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坐着,每个人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我们赢了?”offers欢呼起来,“我们赢了!”
安子唯顾不上高兴,冲到已经筋疲力尽的郁衡之面前,说:“这个剧情应该已经完结了吧?我也不想再跟你玩下去了。”
郁衡之抬起头,乌黑的眸子里透出一点茫然,让安子唯没来由地生气:“装什么傻?已经结束了,宋遇安!”
下一秒,安子唯就陷入了恐怖中。
郁衡之被一柄斧头从头劈到脚,却没有出现一点血液,因为……郁衡之化作了数据,全部分散在了空气中。
周围的欢声笑语也瞬间消失殆尽,只有一个人手里掂量着斧头,用贪恋的眼神注视着他。那一头的红发已经被黑色的龙卷包裹着,那个人全身都被黑色的旋风包裹着,蜕变出来的那个青年男子,拥有着苍白如纸的皮肤。
“猜错了。”宋遇安舔着嘴唇,“是艾瑞斯克。”
Game over.
第二十七章:逃亡者
纷乱的电流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终止,安子唯屏住了呼吸。宋遇安的眼神像橡皮糖一样黏在他的身上,那专注的视线,墨黑的眼眸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安子唯突然就笑了,他想到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不同,之前的世界模拟现实感太强,让他太过于沉溺,所以疏忽了什么。这个世界完全就是自己的蠢,一开始他就怀疑艾瑞斯克,只不过郁衡之的突然出现,让他被吸引了注意力。要知道很多小说电视等等的套路,突然进入到视线之内的人,总是很可疑。
他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宋遇安对他变态、扭曲的执着,宋遇安怎么会放心让安子唯一个人在远离他的A-0区监狱待着呢?如果郁衡之是宋遇安,他在B-1区,根本就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注视着自己。那大量的偷拍照片,可以显示出宋遇安是个跟踪狂,即使他作为艾瑞斯克,隐藏得很好,也依旧露出了不少马脚。
可惜安子唯被郁衡之那个微笑弄得魂牵梦萦。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却一直看着我捏造出来的数据。”宋遇安双手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嘴唇紧紧抿着,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就好像用了他很大的力气来发音一样。
安子唯心里一冷,他没有忘记和宋遇安的约定:如果他没有找到宋遇安,他身边的人就会被宋遇安杀死。
宋遇安放下手,双眼空洞,喃喃道:“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还没有一团数据重要?”
安子唯刚要说“是”,一想到这个人的疯狂,他又不太敢跟宋遇安硬碰硬。
“小唯,记住我啊……”宋遇安浑身颤抖起来,他黑色的瞳孔阵阵瑟缩,视线集中在安子唯的身上时,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行,再看着他,就要忍不住了。
他温暖的身体,他微弱的啼鸣。
安子唯察觉到了危险,这个世界是宋遇安编造的,宋遇安才是这个世界的神,他无处可逃!即便如此,安子唯还是狼狈地转过身撒腿就跑,宋遇安只是一抬手,黑色的锁链就从身后窜出,锁链的前端还有尖利的锥子。安子唯被锥子直接穿透了手腕和脚腕,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他企图压抑着叫喊,但是失败了,疼痛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宋遇安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蹲下,手指抚摸着破裂的皮肤,那殷红的血液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小唯的血真好看。”宋遇安松开了锁链,捡起了安子唯的手,舌头迫不及待地贴上了血洞,舌苔覆盖上了血色,他贪婪地舔舐着伤口。
伤口很疼,被舔舐的感觉很糟糕,安子唯咬着牙大气都不敢喘。他疼得没有力气,不然他就把手抽了回来,被这个变态拿在手里随意玩弄的感觉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我以前,只见过我的血。”宋遇安轻轻地说。
安子唯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好像在这里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宋遇安怜悯地亲吻着安子唯的伤口,经过他的亲吻,那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安子唯有一瞬间的吃惊,其实也没什么好吃惊的,这个世界是超实感的模拟世界,除了他自己的意识,身体什么的也不过是一团数据而已。
安子唯沉默地看着这个青年,他好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又好像一个祈祷救赎的信徒。宋遇安的身体稍稍蜷缩,好像母亲腹中的胎儿一样,他躺在了安子唯的身边,手还紧紧地抓着已经痊愈了的双手。
“要跟我讲故事吗?”安子唯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还有很多的疑惑,比如说,为什么这个人突然出现,突然就这么疯狂地追求着自己。如果只是一时兴起,那也不是无数的照片可以说明的,这个人为了知晓自己,还特地调查了他的中学。调查得那么详细,就连他不知道的事情,宋遇安都知道了。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执着到这种疯狂的地步?
