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建议……”
陆珩看了眼时间,做检查有点久,都快到中午饭点了,他发给池砚之的消息没人回。
电话也不接。
要不是直播间里显示池砚之一上午都在客厅和李端他们一起看电视,陆珩早就杀回去了。
“不做手术的情况下,有办法能提高信息素浓度吗?短时的也可以。”
医生心说别人来医院看病,你倒好,你来医院找死。
苦口婆心地劝:“您觉得一个心脏功能不全的人会想知道如何让心跳更快吗?如果您不打算做手术的话,保持现状也是可以的,提高信息素水平不现实……”
陆珩脖颈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他不自觉地伸手碰了一下,点头起身:“好,那就保持现状。”
没有选择的必要性。
他以前不是人,和池砚之意外发生关系之后没有给过信息素安抚。
全是他的错。
但昨晚他刚标记过池砚之,让他为了一个不重要的手术三十天不给乖宝信息素?不可能。
他恨不得把以前没给的都补回来。越爱池砚之就越恨自己从前是个混蛋。
如果没有池砚之,这病就更没必要治了不是吗。
陆珩觉得自己简直多余做这些检查。
池砚之生了什么病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他却在为这点小破事在这里耽误时间。
从医院出来,陆珩又把派去调查的人挨个骂了个遍。
随手拆了脖颈的纱布,团成一团丢进垃圾箱。
多此一举,只是当时止不住血,又没什么大伤口,这么包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了吗?
陆珩直接让医生给他开了大号的创可贴,外表看上去跟信息素阻隔贴没什么区别。
整理了一下口罩,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低头玩手机。
池砚之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小狗叼碗.jpg)阿砚宝宝想我了没?」
「小狗想主人了。」
「爱你。」
「要是我会瞬移就好了,就能马上见到你了。」
直播间里,池砚之低眉看着手机,表情一如既往清冷矜贵。
还有一条。
「我能不能变成你的手机被你捧在手里啊。」
池砚之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耳尖有些红,起身回房间了。
弹幕:「啊啊啊啊害羞了!」
「某只小狗在远程撩拨主人是吧。」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砚砚是要回房间回消息吗?到底发了什么啊!」
池之以珩cp粉在直播间过大年,发消息的陆珩却根本没有收到回复。
池砚之只是把手机丢回房间就下楼了。
谢廷玉在开视频会,池韶安据说身体不适在休息,其余五人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玩你画我猜,气氛很融洽。
唯一完整的一组嘉宾柳昭和姜如星全程不怎么交流,但也没人冷脸。
直到陆珩回来。
池砚之抬眼对上那双欣喜的眼睛,又看着那双眼睛逐渐冷却:“抱歉,失陪了。”
连这话都不是跟陆珩说的。
陆珩茫然一瞬就追上去,握住池砚之的手腕:“怎么了阿砚?我惹你生气了吗?”
池砚之皱眉“嘶”了一声。
陆珩马上松开,珍宝似的捧着他的手腕仔细检查:“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吗?我给你吹吹。”
明明没舍得用力啊。
池砚之一把甩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回房间,将门反锁。
「不是,他俩咋了!」
「补药啊,我的cp补药出问题啊。」
「小狗你快哄啊。」
「看池砚之的反应……这怎么感觉他俩关系一觉回到解放前了?」
陆珩直接用钥匙打开房间的门。
池砚之蹙眉伸手:“钥匙。”
陆珩乖乖把钥匙交了。
下一秒就被推出门。房门再次反锁。
池砚之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把钥匙丢在面前的桌上,带着转椅转身面朝着窗外。
把翻阳台过来的陆珩抓了个正着。
池砚之:……
陆珩拉开阳台门进来:“我道歉。”
他身披阳光走过来。
“阿砚,我道歉,我不该发消息骚扰你,”陆珩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仰着脸,是个臣服的姿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吗?”
池砚之黑眸沉沉,没有说话。
“是因为……标记吗?”陆珩问。
没有回应。
“是我的错,我没有先询问你的意愿。”
昨晚那个情况,他是真的觉得单纯的拥抱和言语安抚不太奏效,池砚之看起来很痛苦。
是他的错。
“你可以罚我,”陆珩小心地握住他的手,“乖宝,不可以生闷气哦。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们得把话说清楚的,对不对?”
那双风雪肆虐的黑眸在结冰。
“还有什么原因吗?我不小心把你的笔弄坏了。”
陆珩打开回来的时候就拿在手里的纸袋,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是这个牌子的吧?我早上拍照了,应该没有买错。”
铅笔是这个牌子,但池砚之没有伸手去接。
笔尖断掉是很正常的事情,池砚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没坏,不用赔。”
这笔大几千一支,池砚之平时都用平替,平替手感不如这个,使用寿命也短不少,但胜在便宜,可以经常换。
池砚之是来录节目为了避免出现特殊情况找不到合适的替换笔才带这支过来。
早上醒来时笔已经被削好了,只是位置变了一点。陆珩不说他根本就没往陆珩动过他笔的方向去想。
结果陆珩一买给他买了一盒。
六支,三万多块钱。
够他用好久了。
老婆总算跟他说话了,陆珩舒了口气,把笔放在桌上:“那就当我送你的,我之前都没有送过礼物给你,对不对?”
