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真是太“好心”了。
他屡教不改的“好心”,让人真的很想攥拳头。
停车场早高峰的车来人往里,我们沉默地僵持着。
突然只听炸雷般的一声招呼,“于经理早啊!诶哟!杨大夫也早啊!”
“……”
“……”
“杨大夫,新车啊?!”强哥凑上来,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哎哟我的妈呀,真不愧是杨大夫!于经理你看,这品味!这实力!跟咱们就是不一样!……”
我一点都不想说话。
这恭维似乎让杨从白很不舒服,他垂下眼皮辩解,“有人说好我才买的。”
“我知道了!闺女对不?……”
我把强哥拉走了。
杨从白的新车遭到了强哥的大肆宣扬。小张在网上四处搜报价做比对,宋明雨吵着中午一定要下楼参观一下,而郝梦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华点,“于经理,你早上为什么会从杨大夫的车上下来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早上在幼儿园门口……”
“嗨,郝梦你问的这叫啥问题啊?”强哥扯着嗓门大声说,“于经理从杨大夫的车上下来那不是太正常了吗?我过去的时候他俩还在那深情对视,依依惜别呢!……”
我伸手拍了他脑壳一巴掌。
“妈呀我错了!”强哥捂着脑袋,疼得非常夸张,“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笑一笑,十年少……”
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到要买就买了,既然买了,干脆就给我看一看,因为那天他问我的时候,我给他指了说这个好。
他当然不是有意在炫耀或者在证明什么。他不是那种人,可这丝毫不影响我情绪上的反叛。
他有那么多,却还要从我的手里抢。
我打他一拳又能怎样。
他那么优越,那么高高在上,就算我打他十拳也改变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41 第40章 如果
在那之后,我跟杨从白在幼儿园门口又遇见了几次。
孩子面前,我们约好了似的若无其事。
那辆车他再没开过。
中旬我回了趟总部,正好邹原找我说要谈谈。我知道,是因为我之前说想换一个项目。他问我最近怎么样,顺不顺利。其实那段情绪过去,我也没有非走不可了。好在邹原并没有深究,他说既然进展顺利那就好好干,有什么困难随时找他谈。
我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说,“现在的大环境你也知道,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的工作能力我一点都不怀疑,但说实话,能不能胜任工作,能力只是一方面。比如接下来要有强度很大的项目,让不让你上,有些个人情况还是不得不考虑的。”
临走时他还不忘安慰我,“等孩子再大一点就好了。”
讽刺的是,我也没注意看时间,告别邹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挺晚了。我赶紧给幼儿园打电话,老师告诉我,悠悠已经被杨从白接走了。我只好又给杨从白打电话,他好像在做菜,电话那边有菜下进油锅里发出滋啦的声音。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很生气。
我的语气固然不好,可是他既不解释,也不道歉,只在那边自说自话,“我今天休息,幼儿园的晚饭不可口,他俩都没怎么吃。要不你也过来吃饭吧,我做了……”
我气急了,“我不吃!”
“……”
那边安静下来,好像把火也关了。
我止不住后悔,我跟他发哪门子脾气啊?
“我家里做饭了……”我絮絮叨叨地掩饰起自己的失态,“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给电饭锅设定时了……我没在医院,今天回了趟公司,有点晚了。我这就去接悠悠……”
等我把话都说完,他终于开口,“悠悠可能有点饿了。”
“那你先领他吃一口吧……”我不想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吧?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做饭。
挂断电话我便往杨从白家赶,路上连叫什么外卖都想好了。门打开的时候里面飘出一股浓烈的饭香,听见我来了,悠悠大喊了一声,“爸爸!”
这声音一听就是吃饱了。
悠悠跑过来,满手是油,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差点就要摁到我身上。
“叔叔做了油焖大虾!”
“是嘛,悠悠吃了几个呀?”
“五个!”
“……”
我让他领悠悠吃“一口”,他是对“一口”有什么误解吗?
“叔叔!”可可在餐厅喊我,“过来一起吃啊!”
我抓了几张湿巾给悠悠擦手,也冲可可喊回去,“太晚了,叔叔这就带悠悠回家了,可可拜拜啊!”
“啊……”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那叔叔你下次早点来啊!爸爸今天休息,做了好多菜啊!”
杨从白走过来,他一手拎着悠悠的书包,另一只手里拎了一个纸袋。
“给悠悠带回去吧,我怕他晚上饿,就装了一点。”
“……”
看来他对“一点”的误解也不小。
临走时他还嘱咐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了就别要了。”
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给悠悠的,悠悠已经吃得小肚溜圆了。
回到家,我把那些饭盒一一打开,摆了一桌,丰盛得甚至有些寂寞。
其实我在他家留下吃顿饭也不会怎样,况且可可也特意留我了。
可杨从白就好像知道我一定会走,他提前就打包好了。
这下可好,饭盒我还得还给他。
那些菜我一个人吃了三四天,我既舍不得扔,更不敢给悠悠吃剩下的。吃到后来吃得我坏了肚子,感觉就像被他说中了一样。
心里更讨厌他了。
更可恶的是我勤俭节约的事迹被悠悠告诉了可可,可可又告诉了杨从白,杨从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煮小米粥。
“我不是跟你说了,剩了就别吃了。”
他语气里有埋怨。
“太浪费了啊,那都是好菜……”
“好菜吃得你坏肚子。”
“……”
我被他说得难堪,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上课啊?
“那是我的错吗?谁让你装那么多啊?你们家讲究,你们家不吃剩菜,你就都打包给我了!我……”
“于飞。”
他叫住我。
“干嘛啊?”
我火大。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下回我再给你做。”
“……”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纷涌而来,将我心上的那点倔强踩得粉碎。
这个混蛋!
我关了煤气,粥已经好了,可我却没有了胃口。
他说,“辛老师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
那原本是我想说的话,却还是被他说给我听了。
“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好吧。
他倒也不必这么郑重其事。
“以后不会了。”他说。
我以为,他是说以后不会再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
我放下心来,一开口却有些结巴。
“我,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实那天我也不对,我不应该打你……但谁让你非要跟我提……嗨算了,反正我现在没有那个打算,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别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完了他自己想说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喜欢上别人了。”
“……”
心好像被谁狠狠攥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转过身,靠在流理台上。我的胃里空空如也,大概是饿得厉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可心却是满的。好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我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发不出声响。
我听见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那么近,那么清晰,是夜太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于飞,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挂断了电话。
我失眠到后半夜,看着窗外天色渐亮。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懂了。
一些不需要再去揣测的肯定,很多不想去面对的困惑,还有几分我极力想要否定掉的,也许应该称之为甜蜜的东西,好像一旦承认了就是可耻的罪恶。
他的执着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一二,毕竟错过的和遗憾的总是最让人放不下的,比如我之于他,比如白萱之于我。
我无法给他回应。
换做当年,也一定是这样。
他当年也一定清楚是这样,所以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更不要提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可可。
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不可能是他所期待的那样。
我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我害怕拒绝一说出口,他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我的位置。
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找机会跟他谈一谈可可。
如果他能把可可给我,我一定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如果他不愿意,那我至少要在可可身边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既无关过往,也不谈爱恨,我只想看她长大。
我需要这样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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