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被冒名顶替了吧?”汤嘉荣十分担忧,开始发挥想象力,“按照今年公布的录取线,光华最低不是716?”
幸好可以用踩线被筛作为理由搪塞过去。但闻骁不擅长说谎,估计在场的人都听出事情有猫腻了。
不过也没谁再追究。
紧凑的一天过去。中饭、晚饭,闻骁一次也没等到夏珏,听说是又和什么江承弼、何阳晖一起走了,都是闻骁没听过的名字。
直到晚自修下课,他们终于碰上面。夏珏马尾梳得比以前紧了,不像昨晚那么光,有精神气,又不死板。
闻骁碰了一天壁,情绪不佳,一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里。夏珏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想牵他手,被拍开。
“干什么?”闻骁问。
冷淡的语气让夏珏一愣:“你怎么了?”
闻骁没回应。
夏珏生怕走到宿舍了两人还没能说上话,连忙自己找话题:“我今天早读背完第五课了,课间自己默写过,你尽管抽。”
抽,抽什么?闻骁想抽他屁股。
“班里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夏珏又说,“我今天和好几个同学聊天,他们……”
“他们?”闻骁忽然截住他话头。
夏珏道:“他们都认识你。闻骁,你到底怎么了?”
闻骁站住。
“我今天去找了你三次,你知不知道?”他貌似平静地问。
夏珏怔住:“找我?”
他这副样子,闻骁更觉不满。闻骁以为他们两个每天一起约好吃饭是默认成立的一件事,怎么好像夏珏根本没有这个自觉?
“早中晚,三餐,”闻骁看着他道,“我找了你三次。”
夏珏“啊”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脸红起来。
……脸红?
为什么脸红?
闻骁心中的情绪升至顶点,他脸色彻底冷下来,快步走了。
候鸟16
夏珏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上去。
在旁人眼里,他们的相处模式其实很微妙,不像是普通好友,而更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幸好都是男生,否则政教老师早就打亮查处早恋的正义手电筒了。
“闻骁!”追了一段,眼花缭乱,竟然不见闻骁人影,夏珏有点慌了,忍不住抬高音量喊了一声。
这个名字,周围一下子无数道视线直射过来。夏珏一惊,不敢再出声,埋头赶路。
闻骁听见了夏珏的喊声。他已经走到很前面,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身形隐没在夜幕中一棵柳树的阴影里,等着夏珏。
烦躁归烦躁,一时爆发过后,闻骁冷静片刻,也并不想错失一天里两人难得的相处时间。
很快,夏珏一路左顾右盼地走来,闻骁打了个响指,吸引他。
“……闻骁?”夏珏舒了口气,跑过去。
两人在树下静静对视一会儿。
夏珏问:“你生气了?”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闻骁反问。
老婆无故跟人跑了,提起时还擅自脸红。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对不起啊,”夏珏无措道,“你别气了。”
闻骁道:“对不起什么?”
“我是想找你一起吃饭的,”夏珏解释,“可我们班人都说你特别受欢迎,肯定和人先走了。他们还说……”
他稍停顿。
“哪个他们。尤思博?江承弼?何阳晖?”闻骁一连说出三个名字,说完自己也很吃惊:他一向不会去记忆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又或者说因为夏珏的关系,这三个名字不再无关紧要,而是被他记恨上了。
“你知道?”夏珏意外,继续道,“他们跟我说了很多你以前的事。”
闻骁一怔。
夏珏说:“他们告诉我,你以前当过升旗手,拿过数学竞赛奖,还总考年级前三,是全校一半多女生的暗恋对象。”
说到后来,夏珏发自内心地感慨:“闻骁,你好厉害啊。”整个人沉浸在崇拜的情绪里,看闻骁的眼神几乎要发出光来。
闻骁胀开的烦闷情绪倏尔被他热烈的眼神戳破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珏又道:“而且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的光线比刚才还要昏暗,闻骁看不出来他有没有脸红,应该是有。
闻骁静静望着他。
“我昨晚做梦了,”夏珏咬了咬嘴唇,“梦见我们——”
这种事,当面说出来太羞/耻了。他没能说完,低头,把手插进裤兜里,盯着自己的鞋尖。
梦。数不清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一股燥热的气息从闻骁心底钻出来。他着了魔一样,轻不可闻地问了一句:“梦见老公……你了?”
