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这些日子积极社交,多少也建立了点人脉关系,尤其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对方是御膳房的底层太监,过得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那天正好目睹了薛瑾安大发神威逼得王公公下跪求饶的一幕,顿时心向往之,主动接触了小禄子。
对方担心七皇子看不上他,想要证明一些自己的价值,时常会和小禄子说一些宫里流传的消息,一般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人带小禄子玩,所以他倒也不拒绝。
这一听就听出名堂来了。
虽然说贞妃有意将容贵妃无故赐死宫女的事情闹大,将四皇子的事情掩盖过去,甚至主动把“凶手”薛瑾安都直接从事件中剔除了。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在贞妃的刻意引导下,宫中传的只是四皇子受袭,没人说刺客是谁。
但小禄子不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和主子有关。
他强忍着情绪不敢让人看出来,快步回了戚风院,这才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见薛瑾安摇头,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小禄子脸色才好转了一些,小声道,“昨个怡和宫请了太医,奴婢早上去灶房提水,比平时多不少,刚才回来时奴婢绕路去绿竹院瞧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
也就是说四皇子昨晚上在怡和宫没回来,还请了太医,然后绿竹院也连夜搬空了。
“真怂。”五皇子给出评价。
看到他从主子房里走出来,小禄子整个人都惊住了,下一瞬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都白了。
浑身都发起抖来,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薛瑾安面前。
五皇子看了他一眼飞快收回视线,看着薛瑾安开口,笑容古怪地道,“四哥病了,身为弟弟不应该去探望吗?”
“不去。”薛瑾安没兴趣。
五皇子一到能搞事的时候话就多了起来,他循循善诱地道,“小七别啊,四哥一定很想见你,你可以给他唱歌,祝福他早点好,他一定会开心的从床榻上跳起来,立刻就病好。”
薛瑾安有些疑惑地歪头看他,“我不会唱歌。”
五皇子更疑惑地道,“明明你在梦中都唱,虽然很小声,但我听见了,你唱了快半时辰,还是《诗经》。”
这是昨晚薛瑾安给自己放的歌单。
薛瑾安恍然明白,随即惊讶又苦恼。
惊讶的是,他手机功能作用在灵魂上,也就是说他现在相当于全程戴耳机,完全没想到会被人听见。
于是惊讶过后就苦恼起来。
#求助,本体碎成渣了该怎么解决手机漏音问题?急,在线等#
薛瑾安拒绝了五皇子不怀好意的邀请,并告诉他:“有人来找你了。”
有人来找我?谁会来找我?除了明华宫,除了母妃的人不做他想。
五皇子脸色顿变,他矢口否认道,“这不可能,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说是这么说,他看向薛瑾安的眼神却带着犹疑和审视。
薛瑾安不懂武功,五皇子无比肯定这一点,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即便没学过武,薛瑾安也不容小觑,无论是呼吸还是行走坐卧,他都控制得很好,就连昨天也是对方先一步听见御林军的脚步声。
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比一个自小习武的人耳聪目明,说实话,这很不可思议,五皇子甚至有那么点挫败,也正是如此他才没忍住两次都在对方面前展示武功。
他接近薛瑾安,或许并不全是和大人作对的叛逆。
五皇子觉得薛瑾安是故意说这话想骗他离开,他观察着薛瑾安的神情,试图从上面发现出端倪,然而这人始终面无表情,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
五皇子有些拿不准,他焦虑地原地转了两圈,骤然反应过来一脸阴沉地看向薛瑾安,“你耍我?”
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使用失败了?
“嗯,对,我耍你。”薛瑾安没有丝毫愧疚感地点头承认,并直截了当地下驱逐令,“你什么时候离开?”
