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贺衍之停下来休息,外套搭在肩上滑到场边。
柏栩川右耳的耳机突然被人摘掉了,他侧目。
贺衍之坐在边上,仰头喝水。
喉结滚动,颈上有三颗痣,并成一排。
“前辈……”柏栩川慢慢说,“你拿的是我的水。”
贺衍之呛了一下,对着水杯,仔细看了眼:“是吗?”
“是。”柏栩川有点好笑,“不过没事。前辈你喝吧。”
贺衍之轻咳一声:“拿错了。”
又问:“你怎么一直坐在这,等人?”
柏栩川摇头:“不是,就是有点不想回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理由。
有时候就不想一个人呆着,朋友都很忙,养父常年在山上修行一年只联络一次……家里没有人等他,想养只狗狗吧,又怕照顾不好它,没有时间陪它,那还不如不养。
“我刚刚坐在这就想着……你休息的时候可以跟你说一会话。”
柏栩川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是不是挺神经的?我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所以话才这么多,平时没有这么烦,对吧?”
“你一点也不烦。”贺衍之答道,“朋友聊天不就是说这些?不说这些说什么。”
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没睡好?”
“因为……”柏栩川顿了顿,还是把昨天被人跟踪追车的事情说了,“总觉得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我经纪人在给我找新的房子。”
“……”贺衍之沉思片刻,“那找到房子之前你怎么办?”
他没等柏栩川回答,打了个响指:“有了。我那套房子空着,你上次去过,记得吧?”
柏栩川瞪大眼睛。
“记、记得。”
他当然记得。
价值4亿的房子啊……哪能忘记。
但贺衍之的意思不会是……
“反正也是空着,你去住吧,那儿治安应该还可以。”
那儿治安当然可以,住的都是富豪榜上的人物。
柏栩川:“……这个,您是认真的吗?”
贺衍之站起来,去柜子里翻出个旧皮夹,找到门禁卡和钥匙,塞到柏栩川手里。
“我一般住酒店,很少去,你住过去就随意,林姨不会打扰你,你要是吃得惯,她会很开心给你做饭。”
贺衍之看着柏栩川那表情,笑了一下:“你干嘛这么吃惊?”
柏栩川拿着钥匙:“……”
他有点说不出话。
他虽然表面又宅又咸鱼,其实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几年,早就相信了名利场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老扎,以及那些还没有真正入世的师弟师妹,他并不真心跟圈内人交朋友。
他对人都是有点提防的。
但是贺衍之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会图他什么,他就是真的一开始就对自己很好。
“……”
贺衍之奇道:“怎么不说话了?”
顿了顿,猜测:“难道太感动了?真的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柏栩川笑了笑,抬眼:“对前辈来说是一点小事,对我可是帮了很大的忙呢。”
他吸了一下鼻子,接近自言自语的声调说:“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前辈。”
这样多不公平。
贺衍之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看了墙上的时钟,他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我还有一个小时。”他说,“你……要不再等等,我送你回去?顺便帮你搬家。”
其实用不着,柏栩川心想,有公司的人来接他,还有保镖。车已经在外面停了挺久了,司机和保镖可能离开去吃晚饭了,只要打一个电话就会回来。
他顿了顿,仰起脸,右脸颊凹下去一个小窝。
“好呀。”
柏栩川说。
他真的等了一个小时,坐久了无聊,就接着玩卡通农场。
等他收割到第二十五茬水稻时,贺衍之放在边上的手机响了。
第23章
柏栩川向贺衍之招了招手,看着他重心略微不稳地滑过来,险些摔了一跤。
“电话。”柏栩川把手机递给他。
贺衍之看了眼来电人,是老宅那边陈妈打来的。
电话一接起,陈妈的声音焦急:“衍衍,玥玥突然发高烧,我跟老齐把她送到医院了。夫人还在做催眠,我们不敢打扰她,你来……”
贺衍之心提了起来:“诊断呢?刚到医院?”
