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俩去走走,再吃别吐碗里了,吐碗里的我可不吃。”
大人耳提面命不许浪费粮食长大的人,就是掉了一粒米在桌上,只要不脏都得捡起来吃了,现在却剩了这么多饺子,沉川还这么说……
梅寒冷着脸收回放在自己咬过那个饺子上的视线,难为情极了,气恼地瞪了沉川一眼,牵着肚皮滚圆的两个小豆丁走了。
被瞪了沉川也不生气,甚至有些高兴,看着梅寒的背影摇头笑了声,连两个小的吃剩下的也吃了。
边吃边不由庆幸,幸好阿简和小米吃饭的习惯不错,都是一只饺子一只饺子地吃,不然要是一只咬一口,或是把馅儿戳出来吃,吃得乱七八糟的,那沉川真下不去嘴。
沉川解决了舀来的所有饺子,吃了七八分饱,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没再去煮了,否则别人看他吃这么多,就会担忧不够他吃,不好意思敞开肚皮吃了。
沉川去舀热水洗竹碗,遇见几个汉子正洗着。
见来的是沉川,几个汉子就招呼了一声:“大哥你放这儿,我替你洗了。”
若是妇人夫郎沉川还不好意思让人家洗,但汉子嘛,无所谓了。
沉川把碗一扔,走了。走不远,便听到阿耿嚷嚷着怎么不给他洗碗,几人骂了几句,阿耿也被抓了苦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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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还有没有脑婆没收藏我?没了?我不信,把脑婆提起来抖一抖,把藏起来的收藏全部抖出来!
第11章 上药
梅寒领着阿简和小米在人群外围散步,沉川脑子一热,没急着找过去,而是先找到了峰子,把人拉到一边。
“有没有治皮外伤的草药?要外敷的,内服的不要。”
“大哥你受伤了?”峰子在身上翻找着。
“后背受了点皮外伤。”沉川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沉川看峰子找药看得稀奇不已。之前他和梅寒摘八角的时候,篮子满了身上却怎么也没地儿装八角,也不知峰子是怎么做到的,都是同样单薄的衣服,他偏偏就能在身上揣许多东西。
这一会儿时间,沉川就见着峰子掏出四五种草药了,估计都是今早采的。
峰子从中选了选,递给沉川一块,“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我帮你敷吧大哥?”
“不用,我够得着。”沉川拒绝,拿着看不清真面目的草药转身走了。他想找梅寒。
然而找到人时,梅寒已经没在散步了,而是和几个婶子夫郎坐在一起,就着火光挑拣八角,把八角把儿摘掉,打算明天下山卖野猪肉时一并带去卖了,省得到时候来买的人再挑挑拣拣。
见人在忙,沉川也不闲着,提了几篮子八角分给谈天阔地的一帮汉子。
“大哥,我手糙,做不来这种精细活儿啊!”有人哀嚎一声,被沉川武力镇压。一群大老爷们儿就怼在火堆边拣八角,费力地佝偻着腰背,恨不得把八角塞到眼睛里去才好。
“看。”李小河朝那帮姿态各异的汉子努努嘴,一帮子人就看了过去,梅寒亦在其中。
“这不是干得来嘛,在屋里就大爷似的等吃等喝,就是懒。”
乡下人收完庄稼不代表清闲了,还要把稻子豆子等粮食里混着的泥沙拣干净,不然卖不上价。这活计精细麻烦,向来是妇人夫郎带着家里的姑娘哥儿做的。
“就是就是,亏老娘信了他们的话,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家外的活儿。”
“还是得大当家的治他们,懒病!”
“往后再让我一个人拣,我非剥了他的皮!”
