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翔的父母忍着恶心迎上前去,“儿子,你没事吧,呕~~~”
齐翔拍了拍胸脯:“没事,我身体壮得像头牛,我们觉得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父母:“啊?呕~~~”
齐翔又转头看向李乘风,爽朗地笑道:“大叔,平安,谢谢你们来看我。”
李乘风提醒道:“出院之后,你要去干嘛?”
齐翔一愣,回忆起自己做的那个离奇的梦,梦里他以为自己死了,最后的遗憾是没能亲自见弟弟一面,把内心真实的想法传达给他。
人活一辈子,有些事情想去做就去做,不要到临死前才来后悔。
他抬起头,对着李乘风道:“大叔,我要去完成一个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心愿了,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李乘风点点头,“去吧,你会如愿的。”
得到支持,齐翔信心满满地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大喊:“弟弟,我来了!”
李乘风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
很好,齐翔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从此之后,他与平安之间,便算了却一桩因果。
此间事了,接下来就等齐翔跟他弟弟见完面,然后就可以跟他正式告辞,带着李平安前往长白山了。
“哦对了,”李乘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弄坏了你一个锅,今天过来的时候顺路去超市买了一个。”
他把新买的高压锅拿出来,放在病床床头。
齐翔:“你从哪掏出来的?刚刚怎么没见你带锅?”
李乘风:“你记错了。”
齐翔:“是我记错了?”
李乘风:“是你记错了,你什么时候去见你弟弟?早去早回吧,我跟平安在家里等你。”
齐翔:“哦。对了,你怎么把高压锅弄坏的?”
李乘风:“……你的锅抗压能力太差。”
锅:???
齐翔办好出院手续后, 把父母送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随后就赶往超凡者矫正所。
李乘风带着李平安回家,买好了明天去长白山的火车票, 看时间还早,于是亲自下厨,用新买的高压锅炖了一锅菜, 当做离别前的散伙饭。
没想到, 晚饭都做好了,齐翔还没有回来。
李乘风掐指一算,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有点不简单。
他带着李平安来到超凡者矫正所外,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翔正坐在路边, 抬头看着天空,看样子是在发呆。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他的身影在日落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落寞和萧条。
李乘风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 直到他将目光收回,这才走上前去。
齐翔看到马路对面的两人很是惊讶,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大叔,你们怎么来了?”
李乘风道:“看你这么久没回来, 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齐翔挠头, 不好意思道:“我看这的晚霞挺好看的,一不留神给看忘了,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走吧, 我们回家吧。”
他走到李平安的身边,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了两步,李平安抬头看他:“小齐哥哥,你见到弟弟了吗?”
齐翔脚步一顿,摇了摇头,“没有。”
李平安“啊”了一声,“为什么呀?”
齐翔笑了笑:“因为弟弟他还是不愿意跟我见面呀。”
于是他充满信心地踏入矫正所的大门,却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想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弟弟说,可最终只能坐在离弟弟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看夕阳。
来之前他还特意去理了个头发,买了一身新衣服,可惜都成了无用功。
还好今天黄昏的晚霞很美,风也很温柔,这才让他千疮百孔的心灵有了一丝慰藉。
小齐哥哥虽然在笑,整个人的光芒却暗淡了下来,李平安觉得他一定很难过。
她不想让小齐哥哥难过。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一下子挣脱开了大人的手掌,往矫正所的方向跑去。
李乘风手疾眼快地拎住她的后衣领,“平安,你要去干嘛?”
李平安扭动身体,“我要去找小齐弟弟,我要问他为什么不愿意跟小齐哥哥见面?”
齐翔追上李平安,听到她的回答,瞬间感动得眼泪汪汪。
啊,这是多么善良的小天使啊!
这年头,已经很少看见这么懂事的小孩了。
他蹲下身子,目光跟李平安视线齐平,“平安,谢谢你。但是以后不可以乱跑了,路上有车很危险的。”
李平安问道:“小齐哥哥难道不想知道弟弟不愿意见面的原因吗?”
看着李平安郑重其事的眼神,齐翔一愣,有些意动,又有些彷徨,最后摇头道:“我……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既希望知道答案,又不太想知道答案。
这种心理太矛盾了。
“小齐哥哥!”眼看着齐翔站起身来,李平安急得叫出声来。
她不明白大人做一件事情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小齐哥哥总是在猜测,总是在犹豫,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就好了,想问什么去问不就好了。
李乘风摸了摸李平安的头,稍作安抚。
李平安还太小,大概不知道近乡情切是一种怎样的踌躇。
他想了想,对着齐翔道:“如果你一个人不敢去问,那我们陪你走一趟吧。”
齐翔去而复返,矫正所前台的小姐姐看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又来……”话还没说完,看到他身后站着的李乘风。
小姐姐:!!!
