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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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 更新入库:03.03
等他自己想开了,将这份感情放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车队的速度忽然放缓,继而停了下来。
“臣少,前面遇到塌方,把路堵住了。”光哥手握对讲机,“不严重,准备人工排障,就是要耽搁一会儿。”
裴将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带几个人去帮一把。”
光哥点了两个不当值的保镖,扛着铲子下了车。
其余的人照旧做着自己的事。
裴家车队都是专门定制的,全车防弹,就是一队移动的钢筋堡垒。除了随车的保安,前后还有四辆载着士兵的装甲车护航。况且在苏曼北岛,没有任何一家车匪路霸敢打裴家的主意。
闻书玉下车眺望四周,眉头却是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山区发生塌方是常事,可他们却被堵在一个不大好的路段上。
路行到此,正盘踞在一片陡峭的山腰上。
山坡斜度超过30°,下方二十多米的山脚,孟冈江年复一年地奔腾而下,裁弯取直,冲刷出了一条深深的峡谷。
雨季还没到,江水并不算湍急。嶙峋的礁石支棱在水面,仿若一群等待着喂投的水兽。
乌金已沉到了群山的背面,头顶尚有余晖,山谷中却盈满了蓝灰暮色。
人在山谷里,仿佛沉浸在一片浅海之中,头顶盘旋的归鸟就是遨游在海里的鱼。
真是一片梦幻般的美景。
“看什么呢?”裴将臣也走下了车,在晚风中伸了个懒腰。T恤撩起,露出腹部紧实而清晰的肌理和人鱼线。
“我要不要去前面帮忙?”闻书玉说,“既然有滑坡,说明这片山体不牢固,停在这里不安全。早点把障碍排除,早点离开。”
“前面有士兵和保安们在呢。就你这身板,还是省着点吧。”裴将臣嗤笑,“等需要你上场的时候,那情况得坏成什么样了……”
啪嗒——
一颗石子落在车顶,又高高弹起,飞向下方的河谷。
闻书玉的瞳仁猛地放大。
不待他作出反应,沉闷的爆破声从山坡上方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山谷。
裴将臣和闻书玉抬头望去,就见近百米高的山坡上接连炸开。
有人在炸山!
大山如受伤的野兽,震动轰鸣。
一连串的爆炸让岩体瞬间崩裂,巨石同泥沙和树木汇集成一道洪流,俯冲而下,朝着山路上的车队扑去。
人们惊恐地大叫起来。
“上车——”裴将臣咆哮,拽着闻书玉的胳膊,将他丢上了车。
这里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有防弹功能的车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虽然它能抵御这巨大自然力量的能力也非常有限。
“统统都上车!”裴将臣朝惊慌乱跑的人们大吼,“跑不掉的!都给老子上车——”
闻书玉和一个保安冲过来,强行将裴将臣拉回车里。
车门关到一半的时候,泥石流就已抵达,车身猛地朝一侧翻去。
裴将臣试图抓住什么固定身体,没想闻书玉突然扑了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两人顺着车身的倾斜滚进了沙发底下。
就如大水冲散了孩子的玩具,车队瞬间被泥石流冲得七零八落。
越野车和SUV顷刻被泥沙吞噬,大巴车则被洪流裹挟着,翻下了公路,朝着山谷滚去……
冰凉的江水将闻书玉从昏迷中唤醒。他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呛咳起来。
视线里有一只脚。
没有穿鞋,沾满了泥土,红色的指甲是这片灰败狼藉之中最刺目的颜色。
脚主人的其余部分则被泥沙和变型的钢板埋住,生死不明。
闻书玉确定自己应该并没有昏迷很久,因为透过破损的窗户,能看到天空里最后的余光。
泥石流已经停止了,大巴车显然落在了江中。没有什么防弹玻璃能抵抗这种冲击,江水正从破碎的窗口不断涌入。
闻书玉飞速确认自己和裴将臣的状况。
他选择藏身的这处沙发底是全车最坚硬安全的地方之一。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大巴车已被挤压得像一支用完了的锡皮牙膏壳,可这个小小的三角地带还大致保持了原状。
闻书玉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裴将臣的状态没那么好。
他显然在刚才的混乱中撞到了头,头皮撕裂了一道口子,血糊了半张脸,人处于昏迷之中。闻书玉随即又发现一根手指粗的枯枝插在裴将臣的大腿上。
车身忽然咯吱作响,又朝下猛地一沉,车里的水位在明显上升。闻书玉他们两人都已半泡在了江水中。
不能再耽搁了。
闻书玉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爬行,摸到了他塞在对面沙发座椅下的书包。
书包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出了一个女式包。包里散落出一堆东西:口红,粉饼,吃了两口的巧克力,一小袋苏打饼干……
这个包应该属于那只涂着漂亮指甲油的脚的主人。她是裴将臣团队里一个秘书。
闻书玉正把巧克力和饼干往书包里塞,就听车的另一端响起了重物落下的声音。
“喂,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救援的来了?
