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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猫今天又想出了什么养我的办法?(浩然天风)


“是吗?”观昏晓嘴角微勾,也没说信是不信。
天窍毛了,轻车熟路地遮挡监控后,跃下桌子变回原身,将宽大的古服幻化成现代服饰——掐腰衬衣、修身长裤,贴合小腿线条的中长靴。
而后单臂撑在桌上,倾身压向观昏晓,握着他的手腕在自己身上虚虚比划几下,似笑非笑地问:“要摸一摸,亲自上手验验看吗?”
“……不用了。”
观昏晓的眼神在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上转过一圈,触电似的收回手,故作松弛地靠向椅背,扯了扯衣领。
他抽手的动作有点大,不小心将刚画完的画扫到了地上。一阵风吹过,那画便悠悠荡荡地飘出快递点门外,恰好落到一位过路人脚边。
那人低头随意看了一眼,下一秒便犹如弹簧般一个大跳弹出几米,右腿好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一下,让他倒吸冷气一瘸一拐地跑开。
“我焯!有陷阱!”
快递点里,连青酌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地欣赏心上人优越的身形体态,突然若有所感,转头看向门口,一缕陌生的妖气从感知中一闪而过。
他招手取回飘出去的水彩画,画上线条有微光起伏,像是刚刚发动过的符箓阵纹,摸着有些烫手。
观昏晓注意到他表情有异,赶紧抓住机会转移话题:“怎么了?画有问题?”
连青酌回过神来,随口指出几个缺点,在观昏晓迫不及待地接过修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外面,眼底掠过浅淡的笑意。
祁县不大,妖怪却不比繁华城市少,都跑这儿隐居来了吗?
下午,连青酌有事暂时离开,观昏晓的练习也告一段落,便窝在工位上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
他家六窍太太照旧每日一条表白动态,先前三幅新例图的草图也在指导他作画的过程中完成了细化,只差最后的上色阶段。
他的粉丝们早就猜出了他的想法,评论区除了催增加稿位,就是祈祷他赶紧把人追到手然后因为高兴增加稿位,观昏晓刚开始看到还会觉得窘迫,现在已经云淡风轻不着于心,甚至期待六窍再整点新活,譬如画他俩同人图之类的……咳。
他主要是为了欣赏艺术,没有别的意思。
观昏晓如是解释道。
“你好,寄东西。”
清澈的男声陡然响起,落在观昏晓耳中如同平地惊雷,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飞出去。
观昏晓起身望向身前,只见说话的是个文弱清瘦的年轻男人,看着弱不禁风,却稳稳托起一个目测至少二十公斤重的纸箱。
他伸手接过箱子,以他的力气都感觉双手一沉,好悬没拿稳。放电子秤上一秤,足足三十五公斤。
这人是在里面放了一堆铁饼吗?
观昏晓也不费那个劲把箱子再从秤上拿下来了,点点封箱的胶布道:“我要打开检查一下,看是否违禁物品。”
男人笑了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观昏晓用剪刀划开胶带,箱子里结结实实叠了三五十个正方形木箱,再打开木箱,里面放着的是一个个鹅蛋那么大的椭圆形物体,触手温润微凉,材质不明。
他搁下剪刀,顺手将纸笔和练习画整理好堆到一旁,再伸手去碰最上面那个蛋形物体,却发现被固定在凹陷泡沫基底里的它毫无征兆地一歪,恰好避过他的指尖。
观昏晓愣了愣,确认自己没碰到也没推它,于是再往前探手。
下一刻,那个盒子突然从箱子内翻倒出去,摔向地面,幸好被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我……”观昏晓无语,“我还没碰到它啊……”
男人似乎有点尴尬,快速合上木箱放回纸箱,笑道:“没事,我知道不是你推的。这些都是我……自制的手工艺品,你也看到了,它们完全密封且实心,不可能藏别的东西——能寄吗?”
“哦,当然可以。”观昏晓压下心底的怪异感,伸手去拿胶带,“它们易碎吗?要不要保价?”
