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封荆的头正好抵着墙,隔壁的男人一说话就像闷雷一般,声音低而重。
“喂,封荆,刚才来的是你什么人啊?”
回忆了几秒,没想起来这人是犯了什么罪,封荆兴致缺缺的闭上眼,没等到回答的男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大力撞起了墙。
“咚!咚咚!”
“神经病啊你!”封荆抵住墙壁,对着隔壁喊道:“把执法队招来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隔壁瞬间没了动静,封荆翻了个白眼,不悦的重新躺了回去,男人却阴魂不散的再次问:“你要去桑德拉了吗?”
隔音不好的坏处就在这里,封荆要重回桑德拉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他“昂”了一声,“对啊,怎么,你想替我去吗?”
那当然是不想的。
隔壁的男人安静了下去,封荆不屑的发出一声低哼,卷起左边的袖子露出手臂,封荆对准手腕按了一下。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一道蓝光沿着手腕向着小臂延伸,几秒后逐渐消失。
他的左臂在一次斗殴中断了,但封荆不亏,因为那个折断他手臂的人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桑德拉。
握了一下拳,封荆满意的笑了起来,新装的机械臂比老款好用多了,外表上也更加真实,摸上去的触感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太贵。
贵到封荆下单前沐浴焚香了三天才敢付款,等待到货的几天里也一直荤素搭配,绝不挑食。
敲了敲墙壁,封荆主动搭话道:“哥们儿,你犯了什么罪?”
隔壁没说话,封荆也不恼,面上依然笑着,壁虎一样贴着墙壁说:“我已经去过一次桑德拉了,下周就回去了,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听到这个评价,隔壁的男人瞬间露出了不可理喻的表情,可惜封荆看不到,继续说:“上次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挺怀念的,那里面的犯人都很友善。”
“真的吗?”隔壁的男人半信半疑的说:“我怎么记得桑德拉出了名的不友好?”
封荆笑了,没说话。
两天后,前来押送他的执法队成员打开门,封荆猛地扑了出去,却不是对着执法队队员,而是冲着隔壁的犯人的。
金属机械臂放出电流,密码门在一瞬间失灵,封荆大力一撞就开了。
房内的男人和他想的一样高壮,看到封荆,男人震惊的瞪圆了眼,他急忙从床上站起来,眸中有仓皇,也有不解。
“你要…”干什么?
话音断了,封荆没有丝毫停留,“咔”的一声扭断了男人的脖子。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力大无穷的机械臂就残酷的收割了一条生命。
“封荆!你在干什么!”
猝不及防被挣开的执法队成员立刻追了上去,封荆后颈一痛,被两人重重的压在地上,双手拧在背后。
“长官,你们来晚了。”封荆的语气不乏挑衅意味。
身后的执法队成员立刻给了他一拳,恶狠狠的说:“你完了,四年不够,你就等着一辈子待在桑德拉吧!”
几年都无所谓,联邦就是个巨大的罪犯培养皿,封荆恶意的想,就算他不在,犯罪率也不会有任何降低。
“别和他废话,”另一名执法队成员走到男人的尸体边看了会儿,神色一凝,“已经死了。”
封荆感觉到身后的力道更重了,脸皮和地面摩擦,又疼又痒。
感受着执法队成员的怒火,封荆反而愈发得意,快意爬上了眼角,盯着那具没了呼吸的尸体,他无声的动了动口型:“你吵死了。”
这样的罪行才配的上桑德拉嘛,封荆想,当着执法队的面行凶,听起来多酷。
反正桑德拉里没几个人这么做过,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没什么本事的狱警了。
另一名执法队成员脸色难看的给上级发消息说明情况,几分钟后,他沉声道:“星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带他走。”
同伴点点头,语气不善的对封荆说:“去桑德拉等死吧。”
封荆拱起脊背,被两人从地上拖了起来,他笑眯眯的对那名明显看他不顺眼的执法队成员说:“您的拳头没力气,等我出来了,再来找您讨教一二。”
执法队成员冷笑了声,没理会他的屁话。
他们都知道,封荆不可能再出来了。
桑德拉有惊喜等着他。
桑德拉监狱
被褚沙说是骗子,蔺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将空枪别在后腰,伸出一只手拨开褚沙凌乱的黑发。
“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再送你回S区,好不好?”
