出谁才是家属，推开其他人的阻拦，直接站在家属面前：“你想救他吗？”
家属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江沉意的肩膀就被另外一个人给按住了：“小子！你哪来的人！”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霍云溪给捏住：“放开你的手！”
男人一瞪眼，结果在看到霍云溪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这张脸，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趁着男人愣神的时候，江沉意继续追问：“你想救他吗？”
为了防止这个家属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是谁，江沉意还特意看了床上的老人一眼。
说实话，他看着这位老人也有些眼熟，像是曾经在什么新闻或者书籍上看到过。
对此，他疯狂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对应的面容记忆，搜索了一会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难怪这个人身上的功德这么浓郁！这是大豆之父梁元安啊！是华国的粮食英雄之一！
“我就说……为什么离开我会后悔……”不仅会后悔，甚至会后悔得直抽自己！
但很快，江沉意就冷静下来了，因为这位为了国家奋斗了一辈子的英雄换上了癌症，并且处于濒临死亡的危险境地。
梁元安的家属不是很明白江沉意的意思，他现在只想把人赶出去。
可江沉意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我能救他，癌症晚期而已，我能解决。”
所有人都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哪怕是霍云溪，他也没有想到江沉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其他人回过神来之前，霍云溪一把抓住江沉意的肩膀：“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沉意极为冷静地点头：“我当然知道了。”
他对上霍云溪担忧的眼睛，解释道：“绝症的确很麻烦，但并不是死定了的。超市，什么都可以交易，只要给得出价钱来。”
其他人不一定能够给得出这份价格，但面前这个人可以！
霍云溪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江沉意的解释而变得轻松，事实上，他这会更加忧心了。
因为，在场的不是只有交易人一个。
要是江沉意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里面的人给救了回来，那……之后会不会有别人来找他了？
或者说……威胁？
“你这话，什么意思？讲清楚一点！”按住江沉意肩膀的那个男人此时站在了家属的面前，对比起家属，他的话语权似乎更重一些。
江沉意无所谓自己跟谁解释：“我能够让他病痛全消，代价是他的功德以及数万人的祈愿。”
霍云溪猛地想起了江沉意曾经说过的话，最高一层的交易不仅需要功德，还需要愿力！
男人往前一步逼近：“你是天师？”
江沉意抬起眸注视着对方，再次报出了故笙的名字：“你可以让故笙老爷子过来一趟，只要他来了，你们就能知道我有没有骗人。恰好，他这会正在首都。”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提醒对方；“不过，要尽快了，梁老爷子他……时间不多了。”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一阵心酸悲伤。
但再悲伤，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听信别人的话。
男人立刻拨通了电话，在转了一次线后，他联络上协会的监管者故笙。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透露青年的存在，而是直接请人来一趟肿瘤医院，并强调说是梁元安重病在床。
一听到是梁元安的事情，故笙没有被一点犹豫，挂断电话后就迅速赶了过来。
而在等待故笙期间，江沉意和霍云溪都要被人看管着，暂时不能进去病房内。
只是，在外面椅子上呆着的时候，那个男人一直盯着霍云溪看，探究又怀念，这眼神看得霍云溪都有点挡不住。
江沉意越发觉得不对劲，之前贺家太奶看着霍云溪的时候，眼神也有点古怪，只是后来对方没有再提过了。
现在又来一个！
他们好像都觉得霍云溪这张脸似曾相识一样……
想到这，江沉意握住霍云溪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来：“你在看什么？”
其他人听到江沉意对男人的称呼，纷纷对他投以注视。
男人并不是很在意称呼这一点，他留意到江沉意眼里的审视，沉思了一会后反问道：“你这朋友……姓什么啊？是哪里人？”
哦？看来是真的认识咯？
霍云溪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喉结滚动一圈后，忍不住说：“你认识我，对吗？”
不然的话，不会只问姓氏而不是名字。
江沉意纠正他的说法：“应该不是认识你，是认识某个和你有些面部特征的家族吧，能来这里就说明身份不低，那么……对方家族应该也相当显赫？”
男人一看他们猜出这么多信息，瞬间就笑了，他也不否认：“对，他这张脸我是不认识，但是我认识一家人，他们家的脸和你同伴有着一样的轮廓。”
“所以，能告诉我，你姓什么，是哪里人吗？”
霍云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霍，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的霍。”
男人顿时愣住，接着他的眼里绽放出极为明亮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冲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着急地问道：“你今年多少岁，超过35没有？”
江沉意按住对方的手，再次挡在霍云溪的面前，眼神凌厉地盯着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35岁又如何？没到又如何？