男人撩开额前碎发,微笑道:“放心,它们比石头硬。”
话音刚落,观昏晓就听见纸箱里传出咔嚓一声碎裂声,刚扯开的胶带一角又粘了回去。
“……保价吧,我保五万。”男人保持住了温和的笑容。
“……好。”
观昏晓三下五除二地缠好纸箱,又在过塑机上打了“井”字封条,确认包装到位才坐回椅子上,给客户做收寄。
录入信息时,他的余光在电脑屏幕反光中瞥见搁在一旁的画,忽然心念一动,联想到刚才的小小意外,若有所思地觑了男人一眼。
男人刚扫码下完单,好奇地打量着快递点的装潢,脸上挂起与年龄不符的好奇和天真。
观昏晓状若无意地将一幅练习画扫落在地,随即扬声道:“先生,我的东西掉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捡一下,我这边抽不开手。”
“哦,好啊,是什……”
男人欣然应下,下意识地弯腰伸手,却在看见地上那幅画的刹那猛然僵住,瑟缩回弹的背脊发出骨节错位的咔嗒声。
彼时,他的指尖已经碰到那张画,观昏晓清晰地看到他的指腹上撩起一缕青烟,像是被火或者滚烫的东西烫到,继而整只手都烧红起来。
男人还在惊骇之中,观昏晓就先一步冲出工位把画抽走,若无其事道:“我刚开始学画,画得不好,是不是丑到你了?”
“……”
男人咽了咽口水,用力揉搓两把烫红的的手,等那钻心刺骨的灼烧感褪去,才小心翼翼地摇头:“没有,您画得特别好,是我不懂得欣赏而已。”
观昏晓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微笑。
在煎熬的氛围中熬到收寄完毕,两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男人快步走出快递点,却在门口撞见了办事回来的连青酌。
擦肩而过的瞬间,连青酌的视线云淡风轻地从他身上扫过,处于本相真身状态下的大妖尚未释放气势,就已令他面色大变,险些当场暴露真身。
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这个龙潭虎穴,一连跑出两条街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喂……喂。”他的声音里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不、不用试探了,那些画都是真的……画画的人……也是真的!”
“怎么这副表情?”
连青酌走到观昏晓身旁,伸指轻戳他的侧脸,笑吟吟道:“是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观昏晓没在意……或者说习惯了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啧”了一声,问道:“祁县除你之外,还有别的妖怪吗?”
连青酌眯了眯眼,目光在快递内转了一圈,落在他身后的纸箱上。
他垂下眼睫,手臂撑着椅背,弯腰凑近观昏晓耳畔,温热的吐息扫得他耳廓发红:“每年都会有一批在特物局备案的‘候鸟’来此过冬。”
观昏晓面不改色地捂住耳朵:“候鸟?”
连青酌耸耸肩,屈指弹掉缠绕在他身上的陌生妖气,用自己的覆盖上去。
“名录上是这么写的……你就当它们真的是吧。”

第42章 意外的吻
特物局总部近日流出了一批画,数量不多,只有几个省级分局各拿到一张,出处不明,却都被他们供着。
进入现代社会后,妖族也没有古时候那么顽固不化,最聪明的那批甚至搭上了特物局的快班车,给人族官方组织当起合法合规的雇佣兵,过上有编制、收入稳定的清闲生活。
但妖毕竟是妖,哪怕能够融入日新月异的人类社会,有些东西也是它们忌讳且避之唯恐不及的。
这样的东西不多,五百年前那个封妖世家的族人出产的书画算一件。
男人,齐晚风挂断电话,倚着身旁的观景树大口呼吸,良久才缓过神来,将方才碰触过观昏晓画的手指举到眼前,吻了吻仍旧烧红的指腹。
妖力如水如风,缓缓渗入肌肤,小心消解着残留其中的恐怖气机,以水磨功夫将之慢慢拔除干净。
不多时,他听到头顶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几根羽毛飘飘荡荡划过他眼前,而后碎裂成尘,组成一个一闪而过的句子——“东西”寄出去了吗?
齐晚风仰头,半米外的枝干上站了一排花色斑斓的鸟,正不约而同地啄翅梳毛,仿佛并不在意他看没看到。
“……寄出去了,已经跟局长报备过,他会直接跟物流公司打招呼,确保那些蛋平安送回我们的家乡。”说着,齐晚风踮脚抓下一只鸟,手指拨了拨它胸前残缺不全,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去几撮的绒毛,“又去跟本地鸟打架了?怎么输得这么难看?”
