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从顺着花洒往下淌,顾惟星双手蒙住眼睛逃避现实,戚菏靠在他身后,手拿花洒帮忙清理。沐浴液的泡沫挡住那一团羞涩,温水袭来时顾惟星忍不住踮脚乱晃悠,踩在戚菏的脚背上险些滑倒。
戚菏将人扣在怀里,警告道:“老实点儿。”
顾惟星仍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眼睛上不肯松,自觉比掩耳盗铃聪明一点儿,小声闷哼像是控诉。
戚菏蘸一点泡沫在他鼻尖,关了花洒用毛巾将他腿间擦干,用毛巾垫着将人放在洗漱台上,伺候他换裤子。
戚菏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抬眼瞧他:“还不肯睁开?”
顾惟星这才放下手,脸红红的眼里泛着双光,吸吸鼻子不吭声,等戚菏帮他穿好裤子便推开戚菏跳下洗漱台往外跑,戚菏无奈地喊:“穿拖鞋,别着凉。”
顾惟星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等戚菏出来也没看一眼。
戚菏拿起桌上的背包收拾一通,他再不走可能真走不了了。参加竞赛的学生都住在这间酒店里,戚菏一个凑热闹的游民,只好在旁边的酒店开一间房住下。
竞赛为期两天,期间得上交手机,禁止一切外界通讯,这一晚顾惟星还算自由,能和他插科打诨,明天戚菏就只能守在对面酒店过异楼恋。
戚菏将背包挂在肩头:“我走了。”
那团被子下没反应。
戚菏走两步再叫一声:“星星?”
星星缩在被子里不理他。
戚菏砰一声关上门,顾惟星蹭地爬起来,跳下床打开房门往外探脑袋,戚菏已经上了电梯。
他有些懊恼地跌回床上,抱着那团被子生闷气,气自己的别扭,也气戚菏走那么决绝。
手机的呼吸灯亮起来,电话是戚菏打来的,顾惟星麻溜儿接起:“喂。”
戚菏含着笑,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害羞了?”
顾惟星喃喃道:“对不起。”
戚菏回敬他:“你是不是傻?”
说完这话俩人都笑了。
时针转向十点,为了养足精气神,顾惟星该睡了,他站在窗户边和戚菏讲电话,始终舍不得挂。
戚菏还站在楼下,但顾惟星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他感觉到戚菏正抬头望向他:“快去睡觉,等你熄灯了我再走。”
顾惟星轻轻“嗯”一声,跳上床盖好被子,乖巧地答:“晚安。”
他伸手关掉所有开关,手机上的光也暗下来。
戚菏一格一格往上数,直到十六楼左边第三间屋子的灯灭了,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歪,有人吗,有没有哪个小可爱在看文? 可怜可怜单机的作者吧,越写越掉收藏快自闭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顾惟星开始考试,戚菏在房间里摆弄魔方,照着图上的流程瞎摸弄,也能自己勉强拼出第二层了。
周日下午五点三十,戚菏准时出现在酒店楼下,看着鱼贯而出的考生,等待顾惟星从里面走出来,问:“怎么样?”
顾惟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解放了。”
戚菏把人抱起来转一圈,转得顾惟星差点儿低血糖,酒店的饭菜实在不合口味,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俩人一起回房间收拾东西,赶晚上的高铁回去。这儿离高铁站有一段距离,于是准备先解决晚餐。
酒店旁边有个云南米线店,顾惟星要一份巨无霸套餐,吃两口嫌没味道,闹着要吃炸鸡。这一块地方没有炸鸡店,点外卖又怕来不及,只好先去高铁站。
高铁站只有KFC,顾惟星却想吃麦辣鸡翅。他垂着头老大不高兴,点完单磨磨蹭蹭,又想要双旋冰淇淋。
戚菏把人提溜到一边,道:“只能二选一,在高铁上胃疼怎么办!”
