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敏真其实根本就不挑剔读物。她正是求知若渴的年纪,学习欲-望惊人地强烈。地上的纸片印有字,她都会捡起来读一读。
敏真记得,那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新礼物。手头宽裕了的江雨生总是不停地给她买东买西,衣服、玩具、书本,为她办了各种儿童俱乐部的年卡,还差点给她买来一只拉布拉多小狗。
顾元卓私下对敏真感叹:“你舅舅的童年太贫瘠,学海无涯苦作舟,从来没有享受过做孩子的快乐。所以他才这么包容我,这么宠溺你。他对儿童以及有童心的人总是特别怜爱。”
敏真说:“叔,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好像在趁人之危占便宜。”
顾元卓没好气,捏了一把孩子的脸:“你懂什么。我也在有意配合他好吗?你以为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真的那么喜欢撒娇摇尾巴?”
“我觉得你就是好这口呀。”敏真直言不讳,大眼睛一片耿直。
顾元卓生气了,抢走了她盘子里最后一个蛋挞。
“小丫头不能说话的时候可爱得多!”
江雨生请了专业设计师,为敏真做的童装精美而时尚,还配套鞋帽皮包。小女孩妆扮出来,比杂志上的童装模特还要娇俏出众。大人们看了,往往都会哗地一声叫好。
那设计师是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郎,手里夹着女士香烟,薄薄红唇抿着,笑:“你们俩基佬倒是喜欢养萝莉。”
她谈吐十分直白,细长飞挑的眼睛里有种目空一切的傲慢,举止却又有一种鹤一般的优雅。
有个清秀的长发少女和她如影随形。茶点上来的时候,那女孩把小巧的头颅搁在女设计师的肩膀上,神情有些忧郁,透着无限依恋。
敏真想,原来女孩子里也有和舅舅他们一样的情侣。
江雨生和顾元卓将打扮得如皇室公主的敏真带在身边,出门社交。
这对情人现在时常一起出席正式的社交场所,关系十分透明。社会已经变了。他们这样的人不再需要遮遮掩掩,甚至反成了一种流行时尚。
这日的酒会是顾元卓的老板举办的,包下希尔顿酒店的大宴会厅,将其布置得好似水晶洞一般光芒璀璨。
音乐悠扬低缓,化于无形。水晶杯堆成高高的金字塔,侍者带着白手套,将金色的酒液自上而下倾注。还有个落地的五层高的巧克力喷泉,简直引得孩子们疯狂。
宾客们衣香鬓影环绕全场,交谈说笑声都非常熟练且精准地控制在一定分贝之下。
顾元卓和江雨生衣冠楚楚,英俊优雅,几乎是满场最引人注目的一对。顾元卓带着江雨生满场交际,收获了一大片真心或是客套的称赞艳羡之声。
敏真觉得很有趣。顾元卓江雨生时,不再提他是大学教授。往往他只用开个头,说这是我男朋友,对方就会迫不及待把手伸过来。
“江先生,久仰!”
江雨生凭借那3%的郭氏集团股权,赫然跻身本城新贵之列。他不仅有一份清高的职业,谈吐斯文,生得又清俊儒雅,在社交场所备受欢迎。
敏真在甜点桌边,听女客们议论纷纷。
“听说是大学教授,青年学者。难怪气质这么好。”
“顾元卓不用依靠他爹,自己如今也打下一片江山了。”
“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却偏偏要内部消耗。你说我们这些女人怎么能不剩下来?”
女郎们一阵哈哈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敏真会放一个大招。
第30章
又有女客感慨道:“顾元卓当初可是个女友成群的公子哥儿, 结果说弯就弯了, 而且反而变得痴情又忠贞。那江教授看着斯斯文文,背地里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们没听说吗?”有个女客压低了嗓音, “那个江教授, 原本是郭长维的人……”
女客中一阵细细喧哗:“这事郭家不是都否认了?”
“还以为顾元卓才是情史悠久的那一个。”
那爆料的女客面露得色:“今天郭孝文也来了呀。见到顾元卓和他男朋友进来, 他立刻挂下了脸,冷笑道:哟, 顾元卓穿着一双破鞋来了。”
女客们不禁哗然。
“这话说得真难听。”
“郭孝文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
“难怪郭孝文一来就钻进棋牌室里不出来。刚才还见麦琪和雪莉像缉毒犬似的四处搜寻他呢。”
“他爹都大行了, 大哥也即位了。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嫔妃内宠悬梁殉葬不成?”