仔细看去,树上每只鸟儿的羽毛都有程度不一的损坏,只是被他单独拎出来的这只“伤”得最重。
有些事不问还好,一问就觉得鬼火冒,小鸟昂起头颅开始叽叽喳喳地告状。
齐晚风听得一愣一愣,随着鸟儿的讲述越发深入和气恼,他的表情也渐渐朝着古怪的方向滑落。
“你说你们遇到了一群麻雀……还是家养的,身上携带着惹人生厌的气息,然后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茬架,结果……六只被人家三只摁着打?”
“好好好,它们身后站着尚未出动的大部队,你们是投鼠忌器才……等会儿!你再说一遍你们遇到那些麻雀的地点!”
“槐、槐花巷?!”
齐晚风目瞪口呆,捧着鸟跳脚并大喊大叫的怪异模样惹得路人侧目,纷纷沉默着从他身边绕开。
他对此毫无察觉,径自回忆起出门前同伴给他灌输的情报,其中有一条被大写加粗标为重点,就是“据说那个臭画画的住在槐花巷,大家出门在外注意闪避”。
槐花巷、沾有异样气息的麻雀。
将这两个重点与上述情报结合,齐晚风痛苦地皱起好看的脸,缓缓蹲下/身,化为一尊灰白色石像。
你们居然跟那位先生养的麻雀打架!
居然还打输了!
天要亡我.jpg
齐晚风平静而又绝望地想,他现在去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
临卿和冒着猝死的风险熬了几个通宵,终于踩着ddl死线写完剧本,一早就搭乘飞机去了邻省,跟导演和投资人商量选角的事。
家里少了个咋咋呼呼的家伙,观昏晓竟有些不习惯,淘米煮饭时习惯性地多舀了半瓢,又默默倒回去。
天窍原本趴在窗台上守着他,忽的心有所感,抬头注视他。
白炽灯光将他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他眉眼低垂,默不作声,有条不紊地做着比平常少了许多步骤的事,没来由地显出些微寂寥。
略做思忖,天窍便明白过来,轻盈跳下窗子,变回人身,换上与他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扎起一把长发。
他拿过观昏晓洗好的番茄,拎起热水壶倒了小半盆水,在番茄上开个十字,放进去一烫,继而熟练地捞起剥皮。
仅仅是多了个人,厨房中的氛围顿时变样,像枯槁的老树被注入生气,抽出一节一节翠绿的嫩芽。
观昏晓眼睛微弯,点点灯光跳跃在他深邃的眼底,虽然仍旧漆黑幽静,却似亮起渔灯的深静江面,温柔可亲。
“我吃番茄炒蛋不去皮。”他打了两个蛋,用筷子搅散,嘴上这样说,却根本没有阻止的打算。
临卿和嫌西红柿皮有股土腥味,他在的时候观昏晓才会给番茄去皮。
连青酌笑了笑:“嗯,我知道。是我想吃不带皮的,所以我自己剥。”
观昏晓在砧板上拍蒜,眼皮子也不抬:“一会儿你刷碗?”
连青酌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好!”
说着,他眸间闪过一丝狡黠,故意省略掉“观”字,说:“以后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由我来刷,什么时候你不想做饭了,也可以当甩手掌柜,指挥我来做。”
“才刚进门就想着篡位,小同志,你心不诚。”观昏晓唇角掠过浅淡的笑弧,不紧不慢朝他伸手,“番茄给我。”
连青酌将番茄搁到砧板上,食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敲:“嗯,给你。”
微弱的刺痒感自他指甲叩击的位置蔓延开来,向血肉骨骼里渗透、扎根,观昏晓本能地屈起指节挠了挠,却不得其法,也无从驱逐,就像他从来赶不走,也没有认真赶过这个小动作一套一套的妖。
观家祖训,谁掌勺,谁的家属就要包揽洗锅刷碗的活儿,这是观昏晓唯一认可的家族规矩。
从前父母在时如此,以后亦然。
吃过晚饭,观昏晓执意要到院子里支桌画画,连青酌怕他伤到眼睛,用妖力给他搓了两盏护眼的暖色灯,像两轮小小月亮般伏在桌角,尽职尽责地照亮桌面。
他坐在地上,伏桌练习上色,衣襟和手掌侧面都蹭了不少颜料。
这不是好习惯,观昏晓却没想过改,连青酌觉得一向细心的他少有这种粗枝大叶的时候,看着可爱,就也乐得随他高兴。
观昏晓画新年的夜空,画长长的星河光带,却不画烟花,而是用调得淡却鲜亮的红色勾勒一盏一盏孔明灯。
连青酌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放到支架上,缓步走进画面,跪坐在他身旁,托腮看画。
良久,他竖起手指转了两圈,远处忽然吹来夜风,托起许多与画上相似的浮灯,吹向星河。
“你又滥用妖术。”观昏晓头也不抬地道。
“能哄你高兴,就不算滥用。”连青酌点了点画纸,笑眼盈盈,“你高兴吗?”
