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黎很直接地点了头:“聚餐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就好,我又不是你们游泳队的人。”
见他不愿意,江以也没再劝说,只是有些失望地说:“那就算了,队长还特地让我叫上你呢。我本来想着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认识一下,他们除了性子直点也没什么缺点。”
姜白黎捕捉到关键词:“队长?贺南屈?他为什么要叫上我?”
不会看他不爽,想趁机打他一顿吧?
联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姜白黎觉得很有可能。
江以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十五,你也该多交些朋友,你每天教学楼图书馆活动室,能交到几个朋友?”
“还有……”
“社团的人不算,咱们社团也没有几个人。”
姜白黎心底某处被戳中,看着江以无辜又认真地劝说他的模样,他心底腾的升起一股无名火。
从小到大,他和江以都黏在一起,江以比他擅长社交,然后把认识的朋友介绍给他,所以他的朋友基本都是江以的朋友。
但江以的朋友却未必都是他的朋友,姜白黎的社交圈小的可怜,以江以为中心,里里外外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但这能怨谁呢?
是江以黏着他,凡事都要跟他一起做,上学放学吃饭甚至睡觉都在一起,强硬地挤进他的社交圈,甚至连他心里的位置都要霸占,现在却风轻云淡地叫他“多交些朋友”?
喜欢上江以这个大直男已经够让他痛苦的了,姜白黎越想越觉得委屈。
他看了江以一眼,赌气地说:“行啊,一起去呗,多个朋友多条路。”
江以低下头,暗暗握拳:“这样才对嘛。我把朋友介绍给你,你把朋友介绍给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给对方介绍彼此的朋友是两人间的传统,但这次他却莫名地有些担心。
前段时间姜白黎和他疏远了一阵,是因为两人的交友圈发生了分离,只要他们的交友圈再次重迭,就能回到从前那样。
稳定的,牢固的,一辈子不变的竹马情谊。
单方面地跟江以生闷气后,姜白黎去翻了他的好友列表,本来想找出几个非江以共同好友的人来,毕竟两人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了,加的游泳健身推销号都是同一个人。
不一样的就是大学之后加的朋友,但就像江以说的,姜白黎不喜欢社交,班里能叫出来吃饭的也寥寥无几。
唯一熟识的,居然还是金钱维系起来的宋同京。
借着交婚书的由头,姜白黎请她在一家小店吃了拌饭。
宋同京打开婚书欣赏,赞叹连连,“艺术啊,这是艺术!你都写的这么好了,很难想象你爷爷写的有多好。”
“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在这种大红的纸上写字,刺眼。这些够吗,要不要再加份红枣雪梨汤?”
“我都可以。”
宋同京把婚书收到竹筒中,看向认真点餐的姜白黎:“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暧昧吗?”
“有吗?”
“孤男寡女,你还能这么淡定,莫不是gay?”
姜·gay·黎:“嗯,我喜欢男人。”
宋同京平静地哇了一声,“你就这么出柜了?”
“我虽然不喜欢大张旗鼓地宣扬,但既然你问了,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除了江以,其他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姜白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憋了这么久,他忽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那股盘旋在他心口的浊气,忽然就消散了。
宋同京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故意说出来让我死心吧?”
姜白黎给了她一个眼神:“饭来了。”
“我对你纯粹是社会主义姐弟情,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
“但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入你的眼,你那个发小吗?刚开学的时候经常看你俩一起。”
“……”
“哦豁,猜对了。”宋同京露出得意的笑容。
姜白黎递给她筷子:“吃饭。”
宋同京依然好奇:“都大学了,又不是高中,为什么不表白试试?他是直男吗?”
姜白黎沉默片刻:“你不吃饭吗?”
“跟我讲讲吧。”宋同京说,“你知道吗,从昨天上课开始,你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觉得可能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姜白黎鼻尖有一瞬的酸涩,从前他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和江以分享,只有这件事一直封之于唇口——原来他已经独自喜欢江以这么久了。
该从哪里讲呢?
“我不能跟他表白,因为他是直男。但是,如果我真的表白了,他或许会同意。”
“啊?为什么?”
“因为我们认识的太久,而他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
姜白黎太了解江以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互相依赖,像是两棵长在一起的树,不光枝叶交缠在一起,地下的树根也已交错缠绕,密不可分。
一旦他向江以告白,江以就算觉得恶心,也会想法设法地说服自己和他在一起,即便他对姜白黎只有兄弟的情谊。
但这样盲目的感情早晚有清醒的一天,等江以清醒过来,受到打击的不止是姜白黎,还有他们多年的情谊,他们父母之前的情谊。
“我妈妈和江以妈妈从初中就是好朋友,每年大小节日,我们俩家都会一起庆祝,万一我们俩闹得不欢而散,以后还怎么面对彼此的家长呢?”
姜白黎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宋同京安静地听完,点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放下是最好的。”
姜白黎愣了下:“……我以为你会支持我勇敢去表白。”
“哈!其实你把利害分得很清楚,但是说到底心底又放不下,所以你需要一份鼓励,对吧?”
