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色原因,降谷零总会在人生中面临一些异样的眼光,虽然有些不适,但他没有走开,认真地听了下去。
“你是在说降谷君吗?”
明明才刚刚高专毕业, 但根本不像十九岁的警校生露出一个平和镇定的笑:
“因为我的面试分数不高啊,当警察的话,他要比我更合适吧?”
“诶……?面试成绩不高?但是面试时候不就只有一些基础的问题吗?”
警校面试时的问题虽然很尖锐, 但只要认真回答, 分数就不会太低。
“我想,大概是那个问题吧?面试的时候面试官说‘你为什么来当警察’。”
“这也太基础了吧!”
“哈哈, 这也是很正常的。”夏油杰很平静的笑着:“因为当时我的答案是‘想看看现在的警察都在做什么,人们正在面临什么’”。
他并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 也没有一生为公民服务的想法和心情。他来当警察, 只是想看看警察是如何工作的, 以及想看看普通人的生活。
……真是,太傲慢了, 仿佛某些高人一等的家伙,正在自上而下的俯视这个世界。
面试官会给高分才会奇怪吧?
降谷零在那一刻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厌恶,就仿佛他所向往的职业在别人眼中只是接触社会的一个工具,他的珍宝只是别人用来观赏的玩物那样,非常讨厌。
然而,接下来那个人却说。
“职业与才能对应,才能与人生对应。我的战斗力更强,所以我更适合战斗。但降谷他拥有当警察的执着与信念,那么在警校的舞台上,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不到夏油杰的正面,但降谷零却突然看到那个发出疑问的同学此刻的表情。苍白,僵硬,以及……恐惧。
落在他耳中的,依旧是温和的,甚至带着笑的声音。
“那么,你有哪里是第一吗?嫉妒第一的……这位同学?”
……喂……骗人的吧?甚至完全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吗?
最终,以对方羞愤离开告终。
那日后,降谷零对夏油杰的情感越发微妙,他开始偷偷关注教官对他的看法。
“夏油?你是来问我他的那些战斗技巧的吧?”
鬼冢教官和实战教官说话的时候,语气少见的有些犹豫: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直说了,他的格斗技都是杀招,而且是非常纯熟的杀招,那孩子或许是从战场上……或者是某种战斗中历练出的孩子。”
的确,夏油杰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气势却惊人,身上总有种处变不惊的态度,那是一种和平年代养不出的气度。之所以性格平静安定,大概是因为除了生死决战,其他都只是一般般的程度而已。
如果是战场上走出的人,那么他面试时的回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火大了。
但,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拼命战斗吗?
大概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在意,幼驯染hiro主动拉近了和夏油杰的距离,不知不觉,夏油杰也走到他们之中去了。
一起联谊,一起闯祸,一起喝酒。然而无论怎么相处,越靠近,降谷零越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更深邃的,更高远的,更庞大的某种东西。
他总笑着说和他经常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最强’,其他人只是当做一种昵称,但降谷零却莫名觉得,他是认真的。
那种感觉并非毫无理由,在夏油杰谈起那个‘最强’的时候就更加鲜明。
当夏油杰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所表露出的那种情感也只是‘不过如此’的程度,就好像他们是他要保护的人,所以耐心宽容,但绝不是并肩而战的同伴,所以只有宽容。
但提起‘最强’,夏油杰就会露出那种,真的可以在战场上托付生命,并非是保护而是互相支撑的某种表情。
——简直就像活在两个世界一样。
毕业后,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就职方向。
他选择了公安部,在报道当天,他看到了夏油杰。
这是正常的,因为夏油杰在警校中的成绩一直稳稳坐在第一的位置。
但就算两个人走上了一条路,降谷零也无法放松对夏油杰的那些细微的警惕之心。夏油杰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能毫无情绪变化的杀死任务对象,也能在身中数枪后只休息几天就再次接取任务。
而且,夏油杰他并不完全信任法律。
如果真的罪恶,夏油杰并不介意亲手处死犯人,他毫无心理负担。
安室透自认为自己已经堕落到了一定程度,他对自己为了向上爬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心知肚明,但那和夏油杰的纯粹的平静和冷淡是截然不同的。
就算目的一致,就算两人都在这黑暗的组织中身不由己,安室透承认自己认同夏油杰的行为,却无法认同夏油杰的想法。
他绝对,不理解,不认可,不赞同夏油杰的这种思想。
……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质疑夏油杰了吧?
但也因为夏油杰存在,安室透时刻在心中警惕着,守护着心中最后的那一分底线,那是属于‘普通人’甚至是属于‘警察’的最宝贵的东西。
他永远不能成为国家的敌人,他知道这件事。
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夏油杰的性格非常稳定。纵使他成为了犯罪组织的干部,夏油杰也没有改变自己分毫,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把他拉入黑暗。
……毕竟是怪物。
深深呼出一口气,安室透靠在墙边,手机上是监控对应的画面。
暗杀对象是平屋议员,他早有背叛组织的准备,防护十分严密,保镖团队近百人。琴酒调取人员时,采用的是万无一失的人员配置。
情报人员波本,潜入人员阿德贝,狙击手基安蒂、莱伊、琴酒,后备人员……
真是,豪华的大场面。
“哦,下午好,波本。”
“……?”
