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濯脑袋嗡了一声,他意识瞬间清醒,身体却仍僵硬的像一根木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恕的呼吸拂过自己发梢,沈恕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他想这么大的心跳声沈恕一定听得见。
他喉咙干得要命,下/身在此刻竟然起了反应,额上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裴子濯在心里不停地厌恶自己,早晚会被沈恕发现的,要早点推开他才行。他这手搭在了沈恕肩上,指尖温热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让他更加心猿意马。
沈恕把头靠在他肩上,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心中总是把裴子濯当成个孩子看待。可如今肌肤相贴,明显感受到裴子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精壮身材,或许再练一练,以后会更具有力量。
他有点羡慕,也有点脸红,轻声道:“没事,一会就好了。”
日头西落,明月高悬,裴子濯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沈恕这才从他身边离开。
裴子濯发现这一天比他想象中过得更快,也更难熬。他睁着眼睛,就着月光看向那只摸到沈恕肩膀的手,直到天亮。
在昆仑山脚下,灵药雪莲花只开三个昼日。
每次花期沈恕都会去采上一些,存进库里备用。四方阁里面还剩着不少,今年其实没必要再去。只是裴子濯在,他想带他去看看雪莲花。
可时运不济,裴子濯多半是被山里的风吹出伤寒,高热褪了,但是咳喘不止。
凡人之躯还是好的慢些,折腾完了也过了花期,沈恕也没在提这事。
倒是裴子濯还记着,身体刚一大好就追问他,何时动身去昆仑山脚。
沈恕笑着编瞎话宽慰他道:“难为你还记着,怪我算错日子了,花期还要过两年才到,到时候我们再去。”
裴子濯眼眸一沉,垂下头,片刻后才说道:“我想下山。”
沈恕舞剑的手骤然一顿,他收回剑,转身笑道:“这才待了多久就要走,有问题可以说出来嘛,都可以改的。是四方阁住的不舒服?还是觉得最近练功太累?或者是因为不喜欢……”
“不是!”裴子濯低头道:“这里很好,练功也不会累,我也……没有不喜欢……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美好的都像是做梦一样。只是时间到了,我该醒了。”
沈恕沉默片刻,才问道:“是因为神州战乱?”
裴子濯没有回答,但已经心照不宣。
冬日的风依旧刺骨,裴子濯的脸被这冬风吹得生疼,却浑然不觉。
沈恕一把将手里的剑丢了下去,一言未发地大步走进屋内。
暮冬的风依旧刺骨,如一道道冰刃割在脸上,裴子濯站在原地,飞雪沾在他的睫毛上,他抬眼望着眼前的屋门,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想沈恕可能真的不会再出来了吧……也是,若是自己费劲苦心的帮人调养身心,可到头来那人仍是一意孤行,多少也会寒心吧。
裴子濯低下头,等雪花落了他满身,他才缓缓转身。
“哎!”沈恕的声音忽然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慌乱:“没说不让你走,你怎么这么着急?”
裴子濯猛地回头,就看见沈恕提着一堆东西,大包小裹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裴子濯急忙迎了上去,眼眶微红,“这是做什么?”
“这个是给你路上用的行李,这个是四方阁里的法器,凡人也能用。这个是护身的、这个是疗伤的、这个是驱寒的……这一沓是是传音符,就这样一烧我就能收到消息,别不舍得用。”沈恕喋喋不休地介绍这些法器、灵药,好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他怀里塞,末了又掏出一枚香囊,塞进他手里。
“这个是雪莲花的香囊,今年没去上,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
裴子濯接过香囊,紧紧握在怀里,他有些哽咽道:“我不能拿你的东西,是我对不起你。”
沈恕伸手将他身上的雪拍掉,又将那件驱寒的法器披在他身上道:“这些东西久留无用,若它能帮你救下更多的人,那还算有意义。况且你我之间,无需说什么亏欠。”
“啊,这个你也带走。”沈恕从袖中拿出乾坤袋,递给他道:“装在这里面,省得你一路背着累赘。”
裴子濯蹙眉道:“那你用什么?”
沈恕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本想与你一同去的,只不过最近……我还是留在四方阁等你吧。”
“最近怎么了?”裴子濯不依不饶地追问。
“最近有朋友来访,哈哈,不一定何时会来,便在这守着。”沈恕笑眯眯地说着,确有其事一般。
裴子濯垂下眼,用乾坤袋收好了东西,转身朝下山之路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便站定了脚,转过身看这庭前白雪纷纷落下,雪中之人白衣飘然如若谪仙,那人含笑挥手,一如往常般与他作别。
裴子濯张了张口,喉咙紧得要命,他尽力张开嘴说道:“我,会回来的。”
本就不大的声音立即被风雪卷走,沈恕侧耳问道:“什么?”