闻书玉还未开口回应,那端已有人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
“哟,还真有没死的。”来人嗤笑。
闻书玉的眉尾用力一抽,顿觉不妙,两声来自装着消声器的枪响已从前方传来。
呼救的人没了声息。
“你做什么?”有人叱喝,“你会惊动了里面的人的!”
“反正都要死的。”开枪的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瞧瞧这车,他们还能跑哪里去?”
第三个声音则低沉而有威严:“别啰嗦,赶紧找人!”
昏暗的车厢里,闻书玉面孔冷峻,双目亮起锋利的光芒。
他和裴将臣正位于大巴车的中后部,坚固而狭小的空间保住了他们的命,却也形成了一个瓮中捉鳖之局。
如果不是有人追杀而来,破窗而出是个很好的选择。可现在他带着裴将臣爬窗户,只能是给外面的杀手送人头。
闻书玉的目光落在正汩汩涌动的江水上。
他当机立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氧气面罩,套在了裴将臣脸上,然后咔嚓一声掰断了裴将臣腿上的树枝。
裴将臣的呻吟声被面罩捂住。他依旧没醒。
闻书玉将书包背在胸前,以一根军用带将裴将臣捆在背上,然后掏出一枚手雷。
嗖——对方又开了一枪,不知道这次杀的又是谁。
拉了引线的手雷被投进了水里,缓缓落在车身被礁石击穿的豁口处。
砰地一声闷响,爆炸掀起一团巨大的水花,车身也因此一阵晃动,改变了倾斜的角度。江水从扩大了的豁口汹涌地往上冒。
杀手大声的叱喝中,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背着裴将臣,一头扎进了汹涌的江水之中。
直到腿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裴将臣才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本能地挣扎,坐了起来,可脑袋里强烈的晕眩又一拳将他打倒。他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别动,臣少……”
闻书玉扶着裴将臣重新躺下,脱下外套垫在他脑后。
“您先忍一下,我给您处理伤口。”闻书玉咬着手电筒,用镊子在裴将臣的伤口里挑木刺。
“卧槽!”裴将臣疼得直骂,双手拽着衣角,却没有把闻书玉推开。
“马上就好了!”闻书玉飞速挑出了两根木刺,又仔细翻找了一下,终于放下了镊子。
裴将臣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疼痛稍退,晕眩又反补而来,裴将臣犹如置身一个运转中的滚筒洗衣机里,难受得睁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正躺河岸边,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身边也只有闻书玉一个人。
“我们在哪儿?其他人呢?”
