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惟:“……”
简心宁:“……”
一言难尽不足以概括简心宁的表情,好在温明惟很快就把机器人关机,扔到了走廊里。
这一明智之举为他们争取了二十分钟的独处时间。
二十分钟后,谈照下班归来,仿佛那个被扔出门外的机器人是少爷本人,他非常不高兴,到家第一时间来敲书房的门,一身“班味儿”,西装还没换,“咚咚”两声:“温明惟,我回来了。”
“……”
门里简心宁正在讲她和周继文对仁新桥项目的新想法,话到一半被打断,用沉默表达了她对谈照的无语评价。
温明惟坐在书桌前,手指插进长发里按了按自己的头,沉声道:“进来。”
自认为敲门就已经很礼貌的少爷大步走到他面前,瞥了眼他对面的陌生女人:“这位是?”
“简心宁,我义妹。”温明惟避重就轻地介绍,“她帮我管理公司,今天是来汇报工作的,我们在谈公事。”
言外之意:不要乱吃飞醋。
谈照听得懂,也不是真的特别吃醋,他只是享受无论他怎么折腾温明惟都包容的满足感,而且上瘾,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也不想收手。
但“不对”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少爷是不会反省的。
谈照客气地说了声“你好”,向简心宁微微一颔首,后者回他一个微笑,不等话题展开,谈照的视线忽然一顿。
“简小姐,”他盯着简心宁的脸,莫名觉得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简心宁微妙地沉默了下。
谈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长得——我们长得有点像?”
温明惟也沉默了,随后站起身道:“心宁,你先回去吧,我晚上给你回电话。”
简心宁闻言一分钟也没多留,拎起包,跟他们简单地道了声别就果断地走了。
谈照并未察觉空气里浮动的秘密因子,他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解开领带,绕到书桌后,踢开碍事的座椅,把温明惟抵在了书桌上。
今天温明惟穿了件风格简约的白衬衫,谈照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衣服。
同居后他们换了一个更大的衣柜,衣服都挂在一起,但还不至于分不清每件的归属。
“你故意的?”谈照莫名从温明惟身上嗅到了自己的味道,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他洗发水的清香。
温明惟被迫后仰,一头长发铺在桌上,领口的扣子突然被咬开两颗,锁骨一热,是一个用力的吻。
“你就那么想做吗?用这种手段暗示我?”
谈照在他脖颈留下一串痕迹,语气很矜持:“我也不是不想满足你,但我们发展得太快了,是不是应该放慢节奏?”
“……”
温明惟笑起来,身后的长发水波般震颤,嗓音也有点颤:“我只是穿错了。”
“真的?”谈照不信,“你昨晚亲我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难道不是你反应大?”
“是你先的,我只是正当防卫,顺便进行了一个反击。”
“……”
话题聊几句就歪了,昨晚的一切在脑海里复现。
不仅昨晚,包括前晚,这几天都是——他们每天晚上关了灯,情难自禁地深吻一遍又一遍,但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
谈照或许是因为紧张,所以故作矜持。
硬要说的话,的确是温明惟对他更加渴望。
这种渴望里多少包含着点复杂的实验情结,而非单纯的生理欲望。
性对温明惟来说,和药物一样,可以作为一种控制身体的手段被使用。
他一面沉迷其中,一面从上帝视角观察自己的反应,仿佛是在用心做实验记录。
但这种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却很难解释,可能是想验证生存的本质是虚无,或者找出一个能打破虚无,找到切实存在感的证据。
温明惟最近想过,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体验可能会超出“药效”,给他情感上的震动。
但他没有验证的机会,他也根本幻想不了跟简青铮上床是什么情形。
记忆里的那个人要么是羞涩腼腆的,要么是沉默哀伤的,沾不上一点欲望痕迹。
他只能想象谈照的脸。
凭性格猜测,谈照在床上可能会有点粗暴,技巧不好,更在乎自己享受,不懂照顾对方的情绪。
温明惟其实也一样,如果说他把自己当实验品,那么配合实验的那一方充其量只是个工具,更没人权。
所以后来他不喜欢做实验了,没什么意思。
——但谈照不一样。
温明惟压下突然浮动的思绪,闭上眼睛,跟谈照接了个绵长的吻。
一般情侣独处时会做什么他们不了解,但他们恋爱的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开始,一切正在热情中,只要有机会就忍不住接吻。
也说不上是谁主动,眼神一碰就开始了。
谈照在这方面学习能力很强悍,短短几天就从最初的只有气势没技巧进化到能把温明惟亲得招架不住大脑缺氧。
他喜欢温明惟在亲密关系里弱势一点,温明惟配合他,让他掌握主动权,随他怎么摆弄。
除此以外,谈照可能是有点特殊癖好,才刚亲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他突然把温明惟从书桌上拉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说:“对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
“换什么?”
