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荣光还嘴硬呢,“我以前冰天雪地吃雪水都能扛得住!”
张局气笑了,“你也说以前,以前你多大?十几岁二十来岁?那时候谁火力不壮,谁扛不住?问题你现在多大了?快五十岁的人了!老曹,我知道你是没坏心,你是想着起带头作用,恨不得把一辈子都奉献给国家。但你也要考虑到人情世故。你手底下的那个小吕,都多大了?自从跟了你,连个假期都没有!家里给他相看了好几次对象,都黄了。也就是这孩子老实,换个别人早就跟你翻脸了。”
老曹吭哧道:“他也没跟我说过啊。”
“你让人家怎么跟你说?想请两天假,被你一顿骂!”张局叹了口气,“老曹,你趁着生病,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小福娃说了,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让后辈们能过上好日子。但你这样……哎,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心寒。你总是说手底下的人心不齐,羡慕小孙带的人都一条心。你怎么不看看,小孙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你还觉得我让小孙担两个职位是偏心,可真让你做,你能做的比小孙更好?首先小福娃就不会搭理你!”
曹荣光歪着头,不说话了。
张局拍了拍他的隔壁,道:“行了,你休息吧。你手底下几个小年轻我给了他们假,该相看就相看,该休息就休息。这一天到头的,跟着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也怪不得人家都想调去小孙那边。老曹,做领导的,不止是自己以身作则就能带动所有人,得会掌握一个度。哎,你还有的学。”
张局走了。
曹荣光躺在病床上,思考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席于飞可不关心那个曹荣光,他出车回来,正在看张大嘴从乡下收回来的东西。
他带回来的古董字画太珍贵了,张大嘴可舍不得买,但开铺子不能不赚钱,于是他干脆就带着几个老朋友,两个徒弟去乡下了。
铺子里就留着梁老爷子和云老爷子坐镇,这俩也是有些眼光的,小东西能给个差不多的价格,大件儿可以让他们等张大嘴回来。
“不少遗老遗少都跑去乡下躲灾了,”张大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着一把掌心大的紫砂壶,慢悠悠的喝茶水。“他们手里又不少好东西,但又不敢上门明面了卖。之前我就让朋友给他们送了信儿,我过去收。乡下也有不少老物件,你不是说国家喜欢老石碑啥玩意的吗?这次收了两个回来,就花了一块钱。死沉死沉的,回头你拿去送人盘人情去。”
席于飞摸着那斑驳的老石碑,“这不会是谁家祖宗的墓碑吧?你怎么跟人说的?”
“啥玩意儿就墓碑啊?不是!咱们京城周边山上,不少好东西呢。这应该是什么名家作诗,让人刻碑上好看的,后来不是除四旧,这东西就被砸了。还好字儿都完整,就是底座和上面云头都没了。我说家里压猪圈缺大石头,这个正好,就给了一块钱,让他们帮我搬车上。”张大嘴忍不住呵呵笑,“看落款儿,怎么也得是清初的了。回头那一群老头老太太过来,你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搬走。”
每次张大嘴都能收回来不少杂项,什么烟袋锅子袁大头,各种古钱币,碗啊盆啊首饰啊。还能找到一些老家具,都是山里村留下来的,爬山累,那些人懒得过去。
张大嘴还说呢,等京城周边折腾差不多了,就去豫省收。
豫省可是个好地方,多少朝的古都呢,老百姓手里也应该会有些留下来的物件儿。
之前齐老爷子给的那些东西,好的张大嘴都做主留下来了,然后拿了不少杂项补全了差价,在京城踅摸了几套能开门脸的院子。
说以后齐家人来了,想住就住,不想住就租出去,带个门脸,租金还能高一些。
不得不说,张大嘴确实挺厉害的。
当初从齐家回来,席文明还跟席于飞说了不少。齐家别看现在瞅着挺好,但齐老三那个大儿子不太像样子。
也不知道是家里惯得还是怎么的,没眼力价不说,还有点儿踩低捧高,而且性子很独。
那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估计性子很难改过来,他也不太好跟齐老三这个认的新侄子说太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估计是齐老爷子发现这个孙子性格不太好了,所以把东西都给了席于飞,让他做主帮忙,还写了封信留下来,以后谁要炸刺儿,就把这封信给那人看。
席于飞也能明白,毕竟那是大孙子,如今只有齐老三活着,那就能算得上长子长孙了。他一走,家里那些好东西都得落大孙子手里,但那孩子性子又是这样,怕别的孩子跟着受罪,干脆统一安排。
那房子孙子孙女都有,还多出一处来,万一他儿媳妇又怀孕了呢?
