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时抬起头,目光穿过小花园,那儿一个穿着黑金色古罗马长裙的女人,显得十分典雅高贵。
“大人,海神在外不便,让我们代送过来礼物。”侍从恭敬地说道。
“谢谢。”尽山雪点头:“代我向你们大人问好。”
侍从迈步上前,礼貌地接过他手中的礼盒。
“那家伙休假都快三年了,不管是审判庭还是赐福期,他都不出现。”旁边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嘟囔着她的双腿交叠,身后的龙尾轻轻摆动,黑色的卷毛柔软地垂落肩头。
“领主大人也有礼物。”侍从将一份摆在她面前。
“每次都把事情推给……”帝缘用叉子戳着盘中的水果,看到礼物怒气稍纵即逝。
“尽时!”
尽朔眼底掠过惊讶,快步走上前去。
“尽时?”帝缘的目光顺着他的呼唤移了过去,落在尽时身上。
她的天赋特征幻化为一条金色的苍龙盘踞在她的身边,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眸子,似乎也在打量着他。
那种近乎审视的目光让尽时感到一阵窒息,他的心跳加速。
尽山雪轻轻动了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意地转向帝缘:“明天的赐福由你代劳。”
“啊?”帝缘愣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见尽山雪已经走远,她赶忙从椅子上跳下,跟着她的步伐,心中满是慌乱:“可我又不会赐福啊!”
想起前年赐福期她不小心捏碎了海洋育生水晶,导致整个尼尔罗拉大陆的生育率直线下降!
帝缘:这手感怎么这么好捏呢~
如果这次再把赐福弄砸了,那就更惨了……想到后果,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好捏呢~
尽山雪缓缓停下脚步,长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回头瞥了帝缘一眼,那双深邃而清冷的眼睛中闪烁着不可拒绝的意味。
“这种事情,自然要亲力而为。”
帝缘咬着下唇,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做什么任务?只希望能够逃脱掉这个差事。可是……尽山雪已经转身,再想阻拦已经晚了。
“不要啊?”她急忙追了上去,微凉的空气中透着她焦急的气息,拉住尽山雪的衣袖:“我真的没有把握啊!”
尽山雪依旧没有回应,帝缘心中一慌,灵机一动,急切道:“不然让海神找个继承人得了……?”
“人家是休假,又不是死了,找什么继承人?”尽山雪低下头,“这件事情,必须由你来。”
“为什么呀!”无助的呐喊在空气中回荡。
见尽山雪又要走,她快步跟上,抓着她的胳膊就不放:“我求求你啦,要我赐福!那你还是把我扔进摩罗域吧!”
尽山雪在这一刻态度显得格外坚决,她缓缓回答:“把你扔进摩罗域前,先把赐福做完。”
说罢,她不再理会帝缘的哭丧样,径直离去,留给她一个冷清绝尘的背影。
“尽时?”尽朔拍了拍他肩膀,尽时逐渐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呢?”尽朔问道。
尽时摇头:“没看什么,我先走了。”
“这么快?不和她见一面吗?”尽朔追问道。
尽时笑着摇头:“她估计也不太想见我。”
尽朔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的安慰:“你别多想……”
话音未落,尽时便匆匆离去。
就在此时,侍从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先生,大人请您到书房。”
尽时一愣,跟着他脚步前去。
书房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片凝重而肃穆的氛围。
落地窗前,尽山雪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后那双巨型翅膀张开,宛如神祇降临,特征幻化的女神手握的裁决之剑则散发着一种令人生畏的无形压力,整个空间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沉重。
尽时走了过去,然而刚走出几步,他的额头便渗出冷汗,心中一阵悸动,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深渊,无法自拔。
“我不是说没有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尽山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雷霆般击打在他的心头。
“只是想来送份礼物,生日快乐……”尽时微微颤抖,迟疑着开口道:“母亲。”
他努力让自己靠近,却又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送什么礼物?让我看到你这副模样吗?”尽山雪问道。