心思被戳中,姜白黎也没觉得尴尬,只是反问:“为什么不行?”
宋同京:“我不支持你去表白。就像你说的,就算你敢用你们二十年的感情去赌,你们妈妈可是有四十年的感情呢。万一你俩真的掰了,以后还要在父母面前装平静,你行吗?”
“我行。”姜白黎说,“但江以不行。”
“这不就得了。”宋同京点点头,“所以,你放下是最好的,人和人之前又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感情。”
作为局外人,宋同京以理智的方式给出了最优的答案。
姜白黎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唇角却挤出一抹笑意,看上去是真的看开了,“你说的很对,我不该纠结的。”
吃完饭后,姜白黎把宋同京送回了学校。
分别前,宋同京叫住他,像是在询问他,又像是在反思:“我刚刚是不是鼓励你比较好,感觉你会纠结很久。”
“我已经不纠结了。最好的选择已经摆在我面前了。”
他纠结摇摆想要疏远江以的这些日子,不仅他难受,江以也因为他的忽冷忽热而不安。
明明江以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该承担这些的。
宋同京回了宿舍,姜白黎绕路去游泳馆接江以,路边的树叶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没了叶子的遮挡,月光从光秃秃的树杈间洒下,显得这条水泥路格外的宽敞明亮。
才七点多,姜白黎在游泳馆外面转了一圈,等身上的饭味散了才进去。
一进门,发现江以正坐在观众席上休息,身上裹着浴巾,正盯着手机发呆。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眉毛拧在一起,姜白黎绕到他面前,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拨了一下,溅起几滴水珠。
“怎么没去训练?又偷懒。”
江以抬眸,眉头舒展开来,伸手环住他的腰:“你怎么来这么早?”
姜白黎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踮起起脚尖想要后退,想到自己和宋同京的谈话,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像以前一样就行了。
“闲着没事,来看看你。你累了?”
“有一点。”江以挤出苦笑,“十五,你爹压榨我。我今天在健身房做了两个小时的力量训练,游不动了。”
姜白黎:“听我爸说了,说你上大学之后松懈不少。”
江以把脑袋抵在姜白黎卫衣上转了两下,泄愤似的把水擦在上面:“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该参加校运动会。”
“姜教练说周末继续。”
江以发出一声哀嚎:“十五,帮我买票,我现在就要走,去哪儿都行!”
姜白黎:“真的吗?我爸说今晚让你去我家住。”
江以眼神一亮:“真的?你同意了?”
“还要我同意做什么?”
“那我要和你住一起嘛,你最近嫌弃我,都不肯跟我一起住。”
“……”
姜白黎心底又是一阵酸涩,他摇摇头:“没嫌弃你,你和我一起住。”
“好耶!我换个衣服,现在就走!”
江以满血复活,飞奔向更衣室。
姜白黎揪起被沾湿的卫衣抖了抖,灰色的卫衣明显洇出一片水渍,像是有人趴在他肚子上哭过一样。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脏在经历汹涌澎湃的浪潮击打后,又渐渐恢复平静。
很久没见到江以这种雀跃生动的表情了,看起来他做了个很明智的决定。
姜寻理和江以聊了两个小时的训练计划,三人一起吃了顿宵夜,江以宿在了姜白黎家。
这次他进了姜白黎的房间,很自觉地开始铺地铺,姜寻理路过看到,立马冲了进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睡地上?!”
江以看了姜白黎一眼,委屈地低着脑袋,说:“十五说和我睡在一起挤。”
“我们专门给小黎买的双人床,哪里挤了!”
姜寻理责怪姜白黎:“你是不是又欺负江以了?”
“我没……”
姜白黎百口莫辩,他瞪了江以一眼,江以又茶里茶气地往姜寻理边上靠。
“没事的叔叔,我皮糙肉厚,睡地上也行。”
姜寻理:“这怎么行,让你阿姨知道了不得气疯?你睡床上,训练一天这么累。姜白黎你要是再欺负江以,你就去睡沙发。”
“……”
江以靠着卖惨,成功爬上了姜白黎的床,姜白黎平白挨一顿骂,背过身去不理他。
“十五,你的床好软啊。”
他颠了两下,嘿嘿笑了两声。
姜白黎只想用四个人形容他:“小人得志。”
江以一听,又委屈了:“那我现在再下去,要不我睡沙发吧。”
“行了你别装了,你是真想让我爸把我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也没关系,我的床永远向你开放。”
江以贴过来想跟他面对面说话,但姜白黎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江以尝试了一番都没找地方下手,只能挫败地把脑袋枕在姜白黎肩膀上。
“十五,你困了吗?”
“困了。”
“不,你不困。和我聊天吧。”
“不聊。”
“我想跟你聊。”
“放。”
江以盯着姜白黎的后脑勺,伸手勾住他的一缕微卷的头发,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姜白黎抓紧被子,闭上眼睛,声音微微颤抖:“什么?”
