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烝没多问,情人从不多问话,只互相抚慰,他亲了亲桑野的脸颊。
桑野挟烟的手指着他:“你要再摁着我你试试,我让你老城区的那块地都拿不到。”
林烝笑说:“这么凶啊?”
“那可不是么,”桑野在短暂的时间里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把笑容挂起来营业,“到时候你求我都不管用。”
林烝近距离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要怎么抢我的地?砸钱?”
“那可不是么,除了钱我一无所有,”桑野骚包地笑,“有了钱我无所不有。”
林烝从这话里品出点不同寻常的孤寂,或许因为他们太相似,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林烝可以肯定桑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并且这样的事情还不仅仅是因为他。
如果桑野真的记恨昨天晚上那档子事情,早开车把他撞了,还能被拦一拦就真的不走?
桑野抽完了一根烟,情绪好了不少,他准备回家再喝点小酒,结束一天的行程投入床的怀抱。
拉开阿斯顿马丁的车门,刚要说声:“我走了。”
林烝把手搭在他车门上,又把门给关上。
“真想打架呢吗弟弟!”桑野火气烧起来,又被林烝的亲吻给浇凉了。
桑野挣了两下没挣动,又因为林烝吻技还行,他也挺享受,这就莫名其妙地算了。
吻得挺温柔,有些腻人。
他和林烝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契合,这也是桑野相处两三次就挺喜欢他的原因。
林烝不多话,不多问也似乎不多想。
公事私事一分,商场上没个真心话,私事上还挺和谐。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变扭。
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变扭在哪。
亲完了桑野推开他一抹嘴,瞟了眼林烝笑说:“宝贝,你这空窗空久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少爷先解决一下啊?”
“不用,”林烝又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个专一的情人。”
桑野笑出来:“谁和你是情人?”
林烝点了点他的嘴:“你。”
“我能单方面解除关系不能?”桑野开玩笑道,“不想要你了,嫌弃。”
林烝说:“不能。”
“凭什么啊,一点都不民主。”
林烝微微眯着眼睛看他:“我不能任你挑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靠,弟弟,”桑野笑起来,“你是不是还得等你觉得不想要我了才能放我走?你看上我哪一点了你说,我尽早改。”
“重新投胎吧,”林烝低声笑说,“不然没机会。”
桑野笑得肩膀发颤,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宝贝儿你今天还挺乖,骚话说得真合我意。”
林烝点点烟灰,淡声说:“怎么就骚了?”
“啧,我说骚就骚,你怎么又不上道了呢?学乖一点啊心肝儿,”桑野拍拍他,“爸爸走了,夜里记得想我。”
林烝低声哧了声:“你住市中心那个小区?几楼?”
桑野知道这是他汽车定位的功劳,笑说:“问这个做什么,你要来爬床?”
“唔……”林烝口里带着烟草味,轻轻地啄了他一口,“晚安吻。”
桑野懒理得他,挥挥手开车走了。
32层楼高,屋里黢黑,他把所有的灯都开了,房间里充斥着亮光,还是空荡荡。
桑野又起身把它们一一关上,只留了床头一盏。
淋浴的时候摸了摸嘴唇,兀自笑起来,这也是个情场老手了,不急不躁的。
真让人心恨又心痒。
擦了擦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桑野照例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脑子里刚才进的水给甩出去似的。
说不清为什么。
或许是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他一个人挣扎着太孤单了。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或许他可以和发小说几句话,可是傅知非不会懂他。
