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了滚,从背包里翻出块洗干净的棉布,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舒明青的手背,烫得要烧起来。
舒明青的手指猛地攥紧床沿,火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后颈那片皮肤悄悄泛红。
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尖,沈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是易感期。
他竟忘了,舒明青的易感期本就该在这几天,只是往年总被抑制剂强行压制,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带着鲜活的、无法掩饰的脆弱。
而此行,他们没有抑制剂。
沈砺走到床边,把铁皮桶往地上放得轻了些,蹲下来平视他:“是不是很难受?”
舒明青没回答,只是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后颈的腺体涨得厉害,像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窜,他下意识想摸,手刚抬到半空,就被沈砺轻轻攥住了。
“别碰,会很烫。”沈砺的掌心微凉,恰好能中和他皮肤的灼意,“舒明青,你肯不肯让我帮你?”
这话问得极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知道舒明青脸皮薄,更知道在舒家那些年,易感期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是冰冷的枕头,是锁在地下室的黑暗,是“情感即为弱点”的规训。
舒明青艰难地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睛,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吗?”
“你给吗?”沈砺问。
闻声,舒明青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没料到沈砺会这么问,不是客套的“我帮你”,不是怜惜的“我护你”,而是这样一句近乎直白的、带着滚烫温度的反问。
就像是在问“你肯不肯把最脆弱的地方,交给我。”
后颈的腺体还在涨痛,骨头缝里的热几乎要把他烧化,可沈砺的目光太亮,亮得他无处可躲。
那些被舒家刻意规训出的坚硬,在这一刻像被水泡软的纸,轻轻一碰就皱了、破了。
他攥着床单的手松了松,指尖泛白的地方慢慢洇出点红,像是刚才掐得太用力。
喉结又上下微动,舒明青的声音哑得像含了沙子:“……给。”
一个字,轻得像叹息。
却砸得沈砺心口发颤。
他从没听过舒明青这样说话,没有冷硬,没有伪装,只有破釜沉舟的坦诚,只有剖开丹心的赤诚,像在说“我把自己交给你,你别让我输”。
沈砺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颈泛红的皮肤,比想象中更烫,带着腺体本能的渴求,也带着舒明青强压的战栗。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舒明青的额角,呼吸交缠在一起,全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草药味的清苦混着点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我要。”沈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低得像私语,“但我不要你硬撑,不要你在舒家那样。”
他的手指慢慢移到舒明青的后颈,掌心完全覆住腺体,温凉的掌心贴着灼人的皮肤,像给滚了的烙铁覆上一层冰皮,“我要你……信我一次。”
舒明青的睫翼颤了颤,有温热的东西顺着眼角滑下来,滴在沈砺的手背上。
很烫,像他此刻的体温,也像他藏了太多年的委屈。
他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死死抱住了沈砺的腰,力道大得令人险些受不住,脸埋在颈窝,肩膀微微发颤,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鸟,把所有的尖喙和利爪都收了起来,只剩湿.漉漉的脆弱。
沈砺的心脏像是被这个拥抱攥紧了,又酸又软,他抬手,轻轻按在舒明青的后颈,用自己的信息素一点点裹住他。
不是汹涌的侵占,而是温柔的包裹,像是搭了个暖棚,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外面。
“别怕。”他拍着舒明青的背,一下一下,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我在。”
舒明青低低道,还带着点鼻音:“别废话,你来吧。”
铁皮桶里的水渐渐凉透了,火堆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交叠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舒明青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身上各处传来熟悉又诡异的疼痛,但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显然不是他自己穿的。
他掀开,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缓缓放下,想用手撑着坐起来,却被疼痛激得倒吸一口凉气。
肚子上还搭着沈砺的贴身衣物和外套,带着淡淡的梅花味信息素的味道,后颈腺体处还残留着温和的触感,像火堆未熄的暖。
他又动了动,才发觉沈砺不知何时在他后腰垫了块软布,看花纹纹路,还是用机甲座椅的布料改的。
沈砺怎么这么能折腾?
他刚坐起身,洞口就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沈砺提着捆刚拾来的干柴进来,正撞见他醒着。
舒明青脸色苍白地坐在折叠床上,可唇色却恢复了几分红润,头发被压得垂顺下来,像是个无措的病美人。
沈砺手里的柴“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脸上还沾着尘土,眼底的红血丝比之前还重,显然没怎么合眼。
最先动的是手,他下意识地往火堆那边缩了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又想起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却在离床半米远的地方刹住,声音略微沙哑:“醒了?”
舒明青没应声,只是盯着他沾泥的裤脚,沈砺这才发现自己裤腿上还有泥土,手忙脚乱地蹭着裤子,指尖都在抖:“我去给你热药,石灶上改温着昨天煮的野谷粥,你……”
“不用。”舒明青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发虚,“我后腰的布,你改的?”
