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是这么用的吧?”清澈明朗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那双手往旁边一挪,映入大众眼帘的是一张被镜头拍得有些畸变的脸。
可即使如此,他的五官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仿佛是女娲造人时刻意偏心下的作品。养得半长的头发未经打理,随便用头绳扎了个小揪,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还有些在鬓角处打了个卷。
【啊啊啊啊啊这谁!!我眼花了吗!!】
【真是林知屿和他对象啊?!】
【妈妈一大早就被美颜暴击,我好幸福!】
林知屿把Gopro拿远了一些,镜头终于拍到了他的全身。
他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卫衣,下半身是堪比睡裤的格子纹长裤,整个人瞧着十分居家,不像是经常出现在荧幕中的某个知名演员,倒像是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大学生。
“各位朋友下午好。”林知屿倒退地跳进衣帽间,“节目组让我们录制一个行李准备的vlog,所以我从昨天到现在是一点都……”
他这句话话音未落,众人就见他猛地把脑袋探出窗外:“逆子,别霍霍我辛苦种的花!”
镜头剧烈晃动了一下,林知屿身后的落地窗外艳阳高照,还有只陨石纹边牧在楼下兴高采烈地霍霍花草。
放假听到他愤怒的声音,顿时仰起脑袋,眨巴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无辜又茫然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边牧真的很八百个心眼子。】
【牧总呢,怎么vlog里只有你一个!】
这条弹幕刚发出来,视频中就传出了逐渐贴近的脚步声。林知屿十分配合地把镜头一转,画面先是扫过一双修长的腿,然后才落到了牧绥穿着枪灰色三件套的上半身。
“来吧,打个招呼。”林知屿走上前,支着他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
牧绥面无表情地冲着镜头颔首。
“我们家牧总刚开完会回来,本来他说换套衣服再来的,但我觉得这套还挺帅,所以就这么拍着吧。”
【灰色西装真的好斯文败类,没想到林知屿你小子居然有这样的xp】
【惹,要是我就晚上留在床上慢慢看了,谢谢你俩都这么大方。】
“节目组今天发来的物资清单上说要准备几套羽绒服,路上可能会下雪。”林知屿眼见牧绥要去拉衣柜,招呼着镜头就凑了上去,歪着身子下巴抵着牧绥的胳膊,探头探脑,“我瞅了眼路线,路上可能会经过滑雪场和祁连山草原,在想……”
牧绥说道:“嗯,衣服(哔)(哔)准备了。”
林知屿眨了眨眼,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另一侧的衣柜:“您是说(哔)助理昨天拿过来的那些吗?”
“嗯。”牧绥回头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过镜头,“你没试?”
“我还以为是您给订的西装,看都没看。”林知屿说着,伸手打开另一侧的衣柜,露出了里面悬挂着的二十多套风格各异的衣服。
“……”林知屿无奈地看向牧绥,“怎么这么多?”
“去试试。”牧绥的手指在一排排衣服间滑过,语气淡淡,“挑几套喜欢的带去。”
“我们是去公费旅游的,又不是去走红毯,穿得那么讲究做什么。”林知屿嘟囔着,但手上还是接过了牧绥递来的衣服。
换衣服的过程被剪辑过,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切换,从最开始的那套休闲风皮衣,到后来的滑雪服、马术服,再到西北民族风的刺绣外套,直播间的观众一边惊艳林知屿天生衣架子,一边感叹时尚的完成度确实靠脸。
【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有钱人】
【娘的,不知道的真以为你们要去西北拍什么时尚大片。】
衣帽间的门开合第十七次时,林知屿终于累瘫。
“这是第十五套了牧绥!”林知屿瘫在长凳上踢掉马丁靴,“我本来还想轻装上阵,你怎么搁我身上玩奇迹暖暖来了?”
镜头扫过满地衣山,羊绒围巾与皮手套缠绕在行李箱拉杆。牧绥倚着红木衣柜慢条斯理地转着中古翡翠的袖口,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白色的西装。
“再试一件。”
“这套应该用不着吧,总不能在大沙漠里给我俩安排烛光晚餐,要我盛装出席……”林知屿说着,就对上了牧绥沉静的眼,于是只好叹了一口气,扯着衣服架子踉跄起身,“最后一套!”
