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戚菏从顾惟星怀里接过水,抬头猛灌,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戚菏会过头去,看这人十分面熟。
他问:“有事吗?”
那人语气不善:“你就是戚菏?也不怎么样嘛,上次赢了我们算运气好。”
戚菏想起来了,是那个十二班的四眼儿,上次和他们打过一架,不过今天没戴眼镜。一起打球的常有生面孔,反正大家图个好玩儿,只要能打球都没什么问题。今天也有两三个戚菏不认识的,他没细看,其中一个就是四眼儿。
四眼儿明显是来挑事的,戚菏不想废话,直接问:“你想干吗?”
四眼儿没安好心,指一指戚菏身边的顾惟星,道:“这位兄弟敢不敢比一比,谁输了谁叫爸爸。”
小学生都玩过时了的把戏,四眼儿倒是挺喜欢。
他专挑不会打球的顾惟星,可见是有多没胆儿。
顾惟星没动,四眼儿以为他怕了,故意激他:“怎么,怕了?”
顾惟星这才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没有,一声爸爸我还是担得起的。”
他不打球纯粹时体力不行加懒得动弹,定点投球还是学过的,再说陪戚菏打这么多年球,看也看了不少。
四眼儿被噎了一下,他专挑软柿子捏,没想到顾惟星还挺有种。
场上一群人看热闹,顾惟星和四眼儿站在三分线边缘,每人投三次篮,进得多的胜。
一群少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口哨,戚菏被吵得烦,忍不住为顾惟星捏一把汗。他不是不相信顾惟星的投篮技术,定点投球他自己都教过顾惟星很多次,顾惟星想过过手瘾的时候,戚菏就带他投篮玩儿。
只是四眼儿这人太缺心眼,他不想顾惟星把自己牵扯进去。上次打架输得惨烈,四眼儿明显是来找场子的。
四眼儿先投,说自己不欺负弱小。戚菏呸一声,骂他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铆足劲儿想赢,仿佛有十成十的把握,结果第一球就投歪了。四眼儿也没慌,后面两次机会,他都顺利将球投进筐里。
轮到顾惟星,他站在三分线外,投篮之前看了戚菏一眼,戚菏脸色不太好,他在用口型说“相信我”。
起哄的声响更大,待到顾惟星准备投球,所有人屏气凝神。
第一投,进筐。
第二投,进筐。
第三投,完美进筐。
顾惟星百分百的命中率把所有看客吓一跳,四眼儿脸上挂不住,站在一边甩脸子。可事是自己挑的,话是自己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恨不得钻地底。
戚菏走过去揽顾惟星的肩膀,威风劲儿都快折煞旁人了,他看着一脸苦丧的四眼儿,道:“怎么,想耍赖?”
可不就是想耍赖嘛,四眼儿气得咬牙切齿,半晌小声道:“爸爸。”
顾惟星没什么反应,他对这类幼稚的游戏没兴趣,戚菏倒是十分大言不惭,还替人答上了:“儿子真乖。”
四眼儿:“……”
第四十二章
本来顾惟星这个生日过得有些憋屈,结果有人上赶着送人头,他自己都觉得乐呵。
顾惟星从来不是所谓的软柿子,性格上的缺陷的确有,但骨子里的那份傲气也还在,况且戚菏在身边,他没什么好怕的。他不善交际,不代表是个怂包。
夏天快到了,日照时间逐渐拉长,天黑的时间自然越来越晚。
顾惟星和戚菏并排坐在栏杆上喝冰汽水,长条的透明吸管被顾维星咬瘪,冰凉的水汽黏在手心里,傍晚的燥热一扫而空。
顾惟星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电话是陈薇打来的,跟他说生日快乐,并告诉他没能买礼物,于是往他卡里打了一笔钱,俩人客气得不像母子,一番对话和例行公事差不多。
顾惟星挂掉电话,扔掉吸管将汽水一口干了,手机有短信提示音,估计是银行卡的到账信息,他懒得看。
他本来想问问陈薇过得好不好,又怕显得多余。陈薇从来不问他过得好不好,会问成绩是否下滑、数学竞赛准备得怎么样,还有钢琴是否勤加练习,但他过得怎样,陈薇在电话里只字不提。
顾惟星努力做到优秀,以为这样就会得到陈薇更多的关心。
后来他习惯了优秀,也不会再有期待。
戚菏跳下栏杆,将顾惟星手里的空瓶子拿掉一起扔进垃圾桶。他看得出来顾惟星心情不好,于是拼命转移话题,从刚开的闹剧到最近的天气,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顾惟星被他逗笑,却突然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戚菏愣了一下,挠着头发道:“还行吧。”
“我觉得你比上个学期状态好,”顾惟星又道,“能进前两百吗?”
