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丽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杜笙。
她也曾有一个完满的家,她的家境富裕,父亲开着一家服装厂,母亲在厂里帮忙,一家人和和美美,十分幸福。
没想到,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天突然变了。
工厂破产,父亲跳楼身亡,母亲也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说,她的母亲是受不了这场巨变,跑了。
杜笙却一点都不相信。
她的母亲坚韧,倔强,性子比她父亲还强,对她这个女儿又十分宠爱,怎么会话都不留一句,就这么人间蒸发?更何况,母亲的衣物首饰,一件都没有动。
十几岁的女孩儿无法可想,只能安静蛰伏,等待着她有能力查清真相的那天。
工厂虽然破产了,父亲却给她偷偷留了一笔足够负担她读完大学的钱,杜笙却早早的放弃了学业,去了外地。
若干年后,她重新回到A市,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容貌大变,身份名字也全改了,她变成一个天真又美丽的小镇姑娘,还成了蒋氏服装的新员工。
故事由此开始,那个会弹钢琴喜欢画画,天真又娇气的美丽女孩子,渐渐变成了将男人操纵于股掌之间的食人花,并且一步步逼近了事情的真相。
方仁的事情,就是章清丽告诉蒋云的。
她以为蒋云不知道,但是蒋云一看那个Erinys的匿名,就猜出是她。
在希腊神话里,Erinys是一群藏在暗处的复仇女神,背上生着一对麟翅,秀发是一条条扭曲的毒蛇,她们手上持着鞭子或火炬,永无休止的追索着杀人凶手。
蒋云对她的示好有些意外,毕竟他也是蒋家人,留着她仇敌的血。
“你不一样,”Erinys在邮件里笑,“你是苔丝狄梦娜的血脉,那个可怜的女人,总需要有人为她主持公道。”
???
蒋云还想问下去,她却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了。
蒋云后来查了苔丝狄梦娜,她是莎士比亚戏剧奥赛罗的女主角,一个被污蔑又被丈夫亲手杀害的悲剧人物。
我怎么成了她的血脉?蒋云莫名其妙。
这时候的章清丽,倒真的变成了十足的复仇女神。
她委身蒋临涯多年,又攀上了蒋临洲,终于搜集到了铁一般的证据,足够将杀害她父母的真凶牢牢钉死。
是的,不但她母亲是被害身亡,就连她那被误认为跳楼自杀的父亲,其实也是遭人胁迫。
而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蒋临洲和蒋临涯!
当年,她父亲的工厂因为和蒋氏服装发生了冲突,她父亲不愿善罢甘休,就被两人指示属下,活活逼得跳楼身亡,她母亲不相信丈夫自杀,想要查清真相,也被灭口,直接丢进了海里。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人锋芒突然收敛了不少,但是斑斑血迹,依然无法被彻底掩盖。
章清丽就这么一年年一点点,把她父母的冤屈,彻底挖了出来,大白于天下。
“你们手上竟然有人命官司!”老大蒋临渊知道这事以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人的证据全是从你们自己手上拿到的!”蒋老太爷也大发雷霆,“一个个的,既没有脑子,又管不住裤腰带,活该!”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证据确凿,血案累累,很快就牵扯出了一大帮人,就连蒋氏的子元集团都被暂时停业封查,谁都觉得,蒋家肯定过不了这一关了。
“你们也太小看蒋老爷子了,”蒋云摇头叹,“这个人,神经是钢铁做的。”
两个儿子正在受审判刑,他却不闻不问,仿佛自己压根没生过这两个儿子。
他极其迅速的调集资源,很快就把自己的公司洗干净嫌疑,漂漂亮亮的抽离出来,杀人害命都是那两人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没有半点关系。
又过了半个月,老爷子突然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他在发布会上痛斥自己两个儿子的残忍手段,发誓要尽力补偿受害者,会将自己有生之年,全身心的投入赎罪之中。
那个老人白发苍苍,一脸憔悴,述说也是一腔真情,诚心认错。
发布会进行中间,老人突然摇摇晃晃的倒下,然后被送进了急救室。
“你说老爷子昏倒是真的还是演的?”章清丽看着手机上的直播,冷笑着问蒋云。
蒋云摇头说不知道。
“你觉得他手上干不干净?”章清丽又问。
蒋云还是摇头。
正当老爷子开发布会的时候,这女人突然找上门来,拉着他一起看发布会。
“多有趣啊!”她笑,“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老人当众说几句软话,民众好像一下子就忘了,他可是凶手的父亲,他们就觉得,啊,不要为难这个老人,他的孩子都要死了,就这样吧。”
章清丽——不对,现在应该叫杜笙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里的蒋老爷子:“你猜猜,那些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
蒋云只能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算了!”杜笙突然直起身子,十分轻松的拍一拍蒋云的肩膀,“关于这老头儿,我确实找不出证据,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
“交给我?什么意思?”蒋云问。
“不告诉你,你自己查!”这女人放下了大半的负担,就显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她看到蒋老太爷倒地,一声嗤笑,把手机收进兜里,摇摇晃晃的走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过头:“对了,我准备出国避避风头去了,小朋友,希望你……”
她停住嘴,想了想,突然摇头:“也无所谓,反正是狗咬狗,你们都是姓蒋的,不管谁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一边笑,一边送了蒋云一个媚眼,高高兴兴的走了。
蒋云依然一头雾水。
杜笙走了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言末探进了一半脑袋,担心的看他:“你还好吧?”
