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亦书怀疑司徒徵今天的打算是来和自己蛐蛐皇宫然后两个人一起被拉出去斩首的, 不对,会被斩首的只会是他,司徒徵可是安世王唯一的独子, 斩谁也不会斩到他头上。
“小侯爷, 这可不是安世侯府,这种话说出来了难免会落人口舌。”
司徒徵不语,而是变本加厉地说:“皇帝近年来身体状况日益渐下, 卿伶官不妨猜猜谁会成为新皇。”
皇帝如今要死了, 他膝下有四个皇子和六个公主, 国有规定,只有皇子才能继承皇位,当今局势最有优势的是四皇子微皇,民间也有谣言, 说四皇子往后可是要住进东宫的。
卿亦书想也不想直接说:“二皇子。”
司徒徵眼底闪过暗色:“哦?为何觉得是他?”
卿亦书轻声道:“二皇子对外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亦书在某天夜里可是见过他健步如飞的样子。”
“?”司徒徵疑惑:“他竟没有杀你灭口?”
“非也非也。”卿亦书道:“追杀过, 但没打过我。”
司徒徵被这话激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你被他盯上了?”
卿亦书耸肩:“谁知道呢?”
司徒徵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任何威胁到卿亦书生命得人都该死, 皇子也不例外。
只需要一个眼神,卿亦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卿亦书道:“你不会想暗杀皇子?”
司徒徵脸色阴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答非所问:“你说皇帝那个位置真的有这么好吗?为何人人都想坐上去?”
“权利,仰望,万人朝拜,换谁谁不想坐?”
司徒徵问:“你也想坐?”
卿亦书觉得司徒徵疯了,来这里和自己说这个:“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早?我从小学的不是君主之道,如何配得上那个位置?”
不知道哪个字激起了司徒徵的情绪,他猛然抓住卿亦书的肩膀,因为练舞,卿亦书的肩膀属于比较清瘦的类型,但是因为他又习武,所以完美的冲合了这个情况。
“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卿亦书笑笑:“小侯爷盼着我好,我不会死的。”
他看不惯的人还有那么多没死,凭什么他先死。
司徒徵握着卿亦书的双手,力道收紧,卿亦书的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意,司徒徵的情绪有点不是很对,卿亦书也没有抽开双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徵好像才魂体归位,他放开卿亦书的手。
又问了一遍:“如果是你,你想当皇帝吗?”
这是司徒徵今天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卿亦书觉得奇怪,但对象是司徒徵,他的耐心又变得好了那么一点,他道:“不想,我的志向不在这,那高墙于我而言不过是别样禁锢我的地方。”
卿亦书说的是真的,他从小的志向就不在那个地方,甚至连京城也不是,留在这里这么久不过只是为了当年的一个冤案。
“此话当真?”司徒徵明显不太信。
“侯爷可真是闲情,今天先是和我说了许多莫名的话,又莫名怀疑我话的真假,倒是让人猜疑侯爷是带着别样的目的来接近我。”
司徒徵诚实道:“你猜的倒也不错,我来这确实有别样的目的。”
“暗杀二皇子?”卿亦书漫不经心地问,继续说:“在我看来,暗杀二皇子并不是一件利于安世侯府的事情,爪子不干净的猫被发现了…小侯爷不放猜猜,猫的主人知道了会做什么?”
司徒徵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安世侯府,做的事情可是会连累到整个安世侯府。
司徒徵勾唇:“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卿亦书盯着他,司徒徵偏头看他,卿亦书洁白无瑕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司徒徵越看越觉得欢喜,他伸手,在卿亦书的脸上摸了一把。
“不过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不是这个。”司徒徵扬眉,像一只狡黠的小猫:“我今天来这自然是来向你提亲。”
卿亦书一言难尽地看他。
“安世侯出了这么一个小侯爷,也算是家门不幸。”卿亦书继续道:“和教坊司中的人混在一起,安世侯爷的脸面往哪搁?”
司徒徵还是那句话:“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卿亦书微微一笑,毫不犹豫拒绝:“小侯爷,我的志向不在京城,又何必将我困在这里?”
司徒徵也不在意:“这有何妨,大不了成亲以后我陪你走遍江南。”
卿亦书这个死心眼的,一但计划好的事情就不会决心放弃,司徒徵还真怕对方到时候走了,他问:“那你有什么条件吗?”
卿亦书:“侯爷可知感情一世是勉强不来的?”
司徒徵半句话都不信,要是上辈子没准真是被卿亦书这话镇住了,可惜他已经重新活了一次了,卿亦书并非没有情感,实则相反,他比其他人都会隐忍,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心。
司徒徵轻轻靠近卿亦书,卿亦书也不躲,司徒徵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轻飘飘地:“看吧,你也是很喜欢我的。”
“这世间,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拒绝得了小侯爷?”
