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臻看了眼尤桓手里明显装了不少的银两,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尤桓看,“你是来还钱的?”
“嗯,不过关叔叔不肯要。”
“他不要是他傻!”关臻迅速拿过尤桓手里的银两,塞进自己衣袖里,“我才没这么傻。”
这时候,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一个端着碗的妇人匆匆走来:“把银两还回去!”
不待关臻有什么动作,妇人就已经从关臻怀里把荷包拿了出来,“这银两我们不能收。”又把银两还给了尤桓。
尤桓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银两,微微叹气。
关臻年纪小,见有人来还银两,自然高兴。但是关夫人知道依照关辰远的性格,是断然不可能收回这笔钱的,自然不会要。
尤桓心下思量,又开了口道:“夫人,不知道您可还记得尤桓?”
关夫人对尤桓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毕竟这么小年纪就能考上秀才的人可不多,“记得,但是尤贤侄,这银两我们当真不能收。老爷将这些银两送出去的时候,绝对没有贪图过报答之意,只是出于惜才……”
“这我也知道,”尤桓露出淡笑,语气也温和得像是要说道人心里去,“不过,这些银两不是我还给关叔的,是用来给以后的才子做盘缠用。”
关夫人松了口气,脸上却仍旧疑惑,“以后的……盘缠?”
“没错,”尤桓把银两放在桌子上,“我虽然年少,经历的事情也少,但是死关叔叔助我一臂之力,赠予盘缠的恩惠绝不敢忘。现在晚生有了些许谋生的手段,当初关叔叔助人的想法正是晚生现在的想法,我也希望能够为那些有才华的人贡献一番绵薄之力……只是这银两很少,只能说是我的拳拳之心,而不堪大用。”
当初关辰远没有给他太多,也知道读书人大多清高,不愿意多收。他现在来还金银,自然也考虑到了关辰远的性格,拟好了对策。
果然,听到尤桓这么说以后,关夫人沉默了:如果有了这银两,他们手头稍微也能宽裕一点,这两年,不少好事之徒抱着这样的借口来借钱,老爷虽然知道有的是假的,但是唯恐这之中有真的落难之人,于是也从不吝啬……他们的日子当真应了两袖清风这几个字……
尤桓笑了笑,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刚刚关臻写的几个字,末了对他说:“光是抄书可不行,你得把你想要写的东西写到你心里去。”
说罢离开,背影潇洒。
关臻看着宣纸上飘逸的几行字,连忙扭头,目光追随着尤桓的背影。
那人白衣潇洒,穿过石板路的时候,身后枯黄的树叶随着突然扬起的大风翻飞着。风也扬起尤桓不染纤尘的衣袂,他的头发整整齐齐竖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
那玉簪通体雪白,尾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关臻不觉望得痴了,就在这痴傻的视线中,那只簪尾的狐狸似乎——
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关臻就觉得身体一片冰冷,脊背发寒。
第72章 身为小书生6
乔奕指尖轻点,收回了妖力。他的视线落在尤桓身上,“这小家伙还挺招人的,竟然把一个小屁孩迷住了。”
若是尤桓听见,定要反驳。可惜乔奕现在是神魂状态,别人看不见也感知不到。
尤桓本想告辞了关辰远就离开,但是等了不小时间,关辰远仍旧没有回来。尤桓就叫小厮给关辰远带个口信,自己就不多待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尤桓在路过公堂的时候,看见一个被押进来的人,正是昨天晚上他在驿站碰到的刀疤男。
看见刀疤男的时候,尤桓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屏住呼吸。但是好在那人一点也没有注意他。
尤桓走到人群后,看见公堂里跪着一个男子,男子身边是盖着白布的尸体,再加上刚刚进去的壮汉,一共是三个人。尤桓问身边的老人,“这里面是犯了什么事啊?”
老人看了尤桓一眼,说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是,我是邻镇的。”
老人语气惋惜,又说:“在公堂里跪着的那个,是我们这有名的江秀才,去年乡试的时候,差一点就考上了,大家都说后年的乡试他一定能上。但是可惜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那江秀才的妻子汪氏不知怎么回事,丢了一封书信就离开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今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汪氏的尸体竟然出现在江秀才的家里,实在是天意难测啊。”
尤桓顺着老人的意思揣测道:“难道是江秀才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吗?”
