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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猫?(牛阿嫂)


病房门口,裴景声提着微笑打招呼:“好巧。”
罗闵矜持地点头,没有半点慌乱。陈啸就不如他端庄,一紧张声音又变得怪腔怪调,“嗯哈哈,是巧啊,我们刚出去五分钟呢,哈哈。”
不打自招,裴景声的微笑扩得更大了。在陈啸眼里,仿佛裴景声下一秒便要裂口把罗闵吞进肚子里带走藏起来,他勇敢地站出一步:“小闵是不是渴了,我去削个香蕉给你吃,让裴哥照顾你一会儿哈。”
两脚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我去见一只耳了,它比陈啸说的要大一点。”
陈啸一走,裴景声就换下了渗人的微笑,三两步走近罗闵,蹲下,紧了紧毛毯。
罗闵主动的坦白,让他一颗心都化成了水,柔声说:“是嘛,可能是小闵坐着能看得更仔细吧。见到一只耳开心吗?”
像放学后向家长说着今日见闻一般,罗闵忽略这奇怪的感悟,诚挚地点头,“但是我不记得它了,对它来说不太公平。”
立春后气温回升,不少人都褪去了厚袄,罗闵不是其中之一。陈啸给他裹了最厚最蓬松的外套,但挡不住微风将罗闵的鼻尖吹得发红。他原本皮肤便白,贫血更令他的肤色有着不似真人的苍白,一点鲜艳的颜色落在他面上都会格外引人注目。
看上去像哭了似的可怜。裴景声说话更小心,“一只耳见到你也会开心的,小闵又没有变成其他人,对不对?下次出去可以叫上我一起去,或者告诉我一声,我回来没见到你会着急。”
等到罗闵同意的承诺,裴景声说:“今天有一个人想见小闵,如果小闵累了,我们就改天再见。”
“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先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罗闵只好静下来,将感受在全身转过一圈,待略高的心率落回正常范围,才道:“我没有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吗?”
裴景声给他用湿巾擦了手,摸到他的规律的心跳,“是丁秀慈,她听说你生病了,想来看一看你。”
“婆婆怎么会来!”罗闵下意识地紧张,他见过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瘦削,满脸病气,算不上讨人喜欢的模样。
更何况他已很久没见过丁秀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是不是生疏了很多,见了面又该说什么……
他的姿态抗拒,裴景声把他揣到身前拍着背轻声道:“别多想,丁婆婆只是来看一看你。你不想见见她吗,只要说你想说的就好。没做好准备,不见也没关系,我会告诉她你在做检查。等到小闵想见了,再见一面。”
“不…不要,就今天吧,不要让婆婆走了。”罗闵有些焦急,“我想见面的。”
他的无措与期待都很细微,裴景声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我可以陪小闵一起吗,就在旁边看着,保证不打扰,好不好?”
正合罗闵心意,罗闵当即应下。
他本想在沙发等丁秀慈,但裴景声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最终各妥协一步。
罗闵换下了病号服,换了身米色的针织上衣,坐在床上望着病房入口。
丁秀慈没让他等太久,三分钟后便到了。
或许是裴景声的存在太鲜明,她表现得不太自在,拘谨地拉着罗闵的手,说他瘦了,要多吃饭。
她来前被嘱咐过,许多话题都刻意避开了,因此,反倒是罗闵说得更多些。
这场备受期待的会面,在半小时内匆匆结束,临走时,丁秀慈说:“小乖啊,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活着是最重要的。”
她放下一袋子水果,急匆匆地离开。
罗闵面颊的血色也同丁秀慈的离开而散去,他向后靠在床头,黑发落在洁白的床铺,视线浮在半空中,回想着丁秀慈比记忆中更苍老的面庞,问出了他一直埋藏在心的那句话:“妈妈死了吗?”