安室透猛地抬头,看到天台边趴着一个白发少年。
什么时候?!
不……是视线错觉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的确没办法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
他虽然不知道每个人的任务分配,但这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狙击吧?任务目标就在这栋楼里啊!
“我又不需要狙击这栋楼里的他,我出现的场合,只有他逃跑成功的时候吧?”
白发少年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安室透仔细看了看,发现少年身边竖着一面镜子,差不多对准了门口的方向。从那小小的镜子中,一只金瞳正平静的看着他。
而在镜子旁边,是一架漆黑的,泛着金属冷光的,足有一米多长的狙击枪,正对准了楼下的方向。
狙击手是非常吃身体素质的,眼力脑力,手与心的平稳,能抵抗强大后坐力的肩膀,这些缺一不可。组织内部的狙击手基本都是身形健壮的男士,少有的女士上半身也非常平稳。让一个还未成年身形明显消瘦的少年狙击,这是不想要他的肩膀了吗?!
“就算逃跑,也未必走这个方向,你在浑水摸鱼吗?”反射性阴阳怪气的几声,安室透缓缓皱眉,扫了一眼监控。
……来不及多说什么,时间要到了。
“行动!”耳机里传来琴酒的声音。
同时,耳机内接连传来几道枪响,以及每个人汇报的实时状况。
“啊!让他跑了!”基安蒂突然骂了一声。
“啧,阿德贝!”
“没办法,防护的太严了,完全没办法接近。”夏油杰那边传来奔跑的声音。
“抱歉,我这边好像被发现了。”莱伊已经在收拾狙击枪。
“我这边也……”
基安蒂话音未落,琴酒那边又传来了几声枪响,玻璃破碎在楼下,尖叫声从破碎玻璃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安室透咬咬牙。
“向南边跑了……不,是替身。”短暂的交战后,夏油杰轻声道。
“废物!”琴酒怒骂一声:“波本!他去哪了?”
安室透切换了屏幕,垂下眸,语气淡淡。
“监控被断了,不过他没有走地下停车场,应该从正门逃走了。”
他刚说完,琴酒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绝对安静的时候不应该出现在琴酒身上。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一定是他关闭了公共麦克风,转向了私人。
在和谁交流吗?
‘砰!’
安室透顿时瞳孔猛缩,向不远处天台边看去,刚好捕捉到白发少年因枪支后坐力而稍微有些不稳的动作,紧接着就是下一发子弹。
‘砰!’‘砰!’‘砰!’
拉动枪栓,瞄准,扣动扳机,如此循环。
身体被后坐力冲击,但枪口却是稳的,那镜子中他看到少年的眼睛,目光微微垂着,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他正在做的并不是开枪这种事。
短暂安静后,耳机中重新传来琴酒的声音。
“任务完成,撤。”
他来不及再听更多,只看那少年站起身,揉了揉肩膀,利落的将狙击枪拆散,放到枪盒中。路过他,还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不要肩膀了吗?
连续四枪,硬抗下后坐力,挫伤是不可避免的吧!
令他意外的事,少年伸出手,他戴着半指手套,只露出一点纤细的指尖,
“我是千间幕,久仰大名。”
那少年笑了笑:
“不会受伤的,快走吧。”
那天晚上的复盘,安室透得知千间幕那四枪,枪枪命中,将已经在逃跑的议员直接狙杀在车上。
而最令安室透心悸的,是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判断议员会向哪个方向逃跑的条件下,千间幕早早就出现在了天台楼顶,等着议员出现在他的狙击镜内。
那种果断无情,那种近乎上帝视角的预判,竟然出现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除掉,绝对不能留给组织。
他试着向夏油杰传达这个信息,然而还没来得及传达,就见夏油杰递给那少年一杯果汁。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夏油杰露出了和当初说起‘最强’时一样的笑容。虽然仍然带有伪装的冷与讽刺,但那种无法洗去的亲近,在拥有幼驯染的安室透眼中,就如同被聚光镜放大一样清明。
他微微抽了一口冷气,更尽全力观察着两个人的互动。多亏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不懈观察夏油杰的举动,他对夏油杰的情绪反应得心应手。只需要多观察几分钟,他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绝对,绝对是夏油杰的旧识。
那,那所谓的‘久仰大名’,不会是……
怀着说是愤怒但又说不清,说是震撼却也不相似的心情,安室透拿着手机推开安全屋的房门,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啊,你做饭还蛮好吃的。”
“跟你做的比起来,没有人做的不好吃了吧?”
门打开,坐在餐桌边的两个人回头,白发的少年眯起眼摆了摆手。
“晚上好,要吃点吗?”
“……!?”
喂!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给他解释一下啊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混蛋!
你们就是这么当卧底的吗!