司徒徵:“旁人要是拒绝也就算了,唯独你不行,你只能是我的人。”
空气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卿亦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了,过了良久,他才说:“天色不早了,小侯爷该回府了。”
“正好,我还有其他的事,那我率先离去了。”
司徒徵走前也不忘记逗卿亦书:“你猜猜我要去做什么?”
卿亦书弯唇:“小侯爷想做什么,我自然拦不住,小侯爷是有分寸之人,定不会乱来。”
司徒徵转身离开了。
卿亦书喊了他一声:“小侯爷。”
这一生让司徒徵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他转身,卿亦书懒洋洋地靠在桌边,宽大的衣服垂落,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露出大片锁骨,神色懒散,这样不仅没有让他变得不好看了,而是有一种更加勾人的感觉。
司徒徵想到刚刚的罗管事,内心有些不悦,大步上前将卿亦书的衣服拉好:“你刚刚要说什么?”
卿亦书随他,也不阻拦,而是道:“你的猫落下了。”
“我有两只猫,你指的是哪只?”
“小侯爷猜猜?”
“不猜。”司徒徵瞥了眼99,对方正吃得开怀。
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99抬起头,湖蓝色的眼睛有些疑惑:“喵?”
99:【宿主,我就不回去去了,要是被执政官发现我绑定错人了,一定把我砍了。】
司徒徵笑笑,在脑海里回99:“还好绑定错人了,嗯,你在这看着他吧,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
司徒徵道:“不带回去了,它很喜欢你,你替我养一段时间吧。”
说完,司徒徵翻墙离去。
“好好的门不走,非要走窗户,这是什么毛病?”卿亦书在他离开后忍不住吐槽。
他站起身,走到窗户的旁边将窗户拉下来。
司徒徵从窗户探出身体,他双手撑着窗户,在卿亦书的唇上亲了一下,两个人都有些怔愣,司徒徵笑吟吟地看他:“那自然是来找你偷情。”
卿亦书冷不及防被亲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侯爷一定要做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吗?”
司徒徵歪头:“那倒也不是,只是对上你心里的那份恶趣味上来罢了。”
“如此听来竟是对我天大的赏赐?”
司徒徵:“嗯,感动吗?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小侯爷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动,若是让旁人听到,定然被感动到,并且一起承诺海沽石烂的誓言。”
卿亦书说的认真,司徒徵还真思考了一下,接着他道:“那倒也没有,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这些话除了你,我还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卿亦书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司徒徵一会儿就离开了,99吃完走到卿亦书的身边,从口袋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之前从虞欤那里顺来的夜明珠,递给卿亦书。
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真诚:【宿主,拿了我的礼物就不许怪罪我了哦。】
卿亦书接过来,夜明珠成色不错:“你从哪里得来的?安世侯府?”
99疯狂摇头,安世侯府它去巡视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世侯活得过于清心寡欲了,府邸里竟一件好宝物都没有,99怒其不争。
“那你从哪里得来的?”
99一顿比划,卿亦书看不懂,权当它听不懂话,只是凑巧摇头,将这颗夜明珠的来处归咎到安世侯府那里得来的了。
第112章 夜间私会
夜里, 黑鸦尖叫的声音刺破空气,在林子里环绕,有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月下, 明明是夜晚来会人, 怎么看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偏偏这人还不觉得,穿着一身大粉色就出来了,明晃晃的,亮得人眼睛发疼。
卿亦书浅浅一笑:“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的身前站着穿着一身黑的人, 闻言,他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那张和卿亦书有三分相似的脸。
“阿书, 你最近过得好吗?”
他看着卿亦书, 脸上的笑意做不了假,还好,当年母亲丢的那个孩子还在世上, 倒显得他没有你那么孤单了。
卿亦书:“还好, 你过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来人的是二皇子,也是卿亦书的亲哥哥,萧河。
萧何叹了口气,笑着摇头:“最近没事了, 亦书, 你真的不打算回皇宫吗?”
皇室之子哪有在外面包头露面的道理, 萧何在发现卿亦书的时候就想把他带回皇宫,卿亦书死活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
卿亦书无奈道:“兄长,这话您已经问过我几次了, 我不打算回去,先贵妃的另一个孩子,你也当他不在了吧。”
萧何:“你贵为皇子,岂有流露在外的道理。”
本就是一母,萧何看自己的这个弟弟,每次看一次就会忍不住愧疚,他从小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长大,卿亦书呢。
卿亦书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兄长在想什么,他摇头:“兄长,你总是说我的生活不好,那你呢,你的生活一定就是好的吗?让人心向往之的吗?”