褚沙不想回去。
他偏过头,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只留下右眼斜斜的盯着蔺言,浓重的黑眼圈似乎要掉下来。
他不说话,蔺言就当他默认了,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闵盛身边,戳了一下闵盛的手背:“前辈,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巡逻也巡逻完了,再加班就不礼貌了。
【夏娃:提醒一下,你的学分几天没动过了。】
【蔺言:为什么?】
明明已经拳打克里斯曼脚踩褚沙了,居然还不够吗?
【夏娃:早在之前你就已经和克里斯曼、褚沙打过交道了,建议你开发一些新的学分搭子。】
叫我去祸害别人,不要总逮着同一只羊薅。
闵盛看出了蔺言的疲态,递过去一张湿巾,平和的说:“我刚刚就让你先回去了。”
蔺言接过湿巾拍在脸上,“职责所在嘛,你们都在工作,就我去睡觉,多不好啊。”
伊索心虚的摸了下鼻尖。
那到也没有。
我在吃瓜。
克里斯曼恰在此时插了进来:“长官,你回去了,那我呢?”
“你要回A区吗?”桑德拉空气干燥,蔺言脸上的水汽很快蒸发了,他攥着湿巾,指了指空床,“这边的床更舒服。”
对于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克里斯曼,哪边的床都是一样的廉价,没有高低之分。
他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眉骨处的疤痕抽动了一下,“长官,你的朋友受伤了,你不该关心一下吗?”
“哦,”蔺言点点头,例行公事一般问:“那你还疼吗?”
克里斯曼如鲠在喉。
疼,那不就是向闵盛示弱吗?
不疼,蔺言又不会心疼他。
深吸了几口气,克里斯曼咬牙道:“疼,我快疼死了。”
咬字重,语速又慢,配上他不甘不愿的表情,倒真像那么一回事,蔺言张了张嘴,轻轻的在克里斯曼的肩上拍了两下。
拍完,蔺言求救的看向闵盛,对着他努了努嘴。
闵盛指了指后腰,示意蔺言给他再来一枪,少年立刻惊恐的摇头,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抚摸克里斯曼的肩臂,“还疼吗?”
克里斯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愉悦的眯眼,“好像还有点疼,嘶——长官,你再摸摸。”
蔺言动作一顿,狐疑的看着克里斯曼的侧脸,手指向下移动,对准枪伤摸了上去。
“我操!”克里斯曼全身一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回头,只见蔺言双手抱臂,瞪着蓝眸看他。
生气了。
克里斯曼刚扯开一个笑,蔺言直接转身走出了医务室,他走得快,阅兵仪式似的大踏步,克里斯曼刚想跟上去,就被机械医生强行拦住。
“你的伤还没好,”机械医生尽职尽责的说:“最好等到明天观察一下。”
克里斯曼是枪伤专业户了,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他甩开机械臂,对着闵盛比了个中指,紧接着追了出去。
闵盛看着克里斯曼的背影,眼中划过讽意,“杰森呢?”
看得正入迷的伊索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闵盛是在跟自己说话,他连忙回答:“杰森在S区。”
“嗯。”
闵盛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褚沙,也走出了医务室,只剩下伊索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沙沙”
不知道是灌木丛被风吹动的声音,还是有小型异兽在其中活动。
蔺言走着走着就放慢了脚步,几次三番的回头看,幽深的夜色像是融化的淤泥,他看来看去没看到任何活体生命,心中有些不安。
【蔺言:你说我现在回去会不会有点丢脸?】
【夏娃:你害怕了吗?】
实习生不可以说害怕!
【蔺言:我怕。】
能屈能伸也是实习生的美好品德!