“离出事地大概有两三公里吧。”闻书玉往裴将臣的伤口上倒着消炎药粉,可粉末很快就被血冲开。闻书玉只得用纱布用力摁住伤口。
“……车翻进江里,然后有人过来清场,杀了几个人……”
“什么?”裴将臣猛地转过头,随即又晕得两眼直冒金星。
“别动!”闻书玉把裴将臣按住,“您有点脑震荡……幸好车窗破了个大洞,我就背着您爬了出去,顺着江水漂了一段距离才上岸。山林这么大,对方应该不容易找到我们。”
裴将臣紧咬牙关:“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闻书玉摇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根卫生棉条。
仿佛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让这根棉条在混乱中随着巧克力一道被闻书玉塞进背包里,正好能在眼下派上用场。
“塌方堵车……炸山杀人……”裴将臣呢喃,“这场刺杀的阵仗真够大的……二叔……”
“臣少,您忍一下。”闻书玉撕开了棉条的包装纸,“我得给您止血,会有点疼。来,一,二——”
二刚数完,闻书玉就将棉条一掌摁进了裴将臣腿上伤口里,将伤口堵了个正着。
裴将臣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浑身剧颤。
“好了,好了。”闻书玉面不改色地飞速包扎着。
夜色遮去了青年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恭喜你,裴将臣。你现在是一名用过卫生棉条的男人了。
脑震荡加失血,裴将臣彻底蔫菜,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任由闻书玉摆布。
“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埋伏……”裴将臣碎碎念着,“我们离公路远吗?不……上公路太冒险了。得联络二叔……救援……”
“您放心,我一上岸就发出求救信号了。”闻书玉剥了一根能量棒递到裴将臣嘴边,“您先缓一缓,然后我们去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裴将臣稍微一动就想吐,但还是强迫自己咬了两口能量棒,喝了半瓶水。
“你呢?”他朝闻书玉望去。
昏暗之中,跪坐在身边的闻书玉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很难想象这个清瘦的青年是怎么带着昏迷的自己从那么凶险的环境里逃出来的。而自己之前还取笑闻书玉连铲土的力气都没有。
第29章
“我没受伤。”萧萧山风之中,闻书玉的嗓音温和又镇定,“您放心,臣少。我会一直陪着您的。我们俩一定能顺利脱险的。”
裴将臣不得不承认,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闻书玉的坚韧和忠诚带给了他内心最渴望的慰籍。
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裴公馆今夜注定难眠。
整座庄园灯火通明,实枪荷弹的士兵取代了穿着制服的保安,军靴踏响庄园里每一条道路。
数辆拍照特殊的高级军车整齐地停在主宅前的草坪上,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响彻庭院,甚至引起了窗玻璃的共振。
偌大的书房连同外面的等候室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总部。
人声嘈杂,铃声起伏,空气中悬浮着一根根无形而紧绷的弦。
刚刚发生的这一场性质极其恶劣、专门针对裴家核心人物的刺杀事件,无疑是在向整个裴家宣战。这足以让全族人暂时放下内部的恩怨,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如果有外人到来,会被在场诸人眩目的军衔、在新闻里常见的面孔而震惊。
苏曼近半数军方高层都聚集在了这间会客室里。他们即便不姓裴,也同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正动用着权力和人脉,调查着这桩突如其来的刺杀。
书房里,裴老将军端坐于沙发之中,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沉沉地往下垂。
总管宋阳笔直地站立在他身侧,两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里的汇报。
“……二少他受了伤,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二少夫人已经……我们正护送二少去一处高地,这边直升飞机不好下降……”
“阿臣呢?”裴老沉声问。
“还没有搜救到……”对方仿佛能看到裴老将军的脸色,飞快补充,“臣少从车里逃了出来,应该是顺着江去了下游。那里地势很复杂,卫星定位不精准。而且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如果我们高调搜索,很有可能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
“找到他!”裴老命令,“把他给我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沉默的寂静后,裴老猛一挥手,一只青花茶碗落在硬木地板上,摔得七零八落,茶水四溅。
屋内杂乱的议论声倏然停止,无数道目光投来。
裴老将军摆了摆手,众人才重新忙起来。
勤务兵无声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裴老将军支着额头,闭上了眼。手背上的老人斑在灯光下分外清晰。
“将军,不用太为阿臣担心。”宋阳拿了一张湿帕子,给裴老擦手,“那个孩子不是一直跟在阿臣身边吗?”
