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巨大的漏洞。
祁星河既然来参加节目,肯定是腾出时间了的,怎么会突然有事需要他帮忙。
这要放在以前分分钟就被池砚之识破了,可现在的他没有丝毫怀疑。
甚至还下意识地问陆珩:“那你怎么办?”
他和祁星河走了,陆珩也留下来当电灯泡吗?
懵懵的老婆好可爱。
陆珩又喜欢又心疼:“你这样……我可就要忍不住想再亲亲你了。”
池砚之扭头就走。
都没爱过你,谁会乖乖让你亲。
当你的电灯泡去吧。
陆珩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笑笑,又想起什么,撕下后颈的信息素贴纸追过去。
昨晚在医院开的新贴纸,里面有特殊材料,可以在阻隔信息素的基础上增加一个吸收功能。
池砚之:?
陆珩撩起他稍长的发尾,把贴纸贴在他的腺体上。
贴纸里吸收的黑檀木很快与柑橘发生反应,池砚之舒服得眯了下眼睛。
“我用过的,你别嫌弃,让它代替我陪着你,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很emo的,这样我好受点。”
他不说给贴纸是为了池砚之,他说这是为了他自己。
祁星河讶异地多看了陆珩一眼,心里替池砚之给陆珩扣掉的分噌噌往回涨。
腺体贴纸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池砚之靠着副驾驶的椅背,被安抚得有些犯困。
“睡吧,到了我叫你。”
祁星河了解过,这心理疾病一天一个样儿,有时候嗜睡,有时候失眠。
“嗯……”池砚之在祁星河面前没有任何防备,听了他的话就闭上眼睛。
很快又睁开:“你还没说要我帮什么忙。”
“让你帮忙救救我,”祁星河无奈,“我快担心死了。你昨晚不是说药吃完了吗?我绑你去复查。”
“那他们……”
“放心,没人知道,”祁星河面不改色,“我跟他们又不熟,说有事要你帮忙,就算怀疑点什么他们也不会问的。”
也有道理。
池砚之放心睡了。
陆珩没空当电灯泡,他目送祁星河开车离开就回了自己房间。
打了个电话之后出来拦住正要跟谢廷玉他们一起去海边的顾轻舟:“车钥匙。”
顾轻舟认命地把钥匙给他:“陆少爷你没车吗?每次都开我的,不知道车和老婆概不外借吗?”
陆珩斜他一眼。
他昨晚别说开车赶来,就从住院楼走到医院大门的那段路都不知道因为腿软摔了多少跤。
他感觉他不停踏空、不停踏空,世界都在坠落,他怕他接不住池砚之。
这一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
陆珩开车一路疾驰到机场,机票刚好有今天的,在两个小时后,完全赶得及。
陆珩很多年没感谢过什么了。
现在他每天都在感激。
感激他有重来的机会。
感激今天订机票很顺利。
一直到登机,他的电话都没停过。
期间还不忘了给祁星河发消息问池砚之的情况。
整整一天时间,陆珩穿梭在各个城市,他不敢停,他得早些赶回去。
那个保姆一直没醒,下跪求来的视频又不能作为能洗清池砚之嫌疑的证据。
要什么洗清!为什么最干净无辜的人被泼上脏水,却没有一个人帮他擦干净。
纯白的,就活该被污染吗?
陆珩一直忍着没发,他都能猜到视频发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质疑。
会有人质疑保姆的身份。
质疑保姆是被他威胁了才改的口供——废话,如果他不威胁,这些人如何乖乖说实话呢?让他跪下一个一个求吗?
网上什么人都有,骂他没关系,他不想这些人再骂池砚之。
他不想池砚之再因为他把事情处理得不够完美而受到指责。
他的阿砚生病了。
很重很重的病。
他要把证据甩在喷子的脸上,证明他的乖宝才是最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陆珩跳下车,牙关紧咬,抄起一把棒球棍带着人冲进一千公里之外的村子。
他一脚踹开半掩的铁门,忽略掉院里恶犬的咆哮,阴鸷的目光扫过小院,对身后的人道:“进去。”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骂了句脏话撩开门帘走出来,不耐烦道:“谁啊?”