宋遇安好像陷入了梦境,他的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在说梦话一样轻声呢喃:“你想听吗?”
安子唯垂下了眼眸,有些许的不耐烦,冷冷道:“要说就说。”
宋遇安轻笑了一声,果然他还是喜欢这个人冷淡的样子,这样才更真实……那掩藏在冷漠面具底下那颗火热的心脏,好想牢牢地抓住,像小时候最爱的飞机模型一样,永远都不要放手。
我像是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徘徊的迷失的旅人,我拥有一个名字作为我的代号,无牵无挂的生命就是没有味道的水,可以喝下去,也可以倒掉。
我不停地在想,为什么人是从人的体内孕育而生,为什么晴朗天空的繁星代表的是每一个人死去的灵魂。为什么星辰要陨落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人,抹去了姓名,只不过是一个无名的行尸走肉。
宋遇安是个男孩子。在依旧重男轻女的今日,他承担了家族香火的延续任务,本来国家政策已经调整,可以生多胎,但是他的家庭已经没有办法再生育了。
在他三岁的时候,他沉溺于酒桌的父亲因为酒醉,打破了一个重要客户的脑袋,从此失业。而这个父亲并没有吸取教训,借酒浇愁的他更加沉湎于杯中物。第一次的酒后暴力,意味着以后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还有无数次。
整天醉醺醺的父亲对母亲没有欲`望,长期的酒精浸泡,居然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遭到家族责骂后依旧不知悔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母亲代替他承担了宋家的责任,她必须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一个优秀的人才。
有个词叫“严父慈母”,三岁后的宋遇安从来就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慈”。相对父亲的拳头,母亲表达的方式更加委婉,却更加严格。她不断地在自己年幼的孩子耳边诉说家族的要求,她的要求,她希望她的儿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认为,玩物丧志,于是她踩坏了儿子的飞机模型——那是宋遇安在乞求父亲为他买玩具又遭到谩骂和殴打、用一身的淤青换来的钱去购买的孩童的玩具。
她认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是她从来都不让自己的儿子和别的孩子玩。很小的时候,宋遇安就是形单影只,他没有同学也没有朋友,他想和别的同学一起玩,可是一放学,他就能在学校门口看到他那形容枯槁的母亲监视着他。
她对孩子强烈的控制欲,却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免受醉酒丈夫的毒打。她也是受害者,在丈夫找不到孩子来发泄早该发泄完的怒火时,他就对自己的妻子施暴。
她自然知道,宋遇安身上的伤都是丈夫的作品。她认为,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别的无所谓。她一开始还会为她的孩子掉眼泪,可是除了掉眼泪,她没有办法去反抗。
她说:“遇安,等你有出息了,带妈妈离开这个家吧。”
宋遇安早熟的心态,让他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自己的命运。只要有一天,他被这个肮脏的血缘所羁绊,他就会被腐朽的伦理束缚而无法逃避,这一辈子都和糜烂的家庭脱不开关系。
“有一段时间,我是瞎子。”
如同生活在昏暗下水道的鼠辈,童年的宋遇安翻开他的书本,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片干枯的树叶。原本新鲜水嫩的叶子,经过了几年后,已经枯黄干燥。他觉得他就像这片叶子,被厚厚的书页夹在中间,慢慢地凋零,慢慢地死亡,到最后都看不到一点光,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就要输给了命运。
在一次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他奇迹般地获得了一丝喘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没有看到他那控制狂母亲,冰冷雨点砸在肉`体上的痛楚让他仰望乌云密布的苍穹,想像一只灰色的鸽子一样展翅高飞。
雨停了,雨声却没有停。
一把红白相间的伞遮住了他最爱的天空,宋遇安有些恼怒,他看向那个人。
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有着清澈的眼睛,精致的面容,像一只瓷娃娃,是一个很难让人厌恶的长相。那双眼睛摄人心魄,宋遇安所有的怒火都被消泯,那茫茫人海中的仓促邂逅惊鸿一瞥,此刻永恒铭记入血液、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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