沈砺的耳尖“腾”地一下红了,他挠了挠头,视线飘到石壁上:“看你睡得不踏实,应该是床板硌,机甲座椅的布软,就……”
话没说完,就见舒明青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衣物,伸手往后腰处摸了摸,那动作很慢,指尖碰到软布边缘时,喉结轻轻滚了滚。
沈砺的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从没见过舒明青这样,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不过……沈砺心底里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舒明青不再像在舒家一样,就都是好的。
“折腾。”舒明青收回手,却没看他,目光落在火堆上,“光核棱镜怎么样了?”
这是在转移话题。
沈砺心里门儿清,却没戳破,他蹲下来敛柴,火堆的光在他侧脸晃了晃:“改得差不多了,昨天测了能量转化率,应该能撑着飞出黑渊。”
他顿了顿,添了根柴,“等你再歇两天,咱们就试试。”
舒明青“嗯”了一声,忽然咳嗽起来,沈砺立刻要起身,却被他抬手按住,那只手还带着点烫意,刚碰到沈砺的胳膊就缩了回去。
“别乱动。”舒明青皱着眉,“我没事。”
可他说没事时,指尖却无意收拢了,沈砺看得心口发紧,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温度比前几天降了些,却还是带着点低低的烧。
“还烧着。”沈砺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加掩饰的焦虑,“再躺会,我去把温水和粥端过来。”
“沈砺。”舒明青的手指还勾着他的衣角,没用力,却像是在攥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天……”
沈砺愣了愣,凝神看了他许久,才叹了口气,俯身,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你情我愿的事,师兄还纠结什么?”
舒明青身体一僵,果然松了手,别过头看向洞口:“那你……”
“舒明青。”沈砺蹲下来平视着他,手指指了指舒明青心口的位置,“我跟你是一样的,这一点,师兄不是早就知道吗?”
趁着舒明青愣神片刻间隔,沈砺转身去把温水和粥端过来,“已经不烫了。”
舒明青没躲,却在粥碰到唇时,忽然咬住那新削出来的木勺,轻轻扯了扯,“不是这个。”
沈砺一愣,抬眸对上舒明青的目光。
却见舒明青贴着心口,轻声道:“不是,这里……很烫。”
很烫……
沈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凝视着舒明青那双眼睛,瞳色很浅,却很亮。
许久,他才轻笑一声,笑意瞬间在唇畔化开个圆润的弧度:“师兄是想勾着我说出那句话吗?”
闻声,舒明青浅淡的琉璃色瞳色微闪,眼珠有片刻的凝滞,垂着的手指轻顿,沉静许久,才紧了紧指腹,缓缓抬眸去望沈砺的眼睛。
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笑意,沈砺靠近他,“师兄,我喜欢你,让我说多少遍我都愿意。”
他吸了口气,眼神愈发坚定,他换了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郑重:“舒明青,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知心爱人,你的痛苦我来担,你的所有底我来兜,我想对你交付余生。”
舒明青嘴唇微抖,眼眶里染着回避的泪光,垂着眸眼睫颤了颤,静默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沈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舒明青指节微蜷,忽然道:“好。”
沈砺紧绷的肩先松了半分,喉结又滑了滑,却没像告白时那样利落,反而伸手轻轻碰了碰舒明青蜷着的指节。
指尖还带着点没散的热意,他声音里藏着点不敢信的轻颤:“……舒明青,你再说一遍?”
舒明青被那下触碰烫得指尖蜷得更紧,却没躲开,垂着的眼睫还在颤,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二人交叠的手背上。
他因为感冒发烧而声音沙哑,瓮声瓮气地开口,瞳仁里还蒙着水光,却敢直直望进沈砺眼里,又轻又哑地重复道:“我说……好。”
话落的瞬间,沈砺忽然俯身把人带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声音闷在空气里,“早知道你应得这么快,我该早点说的。”
舒明青僵了瞬,慢慢抬手,指尖先碰了碰沈砺的后背,再一点点攥住他的衣料,把脸埋在他肩头更深,眼泪蹭在温热的皮肤上,却没再躲。
沈砺一愣,那双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
这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不对,你体温怎么越来越高了?”沈砺忽然警醒,望向他的身子,“难道是那天……”
沈砺的脸瞬间红了。
可是他明明给舒明青清理过了,怎么会……
沈砺登时焦急起来,连忙把布巾放在刚打来的湖水中冰着,然后拧干拿出来,将其搭在舒明青额头上,又把药重新温了送来,“来,赶紧喝药吧。”
舒明青半垂着眼睛,低低喃喃道:“沈教授手艺这么好,怎么以前没见你显山露水过?”