戚菏拿不准,他的确比上学期认真,毕竟顾惟星那么优秀,他差太多真的很难堪。他考试的时候在五考场,也就是两百多名,但以他稳步上升的趋势和这学期认真的劲头,进前两百名没什么大问题。
戚菏最大的问题就是爱玩,如果沉下心来认真学,也能算个潜力股。他勉强考上师大附中,又被家里安排进实验班,周围的同学全是学霸,多少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何况有顾惟星督促,想不进步都难。
而顾惟星想的是,还有半个学期,如果戚菏能再加把劲儿,期末考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前一百名,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二班。
戚菏提起成绩有些头疼,语气都没之前活络了:“前两百真不一定,你也知道我文科虽然没谭想那么差劲,但也够呛。”
顾惟星不置可否,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下学期就分班了,不出意外我们还是留在二班,我想……如果化学成绩补上来,你期末也许能考进前一百。”
戚菏知道顾惟星的言外之意,顾惟星措辞尽量委婉,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走后门到底是不光彩的事,他自己也偶尔膈应。
占便宜的是他,如果再抱怨,别人只会觉得又当又立,所以他从来不说,把这份情绪掩饰得很好,如果有人背后戳脊梁骨,他也默默受着。戚菏很清楚,这是代价。
戚菏“嗯”了一声:“我试试。”转而笑着看向顾惟星,“你会帮我吗?”
顾惟星也笑:“当然,哪次考试前你没来打搅我。”
戚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作势要挠顾惟星的痒痒:“嫌我打搅了?”
顾惟星侧着身子躲,俩人把栏杆摇得直晃,他边躲边答:“没有,我乐意。”
戚菏这才满意了,像是要再确认一次,问:“你是想学理科的吧?”
顾惟星不偏科,文科和理科成绩都是顶尖的,虽然戚菏默认他学理,但还是想问问他的真实想法。
顾惟星半开玩笑似的,道:“如果我说想学文呢?”
戚菏从栏杆上跳下来,立在他身前有些惊讶地道:“你认真的?!”
顾惟星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他还真把人逗急眼了,只好解释:“骗你的,我学理科。”
“我想留在二班。”他道。
学文和学理的确对顾惟星没差别,他的文字功底和叙述能力很好,学文虽然有优势,但如果单纯地从考试角度来讲,顾惟星的语文和英语很好,理科又没有短板,在理科生里就更能脱颖而出。
大学选择金融方向,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路,他不像戚菏,上面有个哥哥顶着。金融专业文理都能上,但二班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融入一个大家庭。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戚菏。
他不想和戚菏分开,如果不能一直做同桌,一直做同学也是理想的。
顾惟星从栏杆上跳下来,戚菏说要教训他,在后面追着跑,顾惟星哪里跑得过野惯了的戚菏,在大槐树下被逮住,好一阵闹。
顾惟星实在怕痒,端出寿星架子想逃过一劫,道:“我今天长尾巴,你让我逗一下怎么了!”
他说得没底气,越来越小声,戚菏倒真停了手。
俩人面对面站在树下,戚菏装得像个大度的正人君子,嘴里却吐不出象牙:“尾巴在哪儿呢,我摸摸。”
顾惟星吓得要往旁边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戚菏伸手摁住他细条的侧腰,光天化日耍流氓。
这可是在外面,还好这地儿算隐蔽,鲜有人来,顾惟星像个熟透的小虾米,祸从口出,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心里忍不住埋怨戚菏胆大妄为。
戚菏将他往更隐秘的角落里带,俩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身后的木板被撞歪,顾惟星后背上蹭了一墙灰,捂着嘴不敢出声。
他心里七上八下像是坐过山车,被戚菏撩得全身酥麻,过电般的快感浸入四肢百骸,擦出无数小火花。
顾惟星没忍住闷哼一声,用力推开戚菏,再这样下去就该收不了场了。
自从恋爱以后,顾惟星也查过相关的知识,虽说我国性教育普及不太到位,但初中的生物课和现在的心理健康课他都有好好听。
书上自然是不会写太多细枝末节,而且同性恋暂时也无法得到全社会的认可,顾惟星只好去网上搜集资料,露骨的不露骨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反正都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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