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低头喝着酒,盘算着最近的事。
严家……上次听说是在筹备脱离战场谋划,可能要分股份,没问,不管。
老病残私人补助……现在手头还给得了,听说兔子的母亲去世了,得负责一下葬礼。
卖花人那边……结合新郎的消息,难怪最近逼自己没有那么紧,都是些零散、短时的工作,也简单。
丁青……
严武掏出烟盒,倒出一根,夹起来叼在嘴里,又摸半天没摸到火机,想起来好像落在香港了,便叼着烟发愣。发愣想着自己下午跑酒吧,还没吃午餐,饿,应该去觅食。
烟尾亮起火光,新郎收了火机,朝严武摆了摆,走到另一边去擦桌子。
严武继续烟配酒,手机响起来,短信。
严武看了号码,想了想,是罗大飞发的。
严武脱口一句粗口,上次打电话用的手机号还没换,今天出门带错了手机,带的是在香港用的那个。
罗大飞的名义,丁青的语气。
“我就试试,不知道你换没。”后面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严武看着这条短信,笑了一下,收起手机,跟新郎打了招呼,出门去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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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开学报了个到,教育学院,大一开始。那天人很多,丁青已经练就了听得懂粤语的功力,只是还没学会开口讲,那时候去港大读研的人还不多,本科招得也不多,偶尔听见一两句夹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丁青感觉心情很好。丁青照着指引去了明华综合大楼报道,出来走没多远,想起来班级见面会在梅堂开,正想转身走回去,看见罗大飞背着书包,站在道边,眯着眼使劲瞅着科学馆,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小册子,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这栋楼,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看罗大飞脸红扑扑的,身上的灰T沾着汗,估计走了不少路。
丁青走上前,问他:“是这个吗?”
罗大飞正皱着眉观察,听见这句话转过头,看见丁青,愣住了。丁青又问了一遍,这次罗大飞回答他了,但是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应该……不是这个。”
“是哪个?”
罗大飞递过手册:“是这个,赛马会教学楼,公交不是下到港大站?我好像下错了……”罗大飞有点烦躁的样子。
丁青大概知道在那边,就叫罗大飞跟着他走。
刚开始那段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丁青先开的口。
“你妈那边,你怎么说的。”
“就说去上学,学费有人管。”罗大飞挠挠头,有点丧气,“本来不想说来上学,就说来打工吧,那天给丁叔寄身份证办入学什么的让我妈发现了。”
丁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罗大飞叹口气,声音轻轻地:“我妈最后也同意了,我在那边也老有人找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飞机票和旅店都是丁叔安排好的,本来说今儿早上有人接我,没等到,我就坐公交来了。哎说起来,丁叔电话打不通了,换号了?”罗大飞掏出口香糖,自己咬一根,递给丁青。
丁青摇摇头,没接:“去世了,7月份的时候。”
罗大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没说话。又沉默走了一段路,罗大飞不是个安静的人,只是他想问的很多,又什么都不敢问。
丁青陪着罗大飞报道,出来后想起来还有见面会要去,罗大飞跟着引导员准备去办住宿,被丁青拦下了。
“你号码换了没?”丁青抬手看看表,准备去趟见面会。
“还没,但买了个新的,昨儿晚上在路边买的卡。”
“你写给我。”
罗大飞往包里翻纸笔:“青哥你还没手机?”
“有,没卡,等会儿去买。有钱吗?”
“有。”罗大飞写个号码,又翻翻找找,把钱包递给丁青。
丁青抽了几个大张,还给罗大飞,又指指后面告示栏的海报:“你不去班级见面会?”
“不去了,听不懂啊。”罗大飞很委屈,“去开学典礼上再认人吧。”
丁青收拾停当,拍拍罗大飞的肩:“学学粤语吧。”
罗大飞更是委屈:“人跟我讲话那么快,怎么学?”