薛瑾安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他就是觉得五皇子不断车轱辘同一个话题的样子,让他梦回自己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小手机,和人类聊天时总是“我没听懂”“我暂时无法识别您说的话”,气得死宅直骂“智障AI”。
薛瑾安以前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曾经的自己是有那么点烦人的。
无论是原著中的,还是现在的这个五皇子,都不是什么脾气好的性格,这样的人是十分双标的,只允许自己耍弄别人,不允许别人耍弄自己。
薛瑾安的数据推测他会生气发飙,他做好了准备。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平静无波想也不想就回答的样子,就像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后的嘲讽。
反正如果是他好心提醒别人,别人还质问是不是在耍他,他肯定也会这样说,“对,就是耍你,所以你能不能赶紧滚?”
以己度人的五皇子自动给面无表情的薛瑾安加了好几层阴间滤镜。
于是薛瑾安就发现五皇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情绪竟然平静了下来,还扯着唇角给了他一个纯粹的笑。
“知道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五皇子语气难得温和,他想了想道,“下次我再来找你,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算是谢礼。”
说罢,他一个轻功翻墙跑了。
薛瑾安看着早已经没有人影的墙头,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五皇子之前是故意诈他啊。
人类可真是狡猾。薛瑾安将新技能写进备忘录。
薛瑾安干完饭把电充满,和小禄子测试了一下漏音问题。
他原本以为满格十五格的音量自己只开三格,而五皇子趴在房梁上直线距离这么远却还听得见,这漏音问题是相当严重了。
然而他这边把音量开到最大,坐在对面的小禄子才恍然点头,“听到了听到了,这是什么?真好听。”
“主子,您是怎么发声的?明明没有张嘴,难道是腹语吗?还能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好厉害!”小禄子眼睛亮亮的,十分兴奋地道,“主子,我想学这个!”
小禄子完全不觉得自家主子会这些有什么奇怪的,昨天主子不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教训了四皇子,还和五皇子交好,所以主子会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他家小主子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小禄子早在薛瑾安对王公公动手的那一天,就飞快地调整了心态,对薛瑾安从盲目的守护到空前盲目的崇拜,合理化对方的所有行为并盲目支持,哪怕薛瑾安的命令是让他死。
薛瑾安:“……”手机变成人他姑且还有个经验,但把人变成手机他是真不会。
见薛瑾安始终沉默不语,小禄子心中微微失落,“奴婢不可以吗——啊,不是,奴婢没有责怪主子的意思,奴婢只是……奴婢……奴婢逾矩,请主子责罚!”
薛瑾安只是思索一下要不要认下腹语+口技民间传统艺术表演家的身份,没想到小禄子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还直接跪下请罪了起来。
薛瑾安让他起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不会教。”
他没有骗人,腹语和口技他是真不会教,虽然他本来也不会。
主子不是嫌弃我蠢笨太好了。小禄子重新开心了起来,他重重点头笑容开朗地道,“奴婢一定会找人学会的。”
“……好吧,你加油。”薛瑾安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
之后薛瑾安也不知道小禄子到底找了谁又学了多久,反正等到后来真的用上时,小禄子已经出师了。
薛瑾安的一天除了早上冒出了个房梁上的五皇子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看看热搜,刷刷直播,玩一下其他软件。
他心血来潮打开黄色袋鼠软件随便点了个外卖,这次送的人是御膳房的小太监,对方看到他表情茫然了一瞬后就变成压抑不住的狂喜。
“若是知道是七殿下您要的,奴婢定然要更加尽心些的,奴婢为殿下伺候碗筷。”他没有放下食盒就走,反而是将里面的饭菜都一一端出来摆好,弓腰站在一旁,看着还打算给他布菜。
小禄子从房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瞬间表情都绷不住了,眼神里仿佛有什么碎开了。
薛瑾安默默埋头吃饭。
之后薛瑾安才知道,这小太监就是小禄子在御膳房的眼线,一心想要向薛瑾安投诚。
小禄子虽然有些别扭有人跟自己竞争岗位,但人已经到了面前,又出于种种考虑,还是劝薛瑾安留下这人。
薛瑾安对于留不留人无所谓,遂应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十分机灵地试探道,“奴婢没有名字,主子可否帮奴婢择一个名字?”