尽时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逐渐凝固,在他的脊背上施加了不可抗拒的压力,他的心如同被沉重的铅块压制,愈发沉重,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你难道……也要在别人面前展现你这副模样?”尽山雪缓缓向他走去,目光如刀,深邃而寒冷。
身为圣祭司,她的威严与力量在这一刻尽显无遗,任何遮掩在她面前皆显得苍白无力。
巨大威压的笼罩下,尽时背后的翅膀缓缓展开:浅金色羽翼上透着灰紫色的光泽;另一半则是深邃的黑,透出几许绯红,是夜幕下燃烧的余烬。
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丧失了栖息的地方,无处可逃。
那些奇异的翅膀,独特的眼眸,无不彰显他是个独特的异生体。
他生于尽家,这个极尽规则、严苛至极的家族,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无法饶恕的错误。
“我当时就应该折断你的翅膀!”尽山雪愤怒地握住他的脖子。
尽时仰望着她,她的声音,虽听不见,却能读懂。
他的眼泪缓缓滑落,滴落在尽山雪的手背上,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此刻,他默默道:可我……爱您。
尽山雪的身体顿时僵硬,几秒钟的沉默后,将他甩了出去,尽时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毫无反抗地撞在了旁边的书架上,厚重的书本四散砸落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尽山雪脚步微动,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万般情感在她的心中翻滚。最终,她选择了转身,脚步沉重,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尽时一人缩在地上。
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痛楚,像是被撕裂的感觉在瞬间蔓延。
他是母亲讨厌的孩子,又为了家族颜面不得已留存的孩子。
他蜷缩在地上,心中的伤痛如同深渊,吞噬着他最后的希望。
尽时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地面那把寒光闪烁的剑上。手指轻轻触及剑柄,缓缓将剑朝自己的翅膀挥下。
他紧咬住牙关,手腕用力到骨节泛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鲜红的血液与冰冷的地面相互交融,形成蜿蜒曲折的河流。
剑落地,发出一声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宁静的空间中。
“寂哥,你没事吧?”助理小余见状,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那片破碎的玻璃,迅速上前,查看重门寂的情况。
“没事,只是没拿稳。”重门寂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波澜,他弯身伸出手,似有似无般的虚幻穿透碎片而过。
“哥,你别用手,我来收拾。”余峥立刻开始清理那凌乱的地面,动作迅速而利落。
“嗯。”重门寂微微点头,重新坐回座位,低垂着头,双肩隐忍地颤动,似乎在压抑着。
“哥,你没事吧?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余峥关切地询问。
重门寂默然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余峥见状,不再追问:“那我再帮你倒杯热水。”
“麻烦你了。”重门寂缓缓站起身,步伐稳重地走向窗边,透透气。
此时,夜幕已深,外面街道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
他倚靠在窗台前,仰头凝视着。
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瞥见一团光芒在空中飞舞纠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重门寂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将视线聚焦。
那是……什么东西?
那团光芒从天上坠落。
重门寂眉头微蹙,视线被重重街道和建筑物遮挡。
“寂哥!”这时候,余峥捧着一杯热茶跑到他跟前,将它递给他:“喝口水润润喉咙。”
“谢谢。”重门寂接过杯子,喝下几口,才感觉胸腔好受许多。
他将头再次转向窗户,那原地却不见了那团光芒。
“寂哥,你怎么还在看啊?”余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瞧见,于是纳闷地问道:“你刚刚看到啥啦?”
刚才那团光芒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了。
是他的错觉吗?
