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做一些魔法仪式,好的坏的都会。
后来,他在路上偶然见到了大小姐。
大小姐是和父母一起出门的。
而巫师的店,恰好在小巷子里——
【——我为自己的店开在小巷里而感到庆幸,这让我看到了一些“幸好我看到了”的事情。】
【恰巧,因为我当天的行径,我看到了这所有的一切。在我下午出门去买面包时,我在大路上看到了那一家人。高傲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以及走在他们身后不安而害怕的小女孩。】
【我很奇怪那女孩的神色,但他们很快走掉了。】
【我回到了店里。后来天黑了些,我想去开灯。站起来的时候,我听到巷口传来了一些声音。】
【接着,我看到了。】
【我看到那名父亲将那女孩拉进这条小巷里,将她按到巷子里,做了一些父亲不该做的事。】
【我没有打开灯,他以为我没有站在店里。但我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我惊呆了,以至于完全无所适从,没有去帮她。我突然想起了她的母亲——对了,我去阻止也无济于事,得让她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得被捅出来,她才能得到她该有的正义。】
【我从后门跑出去,我想去找她的母亲。我跑到巷口,我看到她的母亲站在巷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己新买来的戒指上的宝石。她吹着自己纤长的手指,还时不时探头看看巷子里面。】
【我突然明白了,我难以置信,还是上前去问她,你的丈夫和孩子呢?】
【那位女士回答我,他们在巷子里,而她在等他们。】
【她的母亲知道一切。】
【……】
【即使是旁观者,我也对这样的处境感到绝望。】
【那之后,我又在这条商业街上见过了她几次。可怜的孩子,她渐渐不再害怕了,她的表情变得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提线木偶。】
【我得帮她。】
【我违背了老师的教导,我从藏书间里找到了黑魔法书。】
【在第七次遇到她时,我拉住了她。我问她,姑娘,你喜欢娃娃吗?】
【她的父母没有疑心。】
【我把他们带进了我的店里,我悄悄地教给了她这套黑魔法。】
【她告诉我,她做不到的,她没有力气挖出人的心脏。】
【我本想说那就等我去准备工具,等下一次他们来到这条商店街,我会把他们做成娃娃。】
【那是平安夜的白天,是惨案的前一天。】
【很巧,我当时手上在为她占塔罗。那本是给多尔夫妇看的障眼法,可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张大阿尔卡那从我手中掉了下来。】
【THE JUSTICE】
【正义。】
【不用担心了,女孩。】
【我对她说,很快就会有人来帮你了。】
【是谁呢?她问我。我又抽了一张牌,我说——】
后面被撕掉了,连后面的一页都一起撕了。这一页在书脊处留着被撕扯下来的锯齿状纸痕。
白落枫立刻回头去翻垃圾桶,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碎纸。
巫师把共犯的名字或特征销毁了,大概是把纸吃进了嘴里。
白落枫一摔垃圾桶,气得难得地骂了声娘。
人偶师问:“没有吗。”
“没有。”白落枫说。
“巫师在包庇他。”人偶师说。
施远也气得不行:“他既然知道大小姐的共犯,活着的时候怎么不在餐厅说?他不知道只要说出共犯,我们就能赢了吗!?他傻吗,他不是有牌子吗!?”
“可能和他的胜利目标不匹配。”人偶师淡淡道着,把桌子上的笔记往后翻了一页,“这里也写了。巫师本意是让开始暴走的大小姐停手,让真相埋在所有人的心中,这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真相如果浮出水面的话,他就出局了?”
施远无话可说。
粱月时问:“正义的牌代表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法官?”
白落枫毕竟上把是个塔罗师。
“公正、中立、诚实、心胸坦荡、表里如一、身兼二职、追求合理化、协调者、与法律有关。”白落枫说。
众人沉默了。
所有人的目光刀一样射向白落枫。
“我知道,听起来很像我。”白落枫说,“可是如果是我做的,我的剧本里应该就会明写了我的身份,也不会让我来查真相了吧。再说我要是共犯,我这两天这么拼是在干什么?你们都被我谈过话,也不是不知道。”
他说的有道理,众人收回了震惊和怀疑的视线。
“这可能是一个烟雾弹。”阮千说,“会有这种误导性线索的。”
白落枫说:“也不用太死脑筋,它可能就只是牌面的意思。它的意思是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这个人不一定必须是法官,也不一定一定和法律有关系。”
这也很有道理。
大家各自思考起来。
线索就这么多,再多说也分析不出花来。白落枫又在屋子里找了找,再没翻出什么东西来,便起身离开了。
他继续去搜二楼东馆,那里还没找完。
从巫师的笔记看来,他不是共犯。
白落枫本来还以为是他在宴会的时候偷偷溜进公馆里,帮了大小姐,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白落枫又回到东馆,找了片刻,却没东西。
时间不早了,晚宴又开始了。
半个下午没见到的肃郁也来了,他再次坐到白落枫旁边,一坐下来就趴下了,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吭声。
大小姐也又抱着新的洋娃娃进了餐厅,白落枫回头一看,这次她怀里的洋娃娃是小说家的模样。
白落枫叹了口气,感到自己前途未卜。
大小姐还是很高兴。趁着女佣们上菜的空隙里,她高高兴兴地问:“你们查得怎么样啦?”