太乱来了。
无论是夏油杰还是那个少年,都太乱来了。
这种让他头痛、警惕、担忧的情绪,在与两人合作的日月的累计中逐渐达到顶峰。
夏油杰也就算了,他说到底还在给公安服务,还在传情报。他也早就习惯这个人什么德行,做好了等组织覆灭就把他拷起来接受审判的准备。
但比起夏油杰,千间幕的所作所为太出格了。
如果不和他说话,安室透很难说服自己这个人不是敌人。
但一旦对视,一旦共处一室,安室透又很难把眼前这个人和他得到的情报对应。
“……昨晚工作了很久吗?你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少年担忧的建议道。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少年经过近两年的时间,看起来长高了很多,大概已经一米七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看起来成熟了一些,外貌上也更漂亮。
那种漂亮是一种看着令人感到舒服的漂亮,如果不看眼睛的话,大概只会觉得他有一张出色的脸,但如果看到他的眼睛……一种淡淡的‘非人感’总会在一些微妙的地方涌来。
“你没任务吗?”
因为有事找夏油杰而来夏油杰安全屋的安室透叹了口气,倒也习惯了夏油杰的安全屋会刷新千间幕这件事。
而且虽然没明说,但这家伙明显对他和夏油杰的身份心知肚明吧!好危险啊!他当初怎么就没能跟这两个家伙翻脸,居然还留到了今天。
“啊……受伤了,琴酒让我养伤。”
脾气意外很好的白发少年语气温和的回复道。
虽然想问哪里受伤了,但跟这两个家伙待久了,也习惯了这两个人逆天的恢复速度。
看他面色红润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大事吧。
被刷新好几次三观,目睹过夏油杰躲子弹,千间幕伤口肉眼可见愈合的安室透,疲惫又麻木的再次叹了口气。
“……你吃饭了吗?那家伙不在的话,谁给你做饭?”
“没吃。”
“坐着吧。”
“我要吃三明治。”
“拒绝点菜。”
“哦。”
这种人,根本算不上同伴,甚至也算不上警察。虽然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千间幕没有做过特别伤天害理的事,但他显然和夏油杰有相同的三观,指对罪人的惩罚方面。
毫不留情,手段狠辣,对生死习以为常到了恐怖的地步。
但,当时他们救下了hiro,也救下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卧底。在hiro安全离开后,他在组织内的行动有这两个人不少帮衬。
真是欠他们的。
清洗着蔬菜,他能感到千间幕正看着他,眸光淡淡的,让他稍微有些脊背紧绷。就在他点燃燃气灶,将油锅加热的那一刻,安室透忽然听背后传来一句话。
“什么……?”
安室透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你知道诸星大和宫野明美是表兄妹这件事吗?”
千间幕撑着脸,勾着唇角,薄金的眼睛看着他,很暖和,但总觉得背后发寒。
“如果知道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
金发黑肤色的青年双手撑在岛台上, 低垂着头,半天没说话。
许久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从冰箱掏出几个饭团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用盘子端起来放到千间幕身边,一边冷笑一边慢慢解开围裙。
“……嗯?”有些疑惑的,千间幕抬头看他。“你去哪?”
这个脸都快黑没了,你是暹罗猫吗?
“我去杀了那个混蛋。”
“喂!”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是个人渣, 却不知道他还能做得出这么无下限的事情。反正组织里的人知道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要为日本除了这个祸害。”
安室透直直就往外走,千间幕赶紧抓住他的袖子往回扯了扯。
“你杀了他也不是为日本除害啊!”
“哈?!”
“因为他是个美国人啊!”
“……”
安室透又顿住了,他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像机器人一样咔哒咔哒转过头, 看向千间幕。
“你是说,诸星大有美国绿卡?这不奇怪,组织很多人都有美国身份。”
“诸星大没有, 但赤井秀一有。”
“……赤·井·秀·一·?”
安室透的声音都快破音了, 他低声说:
“你是说,一个美国cia或fbi, 来到日本,碰瓷色、诱他的表妹加入了组织, 还维持情侣关系维持了那么多年?”
“……也不是色、诱, 遗传性性吸引这是基因上的问题……是的。”
如果真的有感觉, 千间幕现在的感觉就是‘安室透的脑袋嗡的一下’。
……这家伙这次恐怕真的气了个够呛。
千间幕和夏油杰虽然掌握了不少组织卧底的情报,但他们没和安室透说。一个是咒灵的法子跟科学沾不上边他们不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再一个就是以安室透的性格真不好说他会不会踩着别的卧底的尸体上位。
反正灭个组织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掏空组织的信息库,没必要的伤亡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但正是因为这种绝对自信,落在真的在拼命战斗的真警察眼里,大概就会有些过分的傲慢了。千间幕缓缓后仰,稍微有点担心安室透突然发现问题的关键不在赤井秀一而是在他身上。
然而安室透并没有惊到很长时间,而是咬了咬后牙,低声问道:
“这个时候告诉我,你要对赤井秀一做什么吗?”
是平时太过分了吗,感觉这个人被他们两个玩坏了。
但他的眼神告诉千间幕,他此时非常冷静。
一个优秀的卧底警察,就在于利用身边一切能用的,哪怕是把自己当泥踩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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