“我们可以讲国语的。”“对啊,白话可以慢慢学的。”从罗大飞身后传来两个女孩的声音,其中一个讲话十分好听,朝丁青伸手,双方轮流友好地握握手,声音十分甜美的女孩自我介绍:“我是台湾人,也不太讲粤语的。叫我雅琪就好。”另一个笑起来:“我是KIMI, 香港人,但是外婆住上海,我普通话很好的。”
聊起来发现她们也是社会科学院的,班级聚会点也很近,丁青问她们可不可以带罗大飞过去,女孩子和善地同意了,罗大飞倒是扭扭捏捏,求救地看着丁青,丁青就当没看到,拍拍他的肩:“你还回你昨天住的那个地方,我晚点给你打电话。”然后挥手跟她们再见。
“哎,你不去吗?”女孩子抬头看丁青。
“不去了,我不是社科的。”
“啊,这样子啊。好吧,那BYE啦。”
“回见。”
丁青和罗大飞坐在一家牛腩面店。因为囊中羞涩,他们从罗大飞下榻的酒店餐厅走出来后,走了挺远,走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罗大飞坐下来翻菜单,丁青望望坐在这里还能看见的金碧辉煌酒店,扭头跟罗大飞说:“你今晚估计就得搬出来。”
罗大飞正忙着看菜单:“成。这俩面哪个好吃?”
这顿午饭下午吃,两个人都狼吞虎咽。罗大飞尤甚,他早饭也没吃。
丁青吃得很快,喝口水,跟对面的罗大飞说:“阿飞,丁家在这边有个房子,我现在住刘耀家,”
罗大飞听见这句话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丁青,又低下吃,丁青继续讲,“你可以先住那里。”
罗大飞也吃完了,点点头。
丁青犹豫了一会儿,下了决心开口:“罗大飞,我找你来,想让你帮我做点事。”
罗大飞点点头:“我知道。”
丁青看着他:“把你拉进来,我……”
“青哥,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罗大飞打断他。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这次见面他们两个人要说有什么共同点,这就是一点。
“你卡买了没青哥?”罗大飞给两人倒啤酒。
“有人给我买了,还顺便买了张卡。你以后打我以前的那个手机,我又买了张卡。你号换了没?”丁青喝了口啤酒。
“还没,忘了。”罗大飞咂咂嘴,觉得啤酒不好喝,放下杯子,掏出手机准备换卡。
“跟你妈说新号没?”
“说了。”
“等等,”丁青拿过罗大飞的手机,仔细翻翻通讯记录,一无所获。罗大飞先是有点诧异,又笑起来:“记录估计没了,”丁青一脸失望。
“号码我存了。”丁青猛一抬脸对上罗大飞的得意洋洋,没理他,低头翻翻给“方老师”发了个短信。
丁青把手机还给罗大飞:“刚你记录里,有个号码很频繁,你那边的工作?”
“不是,是方木司。是叫这个吧?”罗大飞又喝口啤酒,“你走以后他老是给我打电话,说叫我联系你,我也联系不上啊,他也是真轴,换了号还坚持问我联系上没,我都存了他仨号了。不过你的事也都是他跟我说的,就……就丁先生的事。”罗大飞观察着丁青的脸色。
丁青点点头:“现在没事了,把他号码给我吧。”
罗大飞递过手机,丁青在纸上记,笔尖都有些颤抖。
因为方木司的爸爸,方九鹤,是丁家的律师,丁家出事以后明哲保身,基本没有发挥律师该有的作用,连香港也没过来一趟。但是做人要乐观,好的一面是,他也没站在其他人那边。
所以,方木司有什么打算?
这个想法让丁青鸡皮疙瘩都站起来,兴奋得不得了。
丁青回去开始给方木司打电话,其中一个接通,对面喂了一声,丁青咳嗽了一下,对面马上挂断了。过了十几分钟,那边又打过来,方木司有点大舌头,喝飘了的感觉:“不要保险,不要电话卡。”
丁青说:“卖车的,Corvette,170万,8成新。”
那边愣了一下:“放屁,一平民超跑,还二手,当老子傻啊。”
丁青夹着手机,开始鼓捣桌上的K粉:“上个车主黄贯中。”
方木司哼哼笑起来:“行,你记个我MSN号。”
挂完电话,丁青伸手去上衣口袋里掏吸管,顺手带出了个打火机。他盯着自己手上的吸管,盯了很久,咬咬牙收起来,扔到书柜最里面,手放头上深呼吸了几下,暴躁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下楼去酒柜里拎出瓶拿破仑,倒了小半杯,一口灌下去,刺激地脑内一阵爆炸,压下了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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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汉荣从购物商场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他忘了自己的停车位,在停车场转了半个小时才发现自己的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东西往车里一塞,发现少拿了要买的一袋子酱料。刘汉荣十分暴躁,骂着粗口狠拍了两下方向盘,然后想要不要回去拿,越想越烦躁,去他妈的,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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