“不知道,但总是互相直呼大名不太好吧。”
“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明惟’。”
“不,我不喜欢。”
少爷有自己的想法,温明惟觉得好笑:“你也可以叫我哥。”
谈照毫不掩饰:“我更喜欢你叫我哥。”
“……”
温明惟是真的笑了,谈照不满地捏住他脸颊:“严肃点,我给你两个选项,一,叫我哥,二,叫我老公,选一个吧。”
原来拐弯抹角说半天,目的是在这里。
温明惟掰开他的手,把自己解救出来,学他刚才的腔调:“我也不是不想改口,但我们发展得太快了,不如放慢节奏,过几天再说呢?”
“或者,”温明惟突发奇想,“不如一三五你叫我哥,二四六我叫你哥,咱俩各论各的,周日抽签决定,怎么样?”
谈照:“……”
在谈照气愤的注视下,温明惟施施然离开书房,去楼下餐厅里视察晚餐。
由于厨师还没准备好——自从少爷搬进来,做菜速度慢了很多——温明惟到沙发前坐下,随手摸了本书。
谈照是带着机器人一起下楼的。他嫌这只机器人智商不高,却又把它当盟友,每天派它监视温明惟。
这会儿他刚把“小老鼠”赶到温明惟身边,突然有工作电话打进来,给温明惟比了个手势,独自去没人的地方接。
温明惟瞥那边一眼,突然意识到,谈照这几天好像没跟他谈过任何公事。
之前他们住在那间公寓的时候,谈照每天有一箩筐的苦要向他诉,不是骂这个高管,就是骂那个董事,总是一肚子火,要他安慰。
现在怎么不诉苦了?
是变坚强了,还是恋爱后要面子,不好意思再让他看低了?
谈照不诉苦,温明惟倒有些好奇。
他虽然不知道谈照这几天具体在忙什么,但对少爷的处境有一定了解。
现在八月即将进入下旬,上回由于温明惟从中插了一脚,仁新桥签约会被迫停止,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但从温明惟的角度看,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有一个表面身份,档案都是假的,跟新洲温氏毫无瓜葛,无论外界根据“黑鸢尾”怎么猜测,也找不出实质性证据。
况且风波掀起之后,元帅自然会“帮忙”平息,不劳他费心。
抛开他和元帅之间的暗斗,这件事的直接受益人是谈照。
但谈照所受益的,也只是暂时得到喘息之机,可以借这个项目的后续处理继续跟董事会谈判。
谈照最近在忙的,应该就是这些事。
温明惟心里有猜测,表面并没有直接过问。
谈照这通电话打得格外久,一开始是在没人的餐厅里接,上菜后他转移到花园,后来晚餐全部做好摆到桌上,温明惟又等了五分钟,他才回来。
温明惟瞥了眼他的脸色:平静中透出一丝黑气,嘴唇抿得很紧,仿佛不咬紧牙关就要忍不住骂人。
坐下时倒是好多了,情绪调节很快,也算一种进步。
然后,在温明惟直白的注视下,谈照心不在焉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没发现那是他平时不爱吃的。
温明惟有点无奈:“谁的电话?”
谈照终于抬头,竟然还能忍住不倾诉:“我大伯,谈点事情。”
“不能跟我说吗?”
温明惟把头发扎了起来,颊边碎发垂下几缕,显得很温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怎么反而比以前生疏?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聊的?”
“……没有。”谈照躲开他的目光,“主要是最近没什么值得聊的东西。”
“……”
这话说得怪,只要想聊,怎么都能聊起来,什么叫没有“值得聊”的?
但他不想谈公事,温明惟也不好再追问。
一顿晚饭没吃多久,谈照胃口不佳,很快就结束了。
饭后他陪温明惟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没喝管家给的茶,说还有工作要处理,就拿起电脑去书房了。
“小老鼠”依然跟着温明惟,明明是家政机器人,却很少干活,只知道黏人。
温明惟没有养宠物的爱好,电子宠物更没必要——凭它的行为猜测,它现在应该不是简单的“老鼠模式”,谈照可能又改了某些设置。
温明惟耐着性子让它黏了一会儿,想起还要给简心宁回话,便把小机器人留在原地,也回二楼,去了卧室。
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温明惟回房间的时候,谈照正在书房里发呆。
或者说思考。
他没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莹白的光,但屏幕上一片空白,没开任何文件。
正如他对温明惟所说,现在已经没有“值得聊”的东西了。
所谓“聊”,无非是让温明惟帮他出主意,或是分担情绪。但现在谈照意识到,出主意或是分担情绪都没有用,他的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刚才那通电话是谈翼打来的。
对方再次要求他退出董事会,放弃争权,罕见地温声劝说:“谈照,我给你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只要你听我的安排,以后每年和你姑一样只拿钱不用出力,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相比以前的强硬,谈翼最近态度温和多了,他也不隐瞒,直言这是元帅的意思。
甚至对谈照说:“元帅念及你和温先生关系匪浅,给他几分薄面,让你退出风波。其实这也是温先生乐于见到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
“你在这里面搅和对他有什么好处?元帅给他面子,他也要给元帅面子,不可能给你更多帮助了。”
谈照捏紧手机,听得青筋直跳:“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你看,”大伯仿佛料到他会这么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孩子心性少爷脾气,这样怎么跟我争?争得赢吗?”