不过现在计划生育,儿媳妇不会怀孕了,多出来的房子能给齐老三养老用。
齐家还是在西北呢,挨着西北的豫省,好东西就更多了。
这种时候,就是谁先出手谁能吃饱吃撑,后面的只能跟着吃点儿剩饭。
虽然现在出门都得需要介绍信,但席于飞他们从不发愁介绍信。张大嘴出门收这些老东西,都是老窦那边帮忙开的介绍信。
老窦那边的信托商店如果有老外想要找点儿东西他们没有,就会来张大嘴这边兑换,毕竟外汇比较重要。
而且俩人都是搞文物的,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也能分得清。用便宜玩意儿从老外手里多多的换外汇才是正经。
张大嘴还说,老窦的师傅也是个牛人,特别会造假。尤其是瓷器上面,做出来的假怎么都看不出来。也就是一门的师徒,能在赝品中看到师傅留下来的记号。
只可惜老窦学的不是这种,他只会修补那些字画,瓷器这方面,还得是他大师兄。
可是他大师兄被下放了,到现在都没能平反,因为涉嫌走私古董。
这个事儿席于飞还去找过孙处长,说毕竟是个人才,弄回来修复瓷器都可以。孙处长表示会帮忙运作,但这种事不太好折腾,得耐着性子慢慢来。
从铺子出来回家,家里正在架电线杆子。
田新他们弄了好几台彩色电视机,直接给席家这边送来了三台,据说都是从港城那边弄来的,30英寸的大彩电!
国内现在彩电才刚刚起步,而且都是小寸的,普通黑白电视机也就14寸,就算这样也不是所有老百姓都买得起的。
大彩电只有港城那边有,宁新跟港城也有业务,特地花钱买的。
几根三米长的木头杆子高高竖起,上面架着圆形的天线。
云穆清站在房顶摆弄天线,周围一群邻居抬着脑袋瞅。
“有信号了吗??”云穆清大声问。
“有了有了!!”屋子里传来小孩子们欢呼的声音。
三台彩电,正院一台,二进一台,一进一台。
彩电可是新鲜东西,谁家有电视,邻居们都张罗着去看,真真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
但也热闹,有人家懂事儿,会带点儿瓜子花生什么的过去,也不算白看了电视。
放在一进院的彩电,就是方便邻居们过去看的。总不能让邻居跑去里面打扰家里长辈。
彩电就放在一进院正屋门口左侧的小桌子上,打开后一片雪花,慢慢调台,能看到中央电视台和京城本地台。
中央台就播新闻,一些电视台自己的节目。本地台放各种电影动画片之类。
这时候只能收到两个台,院子里还冷,但阻挡不住邻居们好奇的心。
曾柳华喜欢热闹,特地准备了几个火盆儿,谁来看电视就拿块木头煤炭,火盆烧着,也暖和。
至于进屋看,是别想了。呼啦啦进去这么多人,少了东西也是个麻烦事儿,干脆就不让进屋。火盆上还做着水壶,谁渴了就自己倒热水喝。
这架势,整的跟放露天电影似的,门口都站了一群人每天跟着蹭个动静,席于飞还让老家的兄弟从席家门口摆了个摊位,专门卖花生瓜子,别说,真有人买!