裴子濯眼眶通红,大喊道:“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沈恕一愣,当即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山道渐渐模糊,裴子濯的身影最终融入风雪深处。沈恕站在原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笑意渐渐凝在唇边。
凡有所相,具是虚妄。
大雪封山,天地苍茫, 飞雪若落花飘散。天光未至, 烛火长明, 映照出藏经阁内一人跪坐的背影。
沈恕手里抓着这两条谶语, 在祖师像前跪了一夜。
修习已有三千余年,转眼便到飞升之日。天劫雷霆,九死一生。
心中虽然已有预判,但接到谶言之时,未免失意。他起身, 走出灯火通明的藏经阁, 飞跃风雪, 一举站在经阁楼顶,垂眸俯视四方阁。
立于雪夜之中, 沈恕衣袂翻飞,不舍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熟悉檐角。
曾经此处也有过烟火繁华之时, 如今只剩风雪低吟, 孑然一身。
沈恕长长地叹了口气, 若这天劫没挺下来, 四方阁怕是要泯灭于尘嚣之中, 只能怪自己没能将四方阁的灯火延续。
他懊恼几分,心中空落落的。抬眼看见晨光浮现之处, 远远地飘来一尾金光,好似朝霞携着暖意涌来。
沈恕忙伸出手接过那缕金光,传音符里裴子濯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地说道:“我,我到了镇上, 给难民煮了粥发了药。听说过两天乱军还会再打过来,我打算带他们先到别处避难。目前局势很乱,南方基本上都被乱军占据了,等安顿好他们,我就会去北方查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我,我想说,就算是遇到乱军,我也不会乱杀人,能教化的先教化,不会再造杀戮。嗯,对,就是,这些……”
沉默持续了半晌,但指尖的传音符仍在无声地燃烧着,眼看金光将要燃尽,那人才接着说道:“有你的神器相助,我很好,不用担心。你是仙人,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有点想你……”
北风骤然呼啸,卷走了金光微芒,也卷走了裴子濯那句未尽之言。
沈恕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脸上还留着笑意,心中豁然开朗,谁说四方阁就要泯灭,这不是还有人愿意接力前行。
他捻起一张符,解开了四方阁对裴子濯的禁止,又送出一张传音符,说自己一切安好,只是近日需要闭关,恐不能事事回应,若有急需之物可自行来阁中取用。
天光破晓,云开雾散,日照金山,沈恕轻笑着说道:“于道尽努力,千里自同风。但愿再见之时,山河已定,人世皆安。”
指尖金光飞逝,随之岁月如流,白驹过隙,冬雪消融之时,天劫如期而至。
雷霆裂空,地动山倾,八十一道雷霆轰然劈落,沈恕悬于半空之中,手持宝华白鹿剑,引灵力护体。
不知过了多久,挨过了多少道劫,雷火焚身那刻,骨骼寸断,破茧化蝶,涅槃重生。
沈恕一身轻松,化作一道碎金白光直奔天庭,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武陵仙君。
武陵长身而立,好似在此等待已久,见他过来,忙迎了上去,抬手将他扶住,在他耳边沉声道:“灵殊仙君,时间不多了。”
沈恕还未自报家门,也不知来者何人,头脑还在发懵,客气地问道:“在下不知仙君何意?”
“武陵仙君”歪了下头,回首不知道对谁问道:“他不记得了?”
沈恕纳闷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哪有人啊?
“武陵”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又攥住沈恕道:“跟我来。”
“哎?”沈恕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跟着他踏入一片虚空之中。
入眼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穹顶是山川地脉河流,脚下是长空旭日蓝天,天地倒悬,星辰如飞鸟流转在身边,四周安静地唯有心跳与呼吸清晰可闻。
在这陌生的空间里,沈恕看着飘在半空的自己和“武陵”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仙君长得有点熟悉,但是却有种未知的违和,他后退半步问道:“仙君带我来了哪里?有话为何不直说。”
“武陵”冷着一张脸,又或者说这张脸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他瞥了沈恕一眼,指了指沈恕身后那颗比较亮眼的星星道:“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沈恕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那颗星星骤然亮起,投射出一道人影,那人束高冠,着青袍见到沈恕很是激动道:“来不及了灵殊仙君,三清那边已经察觉到千缘池出了问题,马上就要派人过来,我拦不了多长时间,尽快带帝君回来。”
沈恕懵住了,他眨了眨眼礼貌地问道:“你是?”
那道人影抚着自己的胸口,长吁了口气,转头对沈恕清晰地解释道:“我乃天界极阳宫司命星君,掌天界运势。你为灵殊仙君沈恕,曾因积攒功德为极阳宫所用,助帝君在凡间渡劫。”
司命顿了顿,隐去了一些不好说的,继续道:“此处是名为千缘池的法器勾画的幻境,因一狐妖扰乱了千缘池,还将帝君卷入池水之中,如若不能尽快带帝君出来,三界便将大乱。因你曾在凡间与帝君有过不浅的交集,所以只有你才能进入幻境带他出来。”
司命不时回头看向一处,面上严肃且紧张,语速加快道:“帝君在凡间化名裴子濯,想必你已经见过了,让他相信你,将他带到这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裴子濯是帝君?
沈恕愕然了一刻,但发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不容易接受这个事情。虽然桩桩件件都是头一次耳闻,不知为何,司命说完之后,他却很快的相信并接受了整件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沈恕缓缓点了点头道:“就是将他带到天界来?”