这……确实是。
池砚之平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送我什么礼物,陆珩。”
“橘子糖呢?”
拿出那盒铅笔后,纸袋里只剩下橘子味的棒棒糖。
陆珩拆了一支递给池砚之:“乖宝消气了吗?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似乎角色对换,这一次温柔哄着说“可以谈谈吗”的变成了陆珩。
池砚之没接那支棒棒糖,只是沉默地看着陆珩。
陆珩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逐渐变得僵硬,缓缓消散。
突如其来的恐惧笼罩住陆珩,他警惕地道:“池砚之,你准备干什么?”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俯身,双手握着池砚之肩膀后的椅背,死死盯住池砚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池砚之,你想干什么?”
明明是个极有压迫感的姿势,池砚之却只从陆珩通红的眼中看到担忧、心疼和……害怕。
他在害怕啊。
距离太近,池砚之听得见陆珩牙关打架的声音,他像是死死忍着某种情绪,死死忍着,颈边爆起青筋。
撑在池砚之身侧的手臂在抖。
陆珩整个人都在抖。
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泪水死活不肯流下来,在等一场宣判。
陆珩在等池砚之的宣判。
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心脏似乎又麻木了,昨晚不该吃药的。池砚之想。
他根本就没病,为什么要瞎吃药。
陆珩标记他、陆珩标记他……那是陆珩啊。
池砚之伸出削瘦的手,指尖有点抖,但跟陆珩比起来不算什么。
陆珩马上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又开始笑。
是那种夹杂着心碎和祈求的勉强的笑。
明明笑着,池砚之却感觉他心里在哭,眼泪和血一起涌到各处。
“阿砚……”陆珩小声唤他,祈求地、无助地念他的名字,“池砚之……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只要你别做傻事。”
陆珩一点都不怕死。
从十四岁开始他就不怕了,反正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没什么的,可池砚之不能。
他之前还在露台种了花呢。
独自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走到现在,池砚之一定极其珍重生命。
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挣脱开,陆珩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心脏狂跳的一瞬他本能地护住池砚之的后脑勺。
没摔倒。
池砚之扶了他一把。
捧着他的脸看了看,最终还是张开怀抱拥住了他可怜的小狗:“我没要做什么傻事,陆珩,不用这么害怕。”
陆珩将脸埋在他颈窝急促换气,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地问:“真的?”
“真的,”池砚之拍抚着陆珩的后背,“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很好。”
陆珩心里警铃大作。
他又不是个傻子。
一个昨晚才抑郁伴焦虑发作的人今天说他很好,不是在酝酿更坏的事情,就是进入了轻躁狂期。
“陆珩,你刚刚不是说要谈谈吗?”池砚之拍拍陆珩的手臂,“你先去旁边坐下,我们好好谈,行不行?”
陆珩双臂收紧,像条挂在主人身上的大型犬:“就这样谈。”
“……这样不利于一些严肃的话题。”
陆珩点点头,松开他,起身。
池砚之以为他终于准备听话坐下来谈一谈了,结果下一秒他就被横抱起来。
换成陆珩坐在椅子上,他坐陆珩腿上了。
池砚之:……
“我想了想……”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黑檀木信息素激得浑身一颤,“你干什么?”
昨晚刚标记过,现在池砚之对安抚信息素都很敏感。
“不捣乱,只是维护一下标记。”陆珩检查了一下池砚之的后颈。
没有异常,放下心:“你说。”
“陆珩,我们最近的状态很奇怪……”池砚之尽可能让自己不往陆珩怀里靠,却被陆珩发现,强硬地按在怀里。
“没有奇怪。”
“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池砚之拧眉,思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晰过了,“陆珩,你说你爱我,觉得我也爱你,其实错了。”
陆珩“嗯”了一声,没急着反驳,等他后面的话。
“我想了想,我不是真的爱你……我这样的人,”池砚之垂下眸自嘲地笑了下,“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爱呢?我只是从小到大没得到过什么温柔,所以当你出现……”
陆珩轻触他的眼角,表示自己在听。
“你也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嗯,还有吗?”陆珩问。
他这么一问反而把池砚之搞懵了,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我没病,你以为抑郁症……人都是会有情绪起伏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陆珩说,“别的呢?”
“工作起来出现焦虑情绪也是正常的。”
“确实。”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陆珩说可以答应他任何事。
“嗯。”
“那我说……我希望你和之前一样,对待我像陌生人一样,可以吗?”
陆珩想了想:“我们是在正经谈话吧?”
“当然。”
虽然这个姿势看上去很暧昧。
“好,”陆珩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那就一件一件说清楚,你说你并不爱我,只是没有得到过温柔,所以一辈子不爱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要我,我会一辈子对你温柔。”
池砚之:“?”
