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这个肯定不是啥好东西的重金属,天幕这么讲真的很有喜感。
许多人听的纷纷忍不住低笑。
殷闵:“……”
医术好难道还怪他了?不,这其实和医术也没什么关系吧?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什么丹药肯定靠不住,天幕会这么说,也只是因为他这方面在皇帝里比较突出罢了。
【好了,小段子也笑过了,大家是不是就好奇我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因为我们接下来即将讲到的便是殷闵人生迎来的一次重大打击,也就是,继承人的死亡!】
天幕这句话语令天幕下的众人纷纷悚然一惊。
太宗朝。
朝堂上的众人听到此处顿时屏住呼吸,之前虽然知道太子早于陛下去世,却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早!
太子殷慕青也紧张地望向坐在上首的父亲,却见天子不知何时竟以一种前所未有认真的态度看向天幕。
天幕随之播放出一段画面。
【“陛,陛下……”
东宫前来的内侍颤颤巍巍的跪在帝王的御撵之下,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惶恐。
御花园内一片寂静,一道道目光全部汇集在这名突然到来的内侍身上,皇帝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方才他便莫名有些心慌,此时见到这名内侍,那种预感便愈发强烈起来。
天凤帝将这种感受强压下去,随即看向这名内侍沉声道:“什么事?讲。”
内侍身体不停的颤抖,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太子,太子殿下他……薨了……”
此言一出,花园内原本的虫鸣声仿佛都悄然静了下来,天子悚然一惊,手下意识死死抓紧了御撵的扶手:“你说什么?太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帝王之威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更何况还是在情绪震动之下,那内侍战战兢兢:“奴才,奴才等也不清楚,太子殿下今早用膳时分明还好好的,可穿戴整齐后,还没等走出宫门前来拜见陛下您,却突然倒下,等到御医赶来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身上的公务也不比皇帝的少,前段时间因为江南一带发生了水患,便亲自前去赈灾,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直到昨日才刚回来,因为时间太晚,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皇帝见面。
原本太子的身体即便不算硬朗,却也不至于如此,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任由他去,可谁知……
天子僵坐在原地,默然半晌才嗓音干涩的僵硬着开口:“起驾,去东宫。”
宫人侍从得命,立即便匆匆起驾,清晨的薄雾萦绕在天际,肉眼可见的随着时间消散。
还未赶到东宫的院门,一阵接着一阵的凄切哭声便隐隐传入耳中,帝王略带踉跄的走下御撵,周围宫人侍从跪了一地,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沿着熟悉的路径,来到了东宫的主殿。
哭声越来越清晰。
太子妃和其余几名姬妾在塌前低泣。
塌上,太子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孔映入眼帘。
天子心头剧烈一颤,顿时仿佛被卸下了浑身的力气。
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就这么死了,而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第55章
【此时, 屋内的一大群人见皇帝的到来,顿时纷纷跪了一地,低垂着头颅, 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人人都知道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看重, 可如今还不满四十岁的太子却因病骤然离世, 这可是当今唯一的独子,焉知帝王不会为此发怒?
太子妃顶着红肿的眼睛, 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 可天子却不做理会的抬起手, 止住了对方即将出口的话语。
屋内一时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皇帝没有去问跪在一旁忐忑的太医, 只沉默着来到榻前, 俯身去看死去的太子。
床上的人安静的就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太子的脸颊,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 却颤抖着又不敢落实。
太子真的死了。
只看了片刻,他便差不多什么都明白了,默然半晌, 随后缓缓的, 用着一种仿若游离的声音开口道:“是朕的错,朕就不该答应让你去办这件事……”
太子本就先天不足, 皇帝心知肚明这点, 自然也从不敢劳累他,可这个儿子虽然在大事上从不反驳他这个父亲, 却时常在小事上缺乏自制力, 例如管不住口腹之欲, 又比如……如皇帝一般放不下责任,哪怕天子对他向来没有多余的要求, 可太子却始终放不下。
“因为儿臣是太子。”
太子这样说着,在他看来,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总该尽到自己的责任,这也是他曾经在父亲身上学到的。
这样的话即便皇帝也没办法反驳,他身为这整个天下的主人,总不能告诉自己的继承人你不要努力,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了,作为父亲的自会安排好一切,也只能多关心儿子的身体。
可……意外这种事情,谁都料想不到。
太子妃在一旁连忙开口劝慰:“父皇,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太子的脾气您也清楚……”
“出去!”