男人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在短暂的激动过后，便是浓浓的忧愁：“你先别问这个！你先说到35岁没有？没有的话，现在多少岁！”
在他问完这个问题后，面前的两名青年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态度，不像是在问一个简单的年龄问题，更像是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隐私。
霍云溪紧闭着嘴，眼神看向江沉意，这是要将回答的权利交给对方。
男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眼里冒出一丝丝茫然。
半晌，他就听到青年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解释：“他没有年龄了。”
这回答，听得所有人都极为不解。
没有年龄，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青年抬起手腕，露出上面的红绳，这时众人才留意到这红绳上串着一个银色的铃铛。
他敲了敲这个铃铛，身后的男人瞬间或作一道银光回到铃铛中。
几秒后，这道银光又从铃铛中回来，化作之前的人类模样。
“因为，他已经死了一百年，现在的他不是人类，是灵。”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后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到故笙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后，看到的，就是一片精神恍惚的人群。
唯二神智清醒的，是他才分别不久的江沉意和霍云溪，但为什么这两人脸上这么无奈？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来到江沉意面前，小声询问到底怎么了。
江沉意倒也一点都不掩饰，摊开双手哭笑不得地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
说完，故笙神色怪异地盯着他：“你这……也太直接了。”
灵，就算是天师也不是人人都见过都认识的，更何况是普通人。
他的声音唤回了不少人的理智，但那个男人依旧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只是对比其他人，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悲痛。
“裴部长，你还好吗？”故笙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很快，那人也清醒过来了。
他缓缓转头看着茫然的霍云溪，深吸一口气后，声音依旧有些颤抖：“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霍云溪垂下眼眸，声音再次在走廊上响起：“霍云溪。”
话音刚落，男人瞬间捂住自己的脸，嘴里不断小声念叨着：“果然……果然是你啊。”
有故笙在场，又有刚刚冲击的画面作为证据，男人一下子就明白这个高大的青年到底是谁了。
难怪，他会和现在的霍家人这么相似。
不对，说反了，应该是难怪他一见到对方会想到霍家的人，因为……对方就是霍家百年前的祖宗啊！
故笙看了看霍云溪江沉意两人，又看了一眼精神明显不是很稳定的男人，很是疑惑地问道：“请问，裴部长，你找我过来只是为验证这件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人猛然想起自己这边还有要紧事没有办呢！
“不！当然不！”他迅速收回所有的情绪，把江沉意想要治疗梁元安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说，他有把握，但是……我也不瞒您说，梁老爷子病入膏肓，就连何医生也说老爷子就在这两天了……”
何医生是这所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基本上他说时日无多，那真的可以收拾收拾回家该吃吃该喝喝了。
可此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说自己有把握能让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活下去……这跟起死回生有什么不同？
江沉意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很正经地反驳道：“这哪里算是起死回生了？”
人都没死呢！只是濒死！
男人被他一梗，差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又被江沉意抢过了话头：“刚你们也看到了，那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时间不等人啊。”
要是慢一点，那就是真的要起死回生了。
但要是真的起死回生……江沉意可不会做这笔交易的。
超市能，但没有特殊必要的话，最好不要交易这种生死之事。
在亲身确认他不是个普通人后，原本对他极为冷漠的众人这会变得热情极了。
尤其是梁老的家属，谁不想老爷子多活两年呢？
他可是家里真正的顶梁柱啊！
在得到了确认后，江沉意被允许进去了病房中，霍云溪和故笙也一同进来了。
看着呼吸日渐衰弱的人民英雄，江沉意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交易，并不单纯是为了对方身上的功德，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遗憾。
最近刚研究出来的大豆产量如何了？能不能抵御其他大豆会有的病害……即将去世了，这位老人心里惦记的依旧是粮食的事情、是普通人民生存的问题。
众人看着江沉意对着病床上的老爷子陷入沉思，良久过后，青年开口：“他能够交易的，只有消除病痛而已。”
也就是说，他能够让梁老爷子身上的癌症消失。
他的话说完，没等其他人欢呼，就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但是，我不确定老爷子能够活多久。”
