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洗完,也没穿衣服,回到床上拉了被子把自己盖上,想这时后悔还来不来得及,门就被敲响了。
……
秋醒在余韵里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宁锦钺还是跪在他身后,哪怕他不穿衣服,也只会觉得是充满美感的性感身体,一丝也不显得猥琐。
然而,如大理石般完美的剪影下,跪爬着的他自己,痴肥蠢胖,肚腩松松垮垮地垂着,大腿粗壮,如一头爬在圈里的肮脏的猪。
宁锦钺轻轻拍了拍秋醒的屁股,一脸满意餍足的神情,又在他耳边撒娇:“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秋醒突然回过神来,不知从何而来一阵惊慌,他扯过床头的睡袍裹住自己,说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他腿还有些软,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浴室里,关上门并上了锁。
宁锦钺默然看着秋醒逃跑的身影,一种无力感贯穿了他。看着秋醒的挣扎他很心疼很难受,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插手,根本帮不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他起身把弄脏的床单换了换,也去隔壁的房间洗澡了。
秋醒坐在马桶上,好似刚刚做了一件特别羞愧的事似的捂住脸。他觉得自己特别愚蠢,好像要证明什么、抓住什么似的又跟宁锦钺上了床,结束后才清醒意识到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女人为了留住她的男人,非要跟他生个孩子一样,特别廉价可笑。
怎么会这样,明明想的是等一切好转,等自己诚心告白,给他们的关系一个郑重的开始,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又变成了这样,秋醒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水放好了,秋醒爬进浴缸里,把脸也沉入水中,像是在逃避。他真的很想逃避,从繁杂的工作,从别人的恶意,甚至宁锦钺身边。
突然耳边又想起了那些声音,有意无意说他肥胖的声音,秦思的嘲笑,林逸明趴在他身上狰狞的表情,还有电话里的尖叫--你怎么不去死!
“咚咚咚”卫生间的门响了两声,把手又被“哐哐”拧了两下,但是没有拧开,接着是宁锦钺的声音:“秋醒,你洗好了吗?你洗得有点久了。”
秋醒把头从水里抬了起来,直到呼吸到空气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一阵窒息的难过,他咳嗽了两声,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宁锦钺有些着急,他又敲了两下,说道:“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别进来,我马上出来,五分钟。”
很快里面响起了吹风的声音,没多一会儿秋醒出来了,宁锦钺一直在门边守着,这次他倒是穿戴得很整齐,穿了秋醒的睡袍,除了袖子略短,其他也没什么不合适。
秋醒回到床上,宁锦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坐在两米大床的另一侧,秋醒挪了挪位置,宁锦钺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
灯光熄灭,房间也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和外面积雪压垮了什么东西的细小声音。
宁锦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秋醒就打断了他:“睡吧,我困了。”
“嗯。”宁锦钺把手伸过去,摸到秋醒的手,抓着他的手腕。
他想等秋醒睡着了再睡,但事实上他自己很快就迷迷糊糊,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是凌晨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吵醒,宁锦钺首先摸了摸身边,竟然是凉的,他心里一惊。很快接了电话,一个没有存的号码打过来的。
对方说:“我查到背后的人了,还有你发给我的名单,整理好发你邮箱了。”
“知道了。”
听宁锦钺语气不太好,对方以为自己打扰了他休息,解释了一句:“你让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你的。”
“嗯,我挂了,钱今天之内给你汇过来。”说完宁锦钺挂了电话。
他一掀被子起床,开了灯,屋里也没见秋醒。他打开房门,首先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烟草味儿,然后就看到楼下客厅沙发里坐着的身影,以及一朵忽明忽暗橘色的火花。
宁锦钺拿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飞快把刚才匿名电话说的邮件打开浏览了一遍。
看到最后,宁锦钺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果然是他啊,好像是在宁锦钺意料之中,却又在他期望之外。
第93章 赶走
宁锦钺走到楼下,烟草的味道也越来越重,不知道秋醒什么时候起来的,不知道他在这里坐着抽了多久的烟,他原本不是有烟瘾的人。
宁锦钺没有贸然打扰他,而是轻轻喊了一声:“秋醒。”待坐着的身影动了动,宁锦钺才问道,“要开灯吗?”
