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麻烦的是,如果塞科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FBI与大选都会乱起来——这可得不偿失。
被一堆人惦记着的塞科可没他们那么闲。作为临时负责人的工作本来就多,而这次被路过的兔子踩坏了陷阱,他还得调查的同时重建一个。如果候选人不小心死在他负责的时期里,需要为这条命付出代价的可不止他一个,推荐人弗朗索瓦也得倒霉——这就是为什么,他今晚加班一口气加到了十一点。
纽约的春夜寒冷得令人畏惧,离一场雪恐怕只差一阵雨,金发青年走在回临时公寓的路上,脑子里却依然思索着公务相关。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顶着FBI的身份来帮这个忙呢?他本来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公民。就算养母是FBI又怎样,没有人规定FBI是一项继承性的职业,他大可以彻底断掉与过去的联系重新开始人生。就像与童年时的孤儿院伙伴一样,走出这个门后就是再也无法相见……但不放过他的是上帝吧?
上上回企图辞职,结果被高层扣押了一年的文件,上回好不容易辞职成功,结果散个心的同时被卷进一起里约热内卢的爆炸案,这次又被朋友拉出来帮忙……塞科叹了口气,与FBI纠缠不清的人生什么的,能让人直接灰暗了两个度啊。
共和党的乔治·格兰特,民主党的威廉·约翰逊,将会影响未来局势的候选人们,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而塞科也很清楚,他们及他们背后的家族,还有那些支持者们,谁都不曾干干净净。诬陷,伪造,贿赂,勾连,都是这些长袖善舞者们惯用的技俩,多少年来他们都靠这一套在上流社会里如鱼得水,连子女也不过是家族的货物。
这就是众「神」脚下的美国,权力和金钱的腐臭使人窒息。而为了大局的稳定,他还不得不担任他们狗一样的保卫者……
在他分神的刹那,黑影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浮现。
“谁!”来不及反应,头颅被不可撼动的死力砸向巷墙,企图反击的手被利落地反折,脖颈间多出一截利刃,偷袭的加成下,他竟然在这个人的手里走不过一个回合——而且根据攥住他手腕的感知大小,这竟然可能是个女人!
他等待着这个挟持者的反应,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就还有得谈——结果对方首先狠狠地扯住了他的头发。塞科不由得在茫然中闷哼一声,疼是疼,但更多的是疑惑,上一个这么揪他头发的人还是里约热内卢的那位热心市民宿海集。
“我问,你答,我只需要YES或NO。”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得融进了夜风,“第一个问题,克里斯汀号上,后来有人支援你?”其实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连她这种人都能靠运气活下来,那个演技精湛的少年或许还有接应……虽然年纪不一样,但这张脸就足以让她的警惕心点满。
一遍遍地回忆,魅影直觉得出那个少年和松雪幽或许有关,而沾上厄科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事。
“克里斯汀号……去年八月的船难?!”她是谁,那次船难的幸存者?而船难的背后隐藏着阴谋?塞科作为侦探的那部分脑子自发地活跃起来,而FBI的那部分训练督促他闭上嘴,不要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过度追问。为了小命着想。
他好不容易才从火场里活下来,代价甚至是蒲地大叔的命,怎么能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掉?
“我只需要YES或NO——第二个问题。”魅影干脆地折断了他的手腕,手下人的后颈就在眼前,这个人的配枪已经被她卸下来丢到一边,只要她想,杀人就是一瞬间的事,“厄科和你有关?”