薛瑾安一个手机给人取名就只能用图文软件自带的取名功能糊弄过去了,他想了想人类对名字似乎总讲究一个整整齐齐。
比如说皇子们的名字,大皇子珞文、二皇子珮兰、三皇子琅寰、四皇子玹月、五皇子珺觉、六皇子琛平、七皇子瑾安、八皇子琉光、九皇子琢见……包括孝静懿皇后夭折的两位皇子薛玦、薛璋,名字里都有一个从玉的字。
实际上,原本皇子们都该是单名的,虽说现在对单名为尊也没那么推崇,但总归在一些恪守礼教的老古板眼中,单名的地位还是要高于双名的,像大启前两届的皇子,第一届从火字单名,例如先帝薛焱、摄政王薛焕;第二届从日字的单名,例如今上薛晟、平亲王薛旭、安亲王薛显。
本来第三届皇子也该如此,奈何两位皇子接连夭折,陛下登基十年膝下只有宝宜长公主这根独苗苗,最后太皇太后想到民间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就做主将名字改成了三个字,没承想还真的这么巧大皇子就站住了,然后一年一个的往外出,除了十皇子再无夭折。
又比如说四皇子的顺心顺意顺德,都有一个顺字。
于是薛瑾安问小禄子,“你叫什么?”
小禄子一愣,“奴婢,奴婢就叫小禄子……”
难怪原著中小禄子一直叫小禄子,原主记忆里也是小禄子,原来小禄子根本就没有名字。
薛瑾安想了想道,“你是我母妃捡回来的,便随我母妃姓吧,周禄……还是周福禄吧,你就叫周寿全,福气东来官禄加身长寿无灾,福禄寿全了。”
“你们觉得如何?”虽然打了一串补丁,但薛瑾安对自己取得名字没什么信心。他其实觉得自己取名有点太随意了,就是顺着小禄子的禄字组了个最常见的词。
他已经打开图文软件的取名功能,大不了多刷几次总能找到几个好听的。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个小太监对这名字满意至极,满意到红了眼眶。
会挨上一刀进宫当太监的,那都是穷得吃不上饭,卖身为家里挣一口饭吃的,也为自己找个去路,毕竟伺候人再苦再累,也总比饿死要好。宫里的太监是不如宫女精贵的,能混出头的少,即便混出了头也是没人瞧得起的,他们在进宫的时候就丢掉了所有自尊自爱,甘愿被践踏。
他们从没想过,还会有人冥思苦想地帮他们取名字,还是这种带着美好愿景的名字。
“谢主子赐名!”两人跪地重重磕头。
如果说原本周寿全还只是怀抱着攀附个靠山的想法投诚薛瑾安的,那么经过取名这一遭之后,寿全可就真心实意多了,他直接将自己的人脉一五一十的交给了福禄。
福禄这才发现这小子也算个人才,认识的人是真的多,上到最轻省地位最高的丝造坊,下到最辛苦地位最低的浣衣局,都有他认识的人,即便都只是些不入流的小宫女小太监,那人脉也称得上广。
福禄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真人不露相啊。”难怪年纪不大却能在御膳房当值,即便只是最底层的职位,那也是很难进去的。毕竟御膳房油水多,进这里别的不说,肚子是基本饿不着的。
寿全解释那些都是他的同乡,当年南方大洪水,他们逃难到京城,实在活不下去了,最后手牵着手咬着牙进了宫。
“本来是二十多人的,只剩不到十个数了。”至于怎么少的人,寿全没有多说,福禄也能猜到一二,总不会是放出宫了。
寿全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都是哥哥姐姐们看我年纪小,心善帮了我一把。”
福禄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寿全半天才讷讷说道,“我年龄好像比你大。”
“这不重要。”福禄直接无视了这个话题。
有了寿全的人脉之后,戚风院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过了很多,福禄几次去惜薪司都没能搞定的炭火,当晚上就抱回来了一篮子,尽管只是不那么好的炭,晚上的被子却不再潮湿了。
福禄投桃报李,将未来几天在薛瑾安面前表现的活儿都给了他。
这天晚上,薛瑾安定好音乐时间准备息屏休眠,寿全十分有眼色开始挑剪烛火。
“等等!”就在这时,薛瑾安一阵恶寒,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直勾勾地盯着那烛火。