来人是个跟陆珩差不多高的Alpha, 身材魁梧。
背心外裸露的皮肤上,纹身从下巴蔓延到手指,长得凶神恶煞。
见到陆珩,对方明显一愣,眼前人他不认识,但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少爷。
把面前的人跟消息上的对上号,陆珩做了个手势。
身后的人就往屋里冲。
寸头壮汉见状伸手一拦:“你们是干什么的?我看今天谁敢进去!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还挺懂法,”陆珩在他面前看起来瘦了两个号,仍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他站着的位置比男人高些,垂眸漠然地看着他,“那你说说,拐卖儿童犯法吗?”
壮汉脸色一变,下意识要捂他的嘴:“闭嘴!”
陆珩风轻云淡地挡开,嗓音没有温度:“聊聊。”
身后的房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
“二宝!”壮汉猛地转身,却被陆珩的信息素硬控在原地。
但仅仅几秒,陆珩就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使用信息素压迫比起安抚会耗费更多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得留着。
几乎是瞬间,男人对他使用了信息素攻击。
他的等级没有陆珩高,陆珩想要自保只需要耗费一些信息素张开信息素屏障。
可他没有。
“赵化,Alpha,37岁,有两个孩子,小儿子还没上幼儿园,大女儿上初中,学校是……”
手已经触到门帘的壮汉余光瞥见被陆珩带来的人团团围住的老娘和幼子,听到这话,脊背一僵。
扭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十几年前,你在京潭市滨河游乐场参与拐卖了一个男孩,我需要知道当时的细节。”
壮汉显然不愿再提:“我已经坐过牢,出来了,这件事过去了。”
“在你那里过去了,不代表在我这也能过去,”陆珩目光瞥向屋内,“你母亲还不知道你蹲过牢吧?还是说,你希望你的女儿知道你曾经是个人贩子?”
壮汉深深吸气,满脸的横肉跟着颤动,最后也只是在陆珩平淡却带着催促的目光中败下阵:“我们出去说。”
当年的人贩子团伙全部被捕,就这么一个是刑满释放了的。
因为他只参与得不多,作为主犯的就这么一次,后来就跑路了。
见监狱里的需要批各种手续,且不能录像录音,陆珩这才找上赵化。
“你先保证你的人不会伤害我娘和孩子。”
陆珩懒得跟他废话,棒球棍不耐烦地敲着掌心:“看你配合程度了。”
“当年……约好了‘卖货’的那家临时反悔,他们为了交差,派我和几个人到孩子多的地方拐一个差不多大的。”
原来是这样。
陆珩不关心这个故事里差点被卖掉的是哪家的孩子:“具体说说,在哪里把人带走的?”
“在一个监控死角,那地方是我们踩好点的,”因为那次过于顺利,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那小子和家人走散了自己送上门,给了两块糖就哄着跟我们走了。”
所以家长和保姆没尽责教育池韶安“不要靠近陌生人”造成的失踪,凭什么怪到池砚之的头上?
陆珩忍下心头窜起的无名火:“你当时被捕,跟警察交代过实情吗?”