不、不得了!
那个人他又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一手牵娃,一手提锅,走进来了!
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那一天,众人回想起了被李乘风支配的恐惧。
李乘风进入矫正所不到三秒,矫正所的一级紧报拉响。
几分钟后,矫正所所长李仲平匆匆赶来,因为不太了解李乘风的来意,他心里实在有点忐忑,来的路上就让人赶紧给超凡管理局打了个紧急电话,请他们随时做好武力支援的准备。
接到矫正所的求救电话,超凡管理局非常重视,第一时间成立应急小分队,由张局长亲自带队,赶了过来。
张局长到了之后,李所长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可看到这次应急小分队的队员时,他又有些急眼了。
他把张局长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道:“哎我说张高升,你是不是太不把李先生当回事了?就带这几个新兵蛋子过来,江队长呢?就算江队长不在,你好歹也把简副队带过来吧,不然真出了事情谁镇得住场子?靠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不够人家活动筋骨的。”
张局长苦笑道:“实在是没人啊,骨干力量前几天都被总局紧急抽调走了。”
李所长惊讶道:“又被抽调走了?江队他们不是才回来吗?”
“是啊。”张局长也想骂娘,但这是确实是有特殊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把话题转回到李乘风身上,朝他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低声问道:“这位大佬这次来是要干嘛?”
李所长也才从下属那里得知了李乘风的来意,回答道:“说是他身边那位小齐警官的弟弟在我们矫正所,想让两人见一面。”
张局长这才注意到李乘风旁边站着的齐翔,惊讶道:“这么巧,他弟弟也是超凡儿童?”随后又劝李所长道:“见一面就见一面呗,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以为要把你这栋楼给炸了。”
把他急得会开到一半就赶了过来。
李所长没好气道:“我倒是想让他们两个见面,可人家弟弟不想见,我有什么办法。万一强迫他来见面,导致情绪波动剧烈,san值狂掉,你负责吗?”
额,这倒是确实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
张局长词穷了。
在两人悄悄开小会的时候,李乘风那边也已经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反馈。
前台小姐姐挂掉电话,无奈道:“李先生,我知道你们只是想问齐羽小朋友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哥哥,我们的工作人员也转达了您的意思,可是齐羽他就是不愿意开口,我们也没有办法。”
她看了齐翔一眼,开口建议道:“要不我们先跟孩子做做思想工作,等他什么时候答应见面了,再通知你们过来?”
李乘风:“需要多久?”
“这个……”前台小姐姐看向李所长,李所长走上前来,摇头道:“我们说不准,得尊重孩子个人的意愿。”
那就是没有期限了。
齐翔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自我鼓励道:“这么多年没见过,弟弟有些认生也是正常,没事,以后我多来几次就是了,弟弟他总会有愿意见我的那天。”
他把家人和合照递给矫正所工作人员,再次恳求道:“可以帮我把这张照片带给我弟弟吗?我怕他以后不记得家人的长相了。”
工作人员有些迟疑,看了李所长一眼,得到对方的首肯后,这才把照片收下,“我会帮忙转交,但我不保证他会不会收下。”
“没关系。”齐翔点头道:“麻烦你们了。”
过了不久,工作人员从楼上下来,对着齐翔摇头道:“对不起,他不愿意收,还……”她怜悯地看了齐翔一眼,低声道:“还扔到了垃圾桶里。”
“啊,这样啊……”没想到弟弟的反应这么激烈,齐翔一时之间愣在了当场。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怜,李所长叹了口气道:“齐警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不能操之过急。齐羽他是天生超凡者,出生仅两周就会开口说话,一个月学会走路,一岁就可以稳定控制自己的异能波动值,是天才中的天才,你不能把他当做普通小朋友来看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化解他和你家人之间的心结,得慢慢来,最好是由齐羽亲近的人来潜移默化地引导他,这样他才比较好接受。”
齐翔张了张嘴,喃喃道:“可是他从小在矫正所长大,既没有见过家人,也没有交过朋友……他最亲近的应该就是你们这些每天都在一起的人了。”
他满怀希望地看向矫正所的一众人等,换来的却是躲闪的目光。
照顾齐羽的小姐姐无奈地开口道:“齐羽他性格比较高冷,不喜欢说话,更不会对人表现出明显的依恋,是个独立自主能力很强的小朋友,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也拿他没办法,劝不动他了。
现在的难题变成:怎么成功劝说齐羽答应跟齐翔见面了。
这一下大家伙都头疼了。
眼看短时间内见不到弟弟,齐翔也不再强求,转身招呼李乘风两人准备回家。
一旁的张局长眼睛一转,突然叫住了他们:“等等,或许我还有个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张局长清了清喉咙,看向李平安道:“我刚刚了解到齐羽小朋友跟李平安小朋友是同岁,我觉得可以让李平安入读超凡儿童学院,跟齐羽做同学,慢慢熟悉了之后就可以劝说他了。”
李乘风看出了张局长的打算,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张局长连忙开口补充道:“当然了,我也只是建议而已, 最终还是要看平安小朋友她自己的意愿。”
说完,偷偷抹了把手心里的冷汗。
他确实带了点自己的私心,想借此机会, 让李平安入读超凡儿童学院, 把她纳入官方的管理范围。
可是他没想到,李乘风看他一眼,他居然腿软了。
他可是超凡管理局局长啊, 每天跟超凡者们打交道,这辈子也见过不少大场面, 还从来没有人能用眼神就让他感到恐惧的。
李乘风身上还有多少秘密?他的实力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大佬不愧是大佬, 张局长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就让儿子赶紧练剑,每天三万次,一次也不能少!