他看到了一个画面,道馆里三清神像前,须发皆白披着一身道袍的老者正在往铜盆里偷偷摸摸烧纸,一边烧一边嘴里碎碎念,“祖师爷在上,若有什么不明了的,尽管找弟子询问,弟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画面飞快闪过,薛瑾安脑子里弹出一行字:你收到1条岑夫子的灰信。
灰信是什么?薛瑾安看到陌生名词心念一动,主界面打开,吐出一团灰,灰逸散在空气中变成密密麻麻狂放肆意的字。
文章标题为——《下元节祭十月十三日阅之作业作者未知名学生》
再看文章内容,赫然是对他那篇作业的批改指导。
薛瑾安:“……”虽然我不是人,但给活机烧纸也不太对吧?
薛瑾安虽然有些无语,却还是好脾气地给他秒回了消息。
岑夫子其实觉得自己有点脑抽,大概是下元节气氛太好,多日没有找到手中那份作业所属人消息的他竟然还真的信了他那徒儿的鬼话,以为那篇文章是祖师爷的写的,竟然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搬着铜盆来祖师爷面前烧纸。
不过来都来了,也就烧吧,总归没坏处。
岑夫子烧完了之后就起身回了房,然后看着书案上写在黄纸上的文章大惊失色,“祖,祖师爷显灵了?!”
第17章
缘生是不久前在那场连绵不绝的秋雨中被师父捡到并收养在道观中的,他没有过往的记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依稀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父亲威严而不失慈爱,会将他抱在怀中教他读书习字,母亲温婉而不柔弱,会抚摸他的头细心地为他擦脸。
缘生每每梦到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心悸难平,他知道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打破了他美满的家庭,才让他流落到荒山野岭,差点冻死在雨夜。
缘生的师父是个没名气的道长,道观破破烂烂自他来起就没见过半个香客,这样的道观还能运转下去不为吃喝发愁,盖因他师父还有个在皇宫教书的副业。
缘生觉得他师父不发癫的时候是个很值得人尊敬的人,至于发癫的时候——
睡到一半被人摇醒的缘生睁开眼,看到他长得很仙风道骨的师父坐在床边,正用一种沉痛而惋惜的眼神看着他。
缘生闭眼揉了揉眉心醒了醒神,“师父,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又”字真是熟练到让人心疼。
岑夫子道,“徒儿,你师祖显灵了,他说你没有慧根,道观你怕是待不久了。”
“…………”缘生沉默了好一会,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重新躺回床上闭眼盖上被子,“行,我明天就去隔壁万福寺剃度。”
岑夫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伸手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你竟然要跑去当和尚,欺师灭祖!”
“都是出家没什么不同,师父你不能歧视秃驴。”缘生振振有词,“而且师父你说过咱们修道者最讲究知行合一率性而为,不然便会有损道心。所以师父我真去修佛那也是顺心而为,是哎——嘶!师父你怎么打我?”
“不打你我道心有损。”岑夫子维持着自己仙风道骨的外表,只是抬手轻敲了他脑门一下。
他捻了捻发白的长须,开始撵还躺着的徒弟,“今日开始你随为师一起去上书房,给为师童,你在宫里机灵点,多和人接触说说话,帮为师找找有趣的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岑夫子是个道士,也是个儒生,他从不轻信鬼神之事,那文章出现的确实鬼魅,他却并不是真信这是老祖宗所为。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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