【夏娃:旁边有颗树,吊上去就是别人怕你了。】
非常好的建议,扣十分。
蔺言一寸一寸挪到树下,背靠着树干,感受着身后结实的触感,稍微安下了心。
屈膝蹲下,蔺言对着脚边的小草打了个招呼,顺理成章的和它做了邻居。
“前辈应该会来找我吧,”蔺言自言自语道:“前辈那么好。”
克里斯曼骗他,克里斯曼坏。
这么想着,头顶的帽子突然被人摘了,蔺言吓得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弯起的凤眼。
那人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勾着蔺言的帽子,囚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架在胳膊肘上,一个金色的铭牌滑了出来。
尹玉成。
“学长听的多了,你要是现在改口叫我前辈也行。”
江舒游笑着说:“学弟,晚上好啊。”
夜风吹动了蔺言的发丝,少年呆愣了几秒,一声“救命”脱口而出。
【夏娃:为什么是救命?】
【蔺言:因为他长得不像好人。】
以貌取人不好,但这种深夜孤身一人的情况下还是取一下吧。
刚想摸枪,蔺言动作一顿,蓝眸骤缩。
枪里没子弹了!
要死要死要死!
蔺言团吧团吧湿巾捏在掌心,紧急在内心呼唤江舒游的导师。
没有人可以在导师面前抬着头离开!
“学弟,别怕啊,我……”
与此同时,江舒游身后传来一股劲风,他猛地向右侧一跳,躲开了克里斯曼的横踢。
男人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凤眼圆睁:“一上来就动手,二少爷,你不用这么恨我吧。”
蔺言站起身,啪嗒啪嗒跑到克里斯曼身后,一只手搭在克里斯曼肩上,一只手指着江舒游告状:“他,就是他以前骗我。”
说骗其实不太恰当,江舒游从来只说一部分真话,但他说的那些话里确实没有掺假。
克里斯曼警惕的盯着江舒游,“居然是你。”
兄长身边消失的私人医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桑德拉,而且,他身上的铭牌竟然是尹玉成的。
兄长又在算计什么?
克里斯曼从来猜不到兄长的意图,他只知道,有兄长参与的事多半都损人利己。
至于什么学长学弟,克里斯曼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么生分的关系哪里比得上“朋友”。
“二少爷,好久不见啊,”江舒游一手插兜,一手在空中晃了晃,视线穿过克里斯曼的肩,落在蔺言的脸上:“学弟,我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不要说那个字啊,可恶。
蔺言从克里斯曼身后挪出一步,伸出手说:“帽子还我。”
江舒游不还。
克里斯曼挑眉:“医生,你想被我打断手,还是把帽子还给他?”
【蔺言:怎么回事,这小子突然帅起来了。】
【夏娃:孔雀开屏求偶罢了。】
在蔺言面前,克里斯曼当然是可劲的装了,但他嚣张的态度并不能让江舒游感到害怕。
江舒游只是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克里斯曼,紧接着轻轻摇摇头。
“看样子,您在桑德拉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不,来监狱学到真东西就遭了。
蔺言暗自吐槽,这里可是集百家之长的桑德拉,每一个优秀毕业生都曾经为祸一方。
这能学吗?啊?
见克里斯曼眼神逐渐阴沉,江舒游识趣的将帽子扔了回去,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态,“杰森长官,我们回去吧。”
听到杰森的名字,蔺言左右看了看,只见浓郁的夜色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杰森心累的挠了挠脸解释道:“这家伙非要出来,不让他出来就学褚沙,我刚把他放出来,他就直奔医务室来了。”
蔺言“啊”了一声,“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啊。”
因为有用。
“我只是出来透个气而已,”江舒游耸肩:“学弟,下次见。”
杰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绕过克里斯曼,给江舒游带上电子镣铐,这才牵羊一样将人拉走。
蔺言像推盾牌一样推着克里斯曼转了个圈,始终保持克里斯曼的正脸对着江舒游,小声说:“下次不见。”
两人远去之后,蔺言“唰”的收回手,向着狱警宿舍的方向走去。
克里斯曼哭笑不得,“长官,你怎么用完就扔啊?”