天子的声音充满疲惫,他此刻已经不想再去纠结原因,也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废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这些人又懂什么?他们中能有几个人是真心在为太子的死而难过?
纵使他医术再好,却也救不活自己的儿子。
“全部都出去!”
天子再次说道,他站起身来,身体却忍不住晃了晃,突如其来感到一阵眩晕。
“陛下!陛下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身旁的人立即搀扶,天子努力站稳身体,心头却忍不住感到一阵悲凉,他毕竟已经不年轻了,仅仅只是情绪激动一些而已,一向强健的身体居然就会晕眩。
可太子明明还比他年轻那样多!
“没听到吗?给朕出去!”
他咬牙道。
没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所有人全部依次离开到了门外,将这片空间单独留给了对方。
直到屋内陷入彻底的寂静,天子才再次坐到床边,他就这般仿佛凝固的雕塑一样沉默良久,许久之后,才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哪怕对这对父子之间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天幕下的众人到这里却也不能看出天子与这个儿子之间深厚的感情,哪怕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可看这个样子,分明是已经悲痛到了极点。
众人皆唏嘘不已,天幕之前还曾说过这位帝王处理事务的手段一向理智到了极点,以利益优先,可现在看来到底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皇帝没有妻子,便将许多感情投注给了这个儿子,然而结果不尽如人意。
八皇子成王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的确做到了将他的儿子视如己出,这点就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自愧不如。
人间最悲痛的事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殷闵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那个他,也从未亲自抚育过孩子,可前世他出事的时候,母亲一夜之间斑白了大半的头发,和憔悴至极的样子却曾亲眼目睹过,哪怕仍旧不能感同身受,却也不难理解未来那个他的反应。
“今夜扁舟来决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话语随着微风逐渐飘散……
【“是时,帝恸哭,遂罢朝三日。”
简短的一行字,我们翻阅史书时不仔细去看的话,甚至都可能会略过这字里行间隐藏着的数不尽的万千话语,而这就是历史独有的叙事方法带来的感染力啊!不需要再多的描述,一向勤勉朝政,甚少展露情绪的君王因此罢朝悲痛,难道还不够我们穿过千年的时光,切身感受到先人的一丝心绪吗?】
太宗朝。
大殿之上一片静悄悄的,不少人只敢偷偷觑着天凤帝的脸色,哪怕是如永康公主和严松清虞景洵这类近臣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想要劝皇帝节哀,可毕竟太子还没出事呢,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纵然是皇帝,在遇到这种事时却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太子殷慕青在看到屋内传来哭声那段就已经忍不住了,他记事早,清楚知道从前未曾收复江山的时候,哪怕偶尔被敌人逼的再难,死了再多将士,当时的父亲也都没有展露过一丝脆弱,仍旧如一座高大的山峰一般,稳稳的矗立在所有人心间。
可如今他看到了什么?父亲竟然、竟然因为他的死而哭了?
他不敢置信,却又难以压抑住心头汹涌而来的情绪。
“父皇!您,您……”
他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他则想起了父亲未来会活到的年岁,哪怕他自此吸取教训,争取多活几岁,以他的身体就真的能够活的过父亲吗?
结局似乎不会有多大差别,这才是最可悲的。
天凤帝没有说话,只缓缓的,略带迟滞的将视线从天幕上移开,见太子这般模样,有心想要说一些父子之间的体己话,却又碍于太多人在场,只能看似淡然的说道:“这般做派干什么?你现在不还没出事?”