观昏晓轻笑:“高兴。”
说话间,两只麻雀突然飞离架子,落到他手边,叉着翅膀鼓着胸膛在他跟前踱步,神气十足。
“你们怎么……这是什么东西?”观昏晓眼尖,瞥见俩小东西爪子里夹的细细长长的翠色羽毛,伸手捻过。
那羽毛和染色的蚕线一般,在灯光下光华流转,色泽明亮。
他心念一动,冷不丁将羽毛搁到连青酌手上,然后就有幸欣赏到了情圣先生的变脸绝活——弹起、甩手、嫌弃地“啧”。
观昏晓心里蓦的响起林妹妹的声音: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咳。
观昏晓沉沉笑出声,嗓音瑰丽,抓耳得很。
“鸟妖?”
“……嗯。”连青酌把羽毛烧掉,若无其事地坐回去,“还是两只不太讲卫生的小鸟妖。”
观昏晓点点头,没有追问,而是伸出手指轻蹭两只小毛球的脑袋:“你们和妖怪打架,打赢了?”
小麻雀们大声喳喳,语气中满是打了胜仗的骄傲。
“厉害。明天给你们加餐。”观昏晓挨个抱起蹭了蹭毛,才放它们回去睡觉。
但一扭头,他就撞进了连青酌幽怨……不是,幽深的眼眸。
“怎么了?”观昏晓好笑,隐约猜出什么,明知故问。
连青酌静静看着他,扫去他面上沾的麻雀绒毛,忽然捧起他的脸,以闪电般的速度贴靠上去,用鼻尖蹭了蹭那处地方。
两片冰凉柔软的肌肤相互磨蹭,仿佛火星子掉进浇满煤油的柴堆,噼里啪啦烧了个火光冲天。
观昏晓的理智断线片刻,只记得他的面容飞速靠近放大的样子,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拥抱着侧躺在桌上,他的下唇……被连青酌略显尖利的犬齿咬起一角。
意识回笼,唇上滚烫烧灼的刺痛一并涌来,记忆却仍然模糊。
观昏晓记不起这个局面是由谁造就,但却知道唇齿间洋溢的淡淡茶香……起码并不来自于自己。
连青酌弯弯的笑眼近在咫尺,观昏晓看了他几秒,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被他咬住的唇瓣上。
“……你咬我?”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连青酌松开他柔软的下唇,满意地打量自己印上去的牙印。
“礼尚往来。”连青酌笑道,“是你先咬的我。”
观昏晓挑眉:“你确定?”
连青酌清了清嗓子,抚上他的脸,拇指柔柔摩挲过那个牙印:“姜太公钓鱼也有个期限,你还打算钓我多久?”
“你问得再深情款款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观昏晓握着他的手腕,起身后松开,顺势整理桌上乱成一团的物品,以及被泼了几滴颜料的新画。
“你才是在转移话题。”连青酌咂嘴,口中弥漫的可乐味道令他心情愉悦,于是拿起观昏晓的杯子,将里面那种以前敬谢不敏的饮品一饮而尽,“但看在今晚的‘饵’足够美味的份上,你可以再多钓一段时间。”
观昏晓瞥着他哼笑一声,没有反驳。
胸腔中心脏震动,急如擂鼓,让他的笑声比平时更低了几度。但同样紧张的连青酌没有察觉,只是和他一样努力扮演着心如止水,镇静从容,并且半个小时后不小心将带有这段内容的录像给局长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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