只是这一回,画面没再像之前那般切过最终的成品展示环节,而是随着衣帽间合上的门彻底陷入黑屏。
【嗯???有什么是我VIP会员看不了的?】
【等等,不是说准备东西吗,我看了六七分钟看了个寂寞?】
直播间的观众不会知道,西装的后背从肩胛骨一直镂空到了后腰,还坠了两条交缠的银链,从后面看去,清瘦的背肌与纤细的腰身分明可见。
牧绥从背后搂住林知屿的腰身时,鎏金袖箍勒出精壮的小臂线条,手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至他侧腰的皮肤,烫得人都抖了一下。而好不容易固定在旁边的Gopro被碰歪四十五度,只蹭到了一点林知屿泛红的耳尖和镜中交叠的剪影。
“你第一次穿这套系列走红毯的时候,我就很想看你穿原版。”
林知屿忽然伸手扯松牧绥的领带,雪白齿间摩挲着他的指腹:“那牧先生要不要试试……”
尾音消失布料的摩擦声里,Gopro被彻底碰落,不知道跌在了那堆衣服里,最后拍到的画面是晃动的天花板和交织的呼吸。
这段素材彻底成了废片,并且在一小时后被林知屿一键剪除。
而观众能看到的,则是在短暂的几秒黑幕后,画面再次亮起,凌乱的衣帽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几个行李箱里已经放满了衣服和生活用品,放假正咬着两罐防晒霜往箱子里丢,狗爪子在上面轻轻一推,就把东西完美地嵌进了箱子仅剩的缝隙里。
“防风面罩也在里面了吗?”
放假:“汪!”
“我的游戏机偷偷塞了吗?”
“保湿喷雾呢?”
“汪!”
林知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我们的东西收拾好了,谢谢狗。”
放假:“汪!”
【???外面的狗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狗收拾东西,狗好。人糊弄观众,人坏。】
林知屿把镜头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手接过牧绥递过来的咖啡,说道:“好了,那么接下来,欢迎大家收看《心跳旅行》。”
vlog 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屏幕上出现最终倒计时:
【三、二、一——】
【节目正式开始!】
◎【快进到牧总进房间叫他起床嘿嘿】◎
节目早上九点开播, 但是为了综艺效果,特意提前了一个半小时。
趁着先前播放vlog的时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摸到了各组嘉宾的住处。
【真有你们的嘿嘿嘿,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可以看到刚起床的新鲜纸鱼?】
【别的不说,综艺时间定好的九点出发, 现在还没起是不是太不敬业了,208的钱真好赚。】
【没事, 隔壁的你家蒸煮现在还在床上你侬我侬被抓了个正着捏[玫瑰]】
林知屿录制的那段vlog一经播出,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顿时翻了几番,姗姗来迟的粉丝们一边感叹林知屿的保密工作干得实在太好,以一边和黑子战作一团。
画面中,两侧高大的梧桐树冠撑起一片茂密的绿色穹顶,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铺开斑驳的影。节目组的车驶进小区, 修建整齐的草坪一路蔓延到视线尽头,一栋栋别墅错落有致, 像是画中的艺术品。
【酸了, 纸鱼你小子也是好起来了。】
【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每天能在某栋别墅里的八百平大床上醒来, 我的人生该会有多畅快。】
【笑死了,黑粉们还成天在说纸鱼不敬业,但凡我能住进这里,就直接摆烂躺平了。】
【快撤回,别给林知屿看到了, 他是真干得出这事……】
节目组的车停在小区深处的别墅门前,导演还没来得及按门铃, 就见眼前的雕花铁门自己打开了。
【???】
门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犬吠, 随后陨石纹的身影一骨碌地出溜了出来。
放假先是绕着节目组的人跑了一圈, 鼻尖嗅了嗅陌生的气息,随后迅速窜到摄像机前,盯着镜头歪了歪脑袋。
【你好,摄影大哥,我翻译一下,我们家放假的意思是,麻烦你快点拍它!】
【狗是狗,边牧是边牧,放假是放假……但很难想象这么聪明的狗是林知屿养出来的。】
【纸鱼别听,是恶评。】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放假,别闹。”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镜头向上,一个高大的声影款步走来。牧绥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冷白的皮肤映着晨光,衬得整个人矜贵又疏离。修长的手指松松勾着一杯咖啡,蒸腾的水汽氤氲着他深邃的眉眼,目光扫过节目组时,懒淡的神色间带着生人勿进的禁欲气质,像是刚从哪部时装大片走出来。
弹幕瞬间炸了锅。
导演说明了来意,正询问道林知屿的去向。牧绥空出的那只手揉了揉放假的脑袋,不急不徐地说道:“他还在睡。”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林知屿还没起床是天经地义的事。
【……啊?】
【九点出发,现在都要八点半了,还不起啊?】
【节目组能不能进屋把人挖出来,好想看早上刚起来睡眼惺忪的鱼qwq】
导演组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那我们可以进去叫他吗?”
牧绥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侧身示意工作人员进来。
但他在玄关走廊上行进了几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解释道:“他收拾的速度很快,一般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出门。”
顿了顿,又说:“……不吃早饭的情况下。”
【哦莫,这是担心纸鱼又要被骂在帮他解释吗?】
【林知屿的反黑组都得感谢下自家哥夫,不愧是经常混迹超话的男人。】
【超话,什么超话?】
【就是某人的小号有时候会误触点赞某些奇怪的图片捏……】
【开始脑补林知屿蓬头垢面的样子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全网疯传他的黑图。】
【你懂个屁,真正的美人就是刚醒的时候最好看!】
【快进到牧总进房间叫他起床嘿嘿。】
节目组跟在牧绥身后进了屋,先行一步的放假哒哒哒地跑上了楼,画面中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汪”,随后就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
等到摄像机跟着牧绥到了主卧时,正好可以看见放假从床上的鼓包越过,冲着卧室门口喊了两声。
【它在说什么?】
“它在说什么?”