顾惟星妥协了,抱着奥尔良烤翅不吭声,默默啃完又盯上戚菏手里的鸡米花。戚菏看他这副模样,心生怜悯,一大半儿都喂进了他嘴里。
没过两周,陈又铭找顾惟星去办公室,说上半年英语比赛的成绩下来了,顾惟星作为省里的第一名,被派去参加全国比赛。
这回戚菏跟着去不了,顾惟星只能只身一人去首都,走的那天戚菏翘掉乐理课送他去机场,在安检口跟生离死别似的,引得旁边的大人驻足围观。
戚菏将人抱在怀里碎碎念:“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电话。北京冷,多穿点儿。别有太大压力,你有数学竞赛加持,成绩又好,哪个大学不想要,这个我们就当去玩玩。”
顾惟星一一应下,过完安检在那头朝他挥手,背着书包小小一个,跑完了还忍不住回头,戚菏的心跟着飞机一起飞走了。
顾惟星走一周,戚菏就愣了一周神,每天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发呆,课桌上的试卷越来越多,他帮忙一一整理好,思绪飘至千里外,被陈又铭拎到办公室劈头盖脸骂一顿也没见好。
顾惟星回来那天是周五,戚菏待在学校心神不宁,请假不成还被骂,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
顾惟星下飞机拖着行李出来,抬眼瞧见站在出口处的顾钊良,心中疑惑却没说,主动伸手给了顾钊良一个拥抱。
今天司机开车,父子俩并排坐在后座,顾惟星直觉空气中的异样,却又倒不出所以然。
这一阵顾钊良忙得脚不沾地,他走时都没来送,只过后打过一通电话。顾惟星侧眼瞧假寐的父亲,顾钊良脸上透着明显的倦意,两鬓斑白苍老许多,看着也瘦了些许,不似曾经那般伟岸强大。
顾钊良的嘴唇缺少血色,开口时带着明显的疲累感:“星星,这几天转凉,多加件衣服。”
顾惟星点头,问:“爸,出什么事了吗?”
顾钊良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怎么这么问?”
顾惟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右眼皮止不住地狂跳,到家后顾钊良没下车,说还要去公司一趟,只叫司机帮忙把行李搬进了屋。
顾惟星回到空旷的房子里,桌上的牛奶盒里还剩一半牛奶,但上面贴的便条纸显示已经过了七天的开封保质期。
他将行李箱搬进房间,倒腾带回来的礼物,京八件是给戚家家长的,给戚菏的是一件联名卫衣,还有一支钢笔,顾惟星逛了三个商场专柜才买到,是给顾钊良的。
顾惟星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里面的烟味儿还没散,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还有几点烟灰落在了一旁的文件袋上。
顾钊良已经许久不抽烟了,不知为何重新拾起陋习,这股味儿呛得顾惟星直咳嗽,捂住嘴将钢笔盒放下便想走,膝盖撞到柜子,里面的白纸露出一个角。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书柜,里面胡乱塞着一堆文件,还有几张医院的病历,可能是塞的时候匆忙,纸张搅在一起乱成一团。
他将病历纸拿出来翻看,薄薄的纸捏在手心,虽然上面的专业名词看不懂,但末尾的病情判断还是能辨认出来,大致意思是——
癌症晚期。
顾惟星将所有病历翻出来一张张查看,心情跌落谷底,他扶住书柜站起身,再次确认病历上的姓名。泪水模糊了视线,白纸上顾钊良三个字被热泪晕染,黑色墨迹化开,拧成黑糊糊一团。
顾惟星抓狂般跑到屋外,门前的车早已开走,就连车尾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他不可置信地捏住病历单,蹲在门前将头埋进膝盖,无力感灌入全身,四肢百骸锥心地疼。
他的拖鞋跑掉一只,沥青路面的石子刺进脚底,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混沌,顾惟星缓缓起身,失神落魄地往回走,脚底被石子划出几道红痕,他却毫无知觉。
顾惟星想给顾钊良打个电话,按下通话键时又开始后悔,迅速地挂掉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他曾经以为强大无比的父亲,最终被病痛打倒,一下子苍老许多,他却什么都没能察觉。顾惟星靠在门边,望着屋外出声,一直到夕阳落尽、月明星稀。
夜里的风有些大,顾惟星坐在门边冷得全身发颤,串联种种线索,顾钊良前一阵忙只是因为要去医院,今天走后也可能并不是去公司。
顾惟星思来想去,将病历团成一团扔在台阶上,在黑暗里哭红了眼。
直到戚菏下晚自习跑回家,下意识往顾惟星家瞥一眼,才发现在门边缩成一团的顾惟星。他走过去蹲**,柔声问:“星星,怎么了?”
顾惟星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一双含水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戚菏身后将人环住,道:“我在呢,别怕。”
他拉着顾惟星进门穿鞋,在看到顾惟星脚底的血印后将人拦腰抱起放到沙发上,顾惟星还在发抖,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不知所措。
戚菏找出医药箱,翻出酒精、棉签和创可贴,他将顾惟星手上的脚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再黏上创可贴轻轻放在一边。
顾惟星仍愣着,止住哭却不说话,戚菏找来一条毯子给他披上,只静静地在一旁陪着他。
良久,顾惟星终于开口,嗓音仍然沙哑:“戚菏,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勇气,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最后的力气。顾惟星将戚菏拉到二楼的书房,面对散落一地的病历,每看一张气氛就凝重一分,三家医院全部确诊,连误判的可能都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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