“你别听那边吹的。”老人的眉心堆着深深的沟壑,“那孩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自身都难保……”
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女子疾步而来,秀丽白净的脸上布满肃煞之色。她是裴老将军最小的女儿。
“爸!”裴家愉拿起电视遥控器,切换了频道,“您得看看这个!”
画面跳转,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一面黄黑相间的旗帜前。
在苏曼,就连三岁小孩都认得这面旗帜。它是本土著名恐怖组织“莱亚人”的旗帜。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嘶哑刺耳,虐待着每个人的耳膜。
“……‘莱亚人’将通过这次事件,向裴家,和所有民众传达一个信号:我们会继续战斗在争取自由的道路上,向以裴家为首的独裁军阀开战!”
镜头切换,出现了山体崩塌,泥石流冲向公路上的车队的画面。车辆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转眼就被冲翻,滚下山谷。
这应该是“莱亚人”用无人机拍下的画面。
有人发出低呼。裴家愉面色苍白,握着遥控器的手在发抖。
裴老的面孔如铁铸一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裴家的军队用多么残暴的手法镇压我们的战士,屠杀我们的信徒,我们就要以百倍手法回敬他们……‘天神终于降怒于罪人。祂让大山崩塌,掩埋了罪人,让他们永远都不能见天日……’”
“够了。”裴老将军说。
裴家愉关了电视。大伙儿都从癫狂地经文背诵中解脱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凝聚在那位老人身上,屏气凝神,等待这头老雄狮发号施令。
往日他们也会质疑和蔑视这位老人,厌恶他的固执和独裁,甚至盼着他早日倒下。
但是当巨大的危机来临,人们发现老人依旧是心中一座巍峨坚固的大山,是裴家的主心骨和守护者。
“不惜一切,先将我们的人救回来!”裴老道。
所有人再度忙碌起来。
裴老将军走到落地窗边,眺望前院。
待命在那里的军车犹如一群躁动的钢铁野兽,只待一声令下,就向敌人飞扑而去。
“爸。”裴家愉来到父亲身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虽然阿臣还没彻底脱险……但是这样一来,局势不就正好朝着我们所期盼的方向发展了吗?这是老天爷在助我们一臂之力。”
相比女儿的兴奋,裴老将军镇定得犹如巨浪之中的礁石。
“是啊。天赐良机!”
遥远的原始森林里,军用直升飞机卷着狂风穿过峡谷,探照灯盲目地在山林里扫来荡去。
山势太陡峭,入夜后峡谷里又刮起了大风,直升机连悬停都十分困难。
闻书玉看着探照灯的光数次从他们头顶掠过,风贯穿树林。远处隐隐有灯光晃动,应该是救援人员终于抵达了。
是时候该到了。闻书玉心想。
两个青年已从河岸转移到了树林里,藏身在一块巨大的基岩旁。
虽然苏曼北岛气候温暖,但入夜后山林里的气温还是下降到了十五六度。因为怕引来追兵,不敢升火,只穿着濡湿单衣的两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而且裴将臣的情况不怎么好。
他的脑震荡比闻书玉估计得要严重,清醒了没多久又陷入昏迷之中,并且开始发烧。
闻书玉把急救包里唯一一支广谱抗生素针剂给裴将臣注射了,短时间内也看不到什么效果。
当务之急,就是送裴将臣就医。
直升飞机远去,前方的灯光却一点点靠近。来人有两个。
“臣少!”一个女声传来,“您在吗?”
闻书玉起身的动作一顿。
“臣少,我们来接应您了。”对方继续呼唤,“确认场地安全,请您出来!”
闻书玉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裴将臣,半匍匐着从岩石后爬了出去。
这片林子的树木比较稀疏,灌木也相对茂密许多。借着灌木的遮挡,闻书玉绕出一段距离,躲在一株粗壮的树后。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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