天幕之上,临至暮年的帝王经历丧子之痛。
天幕之下,正当壮年的帝王威仪正盛。
一个是未来,一个是当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逢盘点历史上那些令人遗憾的太子的时候,宣太宗的太子殷慕青就绝对是一个逃不开的话题,父子关系好,皇帝和臣子的眼中都备受重视,自己又是唯一的继承人,能力哪怕说不上出众,守住他老爹给他打下的江山也肯定够了,结果谁又能想到,这人能死的这么早呢?
虽说哪怕死的不早,想要活过他爹似乎也有点难,但这配置真可以说是顶级了,哪怕不是亲生的,从小也被亲自带在身边抚养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登基就封太子,十几岁就被手把手带着参政,身边配置从来都是最好的,日常还会被关心身体问题。
其他不是被亲爹忌惮废掉,就是有一大堆兄弟擎等着拉自己下马的太子都要馋哭了好吗?简直羡慕嫉妒恨。】
天幕最后这段话简直破坏气氛。
才稳定心绪没多久的殷慕青嘴角抽了抽,可却发现自己还真无法反驳,在这方面,真要对比起来,他的确有资格优越。
天幕继续说道。
【关于太子殷慕青之死,史书盖章是疲劳过度,不过经过史学家们深度研究,具体看法呢,认为疲劳或许是有,但人家堂堂太子再勤勉总不至于把自己累成这样,哎,这个时候就要回看咱们前面某一期说起近亲结婚和遗传病的视频了,很多人认为,殷慕青可能是身体本身就不好,又疲劳,再加上可能遗传了祖辈的体质,毕竟宣太祖死的就挺突然,以及他当时都差不多四十岁了,在古代也已经不算年轻,孙子都有了,多重因素之下最终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不过历史嘛,很多东西其实都没有什么统一的看法,另一种说法就是,殷闵这个人控制欲太强,把这儿子管的跟什么似的,于是父子俩就产生了矛盾,太子担心自己地位不稳就努力工作,结果就惊惧疲劳而死。】
被指控控制欲强的当事人听的一阵沉默,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控制欲强。
殷慕青则抽了抽嘴角,控制欲……这个他倒没什么感觉,倒是说自己惊惧疲劳而死,这还真是难以想象。
果然,天幕接下来就否决了这个说法。
【但这种猜测并没有什么依据,听听就行了。殷闵这个人教育思想还挺先进的,和古代一贯的父权思维不同,不是那种“父爱无声”的类型,一般真要搞父爱无声,百分之八十以后孩子也子爱无声了,他俩不可能关系这么好,毕竟感情都是相处来的。】
殷闵听到这里没忍住莞尔一笑,他前世不就是这样吗?父亲年老后认为这个儿子和他不亲近,只和母亲亲近,可这难道不是因为母亲和他相处更多吗?
就连他的很多思想也都是受母亲影响。
他倒没有怨恨父亲,就像他对天庆帝同样也没什么想法一样,对方能将他养大,并给予他优渥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他也会尽力报答,只不过感情确实需要相处。
想必未来的那个他在抚养太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并没有只是将儿子只是交给其他人来带,自己偶尔看一眼就行。
天幕继续说道。
【还有一种则是阴谋论,说是殷慕青当时去江南沿海一带处理灾情,因为处置了当地的一些借机哄抬粮价的豪族,然后就遭到了垂死挣扎的报复,这方面的根据主要是太子死后的没多久,殷闵就在那边手腕铁血的砍了不少人。】
【不过说来说去,太子的死终究无法挽回,天凤三十一年七月,殷慕青下葬于稷陵东侧,谥“昭肃太子”,淳化元年追尊为“孝贤皇帝”,庙号穆宗。】
【可事情并不会到此为止,太子之死终了,甭管你老父亲伤不伤心,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所有人都只觉得必须得尽快定下新的储君才行,毕竟当今皇帝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哪天会出意外,他们老殷家的人一向死的都很突然。
于是问题就这么来了。】
什么老殷家人向来死的很突然, 好地狱的笑话!