裴景声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睡一觉吧,晚饭时间我会叫你起床,到时候周叔就会回来了。”
来不及回想裴景声什么时候为周郃提了辈分,罗闵抵不住精力不济的困意,昏昏入睡。
他自然不知道,裴景声站在床侧看了他多久,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升起低烧。
针尖刺入针孔尚未愈合的手背,点滴伴随着人声钻入脑袋,罗闵睡得不安稳,总被扶起来喂水喝,腿被按得酸痛,却怎么也抽不回去。
说好的晚饭,也睡过了。罗闵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帘紧拉着,只有门外透进的走廊灯与床头灯提供了些许光亮。
已是深夜。
他自床上坐起身,黑发披散在颈后,侧脸线条锋利。
撑着床沿站立的动静唤醒了沙发上假寐的男人。
“裴景声。”罗闵血色浅淡的唇张开,“我的耳钉还在吗。”
“银色的那枚是吗, 我收在床头柜了。”裴景声快步上前,稳住罗闵身形,“要去哪?”
“上厕所。”罗闵在裴景声搀扶下,走入洗手间, “不用跟进来了。”
“那我在门外等你。”听门锁咔哒落下, 裴景声眼底神情一分一分沉冷下去。
水声哗啦,罗闵撑在洗漱台, 俯身在面上扑了把冷水, 盖住皮肤下透出的热意。
他看向镜子,镜中人鼻梁挺直, 眼梢长, 眉骨高,天生淡漠的长相,在同性中往往能激起最原始的敌对、竞争的本能。
然而他在裴景声眼中看到的, 却是无法描述的幽深,残存的天性催促他奔离。
就像他们在浴室时,裴景声强硬地扣住他的肩膀,牢牢锁在怀中,那时的裴景声, 就是这副神色。
发/情的野兽。
那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裴景声等待已久, 直白地宣告着需求。
那只是一场意外, 即便醉酒后细节也纤缕必现地印刻在脑海中的,意外。
但刚刚算怎么回事, 罗闵甚至认为,哪怕他不告知裴景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裴景声也已经在与他对视的一刻发现了这一事实。
如果可以选择, 他希望醒来后面对的,能换个人,也就不至于在重做了数天小学生后,回忆起的第一件事,是那么荒/淫/无/耻,却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才压下的热意又从脖颈升起,心跳亦隐隐失控。
咚咚,“还好吗,你已经进去五分钟了。”
“……”
“小闵?听得见的话离门远一点,我要开门了。”
罗闵唰啦开门,尚未看清裴景声的脸,面上一阵温热压下,“怎么不擦脸,用冷水洗了?八岁都知道向右转是热水,长大到叛逆期了么。”
一番思虑都被这块胡作非为的毛巾打散,罗闵张着嘴喘气,被擦得乱糟糟,面皮发红,整个人都在发懵。
“别…别擦了!”罗闵抓住做歹的手腕,“我打算出来擦脸,没忘记。”
拦在背后固定站姿的手向下滑,径直将还晕乎的青年托着腿弯抱起,罗闵尚未反抗,就在几秒后被安置在病床上。
“那我替你擦了,路也替你走了,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我一起做了?”
罗闵向后仰:“没…我想把耳钉戴上,芸姐说耳洞可能会长死。”
“只打了一个在耳骨?”裴景声似是好奇,贴着罗闵的脸侧细细看。
罗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甲方先锋的理念与高端品位,小小的装扮蕴含着深刻的美学讲究,简短答道:“…这是时尚。”
“小闵嫌我年纪大了,和我话说不到一起去?”裴景声的心思异常脆弱,“但前几天我们相处明明很愉快,你说你讨厌茄子、丝瓜这类煮熟后像鼻涕虫,吃上去更像鼻涕虫的蔬菜,还有其他一切烹饪后会变得软趴趴的食材,还说斯派克(《猫和老鼠》里的斗牛犬)是只好狗……你还记得吗?”
罗闵被他一连串的控诉砸得头晕,“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景声见好就收,“那让我替小闵把耳钉戴上吧,你摸不准容易扎到手。”
说是在床头柜,实则裴景声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包裹严实的银质耳钉,以欣赏千万工艺品的庄重态度审视这枚普通的耳钉,竭力品味出罗闵口中的时尚,还不忘向罗闵解释:“刚刚你说到它,我就从柜子里取出来了。向我靠近一点。”
两人的距离已经靠得足够近,罗闵只侧脸,将左耳面向裴景声。
裴景声自罗闵脑后穿过手臂,手指捏在罗闵微凉的耳尖,有点痒。
“不动。”
这个姿势,像罗闵将下巴搭在裴景声上臂,罗闵向右倒头,又靠在了男人的肩膀。
罗闵确认裴景声是故意的,催促道:“还没好吗?”