傅知非是风光霁月的画家,他眼里山河草木高楼大厦都是水墨画,画纸会老会淡会脏,可在他眼里都是干净的。
桑野眼睛里看到的却都是“不干净”。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桑野也不愿去打扰朋友的世界,甚至,他和他妈妈强撑着离婚生病也不回去法国的心情一样。
他想要一份被成全的体面。
林烝可以很默契地和他达成这样的共识。
林烝查过他以前的事情,桑野不知道他查到了多少,但总归,林烝没有提。
没有拆穿,没有提及。
让他觉得羞赧的、愤懑的、不屑的、痛苦的事情,林烝都没有多问。
这是一种很隐秘的被容忍、被宽恕的自由。
桑野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不在乎。
他不在乎林烝,林烝也不在乎他。
知道多了又怎么样,在一起或是分开了又怎么样。
他们之间是,自由又畅快的情人关系,不用留退路,也不会有结果。
抱着这样的无所谓,他觉得和林烝之间的亲吻或者拥抱都很舒服,虽然生他昨天的气,但林烝也没具体做什么,他还真没有换个情人的打算。
尤其是今天见过面之后,林烝的那张脸还是挺加分的。
而且林烝又回到了那个得体的状态。
昨天发生的事情,顶多,就是林烝刺激了他一下,告诉他“你想睡我,这是不可能的”。
桑野撇撇嘴。
他只想要快活,快活又不全是那档子床上的事。
何况睡不睡的,这谁知道以后呢。
孤零零的黑夜里有一弯孤零零的月,孤零零的月色下是一座孤零零的港湾。
灯塔昏黄,照过黢黑无澜的海面。
远处驶来一辆复古沉默的蒸汽邮轮,在黑夜里停靠下来。
短暂的停泊让港口和邮轮都得到片刻的慰藉。
冬天要来了,一点点温暖都是奢求,都是珍贵的。
桑野在手机上和傅知非发消息,约他明天一起吃个饭,傅知非在源盛是有股份的,占比还不小,公司里有什么情况还是要聊个清楚比较好。
傅老师一时半会儿没回消息,估计画画呢。
桑野没等到他的回复,准备睡觉了。
手机上一震。
孤零零的邮轮给他发了条信息,似风呢喃,邮轮对他的港湾说——
“晚安,阿野。”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弟弟。
☆、笔直
·
桑野看他发来的消息嗤笑一声,擦干头发倒头就睡, 一觉好梦。
次日傅知非和桑野直接约在了傅知非家里, 原因无他,傅老师很宅,除了写生、跑步和遛狗, 他一般不出门, 举铁都在家里举。
桑野看过他的跑步机, 踢了踢旁边的哑铃架:“你还举这玩意儿呢?我看你都要不举了。”
傅老师的回答简洁明了:“滚。”
傅知非穿一身棉麻宽松的长袖长裤, 素色的裤腿垂到地上,和他略长的头发一样懒散。
一只白色的小博美才有他脚面儿那么大,撅着屁股凑在桑野脚边上嗅个不停,又仗着长腿爸爸在身边,冲桑野细声细气地嗷嗷叫。
桑野用脚拨楞小狗两下,小奶狗还没换牙,细细尖尖的咬他的脚。
“什么时候你这没心肝儿的人还养起了狗?”桑野低头逗小狗子玩,小狗却胆小得很, 一直拱着往傅知非后边钻, 撅着屁股把头闷进傅知非宽大的裤腿里。
“去年买房的时候。”傅知非弯腰把地上一团白毛毛抱起来,小狗就去蹭他的脖子, 挂出他脖颈上的玉坠,傅知非揉了它两下。
“你居然喜欢这么小只的狗,真是好奇怪,”桑野笑说,“我以为你会喜欢萨摩耶或者大金毛的。”
傅知非看着自己的狗儿子厌世的眼神温淡了点, 用两根手指去逗小狗的耳朵,惹得小博美摇头晃脑用后脚拨楞脑袋。
“看着中意,有缘,就买了。”傅知非说。
“看起来有点傻,”桑野没好气地笑他,“和你真不搭界。”
傅知非瞥了他一眼:“你管我呢,狗儿子。”
桑野瞪大了眼睛:“嘿,爸爸今天还真就不做人了!”
傅知非笑着给自己摸了根薄荷烟,又扔一支给桑野:“儿子找我什么事?”
“不做人的事。”桑野笑着给自己点上烟,往傅知非家里转了两圈。傅知非住的小区也是梓安开发的,典型住宅,顶层居民,左右两户都是这画家的,一边住人,一边画画,打通阳台,把两家连成一家。
傅知非买房的时候桑野还在国外,只给他提供了几个参考,帮忙约了国内比较好的家装团队。
中式风格的住宅显得别致又大气。
桑野冲小狗吐了口烟,把小狗呛得打喷嚏,随即就被傅知非伸手拦住。
桑野指着傅知非:“你现在就像个护崽儿的妈。”
傅知非不置可否,把狗放下了,去右户书房给他泡茶。
桑野跟着一路看过来,右边的画室客厅里待客,墙上挂着长卷轴的山水挂画,题字飘逸灵俊,山石、草木、花鸟、鹿,小亭、小径、禅房、井,细细看去都极为精妙,处处有核舟细腻,用色也颇为大胆,矿物颜料像是自有一段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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