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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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 更新入库:03.03
就在裴家慎第二次当选苏曼总统后没有多久,一场中风将这位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老人击倒了。
尽管得到了最顶尖的医治和护理,到底年事已高,老人的恢复并不理想。他不良于行,语言功能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不得不彻底从公众眼前告别。
祖父的屋子里的檀香中始终混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就像这位身体正在逐渐衰败的老人。
“阿恺……”轮椅中的老人发出含糊的声音。
旁人已不再纠正老人,眼前这位不是他早逝的长子,而是长孙。
中风让裴老将军不大能控制面部表情,但裴将臣依旧能从祖父注视着自己的眼中看出一点喜悦。
裴将臣一直觉得祖父冷酷无情,一生迷恋权力,没有爱过什么人。但现在看来,至少老人对长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真正的爱,是去成全对方。
所以父亲可以去学喜欢的物理,从事科研工作,娶爱的人。
今天是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裴家慎也会回到老宅,陪父亲用早饭。
“我听说又有人跑去军营门口抗议你了?”裴家慎问侄子,“部队是他们胡闹的地方吗?你就该听我的,把几个带头的抓起来!”
裴将臣被称作“罗刹”, 不是浪得虚名。
“九号命令”是一场彻底围剿恶势力的行动。对于刚刚“丧偶”、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的裴将臣来说,无疑是瞌睡送枕头。
他率军从北杀到南,如秋风扫落叶,短短五年时间就将大部分恶势力绞杀得七七八八。
不光在行动中对抵抗势力采取赶尽杀绝的手段,审讯犯人时,裴将臣完全放任手下的审问官自由发挥,一切以拿到情报为首要目的。
“罗刹?”裴将臣听到自己被敌人起了一个绰号,最初还有一点困惑,“是老毛子的那个罗刹?”
“是佛教里的罗刹。”张乐天硬着头皮纠正,“就是……梵语里,恶鬼的意思。”
裴将臣皮笑肉不笑:“一群亡命之徒,居然还挺有文化的。”
伴随着这个绰号而生的,是各种荒诞的传言。光是“裴将臣虐杀囚犯”这一类,就有无数个版本,有些不算污蔑,但有些十分荒诞。
包括并不限“亲自凌迟犯人以逼供”;“把犯人丢进牛圈里被踩踏”;“把人绑在水车上施水刑”,甚至还有“强暴女囚犯”等……
自闻书玉去世,裴将臣极少露出笑容,这次却是真的被逗笑了。
他活这么大,什么时候亲自干过脏活?情报局大院里还专门养了一群牛?这年头哪里还有水车?
最后一条最荒谬:“老子他妈的对着女人压根儿石更不起来!”
但入权组织在一些敌对势力的资助下闻风而动,长期针对裴将臣举行抗议行动。这并不会对裴将臣造成什么真正的损害,但确实如狗身上的虱子,有些招人烦。
“抓了那就如了他们的愿了。”裴将臣往烤吐司上抹着玫瑰花酱,“他们已经把您和我当成独裁暴君了,就不要再给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了。虽然您再次连任的概率非常大,但咱们还是做出一点谦逊低调的姿态比较好。”
苏曼的法律并没有规定总统在位的届数。所以裴家慎打算争取第二次连任。目前看来,他当选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裴家慎对侄子的隐忍心怀感激。
虽然裴将臣在家族的扶持下军衔擢升迅速,但他也确实为了国家安定和裴家的巩固做出了卓越贡献。
“孙团长明年就退役了。”裴家慎思索着,“这段时间里你再争取立个大功,提升为上校,到时候继任第一团团长也顺理成章。”
“我已经升得像坐火箭了。”裴将臣说,“眼下贡林王室自顾不暇,没闲钱养着那群菜鸡了。他们后面会消停很多。”
两个月前,持续了数十年的民主革命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贡林王室不得不答应了革命派提出的停战条件,同意将国家体制改为君主立宪制。
但国王尚胤礼和革命派有太多血海深仇,双方无法达成和平共识。
因为怕被报复,尚胤礼紧急退位,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孙。在王都被攻陷的前一夜,尚胤礼携儿孙匆忙逃离国境,开始了流亡生涯。
那位接了烫手山芋的王孙今年刚满十五岁,开学才念高中一年级。这位少年国王用他还稚嫩的手在这一份历史性的立宪法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裴家从未承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族在贡林革命背后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些年,贡林王室不止一次公开指责裴家对贡林革命势力的支持。王室更是在暗中对裴家领导人发起过多次刺杀。
作为裴家的头号战将和继承人,裴将臣每年都会遭遇数次暗杀,好几次都出自贡林王室的指使。
但随着革命胜利,王室流亡,这些刺杀也该到头了。
“唔……”裴老将军忽然出声,“阿臣……”
“是,爷爷。”裴将臣耐心地听着。
老人吃力地说:“尚……你爸……”
“您放心。”裴将臣冷声道,“爸爸的血债,我会找尚家清算到底的。尚胤礼要不公开表示对爸的死负责,要不就下去亲口向爸爸谢罪!”