陆珩敏锐地捕捉到这里面一个重要信息。
赵化他们在京潭被抓到,池韶安也是因为这个团伙落网才能够回到池家的。
对这个团伙的审理、调查都是在京潭进行的。
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一定被审过很多遍,同样的话赵化这些人重复了很多遍。
警方听了很多遍。
……受害者家属也是。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陆珩又匆匆回了京潭。
当年处理池韶安失踪案的警察离职了,但参与抓捕人贩子的警察还能找得到。
从公安局出来的陆珩看着天边。
瑰丽的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夏季的傍晚一如既往地闷热。
陆珩怔怔站着,后背出了一层汗。
胸腔被愤怒的情绪充满,那口浊气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和他猜的一样。
苏双双PUA池砚之,口口声声说他欠池韶安的,说到池砚之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她早在池韶安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真相。
她只是没有把真相还给池砚之。
或许在她看来,“池砚之拉着保姆去洗手间导致保姆疏忽弄丢了池韶安”和“池韶安自己乱跑,保姆没有追上他而弄丢”,没有什么区别。
陆珩紧紧握着手机,强迫自己思考把之前的视频发到网上,再加上跟赵化的谈话录音,还有没有什么能被挑出瑕疵的地方。
在这件事上,网友攻击池砚之最重要的点,就是“池砚之拉着保姆走开”这件事。
为此他们不惜提出阴谋论,可池砚之当时才六岁。
就算他真的拉着保姆走了,就算保姆作为成年人真的挣脱不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她总长了嘴吧?
这里面有这么多不负责任的成年人,为什么要把错误推到一个小孩身上。
“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说辞陆珩也不喜欢,“还是孩子”不应该成为为错误行为开脱的借口。
但在这件事里,池砚之没做错任何事。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陆珩的思绪。
是祁星河发来的消息,他和池砚之已经回去了。
陆珩问他检查结果。
祁星河把偷偷拍的各种检查单发了过来。
上午时医生见到池砚之的时候暗暗感叹他Alpha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他跟池砚之私聊的时候提过几次复查的事情,都被池砚之搪塞过去了。
一通检查过后,光检查的费用就花了三万多。昨晚陆珩就说了,药用最好的,所有的费用他都报销,甚至连来的油费也给报。
祁星河不差这点儿。
他知道池砚之最大的问题不是没钱治病,而是他根本不想治。
他曾冷静地思考过未来,后来决定亲手放弃。
祁星河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把池砚之留到现在。
这个人看着温柔,其实对自己特别狠。他要是真想走,祁星河就算时时刻刻守着他也能被他找到办法离开。
但这次检查没用祁星河垫付。
上次双人互动直播之后陆珩天天给池砚之转钱。
就算池砚之不收,他也会在每晚替池砚之检查苏双双发来的消息时顺手给收了。
祁星河陪着池砚之等时医生看结果。
时医生对比了上次的检查结果:“这次开的靶向药要按时吃,千万注意,尤其不要在情绪不好的时候释放信息素。”
池砚之点头。
检查了一天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这会儿清醒点了,他又开始琢磨自己不爱陆珩的事情。
陆珩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会不会生气,亦或只是耷拉着那双可怜的狗狗眼?
“上次开的止痛特效药只够三天。”时医生突然道。
就算是病情稳定期,加上原本的普通止痛药也不会撑到现在。
池砚之与祁星河对视一眼,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你Alpha的信息素质量很高,他给你的信息素足够多,”时医生想起昨晚那个平静接受事实,却看起来快要疯掉的Alpha,劝道,“所以你不要放弃,治一治,说不定……”
这次检查的结果有所恶化,但恶化的程度是低于其他同病程患者的。
综合上一次药物滥用带来的伤害,这个结果算是好的了。
池砚之低下头,额发遮住眼里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治,会配合治疗的。”祁星河替池砚之做了决定。