蒋云一看到他,神色先冷了三分,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言末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左右看看,又转身把门给关上。
“那女人来找你干嘛?”他问蒋云。
“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蒋云说。
言末直接坐在蒋云对面的椅子上,盯着蒋云看。
“有什么事吗?”蒋云忍不住问。
“没,就是来看看你,”言末动了动腿脚,脚丫子往蒋云那边伸过去,轻悄悄的放在他的脚边上,偷瞄一眼蒋云,发现他完全没察觉,又心安理得的再偷偷靠近一点。
他长手长脚,只坐在那里,都觉得帅气逼人,又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手脚,更叫蒋云眼睛都移不开了。
蒋云忍不住多看了言末两眼,才勉强把脑袋转过去,用力的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多谢,我挺好,没什么好看的。”
“这么久没见,我挺想你的。”言末没有一点阻碍的说。
蒋云一滞。
言末从小在国外长大,上辈子的时候,蒋云就常常弄不明白,他究竟是在说情话,还是和谁都这么说话,重来一回,这货的毛病依然没改。
明明长着一张大冷脸,偏偏说话这么腻歪!
“我们昨天才见过。”蒋云冷冷的戳破他。
“确实很久了啊!”言末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你高兴就好。”
两人正一通胡扯,蒋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蒋老爷子现在躺在病床上,想要蒋云去看看他。
第62章
就算是宽敞的特等病房, 被蒋家一大帮子人挤在一起, 也显得格外拥挤不堪。
蒋家是个大家族,除了蒋老太爷这一脉,还有不少旁支依附着蒋氏生存, 这事情一出, 全都人心惶惶, 不知如何是好。
有些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也有单独坐在角落里埋着头沉默的, 还有立在门口捶胸大哭的, 蒋向雅站在一个特别不起眼的角落, 冷眼看着这群人的表演。
有些人连面都没见过几回, 却在那里哭得十分夸张,还有些人明明关系更亲近些, 却人影都不敢露, 生怕沾上麻烦。
简直就像一幕滑稽剧。
因为蒋老太爷突然生病, 蒋向雅才被她母亲放了出来,这时候也在病房外,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所以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
蒋向雅她爸被抓了,现在还在牢里,据说判得不会轻,她小叔也一起倒了霉,据说问题更严重。
具体的情况她并不太清楚,她是蒋家这辈唯一的女孩子, 原来被娇着宠着惯了,还以为自己真有什么特殊,后来才发现,她也确实不一般,是个被用来联姻生孩子的珍贵物件,连人都算不上。
她以前还瞧不起蒋云,现在才知道,自己才是最可怜可笑的那个。
她妈每天只会哭,不是哭自己嫁错了人,就是哭两个儿女都没出息,只会叫她伤心。
即便是这时候,蒋向雅依然冷着脸,没有一丝动容。
被禁足了大半年,原来娇纵的女孩儿哭过闹过,甚至还成功跑出去过,没人知道她那几天遭遇了什么,反正等再捉回来的时候,这个20岁都不到的女孩已经变得古怪又冷漠,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眼睛又暗又沉,谁也闹不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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