夜色,风声,树影。
来来往往,都是回宿舍的学生。
闻骁的音量很低,除了他们两个没人能听见,可夏珏还是瞬间僵死,头顶快要冒出热气,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静了片刻,闻骁说,“自己叫过的,现在又害臊?”
他语气镇定,淡淡的,其实心跳也很快。
夏珏更是脸上滚烫,心慌得口不择言:“是、是谁害臊?你也就占嘴上便宜。”说完意识到自己要挨罚,机敏地拔腿就跑。
闻骁下意识地伸手去拽,擦着夏珏的衣角拽了个空。等他也走进宿舍大厅,夏珏早溜没影了。
闻骁把拽空的手放进卫衣口袋,回了宿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刚看你在外面和人说了好久的话,”室友看见他,随口开玩笑,“扎辫子的,女生啊?”
闻骁道:“不是。”
“夏珏吧,十三班的插班生,男的,”另一个室友插嘴,“听说是闻哥亲戚。”
亲戚?这个词让闻骁感觉挺新鲜的。夏珏算是他的哪门子亲戚,或者童养媳也算亲戚吗?
果然,室友也问:“亲戚?邹明茉和邹明莉那样的?”
邹明茉和邹明莉是闻骁那一届的双胞胎姐妹花。
闻骁跟他们不如与付宁宇、陈新岳那么熟悉,没开“小老婆”之类的玩笑,只推说是表兄弟。
洗漱完上床,熄灯前两秒,闻骁收到了夏珏发来的短信。
灯灭了。闻骁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住,确定不会透光,查看短信内容。
夏珏:别气啦。
闻骁回复:说句好听的。
夏珏个没出息的,讨好起他来简直毫无底线,迅速发来两个字:老公……
那串省略号,闻骁几乎能想象手机那头,夏珏在被窝里闷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然而越是这样,他心里那点恶趣味越是要发作。闻骁不依不饶道:什么叫只会占嘴上便宜?
夜色令人大胆。夏珏见他肯回复,应该是消气了,又皮起来:难道不是?
闻骁盯着屏幕,胸口一梗。
这句话约等于嘲讽闻骁下半身能力不行,连带着刚才的亲密称呼都显得嘲讽力十足。
要是闻骁再年长十岁,类似的话对他杀伤力就几乎为零了。可十七八岁,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未尝情/事,正是对这方面尤为敏感的时候,夏珏这一箭正中膝盖。
闻骁冷冰冰回复两个字:睡觉。
明显又气了,夏珏又发来几条,闻骁都没回,直接关机了。
他想:难道夏珏上次还没尝到教训?
就是假期第一天,夏珏说他“不行”,被弄出眼泪的那次。他原本以为夏珏会怕了他,不敢再那么说了。
现在看来不是,不仅不是,胆子还见长。
闻骁不知道,就他那点功力,也只有他自以为是惩罚。夏珏当时怕了、慌了,事后回味,其实受用得很。
关机后,翻来覆去。
到晚上十一点,闻骁依旧没能睡着,心里被一股气憋得难受。为什么?为一句玩笑?不止。
一整天的事,闻骁有一种感觉,仿佛夏珏像那片没捉住的衣角一样,在从他掌心里飞走。
其实这么说并不对,一段平等的感情关系,怎么会有谁把谁牢牢抓在手心?可撇开理智,闻骁就想这么做。
他把夏珏带到了新的环境,想让夏珏过得好,可夏珏如果真的完全融入新环境,交到新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圈,他又不习惯。
说白了就是夏珏一直以来太宠着他了。两人相逢以来,夏珏好像总在围着他转,顺从他,被他安排,他甚至忽视了一点:夏珏也有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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