“我听余晓说了,他看到你和一个漂亮女生在吃饭,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原来是问这个。
姜白黎松了一口气,伸直腿,“没有,就班里的同学。”
“这样啊。”
他拖着长音,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姜白黎以为他会追问下去,但江以沉默片刻后,只是翻了个身。
姜白黎迟迟等不到他追问,有了几分困意,正脑袋昏沉的时候,江以在他耳后小声说:
“下次带我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吧。我也想认识你的朋友。”
“嗯。”姜白黎说。
姜白黎情场失意,副业倒是意外的爆单了。
他把给宋同京她哥写的婚书上传展示后,一晚上收获了两万赞,后台的私信爆满,根本回不过来。
偏高的定价劝退了一些人,但世界上不缺有钱人,姜白黎回了一上午私信,接了三十单,收了定金,钱包一下子充裕起来了。
来找他的也不全是写婚书的,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代写情书居多,有给男女朋友的,也有给偶像的。
他加的tag误打误撞蹭上一个#手写情书#的活动,官方给了他一波流量。
和写婚书比起来,情书虽然字多,但是不必使用专门的纸笔和墨水,相对来说比较省劲儿,成本也低。
姜白黎觉得可行,便把账号名和V信名都改成了“AAA情书代写”,买好专用的信纸,他这副业也算是正式干起来了。
粉丝多了几百,但也有了几个牛马来找茬。
其中一人和他同ip,顶着默认头像大言不惭:写得像史,玷污艺术。
姜白黎点进他主页,发现对方也是A大的学生,也写书法,主页里几条书法动态,平均点赞都在二三十。
“嫉妒使人丑陋”
姜白黎回复了他,下午再去看,对方破防地在他动态下面骂了几十条,被系统禁言了。
姜白黎没再鸟他,准备好纸笔,开始专心处理订单,询问对方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八百字以内的情书,代写50,誊抄20。
他定价不算高,毕竟写钢笔字对他来说也不是多费力的事情,大多数订单三四百字顶天了。
姜白黎主打一个薄利多销,一下午写了五份,脑细胞都死的差不多了,站起来围着家里转了一圈,看着窗外的夕阳,想起来他还要参加游泳队的聚餐,披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闷头写了一下午,姜白黎精神有点恍惚,烤肉店前见到江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情书上那些句子开始从脑子里往外蹦。
“一见你,感觉满园春色也不过如此。”
“你都不知道你在灯光下有多耀眼,尤其是对我笑的时候,想一个人珍藏这个笑容。”
“想把你永远锁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最后一句略有些偏执了,姜白黎摇摇头,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
江以带着笑跑向他:“你今天干嘛呢,教练说你一天没出门。”
“在屋里休息。”
江以又用胳膊揽住他脖子,把这个动作想象成江以想对他“锁喉”之后,姜白黎也不觉得有多暧昧了。
工作使人疲惫,抄了一下午书,他的心已经死了。
但嘴还没死。
十几个人霸占了烤肉店一方天地,姜白黎坐在角落,盘子里堆满了烤好的肉,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嘴巴就没停下过。
江以一边烤肉,一边给他介绍队里的人。
“这是董沧,副队长,这个是康弘厚……”
“你好,你好,你们好。”
姜白黎边吃边点头问好,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眼睛在烤肉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像在咀嚼食物的小仓鼠。
对面的几个人盯了他半天,来前江以叮嘱过不要在姜白黎面前讲脏话,所以他们只能在心里说“卧槽”。
从前姜白黎来接江以,都是一副冷脸,也不和他们说话,看起来很装。
现在离近了瞧,姜白黎长得是真好看,性格也不是高冷的类型——一个喜欢吃肉的人再装又能装到哪里去呢。
董沧向他伸出手:“你好。”
不是问过好了吗?
姜白黎略不情愿地放下筷子,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董沧:“你的手也好看。是学画画的吧。”
“学计算器的。”
姜白黎把手缩回来,把肉卷进生菜里。
“咱们学校的计算器分很高吧!学霸呀!”
“得六百八以上才能录取。”
“看不出来,江以你朋友这么厉害。”
江以骄傲地挺起胸:“那是,我们十五从小学就是第一,班里第一,全年级第一,全市第一!”
“哇——牛!”
“厉害!”
“强!”
烤肉店听取哇声一片,其他桌的客人也朝他们看过来,江以越来越得意,恨不得把姜白黎举起来给大家展示。
姜白黎被看得脸上发烫,扒拉着他的胳膊:“差不多得了。”
江以的唇角高高扬起:“我们十五期中考试还是系里第一呢!”
“……”
姜白黎低下了他的头颅。
话题围绕期中考试展开,坐在隔壁桌的贺南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挤到了姜白黎的旁边。
姜白黎被碰到胳膊,抬头的瞬间,在烟熏火燎中对上贺南屈的目光。
他的眼神依然犀利,像在审视他,但下一秒又破天荒地带上笑意,把啤酒倒进了姜白黎的杯子里。
“大学霸,要喝一杯吗?”
“你们运动员能喝酒吗?”
“偶尔放纵一次,只要不让教练知道就行。”
茶杯被倒满,贺南屈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酒桌老手的姿态:“敬你一杯。”
“队长开始敬酒了!我靠,头一回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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