“不怎么样。”白落枫说。
大小姐:“那可不行呀,格顿法官,查出真相可是你的原则,你得加油啦。”
她又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很诡异,也很幸灾乐祸。
吃完饭,大小姐又逼众人陪自己玩了两个小时,才在管家的催促下回房去睡觉。管家朝他们鞠了一躬后,便离开了餐厅,还为他们关上了餐厅的门。
众人又简单开了个会,大家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时间已晚,今天也只能到这儿,大家各自散开了。
白落枫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捋着这一天查到的所有线索,却还是乱糟糟的。
白落枫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风暴得恨不得连当天在宴会上路过的狗都想抓进来怀疑一下。
就这么躺到半夜,他听到外面的风声呼啸,莫名衬得他自己的房间里很空,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白落枫也寂寥得很。
——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
白落枫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他的面前,整个房间安静无比,悄无人声,只有他一个人。
白落枫脑子一白。
肃郁呢?
作者有话说:
标注:正义牌意相关内容摘取自网络释义相关
白落枫翻身下床, 他披上外套穿上拖鞋,拿上钥匙锁好门,冲了出去。
他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他怎么就没发现肃郁没回来!?
这里的肃郁是过去的残影, 如果他晚上失踪没回房间,那不就是和其他人一个下场吗!
白落枫越想心里越犯咯噔。他担心得要命, 张嘴想喊,话到了嘴边才想起肃郁听不见。
白落枫只好讪讪把话咽回肚子里,在各个房间里狂奔。
凌晨一点的庄园, 公馆里所有的灯都灭了。走廊幽深, 一片漆黑, 不见尽头的黑暗像怪物的嘴,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殆尽。
一片黑暗里,白落枫打着手电筒四处狂奔。
跑遍整个三楼没见到人,他又下楼去了一楼二楼。除了二楼东馆,他把其他还算安全的地方找了一遍, 都没见人。
白落枫最终跑着回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他扶着膝盖喘了会儿气, 抬手抹了抹脑门上出了的一层薄汗,抬头看向二楼东馆的方向。
原本紧锁的门大开着, 走廊漆黑如墨,窗户都没开一扇,路仄长而不见尽头。
白落枫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夜半时分,走进公馆内魔女的地盘里,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可说是魔女, 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罢了——魔女的真身也只是不得不靠这种办法来保护自己的小女孩。
思及至此, 白落枫的心态放平了些。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 给了自己一些勇气。
白落枫轻手轻脚地上前,打开了二楼东馆的第一扇门。
接着是第二扇、第三扇。
第四扇门打开,白落枫终于在巨大书架前看到了肃郁的身影。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白落枫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间关上了门,苦笑着嗔怪道:“大晚上不回房间,你到处乱跑什么啊?”
“我很担心的,调查就放到白天嘛,晚上跑来跑去的多危险……在看什么?”
白落枫边说边走了过去。
他拉拉身上的外套,走到肃郁身边。他四处望了一圈,这里是白天他找到那本多尔夫人的日记的书房,好像是夫人的书房。
这是这间公馆的第二个书房了,二楼西馆那边也有个书房。
装潢没什么区别,只是书架的款式有微妙的不同。
白落枫看向肃郁。肃郁手里不知道拿了哪本书,从白落枫现在的视角看,他捧了一团空气。
“不念出来吗?我不知道你看的什么。”白落枫自言自语道,“算了别念了,在这破地方自言自语怪吓人的。”
肃郁没回答他,也不会回答。
白落枫往后面桌子上一靠,打了个哈欠,准备等肃郁完事了,跟他一起回去。
闲着也是没事,白落枫自己一个人跟他瞎聊:“你说,到底谁是共犯啊?”
“从动机来分析,会动手帮她杀人的,要么是自己能从中得利的,要么是看这件事特别不过眼,想帮她出头的。又或者是自己也和多尔夫妇有仇,大小姐的事只是顺便帮忙……那个文员是多尔夫人雇的,比起大小姐,月月都给他钱的多尔夫人作为雇主应该更重要。”
“而且如果早就有遗嘱的话,他也应该知道,夫人死了,钱他也一分都拿不到。说起那个遗嘱,也有点奇怪,早就知道自己周围有人对自己的命虎视眈眈……是收到了什么恐吓信吗?”
“但是我没从他们书房里找到任何像恐吓信的东西,那多尔夫妇是怎么感觉出自己周围有人想要自己的命的?”
“是那个想要多尔夫妇命的人帮了大小姐?还是……”
白落枫正自言自语,身后书房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他立刻警觉回头。
门打开来,管家端着烛台走了进来。
那烛台自下往上照着,将管家的脸照得十分可怖,阴森极了。他还微弓着背,一双眼睛的眼神把白落枫的后脊骨都看凉了。
见到是白落枫,管家直起身,眼睛里的阴森瞬间散去。他啧了一声,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散步。”白落枫说。
“凌晨两点二十一,散步散到这里来?”