一天下来也不少赚呢。
眼瞅着,就来到了八三年了。
作者有话说:
我还记得我家第一台彩电,是83年买的,十六寸。
我妈说家里彩电那时候白天都放在院子里,周围邻居过去看,呼啦啦一大院子的人。
有人懂事儿,去了也不会空手,带两颗小白菜,一根萝卜什么的。或者给一碗咸菜,能管看半个月的。
不像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但很多电视都快成装饰品了。
家里电视几个月都不带打开的,偶尔也就看看时兴的剧或者综艺。
一人一台手机,老的少的都低头刷手机,眼珠子都看愣了。
那时候的电视,真的是稀罕东西啊。
每天只要打开电视,邻居就回来,一直看到都是雪花了才依依不舍的走。
就算是雪花或者那个彩色大圆球,他们都愿意看,只要是看着电视,就很高兴。
如今,能让人那么高兴的东西,实在是很少了
八三年,翻墙偷盗和劫匪路霸变得十分猖狂。
路边不少店铺都被砸了,有的甚至为了抢点儿钱还会伤人。
百货商场每天晚上关店都要让保卫处的人重新巡视一番,避免有人藏在犄角旮旯,晚上没人的时候盗窃。
有的时候人好好的走在大马路上,不知道从哪个胡同窜出来个黑影,伸手就把包抢走了。转头再往胡同里一钻,追都追不上。
还有几家比较偏僻的单位,发生了发工资会计去银行取钱,半路就被截杀的恶性案件。
大家都警戒起来,街道组织了巡逻队来回巡逻,不少工厂把夜班都取消了。
张大嘴跟席于飞商量,干脆把他一家老小都搬去席家,然后他跟几个徒弟住在店里。
店里有年轻小伙子,才能威慑那些偷盗的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大马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火车上的情形也不遑多让。
乘警们都全副武装起来,乘务员也装备上了武器。
席于飞跟宋思明提议了一种叫伸缩棍的东西,胶皮把手,不用的时候就一扎多长,用的时候用力一甩能达到半米,沉甸甸的,抽在身上疼得不行。
这玩意比那些胶皮棍子小,方便携带,人多的时候随手拿出来用,威慑力也足够。
毕竟枪支这种武器,在拥挤的火车厢内,未必实用。
伸缩棍发下来没多久,乘警和派出所也都分配上了。
席于飞没领功,把功劳让给了宋思明。毕竟这是他的大腿之一,宋思明职位越高,对他来说就越舒服。
有了这种东西,小偷们也不太敢猖狂,毕竟他们是求财的,又不是求死。
但乘务员们仍旧十分警惕,因为在这之前,发生了火车爆炸案。有人大过年的带了一包鞭炮想要回老家放,谁知道车里太热,鞭炮放在脚边震来震去,突然就炸了。
还好只是一包鞭炮,重伤了两个,轻伤十多个。若是一包炸药,这节车厢都得完蛋。
于是乘务员们又多了个任务,查行李。
汽油,以及包含炸药的物品,统统不能带上车。如果有单位开的介绍信必须要带,也只能放去行李车厢,不能放在乘客车厢。
因为来回不停的查行李,还查出几个偷小孩儿的。
人贩子在改革开放之后,又逐渐的复苏了。
他们把小孩儿迷晕,塞进行李袋中,上面放几件衣服遮挡。等到了地方,转手就卖掉,神不知鬼不觉。
结果一查行李,全都露馅了,一下子抓了不少人贩子。
八三年八月份,全国严打。
不少小偷小摸也都被押上了刑场,这件事传到那些农场监狱,不少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甚至庆幸自己被提前抓了来这里干活,但凡晚个一两年,小命儿都没了。
在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的忙忙碌碌中,孙处长来找宋处长,给席于飞申请假期了。
宋处长看着眼前这家伙,实在无语。说好了不抢人的,但你张嘴就是一个月的假,这跟抢人有啥区别?
你外贸局很牛逼?我铁路局也不差好不好?