听到张局长的话, 李乘风移开了目光。
剑仙一怒, 何止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只不过他修仙五千年,早已修身养性,不会轻易动怒罢了。
他看向李平安,缓缓道:“平安,这是你与齐翔之间的因果, 选择去超凡儿童学院或者不去, 都由你自己做决定。但你若不想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你。”
后面这句话,语气虽平淡, 却包含一丝警告的意味。
一旁的张局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附和道:“那当然,我们不会勉强平安小朋友的。”
说是这么说,眼里却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李平安的决定,周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就在此时,齐翔突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啊,我突然想起治安所还有个紧急案件没有办完,大叔,平安,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仿佛一秒都等不及,他用手推搡着李乘风,示意他赶紧走人。
李乘风知道齐翔这是不想让李平安为难,他虽然想见弟弟,但他也不想用强迫另一个孩子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难怪李平安喜欢他,他果然是个烂好人。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朝李平安伸出手,“平安,我们回家吧。”
没想到李平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安?”李乘风唤她。
李平安抬起头,异瞳里闪耀着清澈的光,她开口道:“舅舅,平安愿意去超凡儿童学院。”
没想到李平安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李乘风。
李乘风很好奇,“你不是不想离开舅舅吗?”
他记得上次张局长几人来劝说李平安入读超凡儿童学院时,她还抵死不从,怎么突然间就想去了?
李平安的理由很简单:“小齐哥哥见不到弟弟,会伤心,平安不想让小齐哥哥伤心。”
听到李平安的回答,齐翔的眼泪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他呜咽道:“平安,你是为了我吗?我太感动了。”
李平安扬起白嫩的小脸,挥舞着拳头道:“小齐哥哥放心,平安一定会把小齐弟弟带到你面前的。”
齐翔:“平安!”
李平安:“小齐哥哥!”
一大一小双向奔赴,相拥而泣。
看着抱在一起眼泪哗哗的两人,李乘风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你们两个,够了……”
生怕李乘风再改变主意,张局长连忙在一旁开口道:“太令人感动了,李先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教育的意义,不是塑造,而是唤醒,唤醒孩子心中善良的一面。平安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她做出这个选择,我并不意外,这代表她心中对帮助他人的渴望甚至压过了对未知环境的恐惧。”
这也是超凡儿童学院存在的意义,引导超凡儿童从小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因自身力量强大而自视高人一等,拥有了强者实力的同时,要学会敬畏生命,明白守护的含义,拥有一颗王者的仁心,否则只会在强大的力量中迷失自己。
平安做出决定的过程,就是她成长的过程。
这种过程,我们称之为,长大。
李所长也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很高兴平安能做出这个选择……”
话还没说完,看到李乘风脸上的表情,他又连忙出言安抚道:“当然了,李先生,我也能理解你对平安入读超凡儿童学院的担忧,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离开亲人,一个人独立生活,作为家长,是会有些焦虑。”
“但是,”他强调道:“我们一定要相信孩子的独立自主能力,尤其平安是超凡儿童,心智要远超普通小孩。您的不放心,有时候是一种控制欲在作祟,对孩子来说是过度保护,反而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他停顿片刻,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比如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我冷,以大人的观点来左右小孩的判断,有时候会影响小孩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力,您说是吗?”
李乘风听着他们说了一大堆废话,开口道:“我有说不让平安去超凡儿童学院吗?”
他转头看向李平安:“平安,你做任何决定,舅舅都支持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局长和李所长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李平安的问题解决完,张局长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李先生你自己的工作找好了么?上次说的超凡管理局编外顾问一职,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李乘风婉拒了他的好意:“谢谢,不必了。”
他已经想好要去应聘的工作岗位了。
张局长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以李乘风的实力,想去哪里都可以,于是也不再多劝,把话题又转回李平安的入学上来,“九月份开学,李先生你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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