几人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多是开玩笑的,都心疼着自家男人。
多数村里男人农闲时候要么去地主老爷家做工,要么去附近城镇里找苦力做;等到农忙了,要是村里没有牛马骡子,或是村里的牲口没轮到自家用,那地就得男人来挖或犁。
这种种都是力气活,是以男人歇息那几日,妇人夫郎们也舍不得再叫干家里的琐碎事情。
这些含蓄的情意说不出口,便都隐藏在嗔怒般的骂声里,颇像打情骂俏,叫旁人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也都默契地不去点破。
梅寒不做声,只安静看着,这是他从未看过的。
他养父母感情恩爱琴瑟和鸣,很不像这样表达心意;至于他亲生父母……骂就是骂,有时骂急了还会打起来,更多时候是打骂孩子撒气。
因此梅寒望着眼前的情形,心里也涌上些难以言明的情绪,或许……是向往。
人手一多,干活儿就快,将近五篮子八角,去掉把儿了就剩了四篮子,好在四篮子都装满了,不至于教人更心痛。
然而之前不怎么挨边其他妇人夫郎的梅寒,不知怎么的,活儿做完了竟然没走,就在那儿坐着,安安静静听别人话家常。
沉川纳闷,路过几趟,听几人就是说些家长里短,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时不时还要打趣梅寒一番。沉川更纳闷了,来来回回从那儿路过好几遭。
等到挨着梅寒坐的小米和阿简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沉川抓住了机会。
“不唠了婶子阿叔们,这俩小的来瞌睡虫了,明儿天不亮就要起呢,别到时候叫不醒。”
这个借口找得妙,叔婶们已经过了平日睡觉的时候,经沉川一提,纷纷散了。
梅寒正要带两个小孩去睡觉,就被沉川叫住了。
“我后背有点伤,你有空了替我上上药?我自己够不着。”沉川脸不红心不跳的。
梅寒的脸在火堆的余光下有些朦胧,眼睛倒映着火光,像夜色中的一汪静水,轻轻浅浅地望着沉川。
不一会儿,沉川被他看得脸热,正打算说去找峰子帮忙,就见梅寒轻轻颔首,问他:“药呢?”
沉川赶忙拿出被自己攥得汗湿的草药,正思索着再说些什么,梅寒就拿过草药,几步走到山洞口,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拍碎,回来时沉川还愣愣杵在那儿。
“伤在哪儿?”
“哦……后背,哦!”
沉川连忙转身褪下上衣,双手不自觉地拽紧衣服。
梅寒凑近了,清热的呼吸打在沉川背上,叫他不自觉绷紧肌肉;背上忽然触到一个有些冰,也有些软的东西,是梅寒的手,意识到这点,沉川冷不丁颤了下。
“疼?”梅寒手抵在沉川背上,停了动作。
沉川咽咽唾沫,紧着嗓子道:“不疼,有点儿痒。”
他怀疑菜刀上沾着姜汁,拍草药时渗进草药了,才让他背上窜起一片火热。
不由有些后悔,不该脑子一热想出这么个损招儿的,现在的沉川甚至不知道不久前的他在想什么,才导致了现在这么个有些煎熬的时刻。
“没伤口,就是有些红紫,明日应当就好了。”
沉川脑子闹哄哄的,都听不清梅寒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实在好听,跟山间的泉水似的,隐约品出一股甘甜来。
梅寒动作轻慢,很是仔细,这可苦了暗自忍耐的沉川,倒宁愿他力气大些。
不远处的简陋棚子里,本已经躺下又想起自己还没放水的峰子,挣扎片刻还是爬了起来,一出来就看见站在一处、很是登对的二人。
“奇怪,大哥不是说他够得着吗?”峰子嘀咕两声,疑惑地望着,接着忽然微微睁大眼睛:嫂夫郎好像在笑?
不确定地揉揉眼,没笑,原来是看错了。峰子胡乱想着,放完水就回了棚子,倒头就睡。
“好了。”梅寒垂下手,拉了拉沉川堆在后腰处的衣裳。
沉川被刺了一下似的,三两下穿好衣服,强自镇定地道了谢,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乍然看见靠在一起睡着的阿简和小米,忙说:“我把他们抱回去。”
梅寒站在边上没动,溪水般清澈的眼睛静静望着沉川。
沉川不自在极了,忙抱起两个小孩,动作间没控制好力道,将人弄得哼哼唧唧的差点醒过来。
沉川走了两步蓦地停住,回头望着梅寒,“那个……可以先,成亲吗?”