“任务,真的是任务。”孙处长笑眯眯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他脸皮可厚了,不厚做不成处长,“我们也是配合啊,上次小福娃……”
“大宝子!”宋思明不愿意抽这家伙的烟,这家伙看着都不像好人,像个狐狸。
“好好好,大宝子。你家大宝子配合我们,帮调查局完成了很好的任务。我也没办法啊,是不是?那边知道我跟你关系不错……”孙处长硬是把烟塞进宋思明嘴里。
宋处长黑着脸道:“咱俩什么关系?咱俩没什么关系好不好?你都把我们排面抢走了,如今又来动歪心思?”
云穆清调走,不知道多少铁路局大姑娘伤心落泪呢。
“哎呀老宋,这不都是为了国家办事吗?要我说大宝子的能力……”孙科长的笑容就跟焊在脸上似的,不管宋思明脸色多难看,他都笑得出来。
“他什么能力?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儿,什么能力?他就是我们的副车长,副车长!请假一个月?合适吗??”宋思明开始拍桌子。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但总要发个火才行,否则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
孙处长道:“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但没办法啊老宋,哎呀我觉得大宝子太能干了,一个副车长……”
“副处待遇的副车长!”宋思明瞪眼。
要不是席于飞岁数太小,而且自己也不愿意当车长,他早就把人调成车长了。
副处级别待遇,这都连跳了多少级了???
孙处长连忙道:“对对对,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这边给他发工资,发双倍!!还有补贴,总不能让人家孩子白受累对不对?”
宋思明冷哼,“你倒是想,他能干?他精的跟猴儿似的。”
俩人在办公室墨迹了半天,这个假终究是请了下来。
宋处长看见姓孙的就烦,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再登门。但也知道这不可能,大宝子不知道又立了什么功,上面还专门来人说,让他以后配合一下外贸局那边。
要不是大宝子死活不愿意挪地方,兴许外贸局早就把人抢走了,铁路局也不愿意放人啊,这么优秀的职工,指不定以后就能站在局长的位置呢。
那些来抢人的,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一次不是去英格兰,而是要去大漂亮国。
席于飞又让孙处长兑换了几万块美元,还好这时候兑换率不算高,华币还是很值钱的。
当然,这也得亏家里的盈利都被曾柳华抓在手里。
几个儿媳妇儿也都没那么计较,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自从大宝子回来,家里吃得好住的好,如今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屋子,六叔安排的妥妥当当。
更别说那几个店铺还给发工资,如今谁跟她们似的,每个月手里能有三十块钱零花啊?
至于盈利的那些钱,婆婆也说了,得留着要进货。而且账目都记得很清楚,以后分给各个人头上的钱,婆婆绝对不会弄混。
她们知道婆婆虽然对六叔很好,却也不会亏待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席于飞手里的钱足够富余。他有自己的铺子盈利,还有几处别人不知道的店铺租金,更别说他还有一大堆金子可以兑换。
羊城那边黄金兑换率相当高,比银行给出来的价格都高出一两倍不止。因为想要偷渡去港城,那边只认外币和黄金,外币国家都缺,只有黄金是他们能用钱买得到的。
更别说服装厂那边的分红了,一笔笔钱汇入账户,席于飞早就不止一个万元户了。
孙处长还说要再给他一个账户,让他用来买那些古玩,被席于飞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用了别人的钱,买的东西怎么分配?上次也是侥幸,万一这次买到了假的呢?用谁的钱来填补?
孙处长略一思考,就把这件事推回去了。
确实,到时候不好分账。
再说,席于飞又是原价卖又是捐赠,国家也不亏。
这次跟随的仍旧有云穆清,也是孙处长给出来的便利。人家小两口子在一起心里安稳,他又不是王母娘娘,可做不出那种让人家分离两地的事儿。
去大漂亮更累,席于飞在天上吐了个稀里哗啦,小脸儿惨白惨白的。下了飞机是被云穆清抱上车的,又从车上抱到酒店房间,一路都没睁眼。
“要了老命了……”席于飞醒过来之后捂着脑袋说了第一句话,“钱难赚,屎难吃啊。”
旁边守着的钱进嗤的笑出声来。
他斜眼看过去,“怎么是你?我家玉玉呢?”
“开会去了,”钱进给他倒了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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