“马上了。”裴景声捻着那根耳钉,“起来之后有没有不舒服,头晕恶心或者胸闷?”
罗闵硬着脖子:“没有。”
耳钉找到了耳软骨上小小的圆孔,慢慢地戳入,钉子尾部磨得很钝,就算戳到软肉,也并不会刺破。
裴景声似是非常专心,语气变得轻而凝练,“不要骗我,小闵,你有前科。”
前科累累的人说话总归是没有多少可信度,按在耳侧的手摸向颈侧,“放松点,这样不累么。”
曾浮现骇人静脉的颈间滑腻平顺,规律的脉搏迎在指尖,心跳平稳,体温也回到正常值,罗闵没再撒谎。
“快一点。”罗闵似是不满裴景声对他的质疑,泄力倒在裴景声肩膀,躲开他的触摸。
物极必反,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总之万事不能操之过急,裴景声将耳钉向内一推……
灯影朦胧,交颈缠绵。
“你们在干什么?!”
周郃背光而立,面色黑沉,发出贯通古今、如雷贯耳的质问。
不怪周郃想多。换作任何一个父亲辛苦劳碌一日,满心想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孩子,披星戴月赶回家中想看一看他的睡颜聊以慰藉,却见一黄毛小子揽着自家白菜耳鬓厮磨,肩颈相叠,见他开门不但不躲不避,沉着淡定,还没有松手的意思,都会恨不得拿刀劈了那孽障。
罗闵现在才只有八岁啊!必须报警!
周郃瞳孔针缩,却见罗闵淡然自裴景声肩侧抬头,推开人,抚上耳侧,“我自己来。”
戳开细窄的耳洞,用力推到底,将耳钉固定住。
裴景声起身,恭敬道:“周叔回来了。”
“呵。”周郃下意识冷笑一声,继而转向罗闵,眼中神情流转,“你想起来了?”
光亮汇入罗闵瞳孔深处,点亮两盏小小地灯,他点头,“我想起——”
他被拥入一片厚实的胸膛,香烛燃尽后遗留的气息萦绕在周郃衣领,干燥、微苦,在呼吸间悠悠散开。
周郃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胸膛颤动,“我把你妈妈和程云乐葬在了一起,程竞思的坟被我扒了。”
其实他更想将所有人的坟一起掀了,查查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罗闵终归留着罗锦玉的血,他只求今生今世,罗锦玉再不必入罗闵的梦。
那场大火离奇地烧毁了罗锦玉所有遗物,斩断她与尘世最后的羁绊。
从此之后,罗闵便是自由身。
罗闵似从经年大梦中醒来,反应迟钝,“……嗯。”
怕压迫到罗闵胸口,周郃退开两步,见罗闵神情恍惚,心中酸痛,又说道:“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把一切都忘了也是好事,爸爸都会处理好的。”
罗闵摇了摇头,“我已经想起来了。”
他扫向一边面色不改的裴景声,心知他已知晓来龙去脉,也不再避讳:“程竞思和程云乐葬在一起,你把他们都挖出来了?”
这下轮到周郃发懵,“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葬在一起?”