为突如其来的痛苦抽着气,金发青年保持不了多久沉默:“NO,等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厄科是谁我都不知道——”假的,他还是知道那是盘踞在日本的情报员,去年还跟FBI的总部谈了次合作。
真的只是巧合下长得一样的人吗。魅影冷冷地折断了肘关节:“第三个问题——你在组织知道的代号成员里,有没有一个叫朗姆?”一点诈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组织成员,那她今天出门也不算空手而归,还能带个人头回去。如果不是,也能根据反应判断到底是不是纯粹的无辜市民。
“什么,什么东西!”塞科故意用上年轻人特有的逞强,瑟瑟发抖而故作硬气,“老子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只有二十五岁,可惜经历已经比许多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还精彩了,这种不成熟的姿态在他的人生中……好吧,其实根本就没出现过几回,希望别露馅。
不过,朗姆,是朗姆酒吗?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似乎属于更高层级别的机密,他这种刚入FBI没多久的新人还没接触过。但这个女人是和那个组织有仇怨吗——塞科忽然被松开了,但喉间的利刃还未撤走,背后的女人只给他留了一句话:“祝你好运,他的新缪斯。”
话音未落,被他的影子所遮住大半截的另一个影子消失了,挟持者如来时一般神出鬼没。金发青年扭曲着脸给自己正骨,下手的人还算有分寸,没有损伤到骨头本身,他还没到必须去医院的地步,当然,痛苦是不可避免的。
“新缪斯吗……”他在月光下勾起嘴角,“原来那个跟踪狂是这么称呼我的?”可以捕捉和判断的信息又多了几条,而且能被涉及组织的女人认识,对方应该也不止是一个跟踪狂这么简单。
他正完骨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拨通了电话:“弗朗索瓦,干活了!我知道你没睡,别想狡辩,除了上次那个跟踪狂先生,这回还要再加一位武力超高的女士,是的,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他们……”
这种时候,幸好他还有弗朗索瓦。纽约肆无忌惮的天眼,FBI违纪熟练分子……同时也是他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怕大家忘记所以提一下,弗朗索瓦是FBI信息组的,和爱德华茱蒂是曾经的高中三人组,也是塞科的朋友,负责茱蒂任务中和本部的联络及技术支持
*美国上层糟糕的原因有一部分和日本一样,哪里都有组织的人啦(笑)
◎组织在FBI的卧底要开工啦◎
烛火爆出轻微的响,红酒倾泻入杯,昏暗里连对视都沾上玫瑰馥郁的芳香,凯特支着下巴看着青年勤恳地工作,而最后落座对面时,长桌两头只剩心知肚明的微笑。
“Cheers,敬未来。”她率先举杯,隔空里所有秘密都藏在黑暗里。
“米勒女士,您的心情比往日还好……”她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秘书长竟然抢先开启话题,她的喜悦竟然已经这么易懂——不,只能说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太过放松了吗,“是约翰逊先生那边的工作取得了进展?”
“不,只是一点私事罢了。”棕发女人懒懒地叉起一块沙拉,外表上很难看出她已经四十多岁。无论是微笑的弧度还是眼神的挑逗皆为完美,她依然无懈可击,对待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地亲昵得像对待小狗——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狗。
凯特·米勒对人的定位向来清晰,克里斯托这种玩物就不需要知道太多。她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制定了什么样的刺杀计划,又是怎样在暗网中挂出了乔治·格兰特的悬赏。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把所有的痕迹都栽赃给另一位候选人,威廉·约翰逊。因为家族权势导致她不得不辅佐的人。