司命颔首道:“来天界找武陵仙君,让他开启通道送你们回来。”
沈恕回眸瞧了一眼“武陵”,一张尤其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瞧着好生奇怪。
交代完一切,司命匆匆离去。
沈恕把刚刚的谈话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才退回“武陵”身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他。
“武陵”转过来看向他,启口道:“怎么了?”
沈恕好像做坏事被抓了包,有些局促地别开眼,嘴上说道无事,心里却觉得奇怪,他总觉得这个“武陵”好像不对劲。
按理说他这是第一眼见武陵和司命,为何单单只对武陵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呢?
“武陵”抬手破开虚空,带沈恕走回幻境,叮嘱道:“虚空内的时间流速与这里的不同,我们刚进去了一刻钟,在幻境里已经过去大概三百余年了。”
“这么久了!”沈恕瞪大了眼睛。
三百余年!都能轮得上几个朝代变换了,裴子濯一介凡人不早就投胎转世许多次了。
沈恕张了张嘴,来不及悲伤忙问道:“那他还叫裴子濯吗?我……还能去哪找他?”
“武陵”点了点头:“司命仙君说的是裴子濯,那便是他,或许与你之前所见之人只是姓名相仿,并非同一人。”
沈恕心中有些难过,生死离别对修士而言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他也知道凡人不可能会活那么久。虽然这里是幻境,但自己匆忙飞升还未和他好生道别,心中总觉得遗憾。
“武陵”想着司命对他的嘱咐,继续道:“西南乐柏山,古梧桐树下。司命说你会在哪里碰到裴子濯。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多谢。”沈恕说完,静了静心,抬头又看了一眼武陵,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你真的是武陵仙君吗?”
“武陵”侧头看向他,淡淡道:“我不是。”
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沈恕被呛了一下,旋即质问道:“那你是谁,为何扮作武陵的模样?”
“司命说在天界你与武陵的关系最好,让我变成这样可以降低你的戒备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承认,再说你是何方人士?”沈恕蹙眉道。
“既已看出破绽,便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我的身份不好说,若是好奇,待你出去之后可以问司命。”说罢,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都失忆了,却还觉得我不是武陵,看来你们之间关系真的很好。”
这句话说得无波无澜,却平白有那么几分酸溜溜的意味。沈恕怕是自己多心,便也不再追问,确认好方向,直奔乐柏山而去。
裴子濯,沈恕踩着踏云幡一路飞去,心中不停地念叨这个名字。
当初自己离开四方阁时,已经解开了对裴子濯的禁制,他若是在乱世之中活下来,应该会回到四方阁找自己吧。
沈恕垂下眼眸,心中泛着酸涩,就算是真的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且先不说此处是幻境,三百年已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即便是那些修士,恐怕也因渡劫而早已物是人非,更何况凡人。
他心思沉重,也没空多瞧这附近的情况,余光瞥见一棵梧桐树,丈量了一下距离,多半是这里。
沈恕刚收了踏云幡,还未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怒吼:“贼人休走!”
沈恕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紫衣青年身负重伤,步履蹒跚,挣扎着向此处逃来。
其后跟着三两个修士御剑而来,目光如炬,气势汹汹,这架势好像要将人剥皮抽筋。
沈恕忙从袖中飞出万事绫当空拦住这攻势,而后轻巧地落在地上,有些愠怒道:“你们是何门派,青天白日便喊打喊杀,以强欺弱,天理王法何在?”
一出手便知道沈恕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几个修士互相看了一眼,若是不带这贼人回去便无法交差,可硬碰硬也没那个本事。
在拿不定主意的踟蹰之间,一人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袍,头戴玉冠,气势傲然地飞了过来。
见他过来,几个修士立刻松了口气,暗道有救了,恭敬地行礼道:“大师兄。”
那人相貌冷峻恣意,身姿高大,不怒自威,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寒霜,先是冷冷地睨了眼地上的贼人,眼中满是厌恶。可蹙眉抬眼,看见沈恕那刻却是眼眸一震。
他快步上前,还未张口,就听见沈恕怒道:“还叫了帮手来?那便是要打了。”
几个修士当即抽出佩剑,上前作势摆阵。
那蓝袍修士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抬手示意他们收剑。
他瞧着沈恕,微微一笑,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在下山海宫修士青莲,在此奉命捉拿叛贼,还望仙君能通融一二。”
沈恕本是有点怒气, 见他服软,便也收了架势,抬眼细看来人。
只这一眼, 沈恕的心骤然好像漏了一拍, 那人肤白肩宽腿长, 立在修士之中格外挺拔俊俏, 一双眼深邃,含笑瞧着他,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但最令沈恕震惊的不只是那人俊美,而是从心底溢出一种熟稔,好似二人早就见过一般。
这不是幻境吗?为何幻境里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啊。
沈恕抬袖遮了遮自己发红的脸, 静了片刻, 当务之急是寻裴子濯, 他本不应该管闲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山海宫实属名门, 想必奖惩得当,我多嘴问一句他犯了什么大错, 要被如此追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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