癌症消失，他能保证的就是老爷子不会在这两天去世。
可具体到他能活多久，是不是健健康康活下去，会不会又患有癌症……这些都是他不能保证的。
果然，在他说完这话后，有家属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爷爷直接延长寿命？”
江沉意注意到对方的称呼，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看着还挺年轻，估计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
少年一脸不服气地瞪着江沉意，对他的热情消退了不少。
江沉意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会有这样的变化，解释道：“第一，消除病痛和延寿是两码事，就算我现在给老爷子续命，癌症对他的折磨是不会消失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二，延寿的代价，你们确认给得起吗？”
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所有人。
在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不少人宛如当头棒喝一般，立刻就从痴妄中清醒过来。
在华国的神话中，有不少提到借助外力延年益寿的故事，但这些故事的结局，都不是很好。
皇帝求长生，最后被骗得服下所谓的金丹，身中丹毒老年变得又疯又癫。
富人求长生，最后倾家荡产流落荒野而死。
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人，恰好真的遇到所谓的仙人得到了长生，可最后他们要么黑化了，要么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家人老死，最后疯疯癫癫孤身一人。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弥补：“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要爷爷一定要长命百岁，但……”
江沉意抬起手，打断他的话：“延寿一年和延寿十年都是一样的，都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不然……到时候人人都会变成百岁老怪物了。”
治病，算是常规的交易项目，治疗绝症，虽然也需要愿力，但其中的代价和延寿相比可谓是两极分化！
这下，梁家的人心里很是不甘。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其他家属不说话的样子，便自己主动开口了：“那治病的话，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这句话，让梁家的人的心纷纷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江沉意。
是要多少钱？还是要和老爷子有血脉关系的孩子提供什么？
江沉意闭上眼，继续聆听着老爷子的心声——【豆子……我的豆子……】
心声变得有些虚弱了，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先改变老爷子的心声。
如果只是想知道豆子的最新数据情况，那老爷子得到的，恐怕不会是病痛全消这个结局。
他看着男人，问出了一个问题：“老爷子最信任的最喜欢的人是谁，我需要对方来帮我一个忙。”
先扭转心声，之后才轮到他来操作。
可一听到要老爷子最喜欢的人，众家属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中也隐隐透着一股恐惧。
江沉意不知道他们在脑海中脑补了什么出来，但男人和故笙一眼就看出他们那血腥的想法，两人眼中闪过一抹遗憾和嘲讽。
可怜老爷子为国做出这么多的功劳，他的后辈竟然这么软弱！江沉意还什么都没有说呢，这些人就先退缩了！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霍云溪来到江沉意的身边，悄声询问：“他……还能坚持多久。”
江沉意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难说……心声越来越虚弱了，等到心声彻底消失的时候，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霍云溪定定地看着老人一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说起来，他能不能变成我这样？”
要是能的话……
江沉意一口否定：“当然不能了。”
讲道理，他至今都没能搞懂为什么霍云溪在死了之后会变成灵，既然自己都没搞清楚，那他要怎么把人变成灵？
再说了……
江沉意咧开嘴笑了一下，但笑容有些狰狞：“把人变成灵，我记得有一个店长曾经想过这么做，然后，他死了，被反噬而死的。”
这种交易是被禁止的，比让人延年益寿的代价更加恐怖。
而且无论交易成不成功，作为主持交易的店长一定会死！
超市会毫不犹豫放弃这一任店长，即使对方还没来得给他培养下一位继承人。
不仅是把人变成灵，就算是延寿，一旦店长主持的交易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影响，那么首当其冲的不是受益人，而是店长，之后才是交易的人。
“我在接受继承人训练的时候，爸爸千叮万嘱过我一句话，超市能给我们带来多少荣誉，我们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超市，既是他们的靠山，能辅助他们通向富贵繁华的道路，但同时，也是紧紧绑在他们脖子上的一根绳。
江沉意不能理解那些反噬的店长，他也痛恨他们做过的事情。
而他在一次训练中，看到了某一任店长为了给某人延寿献祭了一整座城池的百姓后，徒手撕碎了对方的灵魂。
这就是他之前在玩真心话时，对于敏作出的回答——将那个人形的东西，像纸一样撕成一片又一片，无论对方怎么求饶和贿赂，自己都无动于衷。
他深知禁忌交易带来的血腥下场，梁元安是英雄没错，自己也的确很敬佩这位老人。
但，不能做就是不能做，禁忌就是禁忌！

第42章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