重门寂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尽时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只余一具驱壳游荡。
四周,鲜血如生命的印记,蜿蜒而过。
他跌倒在地,身体如同失去支撑的破败物件,踉跄着试图站起,然而尚未迈出一步,双腿便因虚弱而无力地崩溃,再次伏倒于冰冷的地面。
意识在这一刻逐渐模糊,他的世界在渐渐暗淡。
一双脚步停留在他面前,俯瞰着他。
第8章 不准乱摸
重门寂静静地凝视着地面上那只无力的鸟,他仔细辨认,终于确认那团模糊的影子正是从天际坠落而下的光球。
“重门寂?”尽时虚弱道。
他扑打着已经疲惫不堪的翅膀,努力飞至重门寂的脚边:“是我啊,你救救我。”
重门寂看着脚边的鸟,这鸟扭扭叽叽的干什么呢?
重门寂将它拎起,脱口而出:“好胖的鸟。”
话语落下,瞬间一人一鸟陷入了沉默的漩涡中。
尽时听见他的声音了。
“你别救我了。”尽时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手掌心,心中满是愤懑,他竟然敢说自己胖!
“难怪掉下来的时候那么闪得光。”重门寂的声音再度响起。
“……”尽时感受到又一轮沉重的打击,内心愈发无奈。
重门寂仔细打量着它的全身,鲜血斑斑,一只翅膀断裂,羽翼拖在地上。
他尽时牯扭着:我不要你救!
“你受这么重得伤还乱动?还飞得起来才是吧?”重门寂将他捧在手心:“飞一个我看看。”
尽时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用尾羽对着他,显示着自己的不满。
“脾气倒是不小,我倒想看看你要背对我多久。”重门寂轻声调侃。
重门寂静静地注视着那只鸟,见它毫无动静,忍不住掂了掂:“哎——?”
那只血迹斑斑的鸟翻身,重门寂心中一惊,急忙接住:“居然站着晕了?!”
尽时感到一阵迷糊。
抬起头,他瞥见天花板上悬吊的水母,透出五光十色的光芒。周围,鱼缸中鱼群悠然游弋。
他躺在巨大的砗磲合里,扭了扭身子,还挺硌人:“这是龙宫吗?怎么这么刺眼?”
“这怎么还有珊瑚?难道是回到家了吗?”
“好大的珊瑚……”
尽时喃喃自语,心头却骤然一紧,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猛地跳起:“那个重门寂救了他!他现在正在他的家里!”
他目光扫视四周,才发现自己躺的砗磲里满溢着珍珠宝石,那种瑰丽的光泽令人眩晕。
“所以,这个金碧辉煌的龙宫,是他的家!!!”
尽时心中震荡,站在原地消化着。
重门寂端着一个小贝壳走到他面前:“醒了?”
那小鸟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站在那里发愣。
重门寂戳了戳它的脑袋:“醒醒,呆鸟。”
尽时回过神来:“你点我头干嘛?”
“呆鸟,该吃饭了。”重门寂把贝壳放到他面前。
尽时弯头看向贝壳里的鸟食,抬眸望向他:“我不想吃,我想喝水。”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重门寂看着它脏兮兮的模样,恍然大悟:“伤口痛是吧?”
他将小鸟拿在手中,尽时感觉自己悬在空中,随即被他放在腿上:“我看看你的伤。”
另一只手拿着贝壳示意它吃。
尽时低头吃着食,无所谓道:“看呗。”
重门寂手一顿,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腿上的小东西,他能听到声音这并不奇怪,只是这声音略有些熟悉。
重门寂轻轻捏住它的身子,将那断开的羽翼部分一寸一寸往里接:“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尽时咬牙承受着,好痛但说不出话。
上头之后清醒了,他也后悔了,他不该割翅膀的。
重门寂见它如此听话,不禁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头顶:“这么坚强啊,一声都不吭啊。”
“重门寂!”尽时叫嚷出声,重门寂手上动作一滞,他好像真得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能给我赐福吗?赐福是不是会好的快?”说罢,尽时用脑袋贴了贴他的手指。
重门寂一手握拳,抵着唇瓣,心中翻江倒海。
它真得是尽时?
尽时的第二特征体是鸟?
可他怎么变回第二体征体了?