秋醒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光线暗淡,只有楼上一扇房门里泄露的灯光,和一点点朦胧的天光,才哑声说道:“不开。”
宁锦钺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摸到厨房去给喉咙嘶哑的秋醒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他身边:“喝口水。”
秋醒用夹着烟蒂的手接过来,并没有喝,直接放到了旁边的小木桌上。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秋醒重重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里面已经装得半满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用两根手指从桌上的烟盒里夹出来一支,蓝色的火焰短暂地照亮秋醒疲惫的脸,熄灭后,一切又融入了草木灰似的朦胧里。
宁锦钺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没用火机,而是对着秋醒燃烧的烟头吸了一口,很熟练吐出一口烟雾。
声音有些哑,秋醒声音放得很低,他问:“平时也抽烟吗?”
“偶尔会,”宁锦钺又慢慢吸了一口,“心情愉快的时候,”又补上一句,“跟你学的。”
秋醒笑了笑:“不学好。”他顿了顿,又才说,“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我知道。”宁锦钺坐过去一些,挨着秋醒,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上。
秋醒温顺地靠下来,缓缓抽烟。也许是因为光线很黯淡,帮他隐藏了很大一部分情绪,所以才能慢慢开口,这是秋醒除了在医生面前,和其他人第一次诚实的谈论自己。
“我很不好,中度抑郁伴随明显焦虑,体重问题、大众的舆论、即将上映的电影,还有和你现在这种关系,都让我很痛苦。”
“心理医生说我的体重跟你都是焦虑源,还有舆论也是,我以前以为自己不在乎,可能其实是在乎的,只是一直假装不在乎。”
宁锦钺伸出一只手揽着秋醒的肩膀,把他抱紧一些,轻声安慰他:“舆论都是短期的,很快大众的目光就会被其他吸引,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的体重也会慢慢减轻,太急反而效果不好。”
又问道:“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焦虑源?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
秋醒把半截烟按灭,垂着头说:“是我的问题,你做得很好。你越好,我压力越大,我没办法回馈,什么也做不到。”说着秋醒把腿曲起来放在沙发上抱着,好像是抱着自己唯一一点安慰。
宁锦钺声音冷了两分:“我不需要你回馈。”他突然不太想让秋醒继续说下去了,他感觉他不喜欢的结论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秋醒抬眼盯着宁锦钺,黑暗中好似野兽的瞳孔,他突然吼起来:“可是我想回馈,我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把脸埋在膝盖上,抱着脑袋,抓自己头发。
宁锦钺抓着他的手,想从把手拉下来,免得他伤到自己。
崩溃像是蓄积了很久的水,决堤就在那么一瞬间,秋醒突然开始推打宁锦钺,还踹了他一脚。宁锦钺从沙发上摔了下去,桌子倒了,桌子上的水杯摔落在地上,“稀里哗啦”一片破碎的声音。
秋醒愣了一秒,惊慌地从沙发上爬过来,拉躺在地上的宁锦钺,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秋醒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
宁锦钺抓着秋醒的手,从地上起来:“我没事。”
“对不起……”
“我没事。”他把秋醒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反复说着,“我没事,你不要自责。”
秋醒闷在宁锦钺怀里,哭得压抑而克制,几乎没有声音,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双肩,大概让人意识不到他哭了。
秋醒哭了很久,直到天光泛白,室内已经清晰了起来。抽泣的声音停止后,他又在宁锦钺怀里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时,除了眼睛和鼻头有点红,已经看不太出来他那么难以承受地哭过。
“感觉好些了吗?”
秋醒跟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下意识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好些,只觉得沉重、疲惫,又难以入睡,他甚至又快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哭得那么悲恸。
宁锦钺的声音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秋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读懂了他同样难过绝望的情绪。
秋醒也就没把话说死,给宁锦钺一个机会,也是给他一个机会。他慢慢开口:“你先别管我了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解释:“我是说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看到宁锦钺望着他可怜而痛苦的表情,秋醒无力道,“我是指物理距离上,你别乱想。”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