沈砺还带着焦虑,冷不丁听舒明青这句调侃,也没多大心思接他的话,他把勺子往舒明青嘴里送了送,“行了,你嘴那么刁,我哪敢。”
草药的微苦让舒明青微微停顿片刻,却并没面露苦色,反而带着几分麻木的习惯之意,苦味在舌尖化开,他也逐渐昏昏欲睡。
朦胧中,有人将甜果汁渡了过来。
慢慢地、轻轻地冲淡了嘴里的清苦味道。
沈砺彻夜不眠守了舒明青三天,期间一边照料他,一边收集能量维护机甲,只待舒明青康复就离开这个地方。
终于,舒明青退烧后,身体渐渐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而这时候,离易感期已经过去七天。
他们最后看了看这个山洞和四周的树木花草,打开了机甲舱,来时四人,如今只剩他二人,被卷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保镖就不知所踪了,想来是被切割到了别的星球。
舒明青暗暗想着等出去叫人去寻寻,起码确保命还在。
沈砺与舒明青并肩而行,走进机甲驾驶舱里,“起飞吧。”
“轰隆轰隆——”
但要坐下时,舒明青的脚步却微微停顿了,他盯着那驾驶舱座椅,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我……”
“我是改造者,我不能……”
“你想驾驶吗?”沈砺像是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直接问道。
接受过改造液注射的改造者因为能量和情绪不稳定,是不能驾驶机甲的,专家断言。
而世人也对此深信不疑。
包括舒明青自己。
从没人在机甲驾驶舱里认真严肃地问上舒明青一句“你想吗?”
舒明青抬眸望向他,缄默许久,沈砺上前在他面前站定,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到驾驶座上,给他系上安全带后,俯身点开启动按钮。
“没什么,我把命交给你。”沈砺俯身行来带过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我愿意,你试就行。”
机甲开始燃烧起舱内储存的燃料,迅速高高冲上云端,右驾的沈砺把操纵杆拉起来,机甲缓缓往东方驶去。
行到天边的黑渊附近时,沈砺眼疾手快推了把动力杆,在一阵左右摇晃后,终于冲进了黑渊里。
再睁开眼时,机甲已经回到城市上空,舒明青稳了稳操纵杆,将机甲稳住,慢慢行驶着。
死里逃生,舒明青微不可查地唇畔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一旁副驾的沈砺侧过头看过来,笑着望着舒明青的侧脸。
他打开定位,光屏里显示他们正在第一星球首洲的城市上空,他侧头又看了一眼,“舒明青,你看见了吗,第一星球,我们回到了第一星球!”
主驾的舒明青也明白过来。
那是孩子在的地方,只要找到周启,就能见一眼孩子。
可黑渊里的时间和现实里不一样,切割空间时也会切割时间,他们在里面可能待了一个月,但在外面可能只是七天。
七天,舒家应该已经发现了他消失的消息,如果他这个时候去见孩子,惊动了背后的祖父会怎样?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沈砺立刻抬手摁住舒明青的右手,“赶紧走!不能待在这!”
舒明青最后望了一眼高楼大厦,捏紧操纵杆,一拉,机甲迅速掉头飞走。
机甲燃烧上升的温度将一片空中的云融开,一滴小水滴慢慢落下来,穿过风、穿过云,拐过高楼和大厦,落到一处半山别墅的玻璃上。
窗中,婴儿床里躺着的小娃娃好奇地睁着眼睛望着那滴小水珠,咿咿呀呀地摆着手想爬起来仔细看看。
周启把奶瓶拿过来,小心把孩子抱起来,可孩子喝了奶后,却毫无征兆地哭了,周启怎么哄也哄不好。
他抱着孩子,门外舒明青的手下听着孩子哭,也紧紧皱眉,望向窗外。
这么久了,舒总不会有事吧……
沈砺望着舒明青,艰难道:“我们……”
“去机甲基地,打消舒家疑虑,我还需要最后一步,才能彻底扳倒舒家。”舒明青道。
“舒明青,你想做什么?”沈砺问。
“舒家内部也是有问题的,我的人潜伏多年,舒家各处都有我的暗桩,祖父独揽大权,企图独吞所有利益,三叔就更有意思了,他不满嫡系,一直想拉我下马。”
“只要我给他们一个契机,让他们内部裂开,趁着混乱,我就能用证据彻底折了他们,可祖父一贯做事周全,改造液的核心机密只对家主开放。”舒明青皱着眉摇头。
“我从没见过,也不知道核心实验室在哪,但我推测,以他的性格,不会让东西脱离掌控,实验室一定在舒家附近,或者在他能掌控的地方,比如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机甲基地。”舒明青盯着前方道。
舒明青的眼神愈发危险,几乎是死死盯着前方的玻璃,一旁的沈砺神色微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舒明青迅速收敛,“不过我安排了很多人,他们会在各处扯动千机,我只要继续装作完美继承人麻痹他们,一切都有希望。”
沈砺紧锁的眉头轻轻松动一点,
虽然他们使了手段让改造液成了合法药物,但副作用却从没报备过,除了一些慢慢觉察出来的情感缺失、暴力倾向,还有……
外界对它的想象几乎都是美好的,也没有人敢打破权威的舒氏集团的计划。
但鬼东西是什么,舒明青却知道,实验室里有不少死亡实验体的研究数据,是当年云翊查到告诉他的,而且他也怀疑,当年云翊的死,除了是他查到了母亲的死因真相,是否还有可能是因为他触及了这些机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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