弹幕和导演同时发出了疑问。
牧绥不冷不热地说:“在告状。”
镜头里,床上的鼓包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传来林知屿瓮声瓮气的抱怨:“放假你烦不烦……”
他没精打采地伸出一只手,在被子外胡乱摸索了一下,试图把放假的脑袋按下去。然而边牧早已轻巧地一跳,直接蹿到了地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主人。
牧绥拍了拍它的脑袋,越过它走到床边,俯身贴近了床上的团子。摄像机没有跟进去,观众只能从模糊的画面中依稀看见他高挺的鼻擦过被角。
“林知屿,要起来了。”
床上的人没吭声,只是整个人蜷缩得更紧了一些,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有一双迷茫的眼睛露在外面,像是还没从睡梦中缓过来。
“……你骗我,我的闹钟都还没响。”他糯糯地说了一句,声音都像是要黏在了一起。
“他们提前来了。”牧绥着,朝卧室外指了指。
“嗯?!”林知屿梗着脖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原本还闭着的眼猛地睁开了一点,随后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一秒,他迅速缩进了被子里,直接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半晌,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牧绥的肩上捅咕了两下,小声说道:“教导主任抓人都没有这么不讲基本法的。”
【宝宝你刚刚好像只被从窝里薅出来的小猫。】
【操,不敢想象他俩每天早上是什么状态。】
【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叫全名啊,怪生分的。】
【没关系,他超会在小号里喊“小鱼”。】
“要去帮你关一下摄像机吗?”牧绥一手撑在被子上,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不用。”床上的被子动了一下,林知屿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头发翘得四仰八叉,一双眼睛往下垂着,眼角还挂着水光。
弹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差使着边牧,往门上一指:“放假,去楼下招待一下客人!”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放假“砰”地一声关上。往后倒退几步的摄像小哥和它面面相觑,放假就地在门口一坐,无辜地晃了晃尾巴。
【???】
【你们俩真是好big胆,一个要关机器,一个让狗关门,确实是天生一对哈。】
【摄影大哥哭晕在厕所,千辛万苦爬上楼,连人影都没拍到就被逐客了。】
【但是刚刚那一下睡眼惺忪真的好好看,我死了。】
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摄像大哥在弹幕的起哄声中,偷偷把收音设备往门上递了递。
隔着一层门板,录进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它们的主人。
“怎么就不能帮我拖延一下,让他们九点再上来?”林知屿的声音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牧绥失笑,手指在他的发顶揉了一把:“你再不起来,怕是十分钟都来不及了。”
林知屿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但最终还是掀开了被子,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刚站起来的下一秒,他就又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整个人像是一条晒干的咸鱼。
“头好晕……”他皱着眉,声音绵软的,“刚起太猛了。”
牧绥伸手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手掌贴在他的后颈,轻轻揉了揉。
林知屿靠在他肩上,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团,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只被揉皱的猫,赖唧唧地说道:“上班好累,人为什么要上班,好想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昨天不是还说,送上门的免费旅游,不去白不去吗?”牧绥问道。
“唔……那我暂时撤回一下这句话好了。”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林知屿出现在了楼梯口。他套着一件冲锋衣,头发已经被整理得服服帖帖,看上去总算恢复了一点当红影帝的自觉。
——唯独眼睛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迫营业”的懒散气息。
牧绥走在他后面,顺手替他把后衣领拉正了一下,指尖有意无意地揉过他后脑扎着的小揪揪。
林知屿几步走下楼,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早啊,知道你们提前来,我也特地早起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看,这才八点半——早了半个小时,我会有加班费吗?”
弹幕:【???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哥,您不光想加班费,还想摸鱼,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导演哭笑不得:“既然两位神秘嘉宾都到了,那我们正好趁这个时间把之前的采访补上吧。”
林知屿颔首,然后回头看了牧绥一眼。
牧绥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随意地问:“早餐呢?”
“边采边吃吧。”林知屿瞅了眼镜头,“他们应该不会介意。”
导演:“……”
采访没有什么刁钻的问题,无非是问了几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之类,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八点五十五分,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边牧“放假”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脚边,兴奋地甩着尾巴。
导演低下头看了一眼,问:“林老师,您这狗……”
“没事,牧先生的助理会来照顾他。”林知屿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捧着放假的狗头揉了又揉,“宝宝,我们要出去旅游啦,不能带你,你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放假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矫揉造作地“嘤嘤呜呜”了好几声,脑袋直往林知屿的怀里钻,看得在场工作人员无不心软。
关上铁门的那一刻,它还端正地坐在门后,挤着脸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林知屿的背影。
然而等到林知屿和牧绥一前一后上了节目组的车后,留守在外面的摄像师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地把镜头一偏,直播间的观众只见放假瞬间变脸,嘴巴几乎要咧到了耳根后,身后的尾巴更是甩得啪啪作响,甚至还兴高采烈地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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