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美赛在二月,”闻骁听他说完,神色平静,“明年那场你们报名了吗?”
方立高无奈道:“本来当然是要报的。但临时缺人,缺人没优势,没办法。”
闻骁想了想,说:“现在总不缺了吧。”
方立高与费屹闻言皆是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闻骁的意思。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费屹不禁说道,“闻骁,杨老师之所以推荐你,是看出你有潜力,而不是说你现在的能力如何。过几天就是十二月了,两个月时间,同时还有学校的期末考,如果要我们两个‘带’你参加比赛,你需要有你的底气。”
他的语气有些重了,毕竟闻骁的话听上去确实太狂妄。
但闻骁的表情又很平和,并未流露出任何对比赛的轻视。
闻骁说:“所以你的意思也是,应该让我试一试。”
费屹稍怔。
情况有些僵持。方立高看了看他们两个,在中间打了个圆场:“那就这样,今天主要也是让大家互相认识。闻骁先回去看书,入个门,下周开始一起去杨教授那儿上课,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费爷?”
费屹沉默了片刻,没再提出异议。
数模三人小组的第一次短暂会面,就此结束。
之后,闻骁本来想趁着步行到宿舍的空闲时间,再拨语音给夏珏,多说一说话。但夏珏没有接,大概是在忙什么事。
闻骁只好捂紧口鼻,加快步伐,回去翻阅费屹借给他的那些书。果然如费屹所说,内容非常多,光是要新学的软件,就有Matlab、Visio、SPSS等等数个。
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多,闻骁才想起自己没吃中饭。他打开手机,微信里有两条夏珏的留言,一条是三小时前的“在听讲座”,另一条刚刚的“听完啦”。
闻骁随手发消息问:讲座?什么内容。
过了一会儿,夏珏回复:先保密[笑脸]
闻骁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索性直接拨了语音过去:“到底在搞什么?还学会吊我胃口了。”
“我说了呀,暂时保密,”夏珏接起通话道,语调微微兴奋,貌似在赶路,有些气喘,“没吊你胃口,是我自己还不确定……反正是好事。”
“都还不确定,也能知道是好事?”闻骁有点怀疑。
夏珏“哎呀”了一声,像在撒娇,说:“我又不是不确定事情是什么,是不确定能不能成——你都要参加比赛了,我当然也要找到事做,不能落后嘛。”
“别□□工。”闻骁提醒他。
夏珏一下子笑了:“才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是打工。再说,我都十九了,哪来的黑工让我打。”
“怎么没有,黑煤窑没听过?”闻骁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是真的有点担忧,毕竟“讲座”和“做事”二者结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传/销。
闻骁不由地把这也问出了口。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这是学校里的正经讲座,和上课一样的,”夏珏被弄得简直哭笑不得,“真的都不是。不是找工作,也不是挣钱,就是……就是我好像,找到以后想学的方向了。”
工业设计是个范围很广的专业,各个院校侧重不同,南昌大学倾向于交通工具设计。
闻骁听夏珏这么说,稍放下心,又问:“那你想学的是什么?”