萧何哑然,卿亦书说得没错,皇室之子能平安长大,就已经十分不易,就连他自己,也险些命丧两次。
卿亦书:“兄长,我不想和皇室扯上任何关系,事成之后,我会一路南下。”
萧何闻言,又是叹了一口气,卿亦书要做的那件事他知道,扳倒皇贵妃,先皇后去世后,皇帝没有再立过皇后,太子亦然。
早年前,先贵妃,也就是萧何和卿亦书的生母,诞下龙凤胎,其中的一位就是卿亦书,当时贵妃膝下就有一儿,萧何,只不过在幼时,被人恶意下毒,上了根本,之后就是病殃殃的样子。
贵妃的这胎,当时宫里的人都在传是个皇子,倘若要还是皇子,对后宫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贵妃出门被吓,竟提前生产了,生产那天,皇帝还在微服私访,皇后联合当今的皇贵妃,守在外面,当时已经准备好了民间的死娃娃,打算进行替换。
在贵妃生完一胎的时候,皇后将那胎儿抱走,让自己宫里的宫女带出去,掐死后丢在民间。
没想到贵妃后来还诞下了一位公主,所以众人都以为贵妃生下了两女,另一位公主刚出生时就离去了。
宫女当时想按照皇后的说法,将孩子掐死,可转念一想,到时候皇后肯定会也将她赐死,于是她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路,将卿亦书丢给自己的妹妹,然后回宫里找皇后复命。
不出她所料,皇后想将她处死。
宫女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皇后此人最恨别人的威胁,她假装放过宫女,后来寻着宫女的路线,跟丢了。
之后宫女带着卿亦书逃往南下,后来,卿亦书八岁那年,宫女企图带着他回去,在路上的时候,不慎暴露行踪,被皇后带来的人杀死了。
卿亦书阴差阳错下,躲到了教坊司的乐器堆里,一路来到了皇城,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只可惜当时我尚年幼,不知道母亲那样做的目的,要是知道了,我一定会拦着她的。”卿亦书想起自己的养母,眼底闪过眷恋。
萧何有些不忍,他道:“你就恨她当时把你带出宫了吗?”
卿亦书奇怪地看他:“为何要怪?她带我出去是受到了威胁,若是换了个人,怕是我现在也活不成了。”卿亦书顿了顿,继续道:“何况,她对我极好。”
卿亦书这话说不错,宫女真的在把他当儿子看待,卿亦书八岁之前,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
后来宫女的妹妹眼瞅着姐姐被害死了,卿亦书也不在了,于是一个人跑到皇城,步步为营,在两年后揭露了这件事。
皇后因此被废,最后在了冷宫里郁郁而终,贵妃因为这事,心脉大损,后来也离开了。
那时卿亦书在教坊司两年了。
他学习天赋高,于是里面的人将他当成下一代总伶官来培养,也就是今天的卿亦书的职位。
卿亦书真诚地祝福:“兄长,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萧何苦涩地笑了笑,忽然道:“阿书,你是不是很不理解兄长为什么一定要竞争那个位置?甚至会觉得兄长很是残忍?”
萧何闭上眼睛,母妃在他面前吐血离去的样子,太傅含恨而终的样子,一幕一幕的,刻在心底的,无法抹去的,他呢喃道:“我也很想要那个位置吗?”
萧何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含恨道:“可我不上去,他们都要死,皇位只能我来坐。”
卿亦书瞧着他的模样,很久才道:“兄长,我能安心南下的前提只会是你先得到了你要的。”
萧何知道的道理,卿亦书岂会不懂。
萧何不是很想和自己的弟弟聊这些,于他而言,卿亦书自小不养在空中,自然不知道皇宫里的水有多深。
他转移话题:“之前进宫怎么样?”
卿亦书:“不会有人认出我。”
那是他脸上的妆容很厚,没人会看到他真容。
卿亦书偶尔会到皇宫里演出,按理说,宫里那么多人,总是会有人发现的,卿亦书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他只需要临时“捏造”,改变自己的某些样子,就足以让人认不出来。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觉得皇宫好玩吗?”
卿亦书道:“哥哥,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看江南,那里风情好,四季如春,养人,我想一辈子都住在那里。”
“一定要离开吗?”
卿亦书莞尔:“哥哥,你已经问了我两次了。”
萧何洗脑失败,他再看了看卿亦书,他长相随皇帝,卿亦书更像是他的母亲,长得很好看,那双眼睛里,萧何甚至窥见了自己母妃的几分样子。
卿亦书以为萧何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不会帮忙,于是再次保证:“哥哥放心,达到你的目的之前,我会一直帮你的。”
萧何:“不,你错了阿书,对我来说,其实我最不想的是你也被困在其中,兄长希望你会自由,会一直顺顺利利。”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好好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皇位争夺,会死人的,萧何也不敢保证,死的不会是自己,他越想越着急,说:“阿书,你不是想南下吗?你走吧,今晚就走,你的仇兄长会替你报,兄长也不需要你的帮忙。”
卿亦书无声拒绝。
萧何说得轻松,没有自己在旁边盯着,卿亦书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温和道:“兄长,我会帮上你的忙的。”
“兄长,不早了,回去吧,莫要惹人怀疑。”
萧何捏着自己的拳头,飞速道:“我在江南给你准备了一座宅,还有一间藏书阁楼,里面有黄金千两,足够你之后的生活了,阿书,算是兄长求你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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