“妈……罗锦玉每年都会带我去见他们。”
不仅是葬在一起,连碑都共用一块,起先程云乐并没有姓名。
在某一次“见面”时,罗闵趁机在石碑上用钢刀刻下程云乐的姓名,以此作为警示。
力气不足,只留下了很浅的印迹,罗锦玉却对此的反应剧烈。
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丧失理智,两手紧掐着罗闵的脖颈,那一次罗闵期待着她能下死手,如果她留情……
罗锦玉最终松开了手,但不知是恸哭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还是她真的心软。罗闵倒伏在地剧烈地倒气,向着那块印着两人姓名的石碑放声大笑。
笑声与哭声掺杂在一起,不可分辨。
“我该早点找到你。”周郃望着他失而复得的孩子,汹涌的情绪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不留下一丝喘息的间隙。
“我刻下程云乐的名字后,她对我冷淡了一段时间,但很快恢复到原有状态,这份状态持续到她自杀前两个月。”
罗闵并不清楚他真正的生日,但他知道程云乐的生日在四月的第一天。
以往,罗锦玉会带着他坐着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到另一所罗闵陌生的城市,只在墓地与火车站间往返。
但自从罗闵做出那事后,罗锦玉就不再带他一起,而是独自往返。
罗锦玉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凌晨出门,夜深时便能返回,然而那日到了返回的时间,罗闵迟迟未能等到罗锦玉。
铅云自头顶沉沉压下,预兆着明日将有大雨,潮湿的土腥气钻入罗闵鼻腔,他沿着路线一路寻找。
最终,罗闵在火车站的出口找到了她。
那时的罗锦玉与其说是人,倒像是一只鬼,面容是不正常的惨白,衣物空荡荡地罩在她身上,她如同一具不会动的骷髅架子,僵立在广场中央,对来往的视线视若无睹。
直到罗闵的出现,唤醒了她的感知,她转动僵硬的眼珠,似机器般生涩,罗闵仿佛能听到嘎吱声在她体内响起。
罗闵认为她在流泪,但她的眼球干涩,一眨也不眨。
女人看着身着校服青涩而清瘦的罗闵,眼球中倒映着他的影子,似乎全世界只留下了他一人,嘴角提起笑,“小闵,幸好你来了。”
高考倒计时56天。
东方既白, 空气中蒙了一层薄雾。
罗闵借窗户透进的微亮洗漱穿衣,起床七分钟后便整理妥当推开大门。
“小闵,你要去哪儿?”
女声出现在背后,罗闵头也不回, “上学。”
“妈妈和你一起去。”
罗闵转过身, 眼窝深邃,“不行。”
他拉起衣领, 将门紧关, 几步跨下台阶。
柳絮恼人地迎面刮来,糊了眼, 罗闵停下步子揉眼。
他闭着眼转动眼睛, 而后迎风睁大眼,泪水带走柳絮。
“别碰我。”罗闵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喝止了靠近的女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
口罩盖住罗锦玉半张脸, “妈妈送你上学,好不好?”
异物感消退,罗闵半垂着眼,水珠悬在下颌,“我今年十八, 不是七八岁, 已经过了要被接送下学的年纪了。”
“但在妈妈眼里, 小闵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啊。”罗锦玉强调。她眼下青黑, 自四月以来,她几乎没睡过整觉, 即便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也会在夜半惊醒。
罗闵状态更算不上好,嘴唇灰白, 精神紧绷如处在爆炸边缘的气球,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时常找他谈话,希望他不必紧张,以他的水准,考取心仪的学校不是问题。
问题的根源不在这儿,罗闵的眉眼露出一丝戾气,他简单而直白地向罗锦玉说:“如果你真想对我好,晚上别再进我房间,也别再跟着我。我很忙,我没时间相亲相爱过家家。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说罢,不等罗锦玉反应,他转身大踏步而去。
“小闵,你是学不会爱人,还是不爱我?”罗锦玉的疑问消散在风中。
罗闵为什么不爱她呢?
自他拥有了自我意识后,就不再全心全意地依靠她。不会黏糊地抱着她的手臂叫妈妈,也不会为她抹去泪水。
他用一种陌生而警惕的眼神观察着自己的母亲。
罗锦玉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受他审视、挑剔。
面对罗闵,她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罗闵走出校门已是近十一点,罗锦玉在路灯下等他。
这次罗锦玉什么都没有说,跟在罗闵身后回家。
罗闵比她印象中还要高出太多,曾经她也牵着罗闵的手送他上幼儿园。
程云乐身体不好,得时时刻刻在罗锦玉眼下看着,也从未上过一天学。
接送孩子上下学,对罗锦玉来说也是新奇事。
不过接送只持续了三个礼拜,罗闵就不愿意再去幼儿园。花店不方便让他待着,罗锦玉只好让罗闵在家。
罗闵的早午餐多半是一顿面包,罗锦玉不会做饭,但晚上会打包饭菜回来,听见钥匙碰上锁芯的声响,罗闵就会从房间里跑出来,仰着脸看向罗锦玉。
像一只听话黏人的小狗。
那时,应当是罗闵最爱她的时候了吧?
罗闵的影子拖长又缩短,罗锦玉追着他的影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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