“第二件事,不甘心和爱我是可以分清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是真的。”
第120章
“第三件事,我很开心你现在觉得好多了,关于生病的事情,你可以暂时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事说再多也没有用,抑郁症也不是分分秒秒都发作。不发作、觉得状态很好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没有病。
所以这时候强调他有病或是没病都是没意义的。
“最后一件事,我们并不是陌生人,你现在在我怀里,哪有这么亲近的陌生人?”陆珩温柔道,“我理解你的想法,是不是又想推开我了?接受我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对吗?”
池砚之不说话。
“你要告诉我你真正的需求,”陆珩循循善诱,“推拒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你知道的。”
“我……”
陆珩示意他说出来。
池砚之有些烦躁地皱眉:“你总这样会让我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那你希望我为你做点什么呢?”
“放我一个人待着。”
“可以,”陆珩低头吻他的发丝,“但是当你需要我,记得回头看看,我一直都在的。”
这场谈话的结束属实不算愉快,池砚之有通工作电话要接,陆珩是被赶出去的。
陆珩在意识到池砚之生病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反复推开的心理准备。
这不是池砚之的错。
只是这个时候顺着他一点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会让他觉得被尊重。
不代表陆珩会放弃。
山上的检查持续了四天,直播短时变成了温馨同居日常。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了池砚之跟陆珩之间微妙的气氛。
两个人表现都很正常,但没有之前那样黏黏糊糊,像是关系降到了冰点。
除了实在避不开的互动环节,几乎是陆珩一出现池砚之就会躲开。
李端纳闷了两天,最后没忍住问池砚之:“你跟陆珩闹矛盾了?”
池砚之脑子每天都乱糟糟的,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
夏浔也问了陆珩,陆珩:“没闹矛盾,我俩好着呢。”
弹幕:「???」
「你俩哪里好了?几天一点糖没吃到。」
「小狗你不会失心疯了吧!」
「你们偷偷干嘛了?气氛比一开始更诡异了!」
陆珩这几天厨艺进步神速,正对着菜谱煲汤。
池砚之除了节目组规定的互动环节很少下楼来,一直窝在房间工作。
陆珩没有去打扰过他,每天照常守着他的个人直播,别的时候就画画、做饭、打电话跟调查进度。
每隔一个小时左右就翻阳台去看看池砚之的状态,夏浔直接把钥匙给他了,说是光敲门听着烦。
信息素不要钱一样地给,只要池砚之不在房间,他就偷溜进去,在池砚之的房间留下安抚信息素。
Alpha难得聚集在一楼落地窗边聊天。
陆珩看着窗外不吭声,整个人显得格外萎靡。一脑袋白毛都蔫哒哒的。
他闭眼靠着椅背,下颌微微扬起,睫毛拓开的阴影遮不住眼下的青。
在想池砚之。
他刚去看过,阿砚在工作。
阿砚工作的时候好迷人。
陆珩的唇角一点一点勾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看了眼消息,倏而坐直,修长指尖点了几下屏幕,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谢廷玉看着上一秒还精神不振,下一秒就连跑带跳的陆珩,疑惑地问夏浔:“他一直都这样吗?”
夏浔摇头,笑而不语。
池砚之把一张画废了的设计稿团成一团丢掉,精神越来越不集中。
像是有很多个世界、很多个他在脑海里交织,他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医生询问他情况的时候他提起几天前那个标记。
医生说标记淡了之后可以让Alpha重新标记一下,信息素不要断,养一养还是有机会做摘腺体手术的。
很长一段语音。
池砚之没有耐心听完。
他觉得恶心。
自己恶心。
陆珩又不是他的移动血包,凭什么他要为一个即便摘了腺体也好不起来的病去瞎折腾。
那天早上醒来,他还以为夜里的标记只是一场梦。
他什么都记不清。
房间里还有黑檀木的余香,但陆珩不在。
说好了不来,却来了。
标记了他,又不在。
池砚之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
那早他把抗抑郁的药全都冲进了下水道。
他觉得自己是在以生病为理由博取陆珩的关注,用这种恶劣肮脏的手段骗取陆珩的标记。
他坏透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恶心的人。
自从上了这个节目他就越来越不像自己。
所以陆珩到底爱他什么?爱他自私?卑劣?虚伪?
他脑子里的问题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混乱到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池砚之觉得烦。
再回过神来,白纸上已经写好标题。
——遗书。
池砚之盯着这两个字,缓缓露出一个病态的苍白的笑。
写给谁看啊。
池砚之随手写下几个字,他好像知道自己想清楚什么了。
决定没有更改过,结局指向“死亡”。
陆珩不该被牵扯到他最后的时光里,所以他把陆珩的名字圈起来,画了个箭头,指向空白。
是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决定。
是他出尔反尔差点接受陆珩。
是他先食言,自然也要由他纠正。
晚饭时陆珩没回来,池韶安帮忙拿碗筷时不小心又把碗摔碎了。
“我来吧。”池砚之极其顺手地拿扫把去清理现场,把池韶安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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