女客们又是一阵哄笑, 鼓掌叫好。
敏真听得直皱眉。
虽说这些话也并不粗鲁, 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当事人挖苦嘲讽。
江雨生说他和郭长维是清白的,敏真百分百信任舅舅。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哪怕图个娱乐,也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
就像顾元卓说的那样:若不然, 人家凭什么给你这么大一笔遗产?
江雨生百口莫辩, 干脆不辨了,任由你们议论去。
谁人背后不说人, 谁人背后不被说?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谁?
偷听被捉,敏真好一阵惊慌, 瞪大了眼转过身去。
走廊对面, 有个男人靠着栏杆站着,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一脸似笑非笑。
他很年轻,几乎还可以称作男孩,身材却十分高大。也许因为肌肉跟不上骨骼生长的速度,身躯有些削瘦单薄。夏日户外炎热,他解开了领子,卷起了袖子,一派不拘。
敏真特别注意到他的头发,短粗浓密,根根竖立,像长了一头钢刺。
那男人朝敏真招了招手:“小孩儿,过来。”
命令式的句式,既不亲切也不礼貌。敏真眉头微微皱,但还是走了过去。
男人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打量敏真:“你是顾元卓他们俩带来的那个小孩儿,是不是?”
敏真困惑而警惕地盯着他。
近看,这男人长得不坏。皮肤白皙干净,轮廓分明,眉毛极浓,张牙舞爪地横在眉骨上,显得整张脸颇倨傲狂放。
对着个小女孩,有什么好傲的?没本事的人最爱虚张声势。
“不说话?看来真的是哑巴。”男人嗤笑。
敏真冷眼看他,问:“你是谁?”
“原来会说话。”男人笑而不答,“瞧你这一身暴发户的打扮。你舅舅发了财,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熬出头了。我是谁?小孩儿,你这身衣服首饰,原本都该是我的。”
啊?
敏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牙黄色缀珍珠水晶的蓬蓬纱裙,再抬头看着对面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想要穿女孩子的裙子?”
男人一噎,嘴角牵动脸皮不住抽搐,好一阵说不出话。
“哦。”敏真后知后觉,“你是郭家的人,是不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看来你知道你舅舅是怎么发得财。”
虽然大人从来没有对敏真仔细解说过,但是经过那一场争吵,敏真没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她说:“你觉得我舅舅不该拿那笔遗产。那你应该早点和你爸爸说。”
男人没好气:“遗嘱宣布了我们才知道老头子留了这么一手,追悔莫及。”
敏真说:“那你可以和我舅舅打官司,把遗产追回来。”
“你这小人知道的还真多。”男人带着兴味地看敏真,“不,打官司涉及的方面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明白吗?”
男人不觉得这么个小不点能明白,但是敏真很自然地点了点头:“你们家很多人都想要舅舅手里的股权,你本事不够,怕抢不过别人。”
男人这下彻底惊讶了,终于正眼看向敏真。他似乎听人说过江雨生的这个外甥女聪明过人,没想并不是吹嘘。
这下换成敏真露出讥嘲的笑意:“那么,你一点招儿都没有,只好到处说我舅舅的坏话。”
讨厌的小孩儿!
男人冷笑:“我可没有造谣。你舅舅确实服侍先父一场,以换取金钱和留学的机会。”
“这都是你们家人说的。”敏真冷静地指出,“你们不服气舅舅占了你们一大笔钱,于是就说难听的话污蔑他。”
“他可以反驳呀。”男人不以为然,“他拿得出证据,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敏真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男人轻蔑一笑:“来吧,小姑娘,我送你回去。你穿金戴银地到处乱跑,当心被坏叔叔抱走了。”
男人趿着两条长腿,带着敏真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敏真严肃地板着小脸,若即若离地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
男人边走边说:“没想到最后还是给顾元卓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我倒要看他能春风得意到几时。你舅舅发财了后,是不是底气足了,腰杆硬了,对顾元卓没过去那么讨好客气了?”
敏真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舅舅和顾叔叔怎么过日子?”
男人忍不住又回头看她一眼。这孩子提问,看似随意,却总能正中红心,打得大人手足无措。
是运气,还是真聪明?
男人说:“我对他们两人都没兴趣。我只是不相信他们真如表现出来的这么恩爱罢了。顾元卓外强中干,你舅舅也很会作戏。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小孩儿。我猜对了是不是?他们关上门肯定没少为了那笔钱吵架。哈!顾元卓怎么会不吃醋?江雨生这白莲公子装不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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