“尚家,呵!”裴家慎嗤笑,“他们如今是真正的丧家之犬了,不足为惧。话说回来,阿臣,听说你这次去贡林参加首相的就职仪式,会带幼芳去?你们……”
“只是朋友。”裴将臣淡然地说,“我依旧不喜欢女人,二叔。幼芳想和贡林的女权运动人士认识一下,我答应了为她介绍。”
裴家慎轻咳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我不会像你爷爷那样逼你。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将来是一定要竞选总统的,而单身的候选人是不受选民欢迎的。你必须有一个妻子!”
裴将臣将最后一口吐司咽下,没有接二叔的这段话,转而问:“我的那份提案,您看过了吗?”
提起这事,裴家慎眉头微皱:“你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但确实,这个提案能给我吸引到很多选票。我会和竞选经理仔细商议的。但是,阿臣,如果你打算……”
“我会有一个伴侣的。”裴将臣平静地说,“我参加竞选至少也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我到时候再找一个伴侣也不迟。我们先不要预设十几年后的事,好吗?”
裴家慎只好放弃了这个话题。
“臣……”裴老将军一把抓住孙子的手,“你要……放下……闻……”
裴将臣的手机突然响起,他顺理成章地把手抽了回来。
“放心,爷爷。”裴将臣查看短信,如过去一般敷衍着老人,“我会照着您说的去做的。”
祖父明显还打算反复说那些老话,劝自己放下对闻书玉的执念,娶妻生子之类。
但裴将臣如今已不用再把这位老人的话奉为圭臬了。
如今裴家家主不是祖父,而二叔裴家慎。
到底年轻许多,裴家慎思想更为开明。且有几个不省心的亲生子女做比较,他觉得侄子已是难得的好孩子了。
而裴将臣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完全依附于家族,没有自主权的学生了。
他已是卫国军第一团的副团长,苏曼军部最年轻的中校,苏曼议会里最年轻的议员。
他名下拥有数家由他控股的公司。他有专业的商业团队、政治团队和私人顾问团队。七队也已被扩建成了连级,装备精良,忠心耿耿……
敬业农场也已成为当地最美丽富饶的农场,鸡鸭满舍,水稻和芒果年年丰收。
财富、权势、名气尽在手中,如今的裴将臣已可以在私生活上随心所欲了。
但闻书玉没有活到今天。
作者有话说
今年是鳏夫·臣的个人戏。
檀岛灿烂的阳光中,满载着行李的皮卡驶出农场的大门。
转弯之际,驾驶座里的阿奴巴大爷向站在门廊下的青年挥手道别。这位青年刚刚以非常公道的价格买下了他的农庄,解决了他的债务危机。
为了表示感谢,阿奴巴还从自家拉布拉多生的一窝小狗里,选了最聪明健壮的一只送给了年轻人。
靛蓝环视着这片有点凌乱却生机盎然的园地:“正好可以建一个花园,挖一个小鱼塘,再养几个宠物……叫你玛卡怎么样?你就是我的第一个花园宝宝。”
怀中的小狗正专心地舔着新主人的手。
“接下来,我们该给农场也起个新名字。”靛蓝思索着,“还有哪个词没有用呢……叫和谐怎么样?和谐农场。”
小玛卡欢乐地摇着小尾巴。
“你知道吗,玛卡。”靛蓝抱着小狗亲了一口,“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我的新生日……”
烟雨萦绕中,一身黑衣的裴将臣握着一束白色百合,走在幽静的陵园之中。
特勤们散布四处,只有张乐天和阿曼达也各自捧着一束花,跟在裴将臣身后。
雨水冲刷走了闻书玉墓碑上的灰尘,陶瓷照片的年轻人面容依旧,笑容还是那么腼腆又温柔。
神对这个人做过的唯一仁慈的事,就是让光阴在他的身上停止了脚步。
裴将臣会苍老病弱,会由俊朗挺拔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但他的爱人永远年轻俊雅,永远在静止的时光中冲他微笑。
“五年了,书玉。”如过去每次一样,裴将臣单膝跪在墓碑前,对着相片喁喁私语,“时间过得真快,是不是?”