只要约翰逊失去候选人之位,凭借这些年的付出,她还可以搭上其它老朋友,瓜分掉他手里的剩下的政治资源——当然,这些都与克里斯托无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替他的州长帮了什么忙,那封转交邀请函背后藏着的是和魅影约定的暗号,只需要一个电话和伪造的门卡就能使人正确地死在正确的地点。
“约翰逊的胜率基本没有问题,虽然我们还是得谨防格兰特的反扑——但你会帮助我的,对吗,亲爱的?”凯特再度抿了口醇香的酒,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长桌另一头的人身上。如果她能再年轻个二十岁,或许也会憧憬嫁给这种好脾气而听话的男人吧。
康帕利回以他最拿手的包容,羔羊般驯顺的依赖:“当然,凯特,我一直站在你这边,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帮你——向上帝起誓!”但是,如果你打算站到组织的对立面上去,那恐怕连上帝也没法救你了。
凯特·米勒,出身不够高贵的野心家,你以为民主党的威廉·约翰逊是怎么获得那么多支持和选票的?他同样优雅地摇晃着酒杯,把眼底的那一抹怜悯藏得很好。如果不是组织在背后支持,他怎么可能崛起得那么迅速,而你却打算杀死他的候选人身份,耽误组织的工作——亲爱的,组织都下令了,新目标就是你的生物信息啊。
康帕利都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死,或许是现在,或许就是下一秒。这些都只需要递交完一只红酒杯。
“凯特女士,羽田先生的会面时间是明日下午三点半,我会提前和形象团队那边沟通的,请您两点前到达JUKE酒店。”秘书长忽然想起他的本职工作,郑重的语气搅碎了原本的一室暧昧。除了栽赃给约翰逊外,凯特·米勒还打算拿羽田秀吉做什么吗,这位要是也跟着出事,很难让人不想起过去一些组织造成的旧案啊。
然而州长对此的态度却满不在乎。棕发女人随口应了声后继续沉浸于自酌自饮,她能怎么说呢,说羽田秀吉只是个幌子,什么将其协会的探讨不过是制造明日刺杀不在场证明的工具?哈,让那些该死的阴谋都过去吧……凯特再次把红酒灌进喉咙。
这里只有凯特和她的小绵羊,不需要更多繁琐而费劲的思考。
组织的工作时间弹性十足,就比如虽然现在早已步入深夜,但并不只有康帕利一个人加班——早就定好的酒店里,银发男人已经抽完了三支烟,他沉默着点上第四根,在烟雾缭绕里难得颇有耐性地等待,对方的身份是他如此宽容的唯一原因。但即使如此,要是泰吉给不出合格的迟到理由,琴酒依然会毫不留情地加以处置。
有太多联络人在等待卧底的途中死去。那都是坏消息。
过于机密的任务里不能出现伏特加,没有应付时间的人……而第四根烟已经燃烧完一半了。屋子里飘满了云雀的特有的浓烈气味,将其它的气味遮掩得一干二净,琴酒默数着挂钟上的秒针,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艾维克利尔就站在身后。
很久很久以前,艾维克利尔是那个负责开窗的人,他在安全屋里的最高战绩就是三根半的云雀,再抽就是室内火拼的下场,那时布尔盖在负责给他包扎,失血过多的他靠抽烟提神和止痛,艾维克利尔在旁边阴阳怪气。但布尔盖是从不介意的,那家伙对生活质量的容忍度高到只需活着,贝尔摩德对此很不满。因为她觉得逛街时布尔盖的建议毫无参考价值……
长长短短的敲门声猛地从门口传来,是约好的暗号。
怎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难道他就只有这些可以回忆了吗。琴酒瞬间冷下了脸,握紧着口袋里的博莱塔开了门,平安无事,只有泰吉打着哈欠的笑脸:“嗨,晚上好,需要我说客房服务吗先生?”
“理由。”琴酒言简意赅,把他放进了门不能代表什么,他随时可以因为一点风吹草动选择爆掉对方的脑袋而保全自己。何况泰吉卧底的地方是FBI,要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倒向了那群条子可是大麻烦。谁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两队人在埋伏。
“FBI例行的全组加班。”泰吉耸了耸肩,溜进房间里时指尖还晃悠着一串钥匙,那里面有一枚是U盘,“有人打算刺杀共和党的乔治·格兰特,我看了下暗网应该是魅影接的。虽然对方就这样死了对我们也有利,但FBI显然不这么想,加班加地我真是快吐了,比吃那些奇怪的中餐馆还反胃……”
显然琴酒是不会搭理他的俏皮话的,注意力都在泰吉带来的U盘上,输入密钥,那里有十二个月来FBI大大小小的各项事务,明明暗暗里都是组织与他们的交战,新增加的可疑人员名单附在最后:
亨娜·沃德。
工藤优作。
特蕾西·沃克。
莱利·奥斯特姆。
星俊介。
托尼娅·卡特……
“这回来来拿情报的竟然是你,吓我一大跳,你怎么不继续在你的日本指挥了——哦,我想起来了,那位先生把美国的事交给你负责了?我还以为会是贝尔摩德……”资深卧底旁若无人地抱怨着,完全无视了琴酒越来越黑的脸色,直到冰冷的枪口封住他的嘴。
“FBI最近的调动很厉害,他们肯定在准备什么,比如卧底清扫。”关掉档案,退出系统,琴酒把U盘扔回给泰吉,用上了自己对一位优秀同僚最后的欣赏,“小心点,别死了,再安排一个进去太耗费时间了。”
“你竟然在关心我的死活?上帝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对方故作大惊失色的滑稽戏完全没有逗笑任何一个人,笑得出来的都下地狱了。琴酒甚至懒得多分给他一个眼神,自顾自地坐回了最初的沙发上,摁灭烟头的同时抬手示意他滚蛋。
于是泰吉麻利地滚蛋了,带着他没有说出口的笑话。FBI的风起云涌当然是他这个卧底第一时间感受到,死亡的危险一直与他如影随形,长期以往下去,让人连神经都逐渐迟钝和麻木了起来——所以,什么清扫?听不见诶,这分明是场有趣的游戏。
亚麻色头发的男人哼着歌走在凌晨的纽约街头。谁都别想拦着他找乐子。
光线,风速,湿度,射击角度……微微带云的阴天里,蒲地浅香在做最后一遍确认,不久后她的任务目标将途径这座桥,汽车的冷凝液会因为她提前动过的手脚而影响发动机——而只要他们慢下来一瞬,死亡就会降临在乔治·格兰特的头上。
数据完美,一切就绪。
漆黑的车队如计划般前进,十,九,八,七,慢下来了,马上就到指定位置,三,二——
“敢回头就杀了你。”
后脑上的触感如此鲜明,蒲地浅香紧急刹住差点扣下扳机的手指,浑身的肌肉不自知地绷紧,这种潜伏技术,这样平静而窒息的杀意,完全陌生的声音……是谁妨碍她的任务却没有直接置她于死地?
乔治·格兰特的车队迟缓地行驶过大桥,下一刻消失在喧闹的城市里,宝贵的机会就这样溜走。蒲地浅香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她知道她背后的人也在看那只车队。好了,接下来让她看看是死还是活……
“魅影,我想我警告过你——不要擅自行动。”
厄科的警告幽幽地贴着耳朵响起,电子设备的高级质感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蒲地浅香不敢动。但她发自内心地希望能夺过那个手机就这样砸进哈德逊河——为什么不让这个该死的幽灵永远地睡下去呢?
看来身后人是厄科的下属……或者又一个将被他吃干抹净的合作者。厄科的声音终于告一段落,但蒲地浅香感知到那个枪口仍牢牢吻在她的后脑上,身后人通知式宣判:“由于你擅自违反了约定,所以经过厄科授权,接下来的任务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你有什么想说的?”
魅影无话可说。魅影只能为他的自说自话而狂怒。
◎作者有话要说:
*康帕利和凯特是典型地各自心怀鬼胎。但反正站在大气层的最后只会有池青,魅影和厄科合作后是应该互相报备的,这里是她私下接单被抓到敲打了,身后的人是鹤见业啦
*「新酒速递」Tej泰吉,埃塞俄比亚蜂蜜酒,色泽金黄、粘稠绵长、醇香甜蜜,一不小心容易喝醉。是组织在FBI的卧底,其实在本文很早就出现啦,只不过没有点明是组织的人而已
◎最新评论:
【在不暴露马甲的情况下,原著对池青们合作的脑补,不过感觉肯定会脑补的集很惨】
在收到那个电话时,凯特失手捏碎了手里的花。
“退单?”棕发女人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残骸扔进垃圾桶,“暗网里写得很清楚,十六年来魅影的任务完成度一直是百分之百——你确定要在我这里砸招牌?”怎么回事,任务时间就是今天,魅影怎么会突然想反悔……当初需要逼迫格兰特修改出行计划,要求在格兰特房间里杀死琼斯的时候明明也答应得好好的,只要额外加价而已。
“我只是在通知你,这是我最后的职业素养——庆幸你还活着吧,凯特·米勒,下回想掺和进黑暗里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在她说破自己身份的下一秒,魅影戛然而止般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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