老人摇摇头,嘴里啧啧两声,“说不准,这不,咱们上谷县的清水正在审啊。”
关辰远,因为他做官十分清廉,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人给他起了个浑称:关清水。
尤桓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杀害那汪氏的是那个刀疤脸,不是江秀才。尤桓也为自己的记性捏了把汗,差一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刀疤脸被带了上来,关辰远看着台下的人,问:“你就是李屠户?”
刀疤脸点点头,脸上横穿整张脸的刀疤倒是没有那么恐怖,整个人身上显露出怯懦的气质来,“是。”
“这江秀才说你和他的妻子汪氏通奸的事情,可否是真?”
李屠户有点犹豫,没有立马应下来。
关辰远一拍惊堂木,“说实话!”
李屠户一惊,立马说:“是,不过是那汪氏先行勾引之事……”
“你胡说!”江秀才满脸悲痛,眼睛通红,“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和你说?”李屠户对上江秀才倒是显得有恃无恐。
江秀才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我……”
汪氏离开前的确说过,是对他厌弃了。
“行了,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关辰远看了眼屠户又看了眼秀才,“李屠户,你把你昨晚在秀才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是。”李屠户恭恭敬敬道,“我和汪氏真心相爱,虽然已经私自奔逃,但是汪氏心里始终对江秀才心存愧疚。再加上为了让我们二人能够安心在一起,汪氏就想着去给江秀才道歉,顺便拿了休书再走。”
“当时我正在门口等着,”李屠户说道,“我也担心汪氏会有不测,不过想着江秀才是读书人,也不会做什么坏事才对却没想到……没想到……那晚的烛光的确照出了江秀才举着长凳将汪氏砸死的模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关辰远看向身边的仵作,“如何?”
仵作答道:“伤口中有少量木屑,与江秀才家中的长凳形状也吻合。”
这时候,最后一个证人也到了。
是昨晚大晚上仍旧在外面溜达的一个醉汉。
醉汉是醉汉,但是昨晚上他却罕见地被吓醒了酒。
“小的昨天晚上喝完酒朝家里走,的确看见了江秀才的影子。”醉汉鼻尖泛着常年醉酒之人才有的红色鼻头,浑浊的眼睛在面前的地面上扫视,“不过……不过……是不是秀才也不能确定……”
醉汉的含糊之词让关辰远心里的怀疑更深,他顺着醉汉的话逼问:“那你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醉汉额上生出豆大的汗滴来,“这……草民……”
就在醉汉拼命回想,想要从记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时,一只颤巍巍白嫩嫩的手从人群中举了出来。
关辰远定睛看过去,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虽然对这个后辈喜爱有加,但是还没有到允许对方在一个审问命案的地方瞎胡闹。
但是见尤桓面色坚定,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朗声问:“何人在捣乱?”
官差出去把尤桓带了进来。
尤桓站在醉汉旁边,拱手行了一礼,道:“草民有话要说。”
关辰远更加狐疑了,“什么话?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可是要将你按照扰乱公堂的罪名打二十大板。”
尤桓点点头,吞了口口水,“其实、其实草民昨晚在十里外的破旧驿站歇脚,看见了这个屠夫杀害那位秀才夫人!”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关辰远瞥了眼台下神情迥异的几人,问尤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屠夫已经慌了神,但是眼中闪过狠劲儿,本来是想要抵死不承认,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听见关辰远问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嘴里噼里啪啦把昨晚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尤桓还是有点害怕,手指的骨节都握得发白。但是一股暖流却从衣服中流了出来,暖了他的全身。
屠夫将自己如何诱骗汪氏,如何要挟对方并杀害对方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本来是想要把事情嫁祸给江秀才,自己一走了之。
而江秀才也终于明白了妻子的苦楚,了却了心里的一段心酸往事。
和关辰远道别以后,尤桓就回了自己的石头镇。回到家的时候,恰好是晚上。
按照往常一般,尤桓脱下狐狸大仙变成的衣裳,和狐狸大仙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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