七年前,这个青年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来到裴将臣的身边。现在想来,那是裴将臣这一生中最美丽的邂逅。
“他们都和我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但为什么我至今每次想到你,还是很难过呢?”
“也许我还再需要一个五年吧……”
男人垂头低语,身影化作墓碑前的一座黑色的雕像。
“书玉,这五年来,你一次都没有进入过我的梦。”男人语气幽怨,这一瞬又变回了那个向恋人撒娇的青年。
“你是已经转世了,还是没有原谅我,连梦里都不肯和我相见呢?你不见我,我又怎么当面向你道歉?”
照片里的青年含情脉脉,以无声的方式回应着恋人的抱怨。
“我真的好想你……”裴将臣哽咽,“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重逢呢?”
语音越来越低,弥散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中。
许久,直到西装都被雨水浸透,裴将臣才结束了漫长的冥思。
“我得走了,书玉。”裴将臣满脸雨水,朝照片温柔一笑,“我要出访贡林,顺道办一点事。回来后再来看你。”
起身之际,裴将臣再次摸了摸墓碑上的相片,似临出门前抚摸恋人还沉睡的脸。
时隔五年,总统专机之一“飞翔者号”再一次降落在了贡林王都的大地上。
进入深秋的贡林首都,满城红枫银杏衬着碧空,景色比初秋更为迷人。
裴将臣走出机舱,深吸了一口气,评价:“污染源清除后,这里的空气质量也好多了。”
张乐天和阿曼达:“……”
如今的裴将臣不再暴躁易怒,但讥讽的技能却是升了级。尤其在贡林王室的事上,裴将臣一直阴阳怪气,私下没有半句好话。
这次迎接裴将臣一行的依旧是苏曼驻贡林大使馆的那位参赞。
官员已头发花白,大腹便便。昔日散漫的青年则成长为了精悍挺拔的军官,只是身边也再没了那道清瘦干练的身影。
除了大使馆的人外,停机坪上还有一群贡林的特勤人员,簇拥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边。
听参赞低语了两句后,裴将臣朝劳斯莱斯走去。
特勤拉开了车门,后座里的徐宗铭向裴将臣露出热情友善的笑容。
“请原谅我不能下车迎接你,Jason。最近的媒体实在无孔不入。”
“首相阁下亲自来机场迎接我,已是莫大的荣幸了。”裴将臣爽朗一笑,钻进了车里。
“准首相。”徐宗铭微笑着纠正,“明天的就职仪式上,在得到了国王的任免后,我才是正式的首相。”
“您的权力来自人民,不来自王权。”裴将臣说。
“谢谢!”这话让徐宗铭很感动,“变革都是循序渐进的。贡林已经走出了关键的第一步,我相信以后只会更好。”
虽然起点不低,但徐宗铭从外交官到首相这一路走得十分艰辛。
当年尚胤礼先发制人,四处抓捕迫害革命人士,作为改革派代表之一的徐宗铭首当其冲。
皇亲国戚的身份在那一刻也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
徐宗铭失踪了一年多,一度被怀疑已被秘密处死,直到他奇迹般重新出现在公众眼中。
但有传言,说徐宗铭当时得到了一股境外势力的营救才幸免于难。徐宗铭否认了这个传言,却对具体经历讳莫如深。
经历了这么大的变革,徐宗铭依旧维持着从容气度,温文儒雅不改当年,还多了些厚重豁达的气韵。这让裴将臣十分佩服。
警车开道,车队行驶在王都的绕城大道上。
持续数年的动乱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什么大改变。但路灯上悬挂着的新首相海报和党旗,是裴将臣上一次到访时没有见过的风景。
“我很感激你能亲自前来。”徐宗铭对裴将臣说,“我知道你现在出国不大安全,而且公务繁重。如果不是对方指明要见你,我不会提出这么让你为难的请求。”