“在哪?北院?我马上过去。”
“嗯,二十分钟。”
他挂了电话,飞快卸了装备,对柏栩川说:“我得走了,你……”他顿了顿,“要么你等一等,我叫我司机过来接你,陪你去搬东西。”
柏栩川哪里还能再麻烦他,摇头道:“不用,我可以让公司的车来接,我东西很少,自己也能搞定。”
贺衍之不再多犹豫,向他点一点头,也没再换衣服,穿着长袖长裤就走了。
柏栩川看着他的背影,站起来蹦哒两下,活动一下有点麻了的腿,自言自语:“……计划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啊。”
只好又把司机和保镖们叫回来,为表歉意一人发了个大红包。
*
柏栩川把东西在卧室里都放好,坐在床头柜上歇了一会儿,再次打量着这间住过一晚的卧室。
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柏栩川对画没有研究,看不出啥门道,但他认识那个署名。
上次没仔细看,这次他认出来了,那是某位国外近代抽象派名家的画作。
如果是真迹,这幅画价值2亿美金,比这栋房子还贵……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这一片治安好了。
治安要是不好,谁敢把这画挂家里??
不对啊,柏栩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就是再壕的人家,也不可能把如此名贵的名画挂在客人的卧室吧。
想到这里,他再环顾四周,心里越发不淡定。
这陈设,这布置,这二百七十度全景大阳台。
怎么看怎么像是主卧啊。
他感觉有点方,林姨突然在外面喊他。
“小川,出来吃夜宵。”
上次他无意中夸了林姨熬的粥好吃,哪里知道随口一句话就完成攻略,现在林姨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怜爱,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喂到他嘴里。
“看看这孩子,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姨心疼地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碟卤煮,一碟小青菜,一碟麻婆豆腐,一碟水果。
她自己有吃夜宵的习惯,也致力于培养所有客人养成这个好习惯。
柏栩川吞了吞口水。
他都连续吃了好几个礼拜的草了,嘴里能淡出鸟来,林姨的手艺又特别好,说他不馋那是骗鬼。
可是。
他不能吃啊!
柏栩川刚想拒绝,抬眼看见林姨那殷切期盼的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大不了明天饿一天,勇敢的拿起了筷子。
他还是不敢多吃肉,于是一个劲夹青菜豆腐和水果。
林姨默默记下来了,这孩子喜欢吃素。
柏栩川吃完夜宵,还想去帮人刷碗,林姨一把抢过,噔噔噔送到厨房去。
“小川,先生说了,你别把自己当客人。”她一边拖地,一边跟柏栩川说话,声音非常洪亮,“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弄的尽管跟我说,跟先生说。”
柏栩川道了谢,又想起一件事来,犹豫问:“林姨,我住的房间,墙上那画是真的吗?”
林姨想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波洛克那副画,笑道:“是真的,我看不懂,先生几年前买给他母亲的。一直挂在那屋里头,不过夫人住了没多久就搬走了。”
柏栩川喃喃:“是这样。”
林姨说话的时候手上还在拖地,一不小心使劲把墙上的电话线给怼下来了,拖在地上,但她没注意。
等林姨拖地拖到沙发后面,眼睛无意瞥到柏栩川手里拿的Pad屏幕,突然感起兴趣来:“小川,你这玩的什么啊?”
柏栩川闻言,高兴地给她安利:“我在玩农场游戏,姨你要玩吗?”
于是林姨丢下了拖把,和柏栩川一人抱着一个Pad,一人占着一个沙发,愉快地种菜收菜,买菜做菜,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手机静着音,屏幕亮了又亮,最后没电了。
*
北城区。
医院发热门诊。
贺衍玥确诊是生了水痘,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吊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身体舒服了一些,情绪也慢慢好起来了。
知道没有危险,只是需要住院一周后,贺衍之也放了心,在边上给她削苹果——尽管她再三声明并不想吃。
一来是没胃口,二来贺衍之削苹果技术不行,出来的成果实在是太丑了。
情绪变好后,贺衍玥又开始操心别的事。
“唉,哥,我好难过。”
贺衍之瞟她一眼:“要上厕所?我让陈妈扶你去。”
“不是不是。”贺衍玥摇头道,“我是想,我好不容易把作业做完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去见川川了,呜呜呜,我好亏。”
贺衍之:“……”
病了竟然还有心思担心这个,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听到柏栩川被提起,他又有些不放心那家伙,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掏手机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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