一双桃花眼里尽管带着几分愣头愣脑的克制,仍是一片明亮。
梅寒不答,沉川便期期艾艾解释,“我的意思是,先不成亲,不是,是等成亲之后……”
“可以。”
梅寒缓缓点头,唇间点缀着一片笑意。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沉川,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也笑了起来。
他落后几步,用肩膀推了推梅寒的背,“走吧,送你们进去。”
梅寒几人暂且住在山洞里,沉川还得回去和阿耿挤一个棚子。明日得再分几个人去盖房。
天不亮,老鸦山群的寂静就被打破,响起此起彼伏的人声。
去卖野猪肉的一共七人,五个大人两个小孩。
“大哥我歇好了,换我拉一会儿。”
孔方金接替沉川,像头老牛一样拉起了放满野猪肉的板车。
六头野猪肉装了满满两板车,这板车还是先前孔方金拉下山购置物资,昨晚上才拉回来的。
沉川得了空,便把捣腾着两条小短腿的阿简和小米抱起来赶路。
梅寒出声制止,让沉川放两人下来自己走,两个小不点也挣了挣,表示能自己走,但沉川两只手像麻绳一样捆得人动也动不了。
“抱着就抱着了,轻得跟什么似的,不重;等会儿再放下来,够你们俩的小短腿走的。”
多亏前几日孔方金跑的地方多,一行人综合考虑了老鸦山离各个城镇的距离,还有各个城镇的购买力,决定直接去岭安府城。
粗略算来,从山寨到府城要走一个多时辰,这路程对大人来说已经有些远了,对俩五岁小孩来说,那更是远得无天无法了,只怕能走得悄悄掉眼泪。
“咱卖了肉买匹马吧,这也太难拉了!”邵元刚被柱子换出来歇气,痛苦地揩着脸上的热汗。
“你知道,一匹马,多少银子吗,你就买马!”孔方金咬牙切齿地拉着车,脸都挣红了,“一匹普通的,壮年马,最少要,整整,二十两!”
“有这钱,买什么,不好!”
沉川见他拉得满脸充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让他出来背小孩算了。
“牛怎么卖?驴和骡子呢?”沉川拉着车很是轻松,至少说话不用咬着后槽牙。
“呼——!”孔方金狠狠呼了口气,“驴最便宜,五两银子差不多了;牛和骡子价钱差不多,一头十两左右吧。”
沉吟片刻,沉川建议:“可以买两头牛。”
孔方金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不等他说话,沉川接着道:“寨子要想安稳过下去,是肯定要开荒种地的,那只靠人力就太苦了,地也开得慢,买两头牛能轻松些。”
孔方金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可寨子买物资才花了不少钱,要他一下又拿出这么多钱,实在是心痛。
是以他抱起小孩,含混道:“再说吧,猪肉都还没卖出去呢。”
寨子大家伙都是苦过来的,也就垦地时期尤其苦些,但咬咬牙也能扛过去。孔方金舍不得。
邵元喊他:“二哥啊,该省省该花花!别人在半边苦,钱在半边苦!”
孔方金佯怒:“我心里有成算!”
沉川:“其实要我说,一口气买十头牛咱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钱就是要……”
“买两头牛!钱就是要花在刀刃上!”孔方金苦着脸,心痛如刀割。
目的达成,沉川一撇头就看见梅寒在看他,便挑着一边眉笑,笑得吊儿郎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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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卖野猪
一行人天不亮就出门,到府城时刚好天亮,还是稍晚了些,做生意的小贩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怎么说,我们也摆摊卖吗?”邵元倚在板车上歇息,不住纳闷大哥怎么大气也不喘。
府城有几条街是专门给小摊小贩摆摊用的,除了就住在那几条街的居民是固定摊位,其他的都是用来租给别人的不固定摊位。一个摊位将将能放下一辆板车,有的小贩卖的东西不占地方,就两人或三人合租一个摊位。