“你的就职典礼,我本来就很想参加的。”裴将臣说,“再说,龙昆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协助你们办案是应该的。”
马东天已于三年前被执行了死刑,裴将臣亲眼看着他在药物注射下咽了气。
据马东天生前交代,在背后协助他干下“长林道袭击案”的,是马里最大的黑道教父龙昆。
龙昆和裴家过去没有什么过节。但他得尚胤礼的私人资助东山再起,便成了尚胤礼的私人刽子手。贡林的多起恐袭和政要遇刺也出自他的手。
虽然苏曼和贡林两国都对龙昆发布了国际通缉令。但龙昆常年躲藏在孟丹和马里等地,行踪成迷。
贡林国安局付出了巨大代价,以不能公开的方式,才抓捕到了龙昆的一名副手。
“这人是龙昆出狱后才提拔上来的。”徐宗铭告诉裴将臣,“他能力稍差,不是很被重用。”
大概正因如此,此人权衡一番过后,很快就提出了以情报换取优待的要求。
抛砖引玉,他给出了一条信息:他参与了当年在公海上绑架裴将臣助理一事。
裴将臣此次来参加徐宗铭的首相就职典礼,顺道去了一趟贡林国安局的一处秘密基地,见到了那一个名叫万里山的男人。
“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
裴将臣大马金刀地一坐,没有半句废话。
“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全看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如果你糊弄我,我会让你后悔被生出来。现在,开始吧。”
早就听过“罗刹”的种种事迹,万里山不敢对眼前这个举止散漫的男人掉以轻心。
喝了一口水以缓解紧张的情绪,万里山低声说:“我要求被引渡去苏曼……”
“不可能!”裴将臣一口回绝,“就你犯的事,只有一种方法能去苏曼,就是等你死后把你分尸成两半,我们两家各一半。”
单向窗后的徐宗铭:“……”
开局就碰壁,万里山不免恼羞:“你根本不知道龙昆是怎么对待叛徒的!龙昆在贡林渗入很深,我背叛了他,在监狱里活不过三个月。”
“那你们当初渗透贡林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裴将臣像在看一个傻子。
万里山:“……”
徐宗铭下意识朝阿曼达他们看去,讪笑:“裴中校如今风趣了很多呀。”
您其实是想说他有点疯吧?没事,这已经是共识了。阿曼达和张乐天在心中齐声道。
“我知道你想保住小命。但这世上唯一能保你命的办法,就是协助我们把龙昆抓住。”拿乔够了,裴将臣才丢出一点施舍,“这样吧。如果贡林同意,我可以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直到我们抓住龙昆。”
“那之后呢?”万里山迫切地问。
“那就要看你能提供给我什么样的情报了。”裴将臣讥嘲,“我看起来像是慈善家吗?”
能得到裴家的保护已超出了万里山的预期。
他心底狂喜,表面为难,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五年前绑架你们家员工的事,龙昆也参与了!”
裴将臣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凝固住了。
“不光参与,整件事都是他亲自策划的。”万里山说,“他指明要绑架你的助理!”
裴将臣的眉毛轻轻一挑:“他和我的助理有什么过节?”
“过节?”万里山戏谑一笑,“在我看来,倒更像是老情人没断干净。包括长林道那事,龙昆是借刀杀人。他早就想弄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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