原本太宗朝的众人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有些心情复杂,即便是所谓的阴谋论,也必然不可能空穴来风, 看来失去心爱儿子的痛楚, 的确令这位一向沉着冷静雄才大略的九五至尊失去了许多分寸。
即便是富有万里江山的天子, 面对生死时,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 普通的父亲。
再听到紧接着介绍庙号后的那一句时, 不少人心底又是一虚, 哪怕天幕没有指名道姓, 但一句“所有人”无疑是开了把地图炮, 把在众的诸位无论是否参与都扫射了个彻底。
虽说早日定下新的储君有利于朝局稳定, 这个理由也足够站得住脚和冠冕堂皇, 可这毕竟是建立在太子已经死了的基础上, 现如今距离太子出事可还要有很多年呢,结果未来这种场景却提前揭露了出来,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 怎么说呢, 尴尬了奥。
太子殷慕青露出了一个微笑。
天凤帝扫了一眼下方,对于这个发展并不意外。
结果下一秒, 一句老殷家的人死的向来很突然就冒了出来。
不少人直接就喷了。
死的确实很突然的殷慕青:“……”
天凤帝也深吸一口气, 一时竟无语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此同时,天庆朝。
天庆帝也:“……”
说起来这个头还是从他这儿开的, 啊这……
朝臣们也纷纷面面相觑, 想笑又不敢笑。
天幕再次播放出一段画面。
【太子下葬的这日, 是由天子亲自为其入殓装棺的。
侍从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盆水和一块布,天子将投过水的布拿在手上, 一点一点的为太子擦拭着身体,就仿佛一位普通的父亲一样。
灵堂内寂静无声,唯有数盏烛火在不断的摇曳,皇帝沉默着悉心做完这一切,又帮其穿好衣裳,整理仪容,最后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随后亲自一把将太子的遗体抱起,小心放入了棺内。
整个过程中,周围人皆小心翼翼的盯着,毕竟生怕这位陛下累出什么问题。
接着亲眼看着一群人在他眼前将棺盖合上,随着棺椁被钉严,也算是彻底做出了诀别。
也就是在这时,一旁有侍从来报:“陛下,皇长孙殿下悲痛过度,方才晕厥了过去。”
天子视线随之移动,闻言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漠不关心的摆手道:“实在坚持不了那就叫他下去歇息吧。”
随后便继续盯着棺椁。
那侍从嘴唇蠕动,显然就算是他也觉得这不太妥,亲生父亲下葬当日,身为长子却缺席,哪怕是因为悲伤过度,这也未免令人诟病。
可毕竟陛下已经这样说了,侍从也只能传话下去,心里却觉得这事八成行不通,天子是仍旧沉浸在儿子去世的悲伤中,所以目前对其余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再加上这也只是皇长孙自己的事而已,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
可如今的东宫那边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果不其然,待到侍从将话带到,还未等悠悠转醒的皇长孙殿下说些什么,太子妃就先变了脸色,一口否决道:“太子今日下葬,我儿身为长子又怎可缺席?还请公公向父皇禀告,贺儿能够坚持下去。”
同时看了一眼儿子,眼中带着不可违抗。
皇长孙殷贺见母亲如此,也不敢说什么,实际上以他还算康健的身体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为他跪灵堂的时间要比其他兄弟还要长不少。
这是太子妃私下里刻意要求的,如今太子既去,当今陛下又没有其他子嗣,未来的继承人自然就要从孙辈当中择选,而皇长孙虽然位居嫡长,却资质平庸,也不算得宠,无论如何,多一个筹码都是好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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