一个摊位一天租金十文钱,只要摊位人流量差不多,做同一个营生的都会默契地隔一段距离,不抢别人生意也防着被人抢生意。
“我们只有两辆板车,要摆摊也只能支两个摊,肉太多了恐怕一天卖不完。”沉川大致看了看集市的情况,做了决定,“不如这样,一车拉去找屠户,看看能不能整头卖出去,一车散卖。”
孔方金觉得可行,“一家屠户吃不下这么多,也能请他联络几家,行得通。”
屠户每天能卖多少猪肉心里都有数,现在这天气还好,等到天热的时候肉放不住,为了避免一头猪卖不完半头猪不够卖的情况,向来是关系好的几个屠户合卖几头猪的。
哪个今日生意好早些卖完,就帮着其他人卖一些,等他生意不好的时候,就换其他人帮一帮他。有来有往的,关系处得好,生意也红火。
一起来的大人除了山寨的三个当家的,就是带孩子的梅寒和更懂猪肉价钱的柱子,沉川便分配了人手:
“那成,你们仨先去散卖,我找个屠户出了肉,然后带他们去一趟医馆,再去找你们一起卖。”
这样分还能防着居心叵测的地痞流氓闹事,沉川一人就能看住肉,那边孔方金是个弱鸡,柱子比孔方金稍好些,但邵元身手好,三人倒是能唬人。
这样说定,几人约好了碰面的地方,便分头行动了。
沉川拉着猪肉走在前面,梅寒跟在后面,刚伸手打算帮他推推车,沉川就出声了:“你牵好阿简和小米,待会儿人多,别走丢了被人拐去。”
头也没回,像背后长了只眼睛。
梅寒就不管他了,一手牵一个孩子。
走了一会儿,竟有人上来问价,但那人只买一两斤,沉川想着猪肉拆散了恐怕不好出手给屠户,就没卖。
一路上来了几波人,沉川都给拒了,一直找到一个屠户摊位前。
这屠户摊位比官府租的大很多,估计就是自家门前的,沉川上前一表明来意,果不其然,看摊位的十几岁少年瞧瞧他板车上的野猪肉,就仰头朝后面喊:“爹!有人要出野猪肉!”
后面院子里传来一道雄浑的应答声,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屠户出来了。
“嚯哟,这么多!这是三头野猪吧?”这屠户一只脚还在院子里,眼睛已经放到板车上,眼睛都瞪圆了。
“老哥,你这儿收不收野猪肉?”沉川让开些,给屠户腾了个视野更好的位置,一手啪啪拍在猪皮上,那猪肉就颤颤晃了晃。
“收啊,怎么不收!兄弟你这野猪什么价?”屠户问价的工夫,已经上手翻看猪肉了。
沉川不出价也不制止他,就等他看,看完了才好谈价。
“你一个人猎了这么多野猪?好本事啊兄弟!”屠户是越看越心水这几头野猪肉,猪肉新鲜,还处理得干净专业,便是他这个老手也挑不出错来,“你出个价,要是合适的话你这些我都要了。”
“野猪都是昨日猎了就杀的,老哥你要得多,二十五文一斤拿去,怎么样?”沉川叫价也不心慈手软,留足了砍价的余地。
“不成不成,兄弟你这价叫得太高了,我没有赚头,二十文一斤?二十文要是成,我立马付钱绝不拖欠!”
一口气被砍了五文,沉川不恼也不松口,坚持要二十五文,“老哥啊,我这价也不是白口乱喊的。”
“这刚过了年,家家肚子里都有油水,加上家猪肉肥,就不大好卖;可我这野猪肉精瘦啊,你瞧瞧,”沉川翻到野猪腹部的五花肉,“你瞧这上五花,三线标标准准的;再看下五花,得有十线了。就这肉质,哪里愁卖?就怕买不到。”
屠户自是懂行,早看得心动不已,可二十五一斤还是太贵了,于是故作遗憾道:“老弟我跟你说实话,我今儿的猪肉刚买来,手头银子不多,你要卖二十五文,那我真吃不下。给老哥便宜点。”
沉川便顺杆爬,做出一副肉痛模样:“老哥是实在人,我也跟老哥投缘,这样,一口价二十四文,二十四文你拿去!”
“哎呀我的好兄弟——”屠户一看有戏,亲热地拉着沉川的手,“再便宜些,你再便宜些,以后还有野猪或是其他野物你都尽管来找我,我就是吃不下也替你问问其他屠子。”
二人又是好一番拉扯,最终定下二十二文一斤,沉川满意,屠户也高兴,看沉川那叫一个亲热,比亲兄弟还亲,两人高高兴兴地互换了姓名。
“沉老弟你等着,我叫我婆娘拿大秤出来,还要请你跟我一起称重。”杨屠户和沉川一起把猪肉拉到他家院子里,一一搬下车。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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