尽时的声音传来:“重门寂,你是不是听不见我的声音啊?我也听不见你的声音,是不是只有你牵着我的手……我才能听到?”
重门寂回神,看着它的眼睛。泛着浅金色的光泽,另一只则着红色的光辉。
尽时也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他怎么傻了?
重门寂沉思片刻,缓慢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翅膀,淡蓝色的光芒从指尖散发出来,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的翅膀渐渐接合,但仍留了一些皮外伤需要治疗。
尽时用脑袋贴贴他的手指表示感谢。
没想到落魄时还能遇到好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重门寂想到什么,赶紧拿来热毛巾擦着他的羽毛。
“谢谢。”尽时朝他点头。
一颗毛茸茸,浅金中泛着灰蓝紫的小鸟。在灯光下显现出十分绮丽羽毛。另一半受伤的翅膀像是盛开的玫瑰,虽格格不入却增添了独特的美感。
“你是什么品种的鸟?”重门寂问道。
他这一问,眼前的小鸟的脑袋立刻就搭耷下来。
重门寂摸上他的脑袋,几个字似乎在他喉间滚动了一圈,然后才吐出来。“你真漂亮。”
尽时被这突入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飘忽,“谢……谢谢!”
自从小时候被母亲训斥后,他再没有展现过第二特征,也不曾感受这样直白的夸奖。
就像现在这样……
他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重门寂。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含笑注视自己,仿佛带着某种吸引力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心跳猛地加快起来,脸颊也变红,连忙低头避过他的视线。他想把翅膀背到身后,但由于翅膀太疼,动作便显得僵硬而迟缓。
看着对方如此模样,重门寂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羽翼,将他的翅膀缓缓放平:“别怕,很快就好。”
“嗯……”声音细微而绵长,仿若蚊蝇般令人听不清楚:“谢谢……”
重门寂手机一拍,搜索,手机中跳转出图片以及它的讯息:“花彩雀莺。”
“翼羽沙褐色,飞羽的外边缘辉蓝色;颏栗色,胸及颈侧、两胁呈带栗色的辉蓝色;腹部乳黄色……”
他用手轻刮了一下尽时的腹部,尽时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大喊道:“重门寂!你干什么?不准乱摸!”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上面描述的一样。”重门寂面不改色道。
“每一只鸟肯定长得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尽时回答。
而且……别人的翅膀还比他的更加漂亮。
“我要分辨你是雌性还是雄性,毕竟鸟有鸟的养法。”重门寂继续说着。
尽时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知道我是雄鸟后是什么反应。
“雄乌头顶中央向后颈栗红色;前额及两侧乳黄色,背及两肩稍沾沙色的灰色;眉纹淡黄色。”
重门寂用指腹磨蹭着尽时左颊下方的腮帮处,然后用拇指压了压眼角
接着又用食指和中指在眉心画出一个圆圈,最后才用手指点在那里,嘴角微勾:“你看,就是这里的区域。”
“腰及尾上覆羽呈带有紫色的辉蓝色,尾下覆羽栗色……”
说着,重门寂的手逐渐移动至尽时的身体其他部位。
“够了!”尽时伸头推了他一把。
尽时觉得他实在太无聊,无聊到分辨一只鸟是雌鸟还是雄鸟,他可没时间陪他玩。
在家里没有人能给他按时喂食,上药,重门寂索性直接带他去片场。
尽时:他能听见声音了!
“重门寂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是你给我赐福了吗?”
无论他怎么询问,重门寂都不曾回应。
“余峥你帮我看一下。”重门寂将尽时递给他:“给他喂点吃得和水。”
余峥看着手里的小鸟:“好嘞哥,你什么时间养小鸟了?”
“捡的。”重门寂回答。
“哇撒!好漂亮的小鸟!捡能捡那么漂亮的小鸟?”余峥惊讶。“它叫什么名字?”
“小时。”重门寂远远道。
尽时看着面前这个大个,不是说,只有他们两才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吗?那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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