“我要保密的就是这个,”夏珏道,“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先说:我决定大四考研。”
闻骁一顿,继而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原因不明的喧哗声。
“我要考研,学校已经选好了,在北京。”夏珏重复了一遍。
“……好,”闻骁回过神来,把手机贴紧耳朵,缓声应道,“我等你。”
夏珏却笑着说:“你怎么又想着要等我啊。明明你可以在你的路上能有多快,就走得多快。我都说了,总有一天我会追上来的。”
他话音刚落,闻骁还未回应,倏尔发现窗外长久阴霾的天空下,飘起了数片晶莹洁白的轻絮,沾在玻璃上,遇热化作颤颤的水珠。
室外的喧哗越来越大。
——仿佛是一种冥冥中的巧合,今年北京的初雪在这一刻悄然降临。
又或者不太像巧合,而是这一年看似平平无奇、灰蒙蒙的冬天,一直就在等待一句最纯洁勇敢的真心誓言。
化蝶25
下过雪以后,十二月的气温一天天降至零下。未名湖上结起了一层薄冰,听说从一月初开始,甚至会作为冰场向学生开放。
闻骁早就听说过北大的这项传统,也曾有过亲身参与的计划——但那都是之前了。如今,他把大量时间与精力,都花费在了专业课与课余的数模训练上。
尤其后者,极大地挤压了闻骁的生活空间,却并不使他烦闷,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自从高□□出奥赛队以来,长久没有过的振奋。且这种明显的振奋态度,费屹与方立高都看在眼里,因此对他改观了不少。三人一边学习,一边互相磨合,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期间闻骁仿佛不知疲倦,每日匆匆往返于宿舍、图书馆、教学楼与食堂之间,经过未名湖时,习惯性地拍一张全景照,分享给夏珏。
渐渐地,随着照片中的冰层越来越厚实,并且出现了穿冰鞋的人影,期末也临近了。
第一门大考前的周六,又一次上完杨教授的小课,图书馆与自习室人满为患。闻骁他们数模小组三人找不到座,索性一起到外面的兰咖复习。
闲暇时,闻骁随手打开微信,忽然发现他与夏珏的文字消息比从前减少了许多。仔细回忆起来,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好像都是在每晚固定的半小时语音里,把一天的话抓紧说完。
闻骁望着手机界面,微微怔神。
“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旁边的方立高偶然抬起头,见他对着手机,一副神情恍惚的不寻常模样,不禁开口问,“和谁吵架了?”
坐在对面的费屹笔尖一顿,也望了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关系近,已经得知了闻骁的性向,也知道他有个异地恋的小男友。
“……没事。”闻骁道,摁下锁屏键。
方立高笑了:“什么叫没事,吵架了得哄吧——我们男人也有被哄的权力啊。”
费屹则说:“下个月美赛,自己掂量好。”
“真的没事,”面对队友的质疑,闻骁有些无奈,“我们一般不吵架……他很乖。”
方立高闻言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费屹似乎有点无语,低头继续看书。
“咳咳、咳……”方立高半天才缓过劲来,一张瘦脸憋得通红,“闻骁,咱打个商量,您下次要秀之前,能先招呼一声吗?否则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人命。”
闻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只是在正常解释而已,接着复习下一门。
数十分钟后。
“是不是他太乖了,你们觉得不正常?”闻骁倏尔放下笔,问了一句。
方立高与费屹相对无言。费屹已经懒得说话了,方立高痛苦道:“那倒没有,要觉得不正常,也是闻师弟你这样的个性居然能脱单才不正常。”
闻骁问:“我怎么了?”
“你都成功让费爷重新定义‘谈恋爱’了,还问我怎么了?”方立高道。
闻骁一脸莫名其妙。
费屹说:“别听他瞎扯。目前你谈恋爱对准备比赛没有半点影响,所以我没任何意见。”
话是这么说,闻骁却从中读出别样的含义,感觉费屹另有所指,和方立高的意思差不多。
晚上九点,费屹和方立高打算回宿舍再战了。闻骁留下,和夏珏通电话。
他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时,夏珏大概是不习惯,没接到,过了五六分钟才主动回拨过来。
“闻骁?”夏珏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间还咳嗽了一声,“今天这么早。”
闻骁说:“今天周六。你喉咙怎么回事,突然感冒了?”
夏珏心虚地又清了清嗓子,说:“好像是有点,不过我已经吃药了,没什么关系。”
“前几天怎么和你说的,”闻骁皱起眉,“多穿、多动,别淋雨,别熬夜——都做到了没有?”
“可是大作业来不及了啊,”夏珏苦恼道,“而且这段时间,估计整个学院都没一个人能睡好觉。”
闻骁默不作声。
“只是小感冒而已,”夏珏接着说,“就今天开始嗓子痛,其他都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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