“……”
“我最后说一遍,听我的安排,趁这个机会全身而退。如果今晚你还不给我答复,明天后悔也来不及,你自己考虑吧。”
对方冷漠地挂了电话。
谈照现在在考虑,但考虑的不是这件事。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错过了入主董事会的最佳时机,的确很难再跟他大伯争了。
“最佳时机”,指的自然是他爷爷刚去世那段时间。
当时他有机会跟谈翼角力,甚至有过短暂的势均力敌,是因为事发突然,大部分董事谨慎观望,不敢在情况不明时轻易站队。
不站队的人多,就给了他可以争取的错觉。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在观望什么?
——当然是观望谁能赢。
不站队的人都是墙头草,无非是想谁赢跟谁。
这种情况下,初期赢面小没关系,重要的是,一定要亮出手腕,魄力要足,态度要狠,让他们畏惧,不敢轻易低估他。
可他偏偏就输在这一点。
在竞争对手的对比下,他作风太正,手段太软,难免显得天真无能,难以主事。
如果把集团比作一艘在风浪里航行的巨船,董事会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做关键决策的船长,要值得信赖和仰望。
他有这种素质吗?
谈照迟钝地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早上,温明惟曾用玩笑般的口吻提点他:“控制一个人的弱点才能控制这个人”,教他去找一位老董事的把柄,威胁对方为己所用。
当时他没放在心上,觉得不至于那么过分,但后来,那位董事果然没有支持他。
换位思考,如果他自己是董事会成员,他也不会把票投给一个没经验没心机没手段的年轻人。
就算他学习能力强,能把交到他手里的工作以最高效率处理完美,那又怎样?
他们缺的不是会干活的下属,是领导人。
例如温明惟。
谈照从没见温明惟正经上过班,但他一开口,元帅就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
像一个在幕后控场的棋手,他手里有无数可供摆布的棋子,想做什么自然有人为他去做。
“……”
谈照沉默地坐在电脑前,突然之间,不仅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看清了他和温明惟之间无形而巨大的差距。
——比以前每一次都清晰。
这滋味不好受,但他不得不受。
一个小时后,谈照才终于合上一片空白的电脑,离开了书房。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温明惟和简心宁的通话还没结束。
那个人姿态放松地坐在窗前,手里拿一支笔,时不时在纸上勾画一下,垂在颈后的低马尾顺从地贴着睡衣,乍一看弱不禁风,人畜无害。
谈照默然走近几步,俯身按住温明惟的后脑,强迫他和自己接了个吻。
温明惟的呼吸骤然压低,微微闭了下眼。
电话还通着,对面没察觉,继续说着谈照不知上文的话:“……这个暂时不能确定,我去探探底再说。周继文可以放心,没有我们的指令他绝对不会擅自联系……”
没说完,谈照加深了吻,温明惟被逼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喘息,很低,但手机收音太好,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简心宁轻咳一声:“哥?”
“没事,刚撞了下桌角。”温明惟面不改色地推开谈照,擦掉唇边水迹,“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你早点休息吧,心宁。”
“好。”简心宁懂事地道了声晚安,挂断电话。
“你加完班了?”温明惟从椅子上站起,绕过谈照想去洗澡,没走两步,就被谈照从背后搂住,用力地按进怀里。
“……你干嘛?”
温明惟察觉他情绪不对,从晚饭前那通电话开始的:“出什么事了?”
身后的人抱得更紧,一言不发。
温明惟转头往后看,却被顺势勾住下巴,以扭曲的姿势又接了个吻。
然后,他被半拖半抱地带到床边,按在床头,从正面吻了大约有两分钟,睡衣扣子在碰撞里开了几颗,吻毕才重获自由。
谈照的下颌抵在他肩头,突然说:“温明惟,你以前有没有过什么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
“有过吗?”
“……有。”
温明惟笑了笑:“很多啊,我以前什么都做不到,被人按着头欺负。”
“是谁?”
“我二哥。”
温明惟没详细讲过他的成长经历,谈照好奇:“能聊聊吗?”
“没什么好聊的,过去太久,我记不清了。”
温明惟说:“你是想知道后来的结果吗?——后来我亲手把他杀了。”
谈照:“……”
生活在法治首都里的大少爷无法想象黑帮家族的内部斗争有多凶残,温明惟轻描淡写几个字就突破了他的想象。
但仔细琢磨也不意外,否则温氏都倒台了,温明惟为什么能保存实力,好好活到现在?他必然是有某种脱离家族的手段,不跟那些人绑在一起。
谈照很想问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元帅又是怎么回事,但看温明惟那张微笑却略带敷衍的脸,显然是不打算跟他坦白。
——是因为不想提及往事,还是因为他站得不够高,没资格听?
“……温明惟。”谈照沉默半晌,突然说,“我想跟你合作。”
“什么?”
温明惟不解:“上回不是说过?”
“不,和上回不一样。”
谈照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冷静地解释:“那时我没弄清状况,只是想和你走近。但现在我很清楚局势,也知道你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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