“按时按量服用靶向药物,先靠Alpha的信息素调养信息素紊乱的问题,”癌细胞扩散速度不是很快,目前只能靠靶向药物进行抑制,时医生仔细叮嘱,“药物会有一些副作用,都是正常的,随意停药对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对了,按时复查。”
祁星河替他问多久一次。
“按照正常,应该是每周复查一次血常规,”时医生道,“鉴于你的情况,最迟半个月。”
池砚之有些恍惚,目光遥遥落在窗外被金色夕阳照耀着的树叶上。
他在想要不要乖乖治病。
似乎他也没得选。
他没法在祁星河面前说出他想死掉这样的话。
回去的路上池砚之没怎么说话。
祁星河看他这副疲倦的样子也只能干着急:“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池砚之摇头,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提不起一点力气。
等腺体科检查结果的时候,他们顺道去精神科把药开了。
一想到要开始吃那么多种药,池砚之就有些烦。
他没那么坚强,从生病以来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所以做了最容易的决定。
备忘录上的清单里要做的事情只划掉了“参加综艺”。
后面的两项是。
Melody-C策划新品上线。
给腺体癌基金会捐款。
他没有别的要做的了。
生病之后他才了解到这个病的患者群体,闲着没事关注超话之后被拉到群里认识了满满他们。
当时满满在更新死亡倒计时,她没有钱治病。
池砚之在她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令人动容的求生欲——小姑娘很爱这个世界,她自己生着病没钱治,还给流浪猫买猫条。
她真的想活下来。
后来池砚之发现,像她这样无力治疗、眷恋又无助地爱着这个世界的患者有很多。
那是一种被迫濒临枯竭的从未在池砚之身上出现过的生命力。
池砚之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做过很有意义的事情。
又胆小。
前二十几年积攒的勇气也只够用两次。
一次是答应和陆珩结婚,另一次是问陆珩能不能不离婚。
两次不算勇敢的勇敢消磨掉了池砚之所有的“主动”。
他一直抱着“随便活着,实在被折磨疯了就去死”的想法,认真熬过一天又一天。
人只要活着就是有责任的。
所以他认真工作,画画种花,看起来爱极了这个世界。
陆珩的拒绝对他不算是毁灭性打击,只能算是导火索。
看吧,他多么卑劣。自己选择去死,却把责任赖在无辜的陆珩身上。
陆珩只是不爱他,严格来说没做什么很错的事情,背这么一大口锅属实是不该。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治病的池砚之最初只是想看看什么止痛药比较好用而已。
没想到认识了满满。
他从不把自己当良善之人,这世界上生病的、遭罪的人多了去了,他没有能力帮这么多的人。
也没办法见一个帮一个。
何况满满评论区里还有经常互动的安安和阿纯。
尊重他人命运是一种良好美德,就像池砚之希望别人尊重他的命运。
继而他意识到,满满她们的命运是自己无法选择的。
她们想要活着,却不能做到。
她们和他不一样。
真正让池砚之下定决心的,是有一天满满在微博更新了一张陆珩漫画的截图。
那部漫画当时已经完结了。
池砚之往前翻了翻,发现满满很喜欢陆珩的漫画。已经刷了很多遍。
像一种奇妙的缘分。
他们生了同一种病,他们都喜欢陆珩,他们都在等陆珩复更。
冲动起来做的决定根本不经过大脑,池砚之当即就联系了基金会。
他想满满能够活久一点,久到不十四的漫画重新更新,久到陆珩的这一部、下一部、很多部漫画都完结。
基金会马上派人联系了满满,安排检查、手术、住院治疗。
费用是池砚之承担的。
连带安安和阿纯的。
池砚之把自己全部的积蓄都捐给基金会了。
几天后那股冲动淡去,他才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仍然不后悔。
他本来就是要死的,钱留着也没用。
他和陆珩有离婚的约定,死了之后遗产又不能由陆珩继承。
再说陆珩会觉得晦气的吧。
后来工作室火灾造成了一些损失,他卖房补足亏空,还继续给方珏他们发着工资。
清单上的两件事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Melody-C之后半年的新品规划其实早就有方向了,停业之后也在赶工。
这次的新品上市之后可以稳定品牌的知名度,在他死后品牌可以放心交给方珏。
他想的是,方珏他们不需要把品牌做得很好,只把它当做后路就行了。要是在别的设计公司受了委屈,还能有个娘家可回。
而新品上市后他的个人收入就可以捐给基金会。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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