“谁让你骗我。”
蔺言只给他看后脑勺,嘴里咕噜咕噜的吐了两个泡泡,“不是疼吗?怎么不留在医务室?”
“没骗你,真的疼。”
克里斯曼亦步亦趋的跟着蔺言,蔺言跨大步他就跨大步,蔺言像企鹅一样挪腾,他也跟着慢下来,始终保证自己像个背后灵。
“朋友之间是不会互相欺骗的,对吧?”克里斯曼开始套用蔺言的朋友理论给自己解释。
海边不太平,沙子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蛄蛹,钻出一个个柿子大的坑洞,蔺言专门跟着洞走,立志跨过每一个小洞。
克里斯曼就随便多了,一脚能把洞口踩的陷进去。
“长官,你也骗骗我吧,骗完了我们就扯平了。”男人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蔺言却停住了。
他扭头看向克里斯曼,眼尾因为怒意变得微红,水汽氤氲的眼底跌宕着海浪。
克里斯曼忽的失了声。
他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总是会惹怒蔺言,有时是语言,有时是行为,当然,激怒他不是克里斯曼的本意。
但结果就是如此。
他又错了。
于是克里斯曼开始羡慕兄长,羡慕他的圆滑,羡慕他看透人心的能力,但自傲刻在他的骨子里,这些暗羡就只能埋葬。
克里斯曼不会说什么好话,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该认错。
认错,这个词也是克里斯曼最近才学会的,江舒游说的不对,他其实在桑德拉学会了很多东西。
海风在耳边呼啸,克里斯曼低下头,接着是颈、腰、膝,他全身都矮了下去,自下而上的看蔺言的脸,那绮丽的红便更明显了。
克里斯曼屏住呼吸问:“长官,又怎么了?你先别生气,你告诉我,我下次避开。”
蔺言向来是直白的,哪怕心里有气,他也不会憋着不说。
“朋友之间不可以这样。”少年认真的说。
“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为了不吃亏这样反反复复骗下去,就不是朋友了。”
反正蔺言和温纶是不会这样的。
克里斯曼完全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哄蔺言开心,毕竟,在克里斯曼的思维中,“朋友”这个词太浅薄了。
他无法体会理解,自然也不知道这话对蔺言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法泽星的居民们将谎言当做一日三餐,将械斗定为日常生活,朋友为了利益反目更是家常便饭。
但克里斯曼不会这么告诉蔺言。
他只会说:“我记住了。”
反驳是没有意义的,他想要蔺言开心,那就只需要认可蔺言的话,克里斯曼特地追出来可不是为了换一次争吵。
蔺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便重新笑了起来,他牵起克里斯曼的手,和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人并肩走在海边。
海水涨了潮,一眼望过去,海面上有几双发亮的眼,再仔细一看又消失了。
一脚浅一脚深的踩在沙滩上,蔺言突然问:“克里,你的刑期还有多久?”
克里斯曼一怔,“问这个干什么?”
男人还对蔺言短暂的实习期耿耿于怀,一想到两个半月的时间过得有多快,克里斯曼就觉得海风也难闻,星空也丑陋。
垃圾联邦大学,三个月的实习期也敢拿出来。
“接你出狱啊,”蔺言笑吟吟的抬眸看他,“我看别人都有亲人来接,你不是和你哥关系不好吗?我来呗。”
“但是你别指望豪舰,我还是没工资的实习生呢,最多给你拉个圆满释放的横幅,五米够不够长?”
蔺言比划了一下,眼里亮晶晶的,克里斯曼看着他的笑容,抿紧的唇也松开了。
“四年,”克里斯曼说:“理论上还有四年。”
桑德拉是没有表现良好就减刑的规矩的,进来了装的再乖都没用。
蔺言“哈”了一口气,四年的刑期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他踮起脚,抓着克里斯曼的手臂凑到他的耳边说:“偷偷告诉你,封荆也判了四年。”
克里斯曼耳朵一痒,他没动,像个衣架一样挂着蔺言,“你怎么知道?”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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