“嗯。”白落枫脸不红心不跳,“不行吗?”
管家被他说得喉头一哽。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随便吧。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鬼。”白落枫说。
管家无语了。
他再一次叹了口气,端着烛台回头欲走。回过身后的一下后,他又回过头来:“我刚刚听到你说遗嘱,是那个梅勒吗?”
“啊?是啊。”白落枫说,“怎么了?”
“那份遗嘱,是他伪造的。”
管家说。
白落枫愣住了。
管家早知道他会这样,不急不慢道:“多尔夫妇死的突然,如果没有遗嘱,所有财产都会被杰里迈亚先生代为收取,等大小姐成年后也很难取回。夫人又死了,梅勒没了财路,当然要想办法多捞点儿钱。”
“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伪造遗嘱,把财产都交给大小姐,自己再从其中捞好处,以保证日后还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白落枫听得龇牙咧嘴:“这也太……”
管家耸耸肩,淡然道:“这其实很正常,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格顿法官,和你不一样,很多人了解法律之后,都会变得没什么人情味儿。梅勒早就知道夫人和先生是怎么对大小姐的,但是他和夫人一样,选择了装看不见。因为夫人给了他稳定的工作,他需要这份工作和钱。”
白落枫沉默。
“梅勒和大小姐也解释过。他说学法律都会这样的,越了解法律便越了解人性,越了解人性便越会冷漠。谁都逃不过,连受人敬仰的老格顿也不例外。也是因为这个,你那天才会和你父亲大吵一架。”
白落枫又愣了,他指指自己:“我?和我父亲?吵架?”
他的日记上明明写的是对自己父亲十分敬仰。
“你大概不记得了,你确实和老格顿吵了一架,在那天大小姐和德丽卡夫人回房之后。”管家说,“闲话到此为止,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别在这里发疯。”
白落枫撇了撇嘴。
管家离开了,门咔哒一声关上。
“怎么就发疯了。”白落枫嘟囔着,回过头道,“哎,你……”
咚的一声巨响。
半透明的肃郁突然狠狠撞在了书架上。
像是有个人狠狠在他后脖颈上砍了一刀,肃郁被摔在书架上,顺着架子缓缓倒地。
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连惨叫都没叫出声,就那样滑落在地之后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肃郁难以置信地睁大着眼。他努力张大嘴巴,却一声都叫不出来。
“肃郁!”
白落枫喊出声,冲了过去。他伸手去抓倒到地上的肃郁,手却直直穿过了他,碰到了地板。
肃郁一动都动不了了。他努力张大嘴呼吸着,像一条突然被抓上岸后苟延残喘的海鱼。
白落枫心都要滴血了。他急得不知所措,可又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跪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肃郁手抓着地板,浑身发颤,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咳嗽来。
“等等……”
肃郁开口了。他声音嘶哑,才两个字便断断续续。
他伸出手,按住地面,想让自己爬起来。
他用力得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上抖得更厉害了,可却根本起不来。
“等等,等等……”他嘴里说,“就两千分了……”
白落枫一怔。
“我求你……”
“求你了……只要……出去,从这里出去……”
“他就好了,他就没事了……我求你,求你……”
肃郁爬起来了一些,可突然又遭受重击,砰地倒到地上。
“肃郁!!”
白落枫喊他。
肃郁突然被翻了个个儿,仰面朝天。接着,他在地上猛地一颤。白落枫看见他的心口上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那里是他的胸腔。
白落枫眼前一黑。
他突然想起那些被打开胸腔取出心脏的人。
白落枫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别!!!”
肃郁还有意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割开皮肉打开胸腔,他近乎是生理性地被剧痛激得浑身痉挛,双手抠住手边的地板,用力得指甲翻起,痛得撕心裂肺地惨叫。
白落枫扑到肃郁身上,想护他,已经哭叫得满脸都是眼泪。
五年前的残影却在此时突然消失,眨眼间无影无踪。
一切突然安静。
白落枫护着的人消失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天都没回过来神。
他气喘吁吁,耳边耳鸣阵阵。明明惨叫声也随着肃郁的身影一起消失了,可白落枫耳边却还听得见那些惨叫。它们挥之不去,在向他求救。
半晌,身前突闻啪嗒一声响动。
它将白落枫从肃郁死去的场景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白落枫抬起头。
一个棕色的牛皮本子掉落在书架面前,书皮上还被深色的麻绳绑了几圈。
白落枫呆滞地看了半晌,缓缓从地上直起了些身来。他往前缓慢地爬了几步,拿起那本牛皮本子,慢吞吞地拆开麻绳,颤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本子很老旧了,纸张都已经发黄,边角卷起。
扉页上,写了本子主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我晚上打游戏去了……以后不打了我连跪(
感谢在2023-12-22 23:33:30~2023-12-24 00:0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行雪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落枫有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个笔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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